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王爷果然是腹黑 作者:琴音似剑 文案: 牧惜语流水账日记: 1、穿越了。 2、oh my god还重生了。 3、成亲了。 4、……。 5、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墨清言手札: 壹:呵呵。 贰:呵呵。 叁:呵呵。 【架空】穿越√ 重生√ 腹黑阴险帅气男主√ 1V1CP√ 甜宠√ HE√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牧惜语,墨清言 ┃ 配角:风溯雪,墨子佑 ┃ 其它: ==================   ☆、第 1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开坑啦!第一章肯定要啰嗦一下。   这是第一次挑战的题材,有点紧张!然后和往常一样,它是偏轻松的文。   作者智商不高,所以在某些没有那么严重的逻辑上希望大家别太较真_(:з」∠)_一切都是设定 这是架空架空架空【重要事情说三遍   考据党们一定要【慎入】,不然搞不好会闪瞎你们眼睛,到时候我可不负责治好!【喂】   写文就是圆个幻想,看文也是图个开心嘛!   本琴出品,绝对1V1又甜宠,而且必须是HE!   顺道,文案扫雷搬过来再强调一下:_(:з」∠)_咱们不玩宫斗宅斗,玩别的!作者想法太天真,你们搞不好会看到比想象中和谐美好的世界,接受无能的话我们……嗯,一起去喝茶?   因为我是花痴,所以美男什么你们懂……不喜欢男主帅帅的咳咳,这个不好意思了!   最后要记住,这个是架空文哈,不过捉虫神马,前文不对后文神马,随时欢迎提醒。   谢谢所有点进来这篇文的人,么么哒,看文要开开心心哈~那样才会健康啦!   “你把他们……都杀了?”   牧惜语目光有些晃神地盯着面前那穿着黄色龙袍,模样俊秀的男子,还有他手里那把染了血的剑。想起剑下亡魂都是熟悉又忠臣的宫人,她顿时觉得那些鲜血看起来很刺眼,也像是利器,狠狠扎在她心头上。   不过,真正让她感到难受与绝望的,是持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既愤怒又冷漠,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杀意,仿佛下一刻要杀的人便是她。   那人眼底闪过了暴戾:“朕说了,挡道者,杀!”   她眸光暗了暗,这一次,似乎是真的心灰意冷了。曾以为他所说的话与给她的温暖能够持续到永久,可她却忘了,此人终究还是帝王。   而帝王,是永远都不可能只钟情于一名女子。   六年前她魂穿到这世界里一个叫做朝国的国家,灵魂穿进了一位长相与她很相似的小宫女身上。随后更是因为一场意外被刚登基不久的皇帝墨子佑相中,开始了漫漫后宫之路。   墨子佑当时还小,只有十四,甚至比她这具身子小了个两岁。他虽有着皇帝的身份,但实际上处理政务的另有其人,也就是人们俗称的摄政王。   其实现在想想,她并没有很爱眼前这个男人罢,毕竟和他在一起根本就没有什么过程。可墨子佑对她很好也算有耐心,还会说一些令她偶尔有点小感动的话,做令她开心的事,所以她便试着喜欢他。   哪怕只有不多的喜欢,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多少也会心寒。   就在俩人僵持时,旁边传来了一道娇媚的声音:“姐姐你还是乖乖认罪吧,如此一来,皇上应会顾念情分而免你一死。最多,将你打入冷宫罢。”   说话的是站在墨子佑旁边的紫衣女人,长得很漂亮妖媚,那眼神仿佛能够勾走任何一个男人的心魂。她是平妃,就是那位最近很得势,被墨子佑宠爱上的妃子。见她现在如此妖艳嚣张,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她是印象中那如此温和单纯的女子。   对于她这表面惺惺作态眼里却透露着嘲讽神色的态度,牧惜语瞥了她一眼说:“这是我与皇上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虽然平妃现在很深受宠爱,但论地位她依然比她小,在宫里见到还得喊她一声姐姐。   可她现在说的是什么话?谁都知道,进入暗无天日的冷宫度过后半辈子,与死有何区别?   稍微安抚了平妃后,墨子佑才举起剑指向她,语气愤怒道:“牧惜语,枉朕如此疼爱你,你却以通敌叛国还有和敌军之首通、奸来回报朕?”   “好,在事情传出之时你说你并未做过此事,朕依然选择相信。可经过种种调查后人证物证并具,你自己更是心虚得落荒而逃,还要朕如何信你?!”   对于这番不晓得听了多少次的言论她已懒得再为自己辩解,也觉得是百口莫辩。她只是安静地盯着那把最终也指向了自己的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沉到了底,却也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得到解脱了那般。   那些所谓的人证物证也不晓得哪儿来的,不过这些‘罪证’她大概能知道是谁弄的。这么想着,她目光飘向了一旁的平妃。   见到平妃,她心底有股怒意缓缓升起。对方想陷害她的原因非常简单,无非就是为了立后之事。   墨子佑和摄政王向来相处的不愉快,前者一直很不满于后者手持政权,而后者却是不满于他不成器,认为他尚未有资格治理国家。经过了几年的争执,摄政王终于答应先将一半政权交给他。   结果,朝国本来好好一国家经过墨子佑的手后,开始变成乱七八糟。他脾性不好,和其他国家使者甚至是领主交涉时总带着一副高高在上又唯我独尊的骄傲姿态,本来好些个友好关系的国家都被他搞没了。贸易交情两相无也罢,竟然还惹来各种战争。   还有皇宫里,他忠奸不分,后宫是非一大堆也不处理。摄政王便大怒,让他选出一位服众的皇后来管理后宫之事,否则另一半政权他想也别想拿回。   毫无疑问,皇后的人选自然是她与平妃。虽说平妃最近颇为得势,可处事作风并没有她低调安分,因而感觉到了威胁。   她早预料到对方会有所行动,却没想到她不仅会给她弄个那么大的罪名,更惊讶于她有本事让阴谋如此完美。完美得,在见到那些字迹与她相同的信件,还有听见‘证人’们的说辞时,她差点也觉得自己真做了这种事。   今天他们带兵来准备将她捉走,但她宫里的人不愿见她平白丢命,就替她安排好接应在城楼下等她。这就是为什么她现在会站在皇城的城楼上,与墨子佑平妃还有一组侍卫对峙。   虽觉得平妃的背景有些不简单,可她现在如何也不关她事了。   沉默良久后的牧惜语终于开口:“我依然是那句话,没做过的事情,就算死我也不会认。只是皇上,我还有件事想和你说。”   墨子佑目光略警惕地看着她:“何事?”   对于他这种态度,她眸光暗了暗,冷静了一会儿才继续说:“皇上可还记得前任太子?”问完的同时,她也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一切如同她预料那般,墨子佑在听见‘前任太子’之后脸色瞬间大变,握剑的手也不自觉紧了紧。平妃自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但她是对此毫无头绪的,却看起来很有兴趣。   见到他这么紧张,牧惜语便语气轻快地说:“没错,有关太子之事我都知道,而且有一段时间了。”看他好像随时会冲上来杀人灭口,她心里也已经有了个底,面色有些惨白地笑了笑:“我不过是想让皇上知道,连此事我也能替你守了那么久,你却依然不信我。”   嘴里虽然还在和他们说话,她眼神却稍微瞥了城楼下方一眼。   她自认自己还没有勇敢得连死都不怕,所以要逃走。而她能够一路逃到这里,还是托宫里对她非常忠心的宫人们帮忙,却没想到墨子佑能够狠下心来将他们一一杀死。就连如同她姐妹那般的贴身侍女秀儿都……   垂了垂眸将眼里忧伤又愤恨的神色藏起来后,她开始思索着要怎么下去。   实话实说,如果能够逃走,她一定要离开这个国家,然后看墨子佑为自己今日所作所为负责。平妃那个妖女绝非善类,接近墨子佑搞不好另有目的。先别提摄政王之后是否会将政权交还,就算真给了他,以墨子佑的能力,绝对有本事把朝国搞垮。   趁着墨子佑在听见她话语而稍作迟疑时,她又默默退了一步,下边的接应似乎正在等她了。正准备要跳下去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剧烈的声响,好似有几千双腿正朝自己的方向快步走来。   正想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她脚下踏着的地方却突然松动了一下,碎裂。人还未做出反应,却已开始往下坠。   ……这城楼的质量,真的能保护皇宫吗?   下方的接应没料到会有这个突发状况,站在马车上就要跳下来接住她,结果更戏剧化的事情发生了——   不靠谱的接应他……踩空摔了一跤。   ‘咻——’‘刺——’   在两道飞箭划过的声音响起后,她看见了一摔不起的接应,还有心口处传来的穿心之痛。她震惊地看着城楼上方那张面对了几年的脸,曾给予她宠爱的那个人,实在无法相信他在她从城楼上摔下之后的反应不是担心,而是立即抢走弓箭手的弓箭,朝她补了一击。   一箭穿心,刺穿了她心底对他所有的情分,仿佛也在宣告着俩人间的一刀两断。   她轻笑了一声,突然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不然就不是墨子佑了。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平妃陷害,不甘心自己信错了人。   如果时间能回到穿越过来的那一刻,她肯定不会那么天真,相信一位皇帝的话。   ……   “语儿,语儿?”   当耳边从前一刻吵杂混乱的气氛当中变成只剩下一个稚嫩的呼唤声时,牧惜语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熟悉且有些可爱的面孔,她下意识就想喊出对方的名字,口却干燥得令人难受,完全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人很快就给她递了一杯水,见她喝不够,还干脆把水壶拿过来替她添了好几杯。直到嘴里恢复了湿润感,没有那么难受之后,她才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人,缓缓吐出两个字:“秀儿?”难道她没有被墨子佑杀死?   秀儿开心一笑:“你终于醒了!从坠湖至今,你可是昏迷了足足三天呢!”   等等,坠湖?她,她不是‘坠楼’吗?记得她是从城楼上跌了下来,然后还被墨子佑补了一箭……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处,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甚至也好像没有任何伤口在上面的感觉。这是?   再次抬头看向秀儿时,却发现对方似乎比记忆中年轻了不少。而且她现在待的房还有眼前的情景,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直到房间大门被人踹开,门口出现一位身材丰满面带严厉之色的女人大喊了句:“语儿那丫头醒了没?!”   她才想起这场景,竟然和她当初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第 2 章   “醒了醒了!”秀儿一见到门口处的彪悍女人,下意识就站起来低头弱弱地回答。   牧惜语默不作声地盯着那个女人,正确来说是有些呆愣地看着她,脑子里此刻一片混乱。   秀儿瞄了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牧惜语一眼,对门口的女人说:“可是……语儿状态真的还无法做粗活,您,您就让她再休息一日吧!若真急需人手,我可以替她把工作做完!”   彪悍女人瞥了瞥表情木讷的牧惜语,最终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一个两个,都不能让人省心!”说完,她就大力把门关上离开了,留下还在混乱中的她和松了口气的秀儿。   刚才那个中年女人她还记得,大家都称呼她林嬷嬷,平时就负责她们这些宫女大大小小的事。就她刚才的表现还有秀儿说的话,都和记忆中无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做了个很长的梦?预知梦?   随即牧惜语便将这念头打消了,因为她所遭遇的事情是如此真实,所经历的也清清楚楚,根本就不像是一场梦。就连坠下城墙被一箭穿心的感觉,那种疼痛,也是确实的。   莫非,她……重生了?想想她都能穿越了,再重生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见到面前这一模一样的场景,她顿时有种无力感。   秀儿就这样站在旁边,目光好奇地盯着正在出神地想事情的她好久。见她一直没反应过来,秀儿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语儿?你,你该不会是吓傻了?”   听到这声音时牧惜语才回过神来,原本感叹人生有点累的她在见到秀儿后突然又不这么想了。至少,她失去的……也回来了。   想起这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甚至还为自己牺牲的好友,她一时没忍住直接伸手抱住她发自内心说:“秀儿,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秀儿眨了眨眼睛:“语儿,你没事吧?那个,出事的人是你……”怎么反倒说得像是她出了事那般?   牧惜语只是笑笑没有接话,如今心里的感慨估计只有她自己能懂。   秀儿见她恢复了不少精神,便说:“那你好生休息,我先去干活儿,待会儿再来看你!”说罢,便急匆匆地离开房间了。   于是,房里又只剩下她一人。周围万般寂静,她坐在床上依旧久久无法回神,只觉得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可即使如此,她也得学着接受,就像当初刚穿越过来那会儿一样。   严格来说,这次的情况对她会比较好一些。毕竟这里的环境与生活习俗她都已有了一定认知,比较不了解的是宫外的世界。   没错,她前世虽已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六年,可也不过是在这皇城内而已。外面究竟如何,她全然不知。这一次重生……   临死前的情景好似快转那般在她脑里滑过,最后定格在了墨子佑那张有些阴狠的面孔上。想来,他到最后都不信她。要阻止一个人将秘密说出去,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对方再也无法开口。   还有平妃那来路及身份背景都不明的女人,凭着高明的手段俘获墨子佑的心么?这俩人,她这辈子就要好好看着他们怎么作死!   既然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首先得避开墨子佑。不被他相中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离开皇宫,越远越好。而她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要用什么方法才能离开,至少这几天不可能办得到。   眼下,她似乎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得顾虑。这具身子是落水的,后宫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因为她知道某些不得了的事情,才被人陷害。这种事情在水深的后宫里并不算什么,很多时候就立即被人压下去。却没料她的事情越传越严重,到了不可不解决的地步。   虽然,事实确实如传言那般,她并非失足落水而是被陷害的。   犯案者当初有派人找过她,可那时候她警惕心很重,谁也不敢乱相信,便找了借口拒绝。这一世虽知晓那人是谁,不过以她现在的情况仍然会先用借口避开,毕竟还没有反抗能力。   坐在床上沉思良久,牧惜语终于下床换好了宫女服,眼里有坚强的光芒闪过。既然命运让她重生,那定有它的用意。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当初那种局面。她要离开这巨大的牢笼,看看外面的世界,重新活过,也势必要活出自己。   ——   正蹲坐在某个角落辛苦劈柴的秀儿突然觉得周围的光线被某个人影挡住了,抬头一看,便见到了一脸笑吟吟还有换好宫女服的牧惜语。   她愣了一下:“语儿,你怎么出来了?”   “工作啊!”刚才见到秀儿一个人坐在这里要劈那么多柴的时候她莫名觉得心塞了一下,前世她因为想要平复心情,就在房里待了整天。现在才知道,原来秀儿当初替她把这些粗活都做了吗?   “不行啊,你这身子怎能劈柴?”   不管秀儿怎么阻止,牧惜语还是拿起了斧头,卷起袖子说:“有什么不能的?刚才喝了水,吃了点粥,现在已经恢复力气。来吧,咱俩一起弄比较快,待会儿还有别的事情做呢。”   劈柴这些事她前世还是宫女的时候也有做过,加上她本来也挺有力气,所以难不倒她。秀儿拗不过,便让她帮忙了,可还是随时注意她精神状态。   其实牧惜语觉得活动身子之后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也变得非常有精神。毕竟前世就和秀儿有交情,和她聊起来也不尴尬,反而还很开心。这样边聊边劈柴,一个时辰后她们俩也将所有的柴劈完了。   将双手的木屑都清扫掉后,她叉腰问:“好了,林嬷嬷让你下一个做什么?”   秀儿有些错愕地眨了眨眼睛:“就,说是要给御膳房打水煮汤洗菜之类的,然后还要去花园采些花瓣,说是做菜要用……”   不等她开口,秀儿便抢着说:“打水就交给我吧,你去采花就行!”说着,她又一脸严肃地继续:“这里有三分之二的柴都是你劈的,再抢着打水我就要翻脸了。”   见秀儿如此坚决,加上她也觉得自己再去打水的话会有些辛苦,便妥协道:“……行了,你就告诉我御膳房要什么花吧。”   “菊花和木槿花量需要多一些,因为要煮菊花茶还有做酥炸木槿花这道菜。接下来一些用来做装饰的你大可采些兰花、百合或紫薇,甚至其他你觉得可行的就好。”秀儿很认真地交代着。   她点头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好,你打水也小心点,太重就分几趟拿没关系的。真不行的话,就找我。”   秀儿笑了几声:“这点你放心,我天天打水呢你忘了吗?”   烈日当空,她们俩在商量好之后就各干各的活儿去。皇宫里的路对她来说已经非常熟悉,自然是不会发生迷路的情况。   宫里有好几处花园,只有北边那座花园的花才可以让任何人采,基本上就是让御膳房的人采用,或是有什么需要花朵装饰的时候可以采。西面那里的花,只供后宫女人们沐浴用,南与东边的御花园,是只能作为观赏用,也打造得比较华丽。   站在花园里看着面前开得无比灿烂的花还有手里的篮子,牧惜语突然觉得有些惆怅。   有多久没有做这样的事了呢?可讽刺的是,对比之下她竟然比较喜欢干活儿多过当墨子佑的妃子。要说心里不受伤是不可能的,曾有人告诉她,在感情上放了多少心思,被背叛的时候就会受到多少伤害。虽然,她并没有放太多……   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握在手里的菊花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弄‘残’了,便赶紧将它丢在一旁,顺道告诉自己必须镇定。   就在此时,她突然感觉到前方不远的青石板路上有人走来,脚步虽然很轻,但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还是听得见的。她就下意识抬头偷瞄了一眼,然后见到慢慢进入她视线的黑色身影。   距离虽不太远,但对方应该看不见她,反倒是她可以透过一些缝隙看见人家。在看见那张好看又有些熟悉的面孔,感受到那浑然天成的气质时,她微微愣了一下。没料到会在这时候这地点见到这人的同时,她脑里也迅速闪过了几个画面。   在她从城墙摔下的那一瞬间,旁边也传来了马儿的嘶鸣声,似乎被谁拉起了缰绳止住奔跑。混乱中,她只听见城墙上传来了吵杂声,还有墨子佑略惊慌大喊的‘护驾’。而她,经一番努力后只捕捉到‘逼宫’俩字,却也已了然。   她死的那一日,正好也是有人领兵闯入皇城之日。模糊中她见到了马背上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乱风将他墨色长发吹起,在空中荡起了完美的弧度,留下了绝代的风华。   “王爷,王爷!”一个来自某太监的呼唤声将她思绪拉回,她盯着那微微回过头的男子,眼神有些复杂。   回忆里的那人她当然知道,便是面前这位朝国奕亲王,墨子佑的七皇叔,同时也是现今摄政王——墨清言。   而他,将会在六年后……      ☆、第 3 章(修bug)   对于墨清言这一号人物,她与他并无太多接触,有也只是见过几次面。虽然如此,她却是因为立场问题,潜意识将他当成是敌人般的存在。毕竟前世那会儿他和墨子佑俩人就有点那啥,作为一个护主的人,她自然是站在墨子佑那里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墨清言这人不简单。墨子佑是在今年登基的,他自然也是今年当了摄政王。虽然是墨子佑的皇叔,可他实际上现在大概只有二十岁左右吧,非常年轻。作为一个能够服众又真能将政务处理好的人,他自然是有他的本事。   还有另一点是,据说墨清言他很看重朝国,大臣们也很看好他,他便成了摄政王。也因如此,墨子佑与他之间本来就不熟络的关系变得更僵,更因为他这种不成熟的心理,让墨清言更加不放心将政权交还给他。   可凭良心讲,墨子佑在管理国家这方面确实不咋地,也能理解为何墨清言最后会……逼宫。   刚才朝墨清言跑去的小太监不晓得在他旁边说了什么,她这个距离只听得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趁着他俩说话时,她脑子里便开始思考一些事情。   她想起来了,当初她这个落水事件,处理人貌似是他。墨子佑因为无法完全掌管政权而自暴自弃,最后干脆连后宫的事情都不管。   这本应该是皇后或太后管的,可墨子佑因为年纪尚小还没立后,至于太后她,早在几个月前去世了。说起这个她就不得不囧,据说太后是因为自己儿子当上皇帝非常开心,在他登基那天笑着笑着……笑死了。   严格来说,这死法应该还算,挺幸福的吧?   于是,墨清言在兼顾国事同时还要处理皇帝的‘家务事’。当然,非大事件的话,他不会花时间亲自处理。只是她这事情在她醒来之后越闹越大,他才逼不得已出手解决。   但解决此事的过程中,他是沉默着进行的。前世他有让高公公私下去问她话,可她当时因为是穿越的对这些事情不了解,有点慌张,就说自己因为落水所以失去了部分记忆。在那之后,他就没让人找过她。   直到某一天晚上,她在无法拒绝之下被人强行带到了湖边。正以为自己要再次被推下湖的时候,墨清言却带着早已埋伏多时的人出现了。那时她才得知,表面上他虽没有任何行动,好似完全无心处理这事情,私底下却派人全天十二时辰注意着她一举一动,最后再来个突袭。   既然现在她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也唯恐自己有性命之忧,那是否应该找个有能力解决此事的人来护着她?   比如,眼前这位摄政王。   在她认真思索这事情时,墨清言还站在原地听小太监说话,脸上表情不喜也不怒。直到小太监说完才轻轻点头回了句,然后对方弯腰退下了。   察觉到注视着的人有了动静,牧惜语也回过神来盯着他,心底有些纠结。虽说她现在立场不同了,可对墨清言那种视之为敌人的心态并不是说变就能马上变的啊!   再说,这家伙太阴险了。别看他外表君子如风的温和样,可实际上这家伙惹不起啊惹不起。前世因为墨子佑而和他作对,她也没少被他坑……   墨清言回过头后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下,在她怀疑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轻轻一笑询问:“有事?”   她愣了愣,左顾右盼不见除了他俩之外的第三个人。外边的人也不急,只站在原地等着,然后缓缓抬眸朝她这里望过来,目光准确无误地对上她的。   明明什么声音也没发出,她还是被发现了!   牧惜语倒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已被发现,她便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在离墨清言约莫只有一米的距离时停下,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之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毫不避讳地直接盯着面前的人,也不怕与那一双仿佛能够看穿一切事物的眼睛对视。不管是对一个颜控或声控来说,墨清言都是极品中的极品。近距离瞧着他那精致得不似凡人的脸蛋,洁白如玉的肌肤,还有那举手投足间的高雅气质,怎看都叫人羡慕嫉妒恨。   纵然她心底有些不满于他,却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挺喜欢欣赏他那张脸和听他说话。   最终还是她先开口打破了俩人之间的沉默:“奴婢猜,王爷等会儿会派人去找那落水后苏醒的宫女问话。”   墨清言双眼微不可见地眯了眯,回道:“本王猜,你就是等会儿会被人问话的落水宫女。”他声音好听又不显秀气,反而还有丝丝男子沉稳的味道与磁性,就这样飘入她耳里。   “既然在这里遇见,那也不需要王爷大费周章了,您想确认的事,奴婢现在就能回答。”顿了一会儿,见眼前人似乎没有插话之意,她便继续:“奴婢这次会落水,确实是被人陷害的。这不为什么,只因奴婢倒霉,不小心撞见了……某位太妃与礼部尚书大人的苟且之事。”   人家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她这身子的原主人就是这样死的。只不过她第一次运气好,不小心发现这事情后成功逃走了。结果人家怕她说出去不放过她,于是就有了这事件。至于后宫那里的流言蜚语,估计只是有人脑洞大开,想陷害谁来着,却没料到会成真。毕竟现在躺枪的妃子,都不包括真正的罪人。   墨清言闻言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色,反而意味深长地问:“单凭你一人说法,你觉得本王会信?”   牧惜语倒也不惊慌,只是笑道:“凭我一人说词王爷自然是不能信,可若加上王爷手里的证据,那就不一定了对吧?”这家伙精明得很,也不会是那种被动型的人,她不信他真会乖乖等她醒了才开始有所行动。再看他反应,肯定早已经知道事情真相,那手里理所当然会有证据。   他若有所思地扫视她一眼,反问:“那你就如此相信本王不会为了将此事压下,而让你消失?”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波动,而是很肯定地说:“王爷处事向来公正廉明,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如果他真会这么做,那早在前世她说她不记得那会儿他就可以直接将事情压下,但他并没有。这证明了他在处理事情那里有绝对的公正,尤其政务与宫内问题。   墨清言嘴边扬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轻笑,却什么也没说。   见他没开口,她便继续:“既然王爷想要解决此事,那不知有没有兴趣与奴婢合作?”   这计划对她来说有点冒险,也正因为如此,她才需要借助墨清言的力量。反正横竖都要面对麻烦,她干脆选择一个可以赶紧把这摊事搞定的人。   想要害死她的,是后宫里的刘太妃。可想而知,第一次没能将她弄死,便肯定有第二次。综合前世情况,她才想到了这一次同样以自己为诱饵让刘太妃再次行动,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知道要怎么做,也知道刘太妃会想做什么,更是知道她会打算在什么时候做,所以这次事情就好办多了,甚至还能提前抓紧机会,在对方初次想布下陷阱时主动跳坑,行诱惑之术。   “合作?”墨清言挑了挑眉,倒也没有直接拒绝,只反问:“理由?”   牧惜语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回答:“因为你到最后也会需要我。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我尽力配合你,事情不是来得更好吗?况且,我能够给你一个准确的时间。”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不语,只用眼神表达对她这番言论的疑惑。   她自信一笑:“没错,我能够准确地告诉你她什么时候会动手。如此一来,王爷不需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派人盯着对方和我的行动,更不需要时时刻刻做埋伏,只需等待那一刻就好。”   随即,他也笑了:“怎么如此肯定?”   盯着墨清言那张好看且带着几分从容的神色,她就神情很严肃地回答:“我的第六感。”总不可能和他说‘我重生过’啊……   在她回答之后,周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其实在说完那五个字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不妥了。这种理由,鬼才会信吧?   为了化解尴尬,她轻咳几声说:“王爷,这事情的真相估计绝非如此普通罢,也许你还能透过此事,进而摸索到更多。”她已经告诉他啦,信不信是他的事了。   其实这种事情换成她也会纠结,好歹也是个摄政王,怎么可能随便相信一个小宫女胡扯。毕竟对他来说,这是在赌,赌能不能信她。   “王爷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我只希望王爷能够帮奴婢一个小忙。”她顿了一会儿,在对上墨清言的目光后才继续:“事情解决之前,还麻烦王爷能够保奴婢人身安全。”好吧,其实这是重点。   在她暗自想着墨清言会不会把她当疯子处理时,却听见他开口说:“好,本王就应你要求,与你合作。”      ☆、第 4 章   和墨清言达成协议后,她提了提篮子,继续采花去。而他也没有在那里久留,毕竟本来就只是经过那里,正好被她盯上罢。   只是,他答应会护着她安全,是真的吗?看他这么走掉,就不想可能他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朝她放箭了。   被牧惜语怀疑了一把的墨清言在离开她视线范围后再次停下脚步,低声唤了个名字,直到一抹人影出现在他身后时才吩咐:“跟着她,你知道该怎么做。”说完,就迈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人也没有反驳什么,在接到指示时开始做自己该做的事,转身轻轻一跃便消失了,身手非常敏捷。   把花采完交给御膳房之后就没她的事了,她也回去继续忙别的,到晚上才有得休息。宫内前阵子送走了一批宫女,所以现在处于一种人手不足的状态,他们就得从早忙到晚。   本来应该在今日下午找她的高公公自然是不会过来,而同样会在下午找她去见刘太妃的那个自然也是找不到人,因为她工作去了。   鉴于她们是好几个宫女睡一间房,晚上临睡前就有一堆人跑来兴致勃勃地问她各种问题。   “语儿语儿,他们说你是被人推下水,这事情是真的吗?”   “你是不是不小心知道了什么?快告诉我们,我们会替你平反的!”   “又或是你确实自个儿坠湖,不关其他人的事啊?”   “嗯嗯你快说嘛,我们真的好好奇……”   对于她们的问题,她只是笑了笑:“哎,你们饶了我吧!我这一跌,因为受到惊吓结果一些事情都给忘了,我真的不知道啊!”该拿出来搪塞的借口还是要说的。   确定从她这里无法问出任何事情后,她们终于兴致缺缺地休息去了,她耳根也得到了清静。和秀儿比了个手势,她才翻身睡觉。   重生的第一天,她竟然睡得异常安稳,本来还以为自己会做各种乱七八糟的梦或因为八糟乱七的东西睡不着。结果……估计是因为太累了,果然起来忙碌一下是好的。   宫里最近有点忙,因为几个星期后就是国宴了,到时候不仅文武百官会出席,甚至有爵位的人也会来,场面阵容非常巨大。这个,她前世是有见过的。   当时本该在墨子佑旁边侍奉的宫女正好病得严重,她就阴错阳差被大宫女赶鸭子上架那种拉上去顶替了。然后就在那一天,表演舞者中竟然有刺客伪装的,举剑就朝墨子佑刺来。   也不晓得她那时候脑袋抽了还是咋的,许是出于想要保护一个‘弟弟’的心态,她竟然下意识就去挡。其实她才不会说,脚步迈出去那一刻她就后悔了。所幸的是那把剑也只刺中她腹部,而且因为她有稍微后退,所以伤口也不深。   却没想到墨子佑因为这一点觉得感动,在那之后对她特别好,没多久竟然就把她收进他后宫里了。   那是她当被墨子佑看上的机缘,而这一世,她铁定要避开的。不过这也不急于一时,毕竟还有几个星期时间,她先看要怎么做吧,当务之急解决眼前的危险会比较重要。   然后,再来,她今天好像还有件事要做……   日落之时,宫内某座井口边站着一位身穿华丽绿衣的女人。她神色呆滞地站在那里,夕阳照在她身上,模样虽漂亮得动人,可看起来了无生气。   一会儿后,她木讷的身子终于有了动静,动作却是往井边爬,好似准备自尽那般。就在此时,一双手突然从她身后出现抱住了她的腰,再用力将她从井边拉下。   牧惜语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处因为奔跑而渗出来的汗水,蹲下来轻轻晃了晃倒在地上的绿衣女人。对方目光依然如此无神,怎么唤都没有反应,最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我去,这该怎么办?”唉,来救人就要添麻烦,不救又良心不安。   不能在这里拖太久,应该很快就有人来了。   她站起来想了一会儿,最终把目光放在女人绿色大氅之上。弹了个响指后,她一把将那看起来非常昂贵的大氅脱下,在四周找了一些石头之类的东西包起来后再丢进井里。虽然看起来有些假,可有心人如果只瞄一眼,可能会以为有人落井了。   迅速地将事情处理好,她赶紧把昏迷过去的女人带到附近一间无人的房里。   这个女人是宫里众多妃子之一,若没记错应该叫季妃。人长得还挺无害的,就是为人有些逆来顺受,论受宠程度也还好罢,所以时常被打压。前世据说跳井自杀了,结果还传出各种闹鬼事件。神转折的是,到最后被查出来其实是被人陷害的。   如今看来,对方还真不简单。瞧她神志不清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样子,不禁让人怀疑对方是怎么控制她的。现在既然要伪造成她已死掉的事件,那就得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可要藏在哪儿呢?   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她脑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面色又变得有些纠结起来。   唉,算了算了,反正他到最后依然会插手这件事,受害者本来就应该交给他。眼下问题是此处与摄政王办公处有些距离,她要怎么做才能在不被人发现这女人妃子的身份下,将她‘运送’到墨清言那里?   这么想着,她就开始打量起房里有什么可以掩饰之物,最终见到了叠在角落的宫女服。她眼睛亮了亮,这个应该行!   宫里某书房内——   物品摆得整整齐齐的书桌边坐着一名男子,他姿态看起来虽有些慵懒,俊美的面孔上更是挂着淡淡的漫不经心,可目光却又是安静且认真地看着手中类似于奏折之物。以玉簪子半束着的乌丝柔顺地落在他胸前与身后,和他身上黑色的丝绸衣裳掺杂在一起,让人有点分不清。微长的睫毛下那双缓缓移动的墨眸看起来有点深邃,平静之余似乎又带着浅浅的冷漠。   房内有点安静,外边路过的宫人也都放轻了脚步声,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深怕打破这地方的清宁。   敲门声在这时候响起,随即一名小太监踏着小碎步进来低声与他说了句话。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用疑问的语气低声道:“谁?”   “她让我和王爷说,是昨日在花园遇见的那位……”小太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用眼角余光瞄了椅子上的人一眼,最终还是默默将升起的八卦之心压下去。   墨清言想了片刻,面上疑惑的表情才换成了然,回道:“让她进来。”打发小太监出去的时候他还沉思了一下,确认没有记错她昨日说的时间。   那么这一次,她又会为何事来找他?   当牧惜语气喘呼呼地把季妃背到墨清言面前时,饶是淡定惯了的他,眼里也不禁快速闪过一丝诧异。因为他平时就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房里此刻只有他们俩外加一位昏迷的女人,气氛安静得有些怪异。   牧惜语喘了口气后叉腰一想,好吧,现在要从哪儿开始说起?   她在脑中整理一番,最后直接道:“王爷,能否借你地方藏个人?”   墨清言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微沉而略带磁性反问:“皇上的女人?”这语气有点像是说‘你在逗我?’。   这个问题她也并不是没有想过,当下就摇手补充:“可能会有人认为她已经死了!”顿了顿,她才妥协道:“好吧,实话告诉王爷,我把季妃救下来的时候发现她是被人控制着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有办法控制她神智,让她自己走到井边。”   墨清言微微仰首:“你把她救下时,没人发现么?”   她摇头回答:“如果季妃刚死马上就有人发现,就会让人看出不对劲来,更何况那还是如此偏僻的地方。所以,季妃若真死了,尸体会在晚上被人看见才对。”她在救季妃之前有视线在附近绕了几圈,先是把那躲在一旁注意情况却昏昏欲睡的宫女打晕,再确认没有其他人,才敢下手的。   “如此偏僻之处,你却碰巧在那时候过去,还顺手救了人。”墨清言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而且还特意加重‘偏僻’俩字的语气。   “……嗯,我肯定是她的贵人。”反正他都这么说了,她脸皮就厚一点,当做什么也没发现直接夸赞自己。   墨清言瞥了被她放到一旁的季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本王,凭什么要护她?”   “若我说,因为她知道一些秘密呢?而且,与王爷您正在暗中调查的事情有关。”当年墨清言在解决刘太妃的事情后,本以为宫内会有短暂的清静,结果没多久他又丢了颗炸弹,把某件事炸开了。   其实,这几个星期内的事情,还真不少。啧啧啧,皇宫就是乱,她前世是怎么待下去的?也许,是因为墨子佑有保护过她吧……   听到她这句话,墨清言终于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嘴边扬起一抹没有温度的浅笑:“看来,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第 5 章   看墨清言突然散发一种可怕的气场,本以为他会突然找人把她灭口什么的,结果他竟在下一秒答应了,让她有点惊讶。   虽然因为前世的事情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可其实她今天找他做的事确实有些冒险。毕竟季妃如果藏不好,在揭发事情前被人发现的话,他可是要背上私藏皇上女人的罪名。没想到他只犹豫一会儿就应下,她是不是应该对他改观那么一些些?   随即,墨清言又道:“既然此事是你要求,那本王也不能就这样让你轻松离去。”   牧惜语闻言默默退了一步:“王爷言下之意是……?”其实,她还是挺怕死的。   见她脸上露出一些惧怕的表情,墨清言心情突然好了一些,轻笑着说:“莫慌,只是需要你替我办些事情罢。”   当然,所谓的事情八、九不离十和这个事件有关了。她张了张口,最后也只能应下。反正他帮了她,她帮回去也是应该的,不就互相利用而已嘛。只要,他有信心不会让她死掉就好。   墨清言最先让她做的事情是,要她作为掩饰,将季妃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自然也找了几位信得过的人帮她,不然凭她一己之力要把一个成人搬来搬去,还有点辛苦。   接下来也就不怎么关她的事了,虽然墨清言对于她知晓某些事情这一点有介意,可终究也没有为难她。而她作为知道所有事情的人在这时候也不方便继续多说,毕竟她并没有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他面前的意思。   更何况,她还是比较有兴趣当个观众。   一切如她预料那般,当天晚上就传来季妃跳井自杀之事,发现这件事情的人是一位宫女。之后比较好笑的是,当所有人风风火火来到井边下去‘捞尸’时,捞上来的却只有一件衣服。   再然后,大半夜地出动一群人在皇宫里四处寻找季妃的身影,可她人被墨清言藏在一个几位隐蔽的地方,当然找不到。毕竟,那是个私人地下密室。   从半夜找到隔天晚上都找不到人后,后宫内又有各种传说出现了。说季妃这是尸变,死了之后自己爬出来,准备找以前欺负过她的人报仇,搞得人心惶惶。一些曾经欺负过她的妃子们不是被吓得精神失常就是被吓病了。还有人绘声绘色地说半夜见到季妃的鬼影,甚至还有说梦到鬼的。   牧惜语每天听那些宫女们谈论这些八卦,脸上虽然都是不怎么在意的表情,但实际上心里是乐坏了。开心归开心,她倒是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娘娘,奴婢给您送饭来了。”是的,墨清言秉着‘不用白不用’的用人心态,拖她照看季妃。   季妃人倒是很好,没有什么架子也很温柔,见到她过来也是笑吟吟对待:“语儿,谢谢你每日这样过来伺候我。”   任何人听见这种话,都不会不开心,想必季妃对她侍女肯定也很好。   把东西摆好在桌子上招呼季妃坐下来吃饭后,她笑道:“娘娘别这么说,能够照顾您是奴婢的荣幸。”   季妃因为一个人待在这里无聊,在她过来的时候便会和她聊几句。然后她发现,季妃说话的时候眼神偶尔会往外瞟,好像希望见到谁过来似的。   “对了,王爷他……最近可好?我的事情,可有给他带来太多麻烦?”   听到季妃这么问,她心里就有了个大概。   可在那天把季妃带过去找他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更加不会特意去打听他的事,所以对此她真心不了解,只能摇头回答:“奴婢也不清楚。”   咳咳,据说季妃醒来的时候墨清言正好在。也不晓得他们俩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竟然能够让她动心……虽然,这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后,她也没有在季妃那里久留,提着装了空盘子的篮子就离开。每次走没几步,那跟在墨清言旁边的小太监就会出现,从她手里接过空盘子等等。两三日下来,因为她平日里做事低调加上喜欢四处跑,也就没被人发现她会在某段时间来这里的事。   今天晚上,忙了整天的牧惜语刚沐浴完从浴房里出来,就听见附近传来几声叫喊。不等她走过去看,就见到好几位小宫女花容失色地从左边的月门跑来。   她好奇地迎上去问:“你们怎么了?为何看起来都是一副见鬼的样子啊?”   本来只是一句开玩笑的话语,却没想到她们脸色看起来更加凝重了。她也意识到事情不对,神情也严肃了一些:“你们这是……?”   “你也知道这里距离之前季妃出事的那口井有些近,方才我们结伴到附近走走,结果,结果见到了……”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时候另一个人才帮忙接话:“哎,我们见到季妃的怨魂了啦!”   牧惜语愣了愣:“此话当真?”她意思是外边那只‘鬼’怎么可能是季妃,因为她本人都还没死。   这么说来,她倒是想起了前世有人趁机扮鬼吓人,这一世应该也是同样的状况,估计扮鬼的还是同一个。   如此一想,牧惜语顿时觉得事情变得好玩了起来,嘴角忍不住向上扬:“真的有鬼吗?我这辈子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在哪儿呀?你们带我去吧。”   她们几人脸色又变得更惨白了:“语,语儿,你是认真的?这种事情不闹着玩啊,别因为好奇心丢了命!”   牧惜语一脸认真地点头:“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吗?你们带我去然后站在远远看着,我自己一个人看看就行。”   见她眼睛闪亮闪亮好像真的很想‘撞鬼’的样子,她们就仗着人多,压着头皮带她过去了,另一边也在佩服着她的勇气。不过,也有默默觉得牧惜语只是装个样子说不怕而已,等她真的见到后,搞不好跑得比她们还快。   她们只把她带到一个安全距离就停下了,然后给她指路让她自己去,说在原地等她,有事大喊就好。   点了点头后,牧惜语便迈着轻松的步伐朝井口处走去,还边走边四处看。据那些小宫女说,她们是在走着的时候突然见到走廊尽头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那个白影还有黑长的头发,遮住了脸。   要说阴风她是没感觉,夜晚的冷风倒是冷得让她直打哆嗦。走着走着,前方的月门突然闪过一道白影。老实说,就算知道那个已经是人扮的,可对方突然‘嗖’的一下出现,她心里还是会微微被吓到。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大胆的人,如果今天出现的是真鬼,她就不一定可以这么冷静了。   就这样跟着白影走,她最终来到了当初季妃出事的地方。那个‘怨魂’吓不走她,也无路可走,便背对着她站在井边。她忍不住抬手捂了捂嘴偷笑,再不急也不慌地慢慢朝那个白色的鬼影走去。   直至她来到了鬼影身后,对方为了吓她于是转过身子顶着散乱的黑长发做出恐吓的动作。她倒也很配合地发出一声很响亮的大喊,伸手乱抓似是反抗,实际上是为了拨开对方散乱的长发。   在外面候着的小宫女们听见牧惜语的大喊后先是一愣,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救她时,却听见她接着大声说:“沐妃娘娘,怎么是你?!”   众人面面相觑:咦?事情好像有神转折!   因为牧惜语的这声大喊,附近的人都被引来了,也都发现自己最近夜里见到的‘鬼’原来是沐妃装的。发现事实的大家自然是非常生气的,可奈何人家是皇上的妃子,也只能抱怨着问:“娘娘为何要愚弄我们这些下人?莫非是觉得很有趣?”   沐妃有点懊恼,在见到那么多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后,一脸愤怒地哭道:“季妃是我亲生妹妹,她死了我比任何人还要难过!我相信她并非自尽,而是遭人陷害,所以我才会装神弄鬼,想要找到杀害她的人……”沐妃的表情很伤心,眼泪已经顺着双颊落下。她怎么说也是个美女,如此楚楚可怜的样子,自然让周围的人心软了不少。   季妃又是她妹妹,这种心情大家似乎觉得能够理解。对于沐妃的表现,牧惜语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暗道:“前世只是听说,这一世亲眼见到,真心觉得沐妃真是个出色演员。”表情如此悲伤,语气如此幽怨,她差点也要信了她的话。   不过,也只是差点。   这事情小小闹了一个晚上,最后因几位太妃出面替沐妃说话,才把事情处理好。虽然沐妃的做法情有可原,但依旧需要受罚,至于怎么罚她就不清楚了。估计是限制她行动,或是一个月吃粗茶淡饭之类的吧?   季妃的事情就暂时先搁在一边,几天过去了,也是时候解决刘太妃那里的问题。   她知道这一日自己会在午时把水提到御膳房,然后正好撞见从刘太妃宫里来的人,对方会皮笑肉不笑地和她说:“请随我来一趟,太妃娘娘想见见你呢。”   那时候她貌似找借口拒绝了,说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把事情弄完会性命不保的那种。说完她就跑掉,看起来真的很忙。其实,她那时候还真的有事。最后因害怕刘太妃明目张胆责备,还让林嬷嬷去给她证明。   不过今天为了配合刘太妃,她可是提早把要事解决了。   “好啊,请姐姐领路。”   话说回来,先别说墨清言记不记得之前与她约好的事,她现在是不是应该担心他会否在处理完这件事后找借口把她‘咔嚓’掉?      ☆、第 6 章   牧惜语就这样被刘太妃侍女带到殿里,宫殿的主人坐在榻上,神情高傲地看着她。直到她跪下来行了个礼,刘太妃也没让她起来,而是说:“你这小宫女也挺忙嘛?本宫想找你,还得让人前去‘请’了好几趟。”   对于刘太妃有些不满的语气,她也只是温和地回答:“宫里不久前送走了一批宫女,所以近日确实有点忙,还望太妃娘娘见谅。”   刘太妃坐在位子上观察牧惜语脸上的表情,见她如此淡定,眉头不禁皱了皱。按理来说,牧惜语应该会很怕见到她才是。难道真如大家所说那般,牧惜语因为坠湖时太过紧张,所以丧失了部分记忆?   不过,也很有可能她是装出来的,日后再把事情拿出来威胁她。不管事实如何,只要这宫女尚在,她就无法安心过日子!   牧惜语见刘太妃完全没有要让她起来的意思,只能郁闷地继续跪着,心里暗搓搓地想她是要怎么对付她。下一秒她看到刘太妃手一挥,身旁的侍女便拿着一个看起来很华丽的锦盒放到她面前。   随后,刘太妃仰了仰首:“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何物。”   她目光怀疑地看了刘太妃一眼,再看向那个漂亮的锦盒。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是用来装一些贵重的首饰或金物的,难不成还会在里面放毒蛇毒蝎子毒蜘蛛?   虽然是这么想,但现在她身处于刘太妃的宫殿里,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没有贸然打开,只说:“此物看起来非常贵重,奴婢只是小小宫女,不敢妄动。”   刘太妃勾嘴一笑,从榻上走了下来。其实这位太妃还不算太老,论年龄也就四十左右,伺候先皇那么久也没有半个子嗣。虽说深宫里的女人寂寞难耐是很平常,可先皇这才驾崩没多久,她就已经勾搭上人了,实属不该。   步伐妖娆地走到她面前后,刘太妃缓缓蹲下,在她有些惊愕的目光下握住她的手,慢慢放到锦盒上。她就这样握住她的手让她打开了锦盒,里边果然如她预料那般装满了各种闪瞎眼睛的饰品。   刘太妃还问:“这些东西,若拿去卖一定能值很高的价钱对吧?”语气里是满满的诱惑。   牧惜语微微蹙了蹙眉头,刘太妃该不会是要用最低俗的方法——拿钱打发她走或是封住她的嘴吧?   事实证明她想法和这些身居后宫多年的‘老手’比起来还是简单了一些。只见刘太妃突然站起来,面色高冷地朝她殿里的人询问:“告诉本宫,你们看见了什么?”说完,还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刚才带她过来的那位侍女就站了出来,面色愤怒地对她大喊:“大胆!区区一小宫女,竟敢偷偷进入太妃娘娘房里,偷走先皇赠给娘娘的金饰!”   听完侍女的话后,牧惜语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只在心里呵呵了几声。好一个明目张胆的栽赃,这招倒是不错,还挺干脆的。   刘太妃还从另一个侍女手里的端盘上拿起茶,心情愉悦地微啜一口,才问:“你们说,是不是该罚?”   牧惜语挑了挑眉:“太妃娘娘,你这是在动用私刑。”而且按照律法,这似乎是禁止的。   “那又如何?如今这偌大后宫里也没有一个主儿,论辈分底下还有多少人得让本宫?再说,宫里宫人多着去了,少你一个,也没有多少影响。”说着,刘太妃神色阴险地瞥了她一眼,笑道:“想要处理你尸体对本宫来说并非难事,还可以说你从宫里逃跑,这可是罪加一等呢。”   虽然心底有点小紧张,但她脸上的神情看起来还算淡定:“所以,太妃娘娘现在是打算怎么做?”她呢?是跑还是不跑?   照剧本走的话,墨清言应该会带人在这宫殿内埋伏,而她负责诱惑太妃露出想要陷害她的马脚,到时候就可以直接进来逮人了。但是外面到现在,好像都还没有动静……   想到这里,她缓缓站起来,周围刘太妃的心腹因为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所以一并围住她。她抬头直视刘太妃说:“娘娘,你这么做无非是怕奴婢将你与礼部尚书大人的事情说出来吧?”   刘太妃终于不淡定了,目光阴狠地盯着她,嘴边却是扬起愤怒的笑容:“臭丫头,本宫就知道,你这是在装失忆!”   她笑了笑:“时机未到嘛。”当初如果直接抓人的话,刘太妃打死不承认也没用,又没有足够的证据指证他们。如果一个不小心让他们逃过一劫,死的就是她了。   现在……如果墨清言是在外面的话,那她引诱作战就算成功。   刘太妃一个眼神,心腹们就纷纷刷出剑来,齐齐指向被包围的牧惜语。看到这些刺眼的剑,她的头有点痛,突然又想起前世墨子佑举剑指向自己的瞬间,有一些晃神。   “全都把剑放下!”就在此时,殿外突然响起一道有点响亮又有点高分贝的声音。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到一名小太监挺胸立背站在殿前,摆出一副非常有威严的样子看着大家。理所当然的是,大家都没有把剑放下,反而选择无视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太监小哥。刘太妃还不屑地问:“你是什么人?有何资格命令本宫殿里的人?!”   这小太监他们不认识,牧惜语倒是有印象的。每次跟在墨清言旁边的,就是他。不过,找他过来确实没有公信力啊喂……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外边又缓缓走来几道人影,其中那才出现就夺走众人目光的黑衣人眼神一扫,勾嘴一笑反问:“不知,本王有没有资格?”   他这话才刚落下,殿内就响起了几道‘咣当’声。再看看刘太妃的心腹们,早就紧张兮兮地跪下来给墨清言行礼了。   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果然是一个看脸看权力的世界!算啦,不管了,得救就好。   刘太妃还算镇定:“王爷还真是稀客,不知今日过来可有要事?”说着,她瞥了牧惜语一眼,献媚般一笑:“方才正好在处置不懂事的宫女,因为实在过于气愤,便直接想让殿里的人教训教训她。”   墨清言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就回到了刘太妃那里:“嗯?这位宫女所犯何事?说出来让本王听听,也好替太妃做主。”   一提起这件事,刘太妃就拿出了帕子,泪眼汪汪道:“先皇才过世不久,本宫都借着先皇之前赠送的金饰睹物思人,熟料这小宫女竟胆大包天,妄想偷走那些金饰。幸好殿里的人发现得早,将她拿下后就抓到了本宫面前审问。”   简直一派胡言,还真是说谎不眨眼,这刘太妃可以和沐妃去比一比了。   墨清言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太妃一眼,反问:“真是如此?”   “那当然,本宫再大胆也不敢欺骗王爷您啊!”刘太妃的表情直叫那个,情深意切,忠心耿耿都不为过。   结果墨清言却突然当头劈来了一句:“本王不是在问你。”说着,突然就将目光瞥向她。   她愣了一下,不是说好只当观众的吗?   可这好歹是她替自己伸冤的时机:“回王爷,事情并非如此。奴婢不过是正好给御膳房送了水,就见到那位姐姐,说太妃娘娘找奴婢呢。”说着,她指向了其中一位刘太妃的侍女。   “奴婢这过来,娘娘就让奴婢一直跪着不说,还突然让人拿着锦盒放到奴婢面前让奴婢打开。奴婢不愿,娘娘就强硬让奴婢打开来,接着还让殿里其他人指证奴婢说偷了娘娘的金饰。”所以是真冤枉啊。   刘太妃脸色一变,咬牙怒道:“你这小宫女,胡说八道!本宫宫里的人可都是亲眼见着,还想抵赖?!”   那些所谓‘宫里的人’全都低着头一声不吭,没有人主动抬头说话。墨清言也非傻子,事实如何他心里一清二楚,问这些问题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   “那你说说,太妃娘娘为何要嫁祸于你?”   面对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为什么了吗?’的问题,牧惜语不厌其烦地再说一遍:“回王爷,这是因为奴婢不小心知道太妃娘娘与礼部尚书大人……”   不等她说完,刘太妃整个人就激动了起来,打断她的话:“胡言,都是一派胡言!你这小宫女,竟敢还想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来污蔑本宫?!”   墨清言也懒得再演下去,收起嘴边浅浅的笑容后说:“刘太妃先别激动,不知你……认不认识这个人?”语落,他抬手轻轻挥了挥手,外边突然又多了几个人。   其中被押住的那位,正是‘绯闻男主角’,礼部尚书大人史青。   史青才被带出来,墨清言什么都还没说,刘太妃突然就脸色大变,直道:“王爷冤枉啊,本宫并没有与尚书大人做出任何苟且之事,那都是这臭丫头污蔑的!”   见到刘太妃此举的时候,牧惜语已经在心里默默给她点蜡了,史青的面色则变得更沉。因为,她刚才似乎什么都还没说,这刘太妃就那么激动地替自己澄清,实在太明显。   墨清言双眼微微一眯,嘴角轻扬,朝刘太妃轻声反问:“本王有说,你与尚书大人史青通奸?”      ☆、第 7 章   刘太妃闻言也知道自己因为太惊慌失措所以露了马脚,如今任她如何辩解也无用,只得面色发白地坐在地上发呆。   就在墨清言让人把她押下去的时候,刘太妃突然挣脱了原本抓住她双手的侍卫,跪在他面前求饶:“王爷,求求您饶过我吧,我还不想死啊!我,我这也是一时糊涂,才会犯下如此大错。求王爷网开一面,别将我处死!”   墨清言看着她不发一语,漂亮的眼睛里一点温度也没有。刘太妃缩了缩脖子,眼珠子惊慌地转了一圈后忽道:“王爷,您若答应不将我处死,我……我定当配合您,将我所知道的,关于季妃事件的真相说出来!”   对于刘太妃这句话,牧惜语只在旁边默默看着,没有太多惊讶的表现。前世那会儿刘太妃也是这副德行,为了保命便决定出卖队友。而且她早在之前也提醒过墨清言,如果能够抓到刘太妃,搞不好还能知道更多,所以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她都大概知道了。   “季妃不是死了吗?我,我知道是谁害死她的!只要王爷不降死罪,我定当配合到底!”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刘太妃还咽了咽口水,样子看起来有些失态。   墨清言对她这句话似乎颇有兴趣,眼底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后才微微扬起嘴角:“是么?那你倒是可以说说看。”   当然,刘太妃不会马上说出来,而墨清言也不会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和他讨论。接下来事情如何牧惜语也不清楚,因为她见自身危机已解决,就暗搓搓地溜走了。   “咦?语儿,你刚才上哪儿去了,忙了整天现在才见到你。”回去的时候她还正好碰见了秀儿。   她很自然地拉走她手臂,边走边道:“哎,皇宫那么大,哪能说想见到就能见到?欸,你现在休息时间对吧?我要去值班了……”   “哇,那你赶紧的,省得又被林嬷嬷骂。”   好累,才演完戏又要继续忙,饭都没时间吃。不过现在至少把刘太妃这个危机解决了,终于可以好好睡觉。   后宫里接二连三出了事,墨子佑却是重头到尾没出现过。先别说他平日里就不爱管后宫女人之间的事,重点是他前阵子还出宫游山玩水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当然不会现身。   算算日子,好像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也罢,现在有关他的一切事物她都不想理,越想越心塞而已。   当过一小段日子宫女的牧惜语很快就适应了重生后的生活,就是苦了点,可偶尔和单纯的宫女们聚在一起说话也挺快活。   自刘太妃的事件后,其他人也暂时安分了不少,后宫近日还算平静。提早吃完午饭的牧惜语在经过宫内某道长廊时,前方正好迎面走来两位宫女,她们俩似乎正在讨论什么事。   与她们擦肩而过时,她大概捕捉到她们俩话题的内容。   约莫就是,其中一位宫女很开心地与另一位说:“你知道吗?小公主刚才编制了个花环,然后送给我呢,真可爱。”   “真好!小公主性格真的很好呢,对咱们下人也从来不会有架子,也难怪宫里大家那么喜欢她,就连皇上偶尔也让着这位妹妹呢。”   原来是在讨论小公主的事,不过牧惜语倒是挺同意她们俩的说法。她前世也有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位小公主的事,她叫墨锦舒,是先皇最小的女儿,现在应该十一二岁的样子。贵为公主,她却非常和善,对谁都非常好,人又漂亮可爱,属于人见人爱的那类。   只可惜,在她穿越不久后这位小公主就因为食物中毒的意外死了,所以她到最后都没能见传说中的小公主一面……   欸?等,等等?食物中毒死亡?那,刚才她们还说……?   啊,也就是说,小公主这会儿还活着!那,她食物中毒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牧惜语站在原地默默推算日子,越想越是着急,最后突然想起刚才与她擦肩而过的两位小宫女。其实,她一直觉得她们俩挺面熟来着。   低头沉思了好半响,她才想起,当初传来公主去世的那一天,正好有见到她们俩。其中一位还哭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今早才收到小公主送我的花环,呜呜呜!”   送花环那一天死的话,不就是……今天?对了,今日午膳确实包含鸭肉!   当初经太医检验,得知墨锦舒是在食用鸭肉后又吃了云果,而这两种食物本来就不能在短时间内一起食用,于是造成了这种悲剧。后来才知道,云果是宫里某位妃子献给公主的。因为家里人给她送了不少云果,她听闻小公主喜欢就派人送来给她,想要借此讨小公主欢心。   说说云果吧,这果子她前世见过,是朝国的特产。每一颗是差不多兵乓球的大小,果皮白色的。奇特的是,白色果皮上会有淡蓝色的纹路,看起来很像云纹,就有了云果这名字。味道甜甜的,还很解渴,是夏天最受欢迎的水果。只是,这果子在短时间内不能与鸭肉同时,这相克的严重性是会导致死亡的。   她抬头看了天一眼,距离午膳时间还有一个时辰。虽说她很想救人,可是又不能贸贸然这样冲进去公主府,外边的人准不让她进去。   怎么办?她这是要拿什么借口去见公主才合适?   琉璃殿内——   两位打扮得漂亮的女人坐在榻上,俩人中间隔着一张小桌子,脸上都挂着笑容,看起来聊得甚欢。小桌子上摆着一过装满了云果的盘子,坐在左边的女人也就是沐妃,在品尝了一颗后对另一边的人说:“这云果酸甜酸甜的,味道果真不错!”   对面的璃妃捂嘴轻笑:“那当然,我家那地方生产云果,家里人派人给我送了好多呢。姐姐你若喜欢,我待会儿就让人送一些到你宫里去。”   沐妃笑了笑:“姐姐倒是提议你把这些云果送给小公主,据说小公主就喜欢这甜果子。”   “哦?小公主?”   “没错,想想,皇上与小公主关系也不错,你倒不如借此机会用云果讨小公主欢心。至少,这样加重你在她心里的印象。搞不好因为你送的云果好吃,小公主会不经意在皇上面前提起你呢?”   璃妃被说得心动:“姐姐这提议不错,果然在宫里处事还得向姐姐讨教一番啊!多谢姐姐,我这就让人给小公主送去!”   就在璃妃转身去吩咐侍女准备一些云果给墨锦舒时,坐在榻上的沐妃眼底闪过了一丝阴狠的笑意,伸手又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神色很是满足。   另一边,眼看时间慢慢溜走,牧惜语还想不到一个好办法来。她都有点想要直接硬着头皮去找公主了,反正大家都说她人很好,应该不会和她计较吧?   正当她在后院附近徘徊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   在宫里听见说话声并不奇怪,只是,那声音听着有点熟悉,而且还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下一秒,她便听见有人说:“皇上皇上!您,您慢点走啊,这是打算去哪儿呢?”   皇上?墨子佑回来了?!而且皇宫那么大,他们哪里不走偏偏走这里,还要和她撞道!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和他碰面。   牧惜语有些紧张,想趁声音到人未至之前转身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见到附近有茅厕,她正要进去,却见到墨清言从另一边的走廊踱步走来。   她瞪大眼睛看着那目光已在不经意间放到她身上的黑衣男子,心想这俩人撞见的话可能又会说很久,然而她没有那么多时间……   于是,她一咬牙,在墨清言走到自己面前时伸手一拉,把他一并带入茅厕,‘啪’地将门给关上了。   见墨清言好像要开口说话的样子,她马上就伸手捂住他的嘴,在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就回过头轻轻靠在门边,想要听清外边的动静。   墨清言微微低头看着她,漂亮的墨眸里滑过了浅浅的意味不明。最后一次见到牧惜语是在刘太妃那里,她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目光,包括最后的偷偷溜走。当时觉得她很识相,该做的事情每日都有替他做好,也不会特意来烦他。如今再见,只觉得每一次见面,她总要给他……   想到这里,他眼睛微微一眯,在心里暗暗接道:“……各种惊喜。”     很快的,外边就传来墨子佑书童的声音:“皇上,咱们这都出去那么多天了,不去和王爷交代,似乎有些不妥?”   心情本来就有些不好的墨子佑在听见这话之后就更生气了:“为什么找他?你别忘了,朕才是真正的皇帝,这江山最后还是属于朕的!呵,难道朕出去玩个几天还要向他汇报?”   “可是……”   “闭嘴!墨清言他算个什么东西?你能不能精明一些?明知朕不喜别人在朕的面前提他你还一个劲儿地说,再那么多话,就阉了你!”   “皇,皇上饶命!”   说话声随着墨子佑与他书童的离去逐渐变小,直到外边又恢复原来的安静,牧惜语才松了口气。松口气的同时,她突然就想起身后还有一个被她莫名拖下水的人。   那就算了,重点是她还让他听见墨子佑说他坏话,顿时觉得背后一凉……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转过身去面对问题,还是二话不说打开门冲出去。   当牧惜语正在心里与自己交战时,墨清言突然轻轻移开那只放在他嘴边的手,开口低声道:“好好想想,该如何与本王解释。”   淡如清风的语气里还有着不可触犯的威严。   ☆、第 8 章   牧惜语深吸口气后转过身子,讪讪地行了个礼:“奴婢……见过王爷。”      而墨清言只是轻瞥了她一眼,便迈前一步推开茅厕的门走了出去,并没有要在那种地方继续话题的打算。随意扫了扫身上看不见的尘土后,他目光移到了她身上,似乎还在等她说话。      她撇了撇嘴,无奈道:“是是是,就如王爷所见,奴婢方才是在躲皇上。”事情都那么明显了,她干脆点说出这个总比她随意胡扯来的好。      可原因,她是一定要胡扯的。      不等面前的人开口,她就先一步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有一次皇上经过时身上的锦囊里不小心掉了几颗碎银出来。奴婢一时贪财,捡走了。可事后又觉得心虚,怕被皇上发现,直到现在见到皇上都会下意识避开……”      在她解释完后,也装出低头忏悔的样子,好像很诚心诚意在认错,其实她脑子里还在想小公主的事。      墨清言闻言,嘴边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可低头的人并未看见。过了片刻,他才语气慵懒地回了句:“原来如此。”      咦?他信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扯什么,甚至在扯完后才想起墨子佑以前和她说过,出门从来不带银子。他带的,都是金子。      咳咳,墨清言和墨子佑感情没那么好,应该不会知道这件事才对。      不管如何,这对她来说是好事。而且,就在她刚才低头的时候,也让她想到去公主府的好办法了,虽然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有那么一点点的冒险。      既然无法直接开口和墨清言讲明墨锦舒的事情,那借用他身份应该也行吧?      牧惜语是不小心瞄到了他挂在腰间的白玉,如果真如大家所说,公主和这位摄政王感情其实也不错的话,那应该会知道他皇叔身上的东西。只要能拿到那个,她就有理由进去公主府了。      囧,为什么她从重生到现在都在做救人的事?而且,一次比一次还冒险!      待她抬起头时,脸上早已挂着灿烂的笑容,嘴里道:“王爷,这次只是意外,奴婢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而且下次见到您还会躲得远远,不出现在你视线内!”说着,她往前迈了一大步,来到他身前,献殷勤般地替他扫着他身上那质感非常好的衣裳。      这世界大家穿的服装与汉服很像,像墨清言就是里边穿了银白色的衣服后,外边再套上一件黑色的大氅。暗搓搓地说,其实这种装扮她个人还觉得挺好看的。      她动作很刚好,没有过多或过少,扫完还说:“嗯,绝对不影响王爷办事,因为一点儿味道也没有!”就在凑上前去‘嗅味道’时,她顺手扯下了他腰间挂着的白玉。她力道控制得很好,很轻,有信心绝对不会发现。      殊不知在她扯下玉的时候,墨清言眼里滑过好气又好笑的神色,似乎已经看穿一切,却又不点破,嘴边始终挂着那似有似无的笑意。      “王爷,奴婢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了。”礼貌地屈了屈身子后,她转身就跑走了,跟个逃难似的。      严格来说她确实在逃‘难’,而且时间好像来不及的样子,希望能及时抵达公主殿。      墨清言站在原地盯着牧惜语飞也似逃走的背影,直到视线触及不到时才转身缓步离开。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宫女能拿着他玉佩做什么,所以才未当场拆穿。      牧惜语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墨锦舒的公主殿,然后拿出墨清言的玉佩,与外边负责通报的人说是王爷让她过来找小公主的。      那人拿着玉佩进去好半响,再出来时便是带她进去。      来到殿内时,墨锦舒正坐在桌子边,似乎准备用午膳,手里握着墨清言的白玉。见到她进来,墨锦舒笑道:“宫女姐姐,你说皇叔有事情要找我?”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墨锦舒,和她年龄一样,严格来说还算小孩。不过她五官也是非常精致,眼睛又大又充满灵气,脸也有点婴儿肥,可不影响美观。总的来说,还真的是过可爱又漂亮的孩子。最要紧的是,她笑容真好看,是非常纯真的笑容。      实在难以想象,皇宫里还是可以有这天使一般存在的人。      想到自己今天要救的是这位公主,牧惜语突然觉得,再冒险也值得。这世界,就是需要墨锦舒这样的公主啊!      因为牧惜语想事情的时候目光看起来就像是在盯着桌子上的食物,墨锦舒就笑出声来询问:“姐姐你是肚子饿了吗?”      牧惜语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就想回答没有来着,但突然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忙将嘴边的话吞下去,然后一副傻不拉几的样子点了点头。机不可失的情况下,她便再泪汪汪地补充一句:“奴婢好久没吃鸭肉了。”      其实她一点也不饿,一个时辰前才吃的,而且鸭肉几天前貌似有吃。      殿里的人现在不多,除了公主之外就只有两位侍女。当然,见到她这么说的时候那两位侍女的目光都不禁投向她。也许是觉得,一般人都当公主这话是客套话,可她怎么就认真回答了不说,竟然还想挑肉!      不过墨锦舒倒是很好,捂嘴笑了笑后抬手朝旁边的侍女吩咐道:“这盘鸭肉就赏给她吧。”      于是,她就这样得到了一盘鸭肉。见墨锦舒还看着自己,她才想起还没回答她前面的问题。      “公主殿下,奴婢也不晓得王爷找您有何要事。他只交代我将这白玉佩交给您,让您午膳后去见他。”嗯,她应该还编得有模有样的吧?      墨锦舒自然是信了的,而她本想拿着鸭肉离开,可突然想起一些事,又不走了。她在心里默默捂了捂脸,才用着一副超级天真的表情问:“那个,公主殿下……奴婢,能在您这里把鸭肉吃了吗?”      不等墨锦舒回答,她又赶紧补充:“奴婢怕林嬷嬷见到奴婢把这盘肉拿回去,她会惩罚奴婢。”说着,她脸上又换上非常害怕的表情。      “当然可以!这样吧,你就在这里吃完,盘子也直接留下,待会儿本公主让人收拾就好。”说着,她还朝她微微一笑。      牧惜语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一方面是感动公主的态度,另一边是感慨自己要怎么把这盘肉吃完。而且,她还得在送云果的过来之前把肉吃光,留下空盘子离开。      按照逻辑来推理,前世公主死掉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意外那么简单。她觉得,有人要把墨锦舒害死。虽说这云果是璃妃送来的,可后来她有提到,与沐妃聊天时,沐妃给了她这么个建议。      只要和沐妃扯上关系,她就越发觉得有可能了。就是不知道沐妃为何要对墨锦舒下此毒手而已。既然对方有备而来,过来的时候见到没有鸭肉,肯定会起疑心。她若连盘子也带走,那对方就会知道公主没有吃下鸭肉了。她如果吃完,然后再把盘子留下,效果又不同。      飞快地在墨锦舒面前将一盘子鸭肉吃个精光后,她一脸感激:“公主,太感谢您了,您真是大好人!”      “不客气。”墨锦舒嘿嘿一笑,在牧惜语离开前还跑到她身边小声说:“下次你若肚子饿,随时可以来找我。”她觉得看这位宫女姐姐吃东西,很开胃。      牧惜语听到这句话后,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好,最终还是深深道谢后才离去。离开公主殿后,她忍不住揉了揉刚才挂上那么多表情的脸颊,心情有些好。      公主见到啦,事情也解决了,待会儿墨锦舒也会拿着白玉去找墨清言,那就物归原主了,很好。      牧惜语离开后不久,墨锦舒正在吃东西,果真有人提着一篮子的云果来找她了。那位宫女虽说是琉璃殿里的宫女,可实际上却是沐妃的人。      她将云果拿到墨锦舒面前:“璃妃娘娘听闻公主殿下好云果,正好娘娘的家人前阵子送了好些过来,娘娘便要奴婢拿一些送给公主。”      墨锦舒看到一篮子的云果自然是非常开心:“看起来好像很可口啊!你先放着吧,我待会儿吃,替我谢过你家娘娘呀。”      那位宫女迟疑了一会儿,道:“公主殿下,娘娘怕这云果不合公主胃口,希望公主能先品尝一些,确认味道。公主先尝尝几颗吧,这样奴婢回去也好交代。这些都已用水浸过,可以直接食用。”说着,她瞥了桌上的食物一眼,看见了原本装着鸭肉的盘子一空无一物,看样子是已经吃完。      “那好吧。”旁边的侍女便拿了几颗给墨锦舒,她也很认真地将它们吃完,才点头道:“味道很好,甜甜的,我喜欢!太好了,替我谢谢璃妃哦。”      任务完成的宫女应了一声就离开了,墨锦舒觉得好吃又多吃了几颗,直到一旁的宫女提醒她要先把午膳吃完,她才停手。      午后——      墨清言正在书房里处理一些公文,然后小太监在敲门得到回应后走了进来,和他说:“王爷,小公主来了。”      “锦舒?”闻言他微微抬眸,俊美的面孔也不禁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他侄女他可清楚,一般绝不会在这时候找他,除非有要事。   ☆、第 9 章   他略带询问意味的俩字才落下,墨锦舒就从外边探出头来了,笑吟吟地朝他喊了声:“七皇叔!”   小太监很快就下去了,留下墨清言和墨锦舒叔侄俩在里面。墨清言随手将公文放到一旁,语气温和地问:“怎么过来了?”   墨锦舒表情有些莫名其妙:“不是皇叔你让我过来的吗?”   墨清言心虽疑惑,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浅浅一笑不语。墨锦舒很快就拿出了握在手里的白玉,交给他说:“方才一位宫女姐姐带着它来到我公主殿,说皇叔想见我呀。”   见到那枚玉佩,他心里就有了个大概,至少已经知道自家侄女口中的‘宫女’是谁。   他安静地从墨锦舒手里接过了玉佩,神情意味不明,似乎是在思索。墨锦舒在这时候将云果拿出来放到他桌上,开心地说:“皇叔尝尝这云果吧,我刚才吃过了,味道口感都非常好哦!而且不酸,甜甜的。”   墨清言目光缓缓移了移,最终落在了那看起来非常鲜美的云果上,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沉声问:“午膳吃了么?”   墨锦舒认真回答:“都吃完了,皇叔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公主殿里的大家。”不等他再次开口,她突然道:“说起午膳,皇叔,你对咱宫里的下人是否苛刻了一些?都不让他们吃饱,怎能有力气干活儿呢?”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挑了挑眉:“苛刻?”   “对啊,方才替你给我带话的宫女姐姐好可怜,她看起来好像很饿,和我说好久没吃鸭肉了。我就把一盘子的鸭肉都赏给她。她估计是真饿坏了,那么多鸭肉一下子就吃光,还吃得快哭了,我看着都觉得好心酸。”   听完墨锦舒这番话,墨清言拿着玉佩的手轻轻一收,微垂的眼眸里瞬间有一抹笑意一闪而过,然后语气意味深长地低声说了句:“原来如此。”   “什么事情原来如此?皇叔,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嘛?而且,你还没和我说找我有什么事呢?”墨锦舒靠在他桌子边,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他看了墨锦舒一眼,嘴角轻轻扬起:“听好了,下次御膳房若准备鸭肉,切记别吃云果。”说着,他眸光一冷,语气微沉笑容不减地继续:“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   突然听见他这么说,墨锦舒自然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愣在那里老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轻笑了几声才给她解释鸭肉与云果严重相克的问题,顺道给她好好科普了一些有关一些日常食物相克之事。   墨锦舒听完,以为他找她过来为的就是这件事,与他道谢之后便留下云果离去。其实她是见他桌上还有一大堆公文,知道他还有事情需要忙,便很懂事地离开了。   在她离开书房后,墨清言安静地盯着云果好一会儿,突然开口喊了声:“穆青,进来。”   随后进入书房的,是一名看起来约莫二十几岁的男子。他腰间挂着一把剑,神情严肃得没有任何笑容,在见到墨清言时也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穆青,见过王爷。”   穆青便是当初他派去暗中护着牧惜语的人,他手里养了好几位类似穆青这种武艺非凡且忠心的人。这一小群人里面又分为两种,其一是光明正大显露在众人之前,替他办一些较为普遍之事。另一种则相反,如同影子般的存在,一般都替他暗中调查,而穆青是属于前者。   他仰了仰首:“之前让你跟着的宫女,你可还记得那日她救季妃时,是怎么个情况?”   “回王爷,那日……她在救季妃之前便已经在那水井附近绕了好几趟。属下当时以为她是在寻找东西,却见到她偷偷绕到附近其中一位宫女身后,将对方打晕了再匆匆忙忙往水井处奔去,属下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季妃准备投井自尽。不过……”   见穆青突然一顿,面带犹豫之色,他缓缓开口:“说。”语气听不出情绪。   “她之后所做的事情与表现,依属下看来,像是早已知晓季妃会出事。”说完,他立即抱拳低下头说:“这纯属猜测,许是属下多想也说不定。”   墨清言沉默片刻,才说:“知道了,你下去吧。”在穆青转身离开时,他眉头微微皱起。   先是刘太妃,然后季妃,再加上今日——   他视线移向手里的白玉佩,拇指轻轻在上面抚了抚。眉头松开的同时,嘴边也晕开了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黑得发亮的眸子里目光深邃得让人无法看透。   他可不觉得,事情真有那么巧。   晚上,牧惜语终于把活儿做完准备沐浴休息时,在房门前见到了提着饭盒的……小太监?   咦?他在这时候来找她做什么?最近除了季妃的事情之外,应该没有任何需要到她的了吧?而且,季妃她每天都有好好过去照料啊。   见到她的时候小太监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她面前说:“你总算回来了。”   牧惜语本想问是不是墨清言找她有事,可后来想到自己现在身处公共场合,这么问似乎不妥,便省略了一些词:“有什么事情吗?”   小太监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她:“这是王爷让我拿给你的。”   “给我?”等等,他们俩的关系应该没有好得会给她送……吃的吧?   小太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她满脸疑惑地将饭盒拿进房间,打开盖子见到里边那装着满满鸭肉的盘子时,她只有:“……”   看来,墨锦舒是去见过墨清言了。而且不仅是见过,好像还顺便提起了她的事。等等,这么说来,墨清言一开始就知道她拿走了他的玉佩?   唉,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会暴露什么事。   不等牧惜语想太久,房门又被人打开,几位宫女包括秀儿都一脸疲惫样地走了进来。然后其中一位嗅觉特别好的闻到了洋溢在空气中的食物飘香——   “哇,这是什么味道?好香,肚子都饿了!”   “嗯……真的欸,好像是烧鸭的味道?”   于是,众人很快就看见桌子上,牧惜语面前的饭盒。她们围上前一看,眼睛都亮了:“天啊,鸭肉!”   秀儿也忍不住兴奋道:“语儿,你去哪儿弄来的呀?看起来真好吃,我肚子都饿了!”   牧惜语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鸭肉的来源,便直接说:“那正好,一块儿吃吧。”她,她下午硬是吃下了一盘子,现在还不怎么想吃。   把鸭肉给她们之后,她就拿起换洗的衣物沐浴去了。她们吃得开心,自然也没有去在意鸭肉怎么来。   这一日她照常去给季妃送食物,只是季妃心情看起来不怎么好,面色深沉又纠结,连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还是她劝了好一阵,她才终于吃下了一些。   在她离开之前,季妃喊住了她,对她说:“语儿,能否麻烦你替我和王爷说一声……我,想清楚了,王爷随时可以过来问话。”季妃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般。   唉,也是,要指正自己的亲姐姐,怎么说都会有些为难。不过作为一个旁观者,她的看法是,既然沐妃都不顾亲姐妹情想害死季妃了,季妃根本就不需要替她考虑太多,早就应该下定决心了。   她微微弯腰应了一声:“奴婢知道了。”才离去。   牧惜语提着饭盒想要去找每次与她接应的小太监,因为怕引起别人注意,她都挑一些艰难又隐蔽的小路走。结果今天很碰巧的,正当她辛苦地在小林子里走动时,突然听见林子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转头一看,站在不远处的俩人竟然是沐妃和另一位男子。他们俩似乎正在讨论什么事,她也大概是知道的。令她意外的,是与沐妃说话的人,怎么都没料到会是他。   朝国二皇子,墨子寻。他比墨子佑大了几岁来着,只不过因为他母妃地位低过墨子佑后来被扶正的嫡母岳贵妃,没能在前太子传来死讯后成为皇位的接班人。他现在的身份大概还是皇子吧,毕竟墨子佑只是个刚上位不久的小皇帝,为数不多的兄弟姐妹基本上都尚未有任何册封。   是这样的,前世沐妃被拆穿后嘴特别硬,至死都不说出与她合作的人。为此,朝廷那边是折腾了好一段时间,把各种大大小小的人都抓出来了。   虽然墨子寻在几年后还是被剥夺皇子身份放逐边疆,却不是因为他与沐妃的事,而是被墨清言查出他企图造反,与敌国合作。   如今看来,他的谋反之心与计划是在更早之前啊。   沐妃皱着眉头说:“真是奇怪了,为何至今都还没传来墨锦舒的死讯?”   墨子寻面色也没好到哪儿:“你不是说已经确认她同食鸭肉与云果了吗?”   “我也不清楚,当时已经让下面的人再三确认过。”   牧惜语暗暗在心里说,你们就别想听到这个死讯了,因为托她的福人家公主根本没吃到鸭肉。   墨子寻皱了皱眉头,语气不满道:“得尽快将她处理掉,毕竟她可是见到了我俩一起说话,就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咦?墨锦舒也知道他们俩的事?那啥,看起来不像啊!而且如果真的知道的话,她早就会告诉墨清言的吧?   “嗯,我再想想该怎么处理。为了这些事我可是连妹妹都下手了,决不能有任何差错!”沐妃说到这儿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底也滑过阴狠之色。   墨子寻却说:“话别说太早,我怀疑季妃根本还未死。你说,这世界怎么可能会有人化成石头这种无稽之谈?!”   “这……”   见沐妃面带难色,墨子寻的神情也难看了几分:“为何你当初就不派人躲在暗处确认?!”   沐妃立即说:“我派了!可值勤的那位宫女不中用,竟然等得睡着!”   牧惜语暗搓搓地在心里想,其实是被她打晕的。   躲在这种地方偷听人家说话她有点小紧张,如果在这时候被发现,绝对是性命不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幸的是,他们俩也没敢在这里说太久,估计也是怕突然有人过来见到,很快就离开了。   周围瞬间恢复宁静,她轻轻松了口气,心跳的声音大得她都听得见。   因为从刚才他们俩的对话中,她还不小心知道了个有点不得了的事。   今天过来接手她饭盒的人竟然不是小太监,而是一位她没怎么见过的年轻男子。他看起来还挺壮,要说颜值的话算是中上吧?腰间还佩戴一把剑,他应该会武来着。   把东西交给后,她迟疑了一会儿才问:“我可以见见王爷吗?”见对方投来一记不明的眼神,她赶紧道:“有事情要和他报告。”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开。她愣了一会儿,小跑着跟上去,前面的人倒是没有阻止。   因为路途有些远,途中她就忍不住开口和身旁看起来有些高冷的大哥搭话:“你叫什么名字啊?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小……小云子忙儿去了吗?”小云子就是小太监的名。   估计是被她问得有些受不了,对方终于满头黑线地回答:“在下穆青,是王爷的护卫。”   “哦哦,穆大哥好!”护卫?原来墨清言没有自保能力的啊……   去见墨清言的时候,他自然是让她进去的。关上门走到他书桌前一看,他正在低头批阅些东西。她有些纳闷,每次见到他怎么都那么忙?   想当初墨子佑这皇帝当得似乎很清闲啊?哪怕最后接手了一半的政务,也不曾见他如此认真处理国家大事。   不等她开口说话,墨清言头也不抬地就突然轻声说:“替本王把最内那排,倒数第二个书架放着的两卷东西拿过来。”   ……还真使唤起她来了啊?   可作为一名称职的宫女,她还是乖乖转身去拿了。   这房间里摆着的书架真不少,但还算整齐,根据他所说的找应该就找得到。却是在她来到墨清言所指的书架之前时,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接着书房的门就被人大力踹开了。   “墨清言,你还真本事啊?朕才出去几天,后宫就闹了那么多事!”   牧惜语面色微微一沉,这进来的人,分明就是墨子佑啊……      ☆、第 10 章   听到墨子佑的声音,牧惜语下意识就藏到书架后边,背靠在那里小心翼翼喘息,努力不暴露自己。      书房里有片刻的安静,即使是背对着外边,但牧惜语依然能够想象外面现在的情景。就是一位气炸了的少年与看起来颇高冷的男人在对峙。      半响,外面才传来墨清言的声音:“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还想本王与你好好说话?”听似温和,却又带着几分清冷。      她忍不住转过身子,探出半个头来悄悄看着外边冰火交锋的好戏。      墨子佑瞪大眼睛,气急败坏地指着墨清言“你”了老半天,才哼笑道:“你不是说你很本事吗?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这宫内,果然还是不能没有朕在啊。”      墨清言的眼睛看似桃花,又带着几分邪气,微微一眯,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这皇宫是你的,还是本王的?”      说着,他眼神又冷了几分:“后宫嫔妃是你的,还是本王的?”      “连家务事都无法处理好,你还想说大话?”      房内沉默了几秒,墨子佑面色有些红,像是被气的。桌案上角落的几个奏折被白皙且修长的手指拿起,墨子佑刚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几个奏折就被抛到他面前,落地时的‘啪嗒’声好似带着微怒且震撼人的气势,让他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抬头一看,轻轻靠在椅子上的男子神情慵懒而冷漠地注视着他:“将爆竹丢到畜牧人家里吓坏家畜,以见乞丐们为金子打得头破血流为乐,花天酒地利用权势打压平民……”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沉,俊美的脸上一抹冰冷的笑容渐渐扬起:“这是一名皇帝该做的事?”      “不是说本王算什么东西么?有本事先将你自己变成一个东西,再来和本王说天下事。若没能,你就跟着太傅们好好学习,何谓君王之道!”他俊美的脸上虽挂着笑容,可这根本就是典型皮笑肉不笑。      牧惜语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得到从墨清言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与压迫的气场。这家伙平日里看着说话挺随和,虽然眼里总是挂着三分冷漠,但这么生气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      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时候过来简直就是找死。      墨子佑来的时候虽然气势汹汹,在这时候却突然说不出话来。牧惜语早已回过身子背对他们,不知道此刻应该拿什么心情来面对。这种‘家务事’,被她这个外人完完全全听见了啊。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听见房门被人重重摔响的声音,估计是墨子佑恼羞成怒直接出去了。于是,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沉寂了下来,陷入诡异的安静。      她站在原地轻轻呼吸,眼珠子微微转动打量着书房周围的摆设。接下来她便听见有书纸翻阅的声音,估计是墨清言开始办事了。      呃,那啥,他不会因为和墨子佑吵了一架,所以把她给忘了吧?      这么想着,外边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让你拿两卷书册,要那么久?”      ……好吧,原来他还记得她的存在。      她咬了咬下唇,一脸镇定地走了出去。在见到被丢在地板上的奏折时,她还很好心地蹲下来收拾好,和书册一起交到墨清言面前。      墨清言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接过后把它们随意放到一旁:“找本王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季妃让奴婢转告您她已经做好了决定,您随时可以找她问话。”      俩人都很有默契,不去提刚才的事。      他闻言应了一声:“嗯。”没有多余的话语。      牧惜语正好想起刚才林子外见到的一幕,脸上神色有些纠结。墨清言见她还站在自己书桌前,便轻轻抬起了眼眸:“还有事?”      “那个,稍微注意一下刘太妃吧?毕竟……有人在预谋处理她。”见墨清言目光又多了几分怀疑,她赶紧解释:“来的时候路过小林子,不小心听到不应该听见的话罢!”      刚才沐妃和墨子寻除了说起墨锦舒和季妃的事情之外,还说了刘太妃被收押的事。他们俩知道刘太妃定会出卖他们,就想要找机会除掉她。      所以,刘太妃前世原来不是因为羞愤而自杀于牢狱之中的啊?她就说嘛,刘太妃一个这么怕死的人,怎么会自杀呢?      墨清言仰了仰首,眼里快速闪过了一丝促狭:“不应该听见的话?就像……刚才?”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默默退了几步:“王爷,奴婢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了。”转身飞奔到门口正要出去时她突然想起了啥,转头讪讪道:“对了,王爷就不需要给奴婢……送鸭肉了。”本来以为他就意思意思送一天,结果每天都让小云子送来,同房的宫女们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奇怪了。      墨清言微微一笑:“好。”      得到他的回应后,牧惜语才放心地离开。结果晚上回去的时候,小云子还是提着个饭盒站在房门前。      不是说好不要再送了?!      打开饭盒的盖子一看时,她差点没去撞墙。墨清言是不再送鸭肉了没错,可这一次里面装的是鸡肉,鸡肉!      敢情他这是以为她觉得天天吃鸭肉吃得厌倦了吗?      秀儿是最先回来的那个,见到桌上的鸡肉时,便坐到她面前一脸严肃地问:“语儿,你……为何小云子这几日都在给你送肉?”      牧惜语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她肩膀说:“其实是这样的,最近我帮了小云子一个小忙,他甚是感激。作为王爷身边的红人,他想要回报我一些……肉,并不太难。”抱歉了小云子,就拖他出来躺枪一下吧。      就因为她这句话,一直没什么人气的小云子在近日感觉到了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最近开始巴结他的人……挺多的?      另一边,据说墨子佑被墨清言洗了一顿之后回去还真有发愤图强,好好跟着太傅们学习。可他就静下心来学了没几日,又开始坐不住了,恢复老样子。      照理来说,皇帝在登基前就会好好被灌输相应的知识。但墨子佑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不好学,加上有太子之名的皇子本来也不是他,学的行政之道自然没有太子来得多。      太子殿下是在墨子佑登基的几个月前出事的,据说在出宫去玩的时候从悬崖上掉下去,而悬崖下就是大海。虽然有派过许多人去寻找,却始终找不到他的尸体。      也是,人都还没死,怎么可能有尸体?      本来病重的先皇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病情更加惨烈了,最终还是拼不过病魔,离开了人世。      想到这儿,牧惜语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面前的密室大门打开后走了进去。还未抵达季妃所在的石室,她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谈话声。      其中一道声音毫无疑问是季妃,另一道……自然是墨清言的。      牧惜语提着饭盒在外面候着,没有走进去打扰,只是在心里纳闷为何这么巧。      经季妃一说,她才得知沐妃原来被月国收买,想方设法进入了宫里成为他们的奸细。可她没想到进宫之后妹妹竟然不与她同战,而是坚决不出卖自己的国家。      但她与沐妃承诺,说会念在姐妹之情上,不将她作为奸细的身份说出去。没料沐妃最终还是不信她,硬是要她死了才能安心。      墨清言在听见月国俩字之后,沉默了一会儿道:“若是月国,那你跳井之事便能得到解释。月国擅长巫蛊术,想给沐妃弄来这些奇怪的东西也不难。想来,沐妃是用了那些东西来控制你神智,让你按她所说的去做。”      巫蛊术啊,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      大概说完这事情后,里面又安静了下来。牧惜语正摸着下巴研究巫蛊控制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东西时,里边人突然道:“你还想站在外面多久?”      ……呃,是在说她吗?      季妃听见墨清言这么说,惊讶了一下朝外面看去,她都不知道有人过来。下一刻,她便见到一张熟悉的身影,提着饭盒走了进来,讪笑着朝他俩行了个礼。      见到是她,季妃的心倒是松了不少:“原来是语儿啊。”      墨清言目光落在她身上,挑眉反问了一声:“语儿?”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别人唤牧惜语,严格来说就是第一次听见她称呼。      “嗯,给娘娘你送饭来了。”      石室里三个人,但是气氛有点奇怪,为何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      季妃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只是安静地吃着东西,动作非常淑女。见到这个,她就想起以前一直被逼着学的礼仪,那简直是恶梦。      看墨清言竟然还站在旁边,她忍不住问道:“王爷今日看起来挺……悠闲。”她记得他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来着。      他不置可否,只丢下:“随我出来。”就转身走了出去。      她赶紧替季妃将所有东西摆好才小跑离开石室,一眼就见到了那站在走廊上的男子。他今天穿的依然是黑色系衣裳,明明是如此阴暗的颜色,可穿在他身上怎么就特别养眼?      “王爷,有什么事吗?”   ☆、第 11 章   这一天晚上,宫里又小小骚动了一下,吵吵嚷嚷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刘太妃死了呗。      “你们听说了没?刘太妃因为深感羞愧,不晓得从哪儿弄来□□,在牢狱中服毒自杀了。”      “刚刚听他们在八卦呢,据说还留了一封忏悔书?”      “其实我总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啊……”      “嘘,这种事情咱们只需要听听然后八卦一下就好,背后究竟是什么个原因,还轮不到咱们这些宫人操心!”      沐妃坐在自己的宫殿里悠闲地喝着茶,听见外边传来刘太妃的死讯时忍不住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把茶水喝完后,她轻轻放下茶杯,起身往外面走去。      刘太妃解决了,那现在要去找墨子寻好好商量接下来的事。      她刚迈步走出宫殿,就看见殿外的院子里站着一抹熟悉的绿色身影。对方侧头看了她一眼,步伐慌张地跑开了。      沐妃瞳孔一缩,身子因为震惊而颤抖。      刚才那穿着绿色衣裳的女人,不正是她妹妹季妃吗?她真的还没死?又或者,那是她鬼魂?      不由得她想太多,因为过于紧张,她马上就拔腿追了上去,想要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躺在牢狱角落的人儿在狱里的骚乱过去之后,慢慢坐起身子。她嘴边和衣服上都染了血渍,头发好似女鬼那般散落在身前,挡住了她的脸,旁边还放着被打翻了的饭菜。      抬手拨开遮挡住视线的乱发后,下边赫然露出一张与刘太妃有着极大差距的面孔。那张脸看起来还带着几分稚气,眼睛水灵水灵地东张西望着,白皙的脸蛋上还有一些婴儿肥,却不影响美观。      见到看守牢狱的侍卫比了个手势后,牧惜语匆匆忙忙地站起来,也顾不上自己现在邋遢的样子,直接打开门就往下一个地方奔去。      真是天杀的,就知道墨清言每次喊她准没好事。这一次不仅要扮尸体,还要去拖住墨子寻,想办法从他手里拿到他与月国私通的证据。      这个,简直比当间谍还要刺激好吗?她一个弱女子又不懂得和人家打,这是要怎么拖住他?      墨清言并没有限制她要怎么做,说是任她发挥,尽力就好。于是,她就想到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聪明的点子,也就是——假扮成沐妃去见墨子寻。      其实她有个技能,能够大概模仿人家声音。虽然不敢保证有十成,但八成应该可以。只要从头到尾背对着他,拿到东西马上跑,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皇宫,只要跑快点,跑到人多的地方墨子寻就不敢拿她怎样了。      由于时间问题她来不及盘发,便直接换了衣服把头发放下来,顺道沾了些水。这样看起来就像是刚沐浴完,洗好头发准备休息的样子。      他们给墨子寻和沐妃分别送了两封信,假借对方名义约人。只不过,沐妃在要出门赴约的时候应该会遇到季妃,而季妃要负责引开她。      至于她……      墨子寻来到信里约好的地点时,便见到那背对着他站在湖边的女子。她长发罕见地没有盘起,而是长长地落在身后,身上穿着一件淡色的衣裳,看起来像是晚上休闲的装扮。      碍于今天成功解决刘太妃,墨子寻心情也有些好,就直接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站在湖边的人。怀里的人似乎抖了一下,他微微蹙起眉头问:“怎么了?”      牧惜语默默平息了有些紧张的心情后,轻声细语回答:“我感冒了,怕你靠我太近会被传染。”声音倒是与沐妃有七八分想象。      墨子寻只是轻笑了几声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她心里可紧张了,都不知道沐妃的身材与她有没有差太大。如果这不是墨子寻第一次揽沐妃的话,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啊。      没想到他却说:“你今天真好看,这可是本皇子第一次这样揽住你。”      ……好吧,也许是她运气好?抱吧抱吧,别让她转头就行了。      为了尽量不露出破绽,她还微微侧头轻笑几声。发丝却不经意遮挡住她的脸,让身后的人无法完全看见她的面貌:“对了,让你带来的东西呢?”      所谓的东西是在给墨子寻的信里提到的,一些与月国那里私通的密件等等东西。叫他拿过来的理由是‘沐妃’想看一看,确认一些不需要了的俩人就销毁掉,以免被人发现或泄露出去。      本来以为会在这点上耗很多时间或露出破绽,牧惜语都已经做好准备了,没想到墨子寻还真从怀里拿出了一小叠的密件放到她面前:“这部分我整理过了,你确认看看,没问题我就把它们销毁。”      牧惜语微微一愣,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她想要的东西就这么到手了。咳咳,是应该说美人计有用呢,还是这二皇子脑子其实不怎么好使?      也是,好使的话前世就不会被墨清言抓到了。加上,他应该没想到会有人发现他与沐妃的事情,所以便没有去怀疑。      她伸手接过那些东西后,心里有些激动。正想着现在要以什么借口逃走,墨子寻突然靠了上来,将他的头抵在她肩膀上,害得她整个人忍不住僵硬,鸡皮疙瘩起了全身。      这样一来二去的,墨子寻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他原本有些温和的目光突然暗了下来,抬手捏住她下巴硬是将她的头往后掰去——      视线对上一双澄澈而又陌生的眼睛,还有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时,他睁大了眼,语气又惊又怒:“你是谁?!”      牧惜语咬了咬下唇,抬脚狠狠往他脚踩去,在他因为疼痛而松开手的时候立刻从他怀里挣脱,转身逃走。      墨子寻满是怒气的眼底闪过了一道杀意,马上就朝前方飞奔走的人儿追去。他心底懊恼万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大意!      皇宫的另一处——      季妃引导着沐妃一直跑,到最后来到当初那日她本应该跳下去的井口处。她背对着沐妃没有说话,后者与她保持了一小段距离,用着试探性地语气问:“妹妹?”      绿衣女子似乎叹了口气才转过身子,面色忧伤地看着她,最终低声唤了声:“姐姐。”      “你,你真的没死?”沐妃面色看起来十分惊讶,但比较疑惑的是为什么。      按理来说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她想要对季妃下手才是,也不像是季妃自己突然清醒过来逃走。说来,派去监视的宫女值班值到睡着本身就挺让人怀疑。莫非,真有人救了她?      “姐姐,为何你都不相信我呢?我不是答应过你会装作不知道吗?你却依然对我下毒手,我可是你亲妹妹,从小与你相依为命的亲妹妹啊!”说到这个,季妃是真的很伤心的。      她们俩从小就生活困苦,在她十三岁的时候俩人死了爹娘,只好进入宫里,有幸被选上给墨子佑当妃子。没想到沐妃心思不正,竟然想与敌国联手出卖朝国。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究竟是在想什么。      沐妃眸光一沉,低下头好一会儿才冷笑道:“看来,妹妹都已经知道了。”她顿了一会儿,才面色惨白地笑着说:“我也不想,可你一日不死,谁都无法安心。就算我不杀了你,也会有别人来解决你!与其让别人把你杀了,我倒不如狠下心来亲自把你送走。”      “要知道,在他们眼里,只有死人才能令人放心。”      季妃脸上满满的无奈:“姐姐,我们在宫里明明过得好好的,你为何要走上歪路?”      “你不懂!我要的,不是栖身于这小小的皇宫里!我们当初进来是为了让自己不至于饿死,可并不代表我会满足于现状。别国能够给我我想要的,何乐而不为?!”      沐妃这话才落下,另一边就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掌声。她微微一愣转头看去,只见到一容颜绝美的男子从月门里走了出来,气势镇压住了全场。他身后跟着的除了侍卫之外,还有墨子佑和……那本来应该死在牢狱中的刘太妃?!      墨清言轻轻一笑:“说得好,何乐而不为。”他嘴上是这么说,但眼里危险的气息根本就不像是真心在赞扬她这句话。      说得也是,墨清言这摄政王,最讨厌的就是出卖朝国,对朝国图谋不轨的人。      墨子佑不甘在气势上输过墨清言,便站出来对着沐妃怒说:“沐妃,朕才不在几日,你竟然就做出出卖朝国的事情来?!”      沐妃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像是预谋好了的阵容,转头怒视着季妃:“你,你这吃里扒外的,竟然算计我?!呵呵,还说什么是我妹妹,绝不会出卖我。那你倒是告诉我,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季妃捂着脸哭了出来,一直摇头重复‘对不起’三字。墨清言一抬手,周围的侍卫便立即将沐妃包围住,然后冷声对她说:“你连自己的妹妹都想杀了,她可是要懦弱到何种程度,才会继续替你隐瞒?”      当他们这里成功将沐妃逮住并让她说出了实话的同时,牧惜语手里抓着证物,蹲在某个假山后面躲着。她忍不住忧伤地闭起眼睛,直问自己为何那么悲催,总是遇到这样的事。      外边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她知道是墨子寻过来了,因为她感受到了他深深的怒意。      却是在这时候,另一边也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她刚一愣,就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说:“咦?二皇兄,你怎么会在这儿呀?”      这是……墨锦舒?   ☆、第 12 章   墨锦舒弯腰抱起了陪她一起散步玩闹的小白犬,眼里反射着月亮的光芒,看起来十分无害。她周围没有人跟着,因为宫人们追不上她和小白的脚步,很快就与她分散了。   墨子寻本来正在找人,结果正好在这时候见到墨锦舒,见她一个人,又想起了之前与沐妃谈论的事情。他扯出一抹笑容问:“锦舒,和皇兄说,刚才有没有见到一位姑娘从这里跑过?”说着,他举剑缓缓往她的方向走去。   可小女孩显然没有任何危机意识,很老实地摇头回答:“没有,这里就只有我和小白在。”她手里的小白犬倒是比较警惕,龇牙咧嘴地看着朝他们慢步走近的墨子寻。   牧惜语见到这情况就想起墨子寻本来就和沐妃预谋好要杀掉墨锦舒,现在被他逮到了机会,有可能不动手吗?   墨子寻刚走到墨锦舒面前,心里犹豫了一会儿正想下手,却见到墨锦舒目光突然就放到他身后。不等他转身看个究竟,头部就被人狠狠用重物敲中了。   牧惜语第一次拿石头砸人,所以也不敢砸太大力,砸完还慌张地将石头丢到一边。这一敲虽然不至于让墨子寻晕过去,可让他头昏一时半会儿还是能的。   趁着墨子寻抱头在旁边哀嚎时,她立即上前牵起墨锦舒的手,带着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被墨子寻抓到之前抵达和墨清言约好的地方。   墨锦舒被她牵着跑,满头雾水地问她:“姐姐?你为何要拿石头砸二皇兄?”   她气喘呼呼地回答:“如果我不砸他,他就要杀死你了!”   墨锦舒怀里的小白犬似乎有点赞同牧惜语的话,张口吠了一声表示同意。她有些惊奇:“可是,锦舒没有做错事啊,为何二皇兄要杀我?”   “你是没做错事,但他以为你做了。这个就叫,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虽然,她不知道墨锦舒是怎么让沐妃和墨子寻误会的。   听完牧惜语的话,墨锦舒还转头看了一眼,果真看见面目狰狞的墨子寻握剑朝她们追了过来。那杀气,害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   墨子寻就这样追着追着,最后来到宫内的一空地上。牧惜语站在墨锦舒面前,一只手还抓着从墨子寻那里骗来的证物,目光小心翼翼地盯着他。   “我可以理解你要杀我,但你为什么也要对小公主动手?她可是你妹妹!”   墨子寻喘了口气道:“更正,是同父异母的妹妹。”说着,他瞥了一眼躲在牧惜语后面,看起来有些害怕的墨锦舒,冷冷一笑:“她见到了我和沐妃在一起,还能留么?哪怕她真是不知道,总会有说漏嘴的一天。”   牧惜语刚才有问墨锦舒最后一次见到沐妃是什么时候,她说在不久前的晚上。因为小白好玩跑到草堆里躲起来了,她弯腰将它抱起来的时候正好见到沐妃和墨子寻在一起说话。可她只是打了个招呼就离开,并没有往太多的地方想。   调整好气息后,牧惜语挑眉问:“那你现在直接告诉我,就不怕隔墙有耳吗?”   被她这么一问,墨子寻倒是愣了一下,再综合今晚发生的事,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愤怒地举剑指着她,他才说了个‘你’字,就听见她道:“你若有多一步动作,我可不保证你脑袋还能不能好好的。”   顺着她的目光转头一看,墨子寻看见身后的房顶上不晓得在何时多了几位弓箭手。而他们手上正拉着弓弦,弦上的箭像是下一秒就会马上刺向他。   等他见到沐妃被人押着进来的时候,他便知道,事情败露了,甚至是本来该死掉的季妃与刘太妃都好好地站在那里。他不明白的是,事情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暴露的。   明明季妃还有刘太妃之事都安排妥当,是谁在一切发生之前看穿,并且还将她们都救了下来!   这么一想,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牧惜语一眼。   当一众人都进来的时候,牧惜语的心思已经不在事件上面了。她只惊讶于,为何墨子佑也会在这里凑热闹,下一秒便立即低下头,一声不吭,让自己完全变成隐形人。   “墨清言,算你狠!”说着,墨子寻好似闹脾气般将剑丢到一旁,很潇洒地说:“既然都被你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墨清言眼睛微微一眯:“你倒也识相。”说着,他语气又冷了几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闻言只是抖肩摊手:“皇位,谁不要?”   墨子寻性格应该是属于那种……有点硬气的?他倒是没有多做挣扎,因为他知道自己拼不过。而且他与沐妃的计划才开始没多久,也许再过几年还能姑且与墨清言拼一拼。现在,胜算几乎为无。   在逮住了墨子寻并将他押下后,周围人也渐渐散去。身旁的墨锦舒跑去墨清言面前和他说话了,而她此刻只希望墨子佑能赶紧离开好让她交差,结果……   “帮助皇叔把事情搞定的宫女,是你?”这会儿才希望他赶紧走,结果就跑到她前面问话了。   她原本握住的拳头收了收,感受到指尖与肉相抵的疼痛时才停下,继续低着头回答:“是。”   墨子佑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心里不知怎的似乎有种莫名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是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对她说:“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她可不可以拒绝?   不远处刚安抚好墨锦舒,目送她离开的墨清言侧头便是见到了这一幕。他看着牧惜语有点紧绷的身子,想起不久前她躲墨子佑躲得跟瘟神似的,便开口:“皇上,后宫事情还未完全解决,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听到墨清言这么说,墨子佑只好拉下脸轻哼:“知道了,朕做事还需要你来教吗?!”丢下这句话后,他就甩袖离开了。   毫无疑问的,牧惜语松了很大的一口气。也不用怀疑,这情绪的变化都被墨清言尽收眼底。待他缓步走到她面前时,她倒是收起了方才看起来非常‘羞涩’的样子,抬头一脸镇定地看着他。   左思右想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她最后只说了句:“谢谢。”   墨清言低头看着她,她现在穿着的是不晓得从哪儿弄来的,一般后宫妃子在穿的寝衣。披在外边的是鹅黄色的薄纱,纱衣下的肌肤若隐若现。黑色的长发落在她身上,倒是替她增添了几分安静的气质。   他抬手轻捏住她下巴,嘴角微扬,本想说‘看起来还不错’,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却成了:“穿成这样,是想勾引谁?”   墨清言的声音虽有些清冷,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又带着几分诱惑般的磁性,她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气鼓鼓地拍开了他的手。   他只是轻轻笑着,墨眸里反射着月亮的光芒,犹如横波。牧惜语低头看见他的手还摊开在她面前,又是一愣,这会儿才听见他说:“东西。”   她把从墨子寻那里拿到的东西交到他手里,无奈地低声抱怨:“我是为了什么才把自己弄成这样啊……”   闻言,面前的人眼睛微微一眯:“本王让你自由发挥,倒没让你扮成沐妃。”不得不说,这一招虽高明,可弄不好实在冒险。   “要拿东西的话就这个最快了,我才不想费脑筋继续想有的没的呢。”反正都过去了,安全就好。这下子,应该可以好好休息了吧?   直到国宴之前,大概是没有什么烦心事了,不过这国宴也只剩下几日的时间罢。   唉,烦啊,国宴快到了,她都还没想清楚要怎么离开皇宫。   正走神之时,顶上突然传来墨清言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她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了:“牧惜语啊。”难道她和墨清言合作这么久,一直都还没自我介绍过?   “牧惜语。”墨清言轻声重复了一次后,勾嘴一笑:“好,本王记住了。”说完,他就拿着从她手里接过的证物,转身离开这地方。   目送那一抹黑色离开后,她也回去了,走到一半才想起忘了让他别再给她送各种肉。待她回去时大家都在讨论这事,因为她把衣服换好了,所以他们才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只是提起宫女群里有其中一人暗中帮忙墨清言解决这事情的时候,大家都很好奇是谁。   她……打死也不说。   宫里的事情到这里也该告一段落,季妃恢复了她正常的生活,刘太妃虽然没有被处死,但还是被丢到冷宫去度过下半辈子。沐妃自然是死罪难逃,而墨子寻……念在他与皇家尚有血缘关系,便只剥夺了他皇子身份,贬为庶民,永远不得踏入主城半步。   这天下午,墨清言一如既往地窝在书房里,小云子又进来了。   “王爷,季妃娘娘求见。”   他想了一会儿,回答:“让她进来。”   小云子让季妃进来后就退下了,房里只剩下两个人。季妃手里提着一个竹篮,放到桌上后和墨清言说:“王爷,这些桂花糕是我亲生做的,为了答谢您之前的救命之恩。”   墨清言目光安静地看着她,没有伸手碰那装着桂花糕的竹篮。沉默了好半响,他嘴角才微微一扬,平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疏远:“谢谢,不过你似乎误会了一件事。”   “救了你的人不是本王,你要感谢的,是那位每日伺候你的宫女。”      ☆、第 13 章   这一个星期,趁着忙碌之余,牧惜语也想了一些事情。她要离开皇宫,可又要墨子佑和将来的平妃不好过。这两全其美的方法,自然是只能找墨清言。   墨清言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要他帮忙,那就得有对等的回报他才愿意,不然他大概不会替自己找麻烦。   她觉得,她可以拿未来的情报与他交换。既然他最后是一个要逼宫称帝的人,而她不想让墨子佑这一世这么好过,自然只能借墨清言的手来对付他。   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不过这方法好像可以试一试。她并不打算现在拿出来谈,至少等国宴结束再说。   牧惜语的头现在有点痛,因为不管她怎么努力避免历史重演,那位本来在晚上负责待在墨子佑旁边斟茶倒酒的宫女一觉醒来后依然病了。她身上冒了许多红色的点点,整个人还发高烧,完全起不了床。   然后,今天晚上就是国宴了。大宫女正在忙着分配人手,挑到最后目光最终如预料那般落在她身上。对于大宫女开口的要求,她自然是说——   “不要!”   大宫女双眼一瞪:“让你去伺候皇上你竟然说不要?!你这是什么态度呢?”果真发怒了。   牧惜语比较冷静,拿出老早就想好了的借口:“姐姐你冷静一些,听我解释解释,我这是为了大家好啊!”   “你想,你说我办事能力不错,人看起来也比较镇定,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办事不错是在粗活上,真要让我在那种大场面做细心活儿,而且还是伺候皇上,我肯定做不来!”   “倘若我有什么差错,一个不小心把酒水弄翻了或是伤了皇上的尊贵身躯,咱们一众人可都要挨板子。到最后,还得害得姐姐被骂,我可会良心过意不去。”   听她这么一说,大宫女倒是觉得有道理,可随即又皱起眉头:“你也知道宫里现在状况,咱们几乎一人挑两个人的活儿……”   “姐姐,我还是能帮忙的。伺候谁都没关系,只要别是皇上就行了。”说着,她贴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你也知道皇上的脾气,一个不好可是要杀头的。”   大宫女脸色虽然纠结,但也有把话听进去了。毕竟她也是正好挑中她而已,如果她真觉得自己不行的话,立马去找另一个看起来能力不错的人上阵也是没问题的。   思索了片刻后,大宫女才点头说:“行了,我再给你另外安排工作便是,随时候着。”   她立马挺直身子,一脸严肃地回答:“好,随时待命!”   大宫女被她的样子给逗得哭笑不得,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打发她下去了。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大大松了口气,简直万幸。   不管如何,要她接下来做什么都好,只要能够避开墨子佑一切都没问题。   经过漫长且忙碌的筹备后,太阳开始下山了,宫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特别热闹,到处都有喧闹声。   这场国宴每十年才例行一次,所以办得如此盛大。在这一天不仅是高官贵人们的聚会,同时,朝国接下来十年的国运也会在这一日推算。   负责卜算国运的自然是朝国的国师,风溯雪。据说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里如果没有什么大事也不会上早朝,好像还是墨清言默许的。他年纪虽然轻,但胆子倒是大,就连墨子佑的话,他也胆敢反驳。   他唯一顺从的人,是墨清言。墨清言的吩咐与话语,他从来不会有第二句话。就因为这一点,让墨子佑看他更加不爽,偏偏又无法拿他怎么办,毕竟他年纪轻轻但实力确实不容忽视,又是朝国现在唯一一位国师。   穿越到这里这么久,她也只见过他一次,也就是前世的今天。那时候她站在墨子佑旁边,他是最迟入座的,因为之前在外面卜卦来着。虽只见过一眼,但她对他的印象可是非常深刻。   记得当初风溯雪走进大殿的时候,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他看起来未满十八,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一袭白衣衬托出他的仙风道骨,路上指着他说他是国师大家都会信。   他也有一张极佳的面貌,只是因为年纪小,所以还残留着一些少年的稚气。严格来说,他与墨清言的俊美风格不同,无法放在一起比,在气质上他也属于比较安静的那种,并没有墨清言那种可以镇压人的气场。   可是,好看就是资本啊!他的声线也属于比较温和轻柔的那种,能够让人好好听他说话呢。   还记得他站在墨子佑面前时,目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上她了的,带笑的眼睛里神色好像有点意味深长,她当时就莫名心虚了一下。   毕竟人家是国师,搞不好知道她其实是穿越来的呢?后来想想,她人就在墨子佑旁边,会不小心看到她也很正常。   坦白说,风溯雪不仅直言不讳,而且还直言得非常准确。他当时和墨子佑说,朝国接下来十年的国运会有巨大的起伏,严格来说不怎么好。那些句子里还暗指说,是在墨子佑的管理下而不好。   六年后确实验证了这句话,可他那时候说得有些隐晦,听不出来暗喻着要换人当皇帝。可如今她知道了当初事情的发展,再回想起来,似乎对得上。   墨子佑听了虽然气,但历代国师向来就是要说实话,所以早先就定下了这规则——只要未来十年里与他当日所说的相同,不管他说了啥,都不能治罪。毕竟他给的话是一个向导,命运是会改变的,重点还是看个人自己怎么决定罢。   到最后国宴快开始,大家准备入座的时候,她还是被派到大殿里了,不过伺候的人倒不是皇上,她也不清楚是谁,位子还挺靠前的。她微微低着头,心想算了吧,殿里那么多人,这地方墨子佑应该不会注意到。   而且,她也不可能在这地方冲上前去替他挡住刺客的剑,于是接下来就不会前世那种事了……   等等,刺客?哇啊,她之前完全忘了这件事,没有和墨清言说今晚会有刺客!   正当她有些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宾客们开始入席了。她心里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做,另一边其实有点想看看如果墨子佑被刺中的话剧情会怎么发展。   前世替他挨了这一刀都没好下场,这一世让他自己承受吧。   这么想着,她瞬间就换上了看戏的心态,不再纠结。   入席时,她在那里待着突然就见到墨清言在进来后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就在她默默在心里想‘应该没那么巧吧?’的时候,发现事情确实没那么巧。   她负责的人并不是他,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到她旁边那张桌子坐下了。等到殿里的位子都坐满人,皇上都入座后,她面前那张桌子位置还是空着的。   话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那么大胆啊,竟然敢在国宴比皇上迟到,还不止迟了一点。   牧惜语默默站在那里回想前世那会儿,坐在这里的人是谁。她绞尽脑汁想了好久,脑里慢慢浮出一个人影来了。   毕竟墨清言真的很能吸引人的目光,即使她当时很努力控制,可眼神还是会在无聊的时候不经意扫到他所在的方向。那次是她第二次见到墨清言,心想怎么可以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就像是画里走出来那般。   她记得,他旁边坐着的貌似是……穿着白衣的人?样子嘛,应该不错看?呃,白衣?而且还坐在墨清言旁边?那个,该不会是……国师大人吧?   这一个想法才落下,殿外就传来一阵骚动,殿内也在她抬头的同时安静了下来。   记忆中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步伐轻悠地走了进来,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如果把目光移到那人身上,便会发现他其实是一位少年。虽然面上还有几分少气,可举止却让人觉得不符合他年纪。   他的脸挂着浅浅的笑容,这笑容是温和的,却又给人一种疏远感,仿佛不可冒犯。可至少从外貌来看,大家会觉得他比墨清言好相处,好商量。   说着,她忍不住瞥了一旁坐着的黑衣男子。他俊美的脸上虽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但神情有些淡漠,墨色的长发依然只用白玉簪子半束着。即使如此,他这样坐在那里也依然气质不减,甚至还带着几分慵懒的气息。   这个,估计只能怨老天不公吧!   风溯雪就这样慢慢朝墨子佑的方向走去,却是在经过她的时候,目光一移,与她对上了!而且,那眼神依然带着笑意,又意味深长,好似前世那般。   牧惜语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头也忍不住微微低下。她面色虽然平静,但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果然不是错觉,风溯雪前世看的就是她,还是特意的。而且瞧那眼神,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墨子佑目光淡淡地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国师,脸上没有多大的热情:“国师,你来了。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朕听着。”   他站在那里,视线依然看着前方,开始和皇上说卜卦的结果。前边说的基本上和前世无异,尤其自然灾害什么的,都算出来了。   直到后来在国运那里,他才悠悠道:“朝国接下来十年国运虽有一些起伏,但整体来说……很好。”最后俩字落下时,语气好像还有那么点意味不明。   咦?好像哪里不一样?她记得他去年,可不是这么说的。   墨子佑看起来也有些惊讶,张了张口似乎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风溯雪微微一笑,继续:“对于这次国运的关键,微臣只有一句话。”轻柔的声音落下后,殿里的大家又屏住了气息,等待他接话。   良久,殿内才再次响起他的声音——   “该回来的,始终会回来。”      ☆、第 14 章   风溯雪那句话无疑成了今晚大家讨论的事,连墨子佑也皱着眉头,都没心思吃东西了。这话她虽然也有疑惑,不过倒是没有想太多,反正朝国将来怎么样和她也没有太大关系……吧?   和墨子佑说完话后他便作揖离开,走到她面前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她很自动自发地上前给他倒了酒,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纠结。   难道,风溯雪真有神通,知道她是穿越的?其实现在只怕是,连她重生他都知道。   就在她弯下身子替他摆好酒菜的时候,他开口了,用着只有他们俩听得见的声量说:“我想,现在应该是时候与你接触了。”   她手微微抖了一下,心里好像也有些消沉,看来这事情不再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了。侧头看他,他目光依然盯着前方,嘴边笑容也非常温和,无法想象他前一秒和她说了句有点严重的话。   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开口和他确认的,没想到他竟然先说了。只是,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前世已经看穿了她不说,甚至连他,也是重生的?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风溯雪语气平和地说:“我与你并未经历相同的事。”   ……额的神,难怪这家伙连墨子佑都不敢碰,果然不简单啊!这种事,卜卦也能算出来?!   随即他又补了一句:“当然,我不仅会卜卦。”   “……”咳咳!   替他倒好酒后,她低声说:“我想,我们现在似乎不方便谈论这件事。”话说现在不方便,难道还要再约?囧!   岂料风溯雪笑着说:“不必。你应该有了自己的打算,想做什么,直做便是。”说完,他拿起了酒杯,放在嘴边慢慢品尝。途中,他还将目光移到一旁墨清言身上,他似乎也在看着他,目光同样意味深长。   墨清言确实有些疑惑,因为他很了解风溯雪的性格,他并不是一位会主动与人谈话的人。可就在刚才,他竟是先开口与牧惜语说话了,这让他对牧惜语的兴趣又提了高了几分。   这兴趣并不是什么,只是他觉得她有些奇怪,预测能力似乎都快比得上风溯雪了。   牧惜语刚带着惊奇的心理站好,左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国师好风情,这位宫女倒也清闲,俩人竟然还能聊起来。”似乎还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   风溯雪只是微微笑着,只是与刚才面对众人的笑容相比,带了几分真切:“王爷想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   牧惜语还是一脸平静,但心里其实很想扭头看着国师对他说千万别说出来。可她如果这么做的话,只会让墨清言更加起疑心。   墨清言瞥了她一眼,很绅士地回绝:“不了,既然是你们俩的私人对话,本王也不方便知道。”   接下来就是表演时间,虽然墨清言和风溯雪俩人并没有太多交流,一位清冷得让人看不透,一位温润得让人难捉摸,可感情看起来确实不错。比如明明有很长的对话,他们简短地说了几个词就够了。   这,果然是相处多年的好兄弟才能有的默契。   殿里的气氛还算欢乐,外边好像也聊得很欢,今天绝对是皇宫最热闹的一天。这也不错,她喜欢热闹,太过安静反而有点让人受不了。   余兴节目一场接一场过去了,接着上来表演的是一位身材极好,看起来非常妖娆的舞女。她身上穿着艳红色的霓裳,长长的袖子随着她旋转跳跃的舞步舞动,非常漂亮,看得众人直叫好。   只有牧惜语知道,这舞女会有这么长的袖子是因为里面藏着一把剑。等下对方看准时机后,应该就会盯着墨子佑刺过去了。   她不知道这人是谁派来的,行刺动机是什么,但她有怀疑,是为了造成墨子佑对墨清言的误会越来越深,让他们起内乱。   朝廷上自然是会有分成两派的,一派挺的墨清言,另一派挺的墨子佑。不过这么多文武百官,多少也会混杂着奸细。对方的目的应该是打算让内乱变得更加糟糕,等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再趁虚而入,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戏码。   其实这真的有效,她记得以前墨子佑偶尔还会和她提起这一刀,暗指是墨清言派人动的手。可她觉得墨清言不像是会搞这种小动作的人,他有一种霸气,如果想要这东西就会开始布局、下棋、收盘。小人手段,应该不是他风格。   这么一想,她又开始纠结了。怎么说也要靠墨清言扳倒墨子佑来着,这样让他背个锅,又增强墨子佑的警惕心会不会不好?   她默默看了还在舞动的舞女一眼,心想她还是帮个忙阻止一下好了。再说,如果墨子佑直接就这样翘掉,那也死得太容易,没有泄恨感。要能阻止舞女的图谋,又能不伤害到自己……   想着想着,她正好瞄见了桌上摆着的,圆滚滚的酒杯。等下抓准时机,把这东西抛到她脚下的话,应该能够阻止吧?   见差不多是舞女行刺的时候,而风溯雪的酒杯正好空了,她就拿起酒壶要去添酒。然后嘛,她就一个不小心撞到酒杯,杯子瞬间就从桌上跌下来。   她惊呼了一声,赶紧道歉:“国师大人对不起,对不起,奴婢这就给您换新的酒杯。”   风溯雪朝她温温一笑,没有责骂她,也不说什么。   牧惜语时间拿捏得很好,在她握起酒杯的那一刻,一直在跳舞的舞女也正好出手,成功引起殿内的骚动,已经有人开始高喊“护驾,护驾!”了。   周围人都站了起来,顿时你推我挤站到一块儿,深怕自己受伤。她咬了咬下唇,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酒杯抛出去,准确无误地落到舞女的脚下。   唯恐受到牵连,她在做完这一系列的举动后就默默往后退,坚决不要再受伤。   熟料舞女在踩到酒杯后不仅脚步一滑,连行刺的方向也跟着一转,竟是握着剑朝墨清言等人的方向冲来。   不给她多想该怎么处理,她原本后退想要藏起来的身子突然被人用力一推,脚步一个踉跄就被人推出人群了。   推出人群不打紧,要命的是她这一世又挨了那天杀的一刀,还比前世来得深!   牧惜语倒抽口冷气,双手慢慢搭在刺入她腹部的剑上,盯着舞女的神色有些……不好,像是想揍人,又像是想骂出什么话。   原本骚乱的殿里又安静了下来,连行刺的舞女脸上都闪过了惊愕,墨清言的眼底更是滑过诧异之色,只有风溯雪还是面色不改地站在原地。   这情况不管怎么看,都像是牧惜语‘英勇护主’,挺身而出保护了……墨清言。   牧惜语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将刺入腹部的剑拔了出来,有些无奈地跌坐在地。她现在特别后悔,早知道这剑是对着她来的,她就不会那么多事去捣乱了。   那个推她的人,有种站出来,她保证不打死他!   卫兵们也正好在这时候赶到,很快就将想要行刺的舞女给围住了。行刺不成功,舞女自然是要被抓下来问话的。墨清言刚踏步朝她走去,许是看见他眼底的冷意,舞女马上抓起手里的短剑,自尽了,死都不泄密。   囧,结果倒是和前世无异啊,这种淡淡的忧伤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墨清言神色不大好地盯着那躺在血泊中的舞女,刚准备开口让人收拾一下残局,垂在身旁的左手袖子就被人轻轻扯了一下。他微微一愣低头看去,就见到牧惜语捂着伤口和他说:“能不能赶紧的,先替我找个大夫,快撑不住了谢谢。”痛死了,惨无人道啊!   吃力地把这句话完整说出来后,她放弃了抵抗,很干脆地像前世那般,晕了过去。   虽然整体情况有些像,不过这一次醒来后见到的人不是墨子佑,而是……   “谢天谢地,语儿你终于醒了!”秀儿看起来很担心她来着,眼睛都哭红了。   她本来想挪动身子,结果才动了一丁点腹部就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害得她呼口气后又躺了回去。   “你别乱动啊,想要什么我拿给你。”   她无力地摇了摇手:“算了,我什么都不要,没死就好。”那个被刺伤的感觉太可怕了,她真的担心自己差点死去。   还不想什么都没开始,就在这里挂掉了。好歹,也是重生的人啊!   “放心吧,你福大命大,不会死的。”说着,秀儿面色也转忧为喜:“说来,上次你坠湖也是大命不死啊!”   其实她很想告诉她原主已经死掉了,可是感觉她和她是好朋友,说出来的结果可能会……不大好?搞不好连朋友都做不得了,她还不想失去这世界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啊,差点忘了。”惊呼一声后,她转过身子去桌子那里端来了一碗东西:“王爷算得真准,推测你这会儿快醒来了,不久前才让人把药汤送来。你瞧,还热乎着呢,可不烫嘴。”   她看着面前的药汤,心情有点复杂。      ☆、第 15 章   因为行刺事件,国宴自然不欢而散。大概是没人注意到舞女踩了酒杯滑到,现在宫里传的都是‘有人想刺杀墨清言’这样的话。换在前世,这名字应该就会换成皇上俩字。   再次卧床无法起身,林嬷嬷倒也没有骂她,就是一副想骂又不能骂的样子,只能自己憋着,每次来看了她一眼就摇头离去。   林嬷嬷当然不能骂她了,这要是骂的话,被有心人听见就会说成‘林嬷嬷这意思是要咱们以后见到王爷或皇上有危险时,先自己逃而不是挺身而出吗?’类似的话来。   她恢复能力不算太慢,没几天就已经可以自己下床给自己倒茶什么了,基本上不需要人家帮忙。她觉得自己算是挺独立的一个人吧?在现代生来便是孤女,大一那年找到了个男朋友,还挺疼她来着。   本来以为可以在毕业后与他结婚,相伴终老。结果呢,交往个两年竟然就和她好朋友搞上了!因为争执,她不小心被小三从她男朋友家的阳台推了下来,眨眼便穿越,果真现实就是如此狗血。   后来遇到墨子佑,一开始她也是挺抗拒的,可大概被他的认真稍微打动,就想说也许古代男子可靠一些。结果呢,她真想呵呵自己,顺便得了个总结。   管他现代古代还是未来,只要是男人,全都信不得!   心里刚说完这句话,房门就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外的人扫视她一眼,倚在门边轻轻一笑:“已经可以下床了?看来,伤势并不严重。”   她也笑着回应:“谢谢王爷关心,奴婢只是恢复能力比一般人好罢。不知王爷抽空过来,有何要事?”   据说,她现在每天喝的药汤都是他提供的?   墨清言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在走进来的同时她也看见他手里端着端盘,上面还有一碗看起来热腾腾的东西。他走到桌子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语调悠闲地回答:“送药。”   简直吓死她了。   她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药汤:“送药?你?”她架子哪有那么大,竟然要一个摄政王给他送药汤。她估计,这家伙还有别的事情要和她说才对。   那正好,她也有事情要和他谈。   墨清言笑而不语,撩起衣摆大方地坐了下来:“要本王喂你,还是自己动手?”说这番话时,他眼里还闪过了一丝促狭之意。   牧惜语马上将那碗药汤捧到自己面前,深怕墨清言抢走那样:“谢了,我自己来,双手还好着。”真亏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药才下去一口,她就苦得快哭了:“这真的不是毒、药吗?比之前的,好像苦了好几倍啊……”和这几天在喝的味道有点不同。   墨清言神色慵懒地看着她:“太医开的另一个药方,对你身子有帮助。”   他人坐在那里不走她也没办法把药倒掉,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了。面前的人倒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她前方。喝到七八分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开口:“王爷今日特意过来,应该不是为了给奴婢送药那么简单吧?”   闻言,他眼睛微微一眯,嘴角也轻轻扬起,眸光清冷地看着她沉声道:“说吧,你有何图谋?”   对上她有些发愣的眼睛,他接道:“以本王对你的了解,可不像是会在那时候挺身而出,无回报纯粹想救本王命的人。”   ……说得还真没错啊!   她轻咳了几声才回答:“那啥,我本来确实想溜走,就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把我推了出来……”幸好没死。   对于这个回答,饶是墨清言也微微怔住了,片刻才轻笑出声来:“果真会是从你嘴里出来的答案。”   牧惜语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语气颇正经地说:“王爷,咱们商量件事吧。”现在国宴已结束,是时候了。   墨清言回视着她,嘴边笑意不明,并没有马上回绝而是问:“这有什么好处?”   “咱们另外约个人少的地方明天详谈,地点你决定。”说到这儿,她又补充:“记得把国师大人也带上。”叫风溯雪过来,自然是有她的需要。   对方犹豫了约莫一秒就回答:“好。”说完,他也站了起来,同时还把手里的一小颗东西放到她面前。   盯着桌上那颗被白色薄纸包着米黄色圆形物体,她朝他投去了疑惑的眼神:“这是……?”   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移开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而“毒·药”俩字,也轻轻落在她耳边。   牧惜语盯着那分明就是糖果的东西,不甘示弱地在他完全离开前提高音量说:“那就,谢王爷赐奴婢毒·药。”骗她没吃过糖吗……   把苦到极点的药喝完再吃上一颗糖,原本还残留在喉咙处的苦味就慢慢化解了,她也开始思索明天该怎么和他们谈。   隔天碰面的地方在宫内的一小竹林外,会约在那里一是因为本来就人少,二是就算有人经过想躲在竹林里偷听也很容易被发现。   当她带着伤慢步走到约定的地点时,一黑一白的身影已经在那里候着。见她过来,风溯雪依旧是很礼貌地朝她微笑着,墨清言则是目光平淡地看着她,嘴边笑意似有似无。   “抱歉,受了伤不能走太快。”她已经提早出门了,只是没想到这两位竟然会如此准时,不是都说高官贵族都很爱摆架子,专门迟到让人等的吗?   墨清言很随意:“不怪你。”   在与他们距离只有约莫一米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笑道:“我要王爷帮忙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离开皇宫。我想离开这里,王爷应该有办法的对吧?”   “离开?”对于她这个要求,墨清言确实有点讶异:“一般宫女满二十岁就会让你们离开。区区四年,不能等?”   “没错,不能等。”迟一个月她都不想,就怕有什么变数。她很清楚,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有什么差错,都无法再重来。重点是,在皇宫里生活实在太累。   他微微仰了仰首:“那你想拿什么,来与本王商谈?”   她眸光微微一暗,像是下定决心那般道:“接下来六年内,你想知道什么事,我都能回答你。比如现在朝廷上哪个是忠臣哪个是奸臣,会发生什么事件,谁会危害到你的地位又或是……朝国,我都能告诉你,仅限六年。”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墨清言突然低低笑了起来,抬眸目光清冷地盯着她反问:“你要本王与你赌未来?”说完,他转过了身子,似乎觉得这个有点荒唐。   见他好像有离去之意,她咬牙直说:“没错,墨清言,我还知道你将会在六年之后逼宫!”   她的声音在落下后随风散去,安静的小地方只有他们三个人,每个人面色不一,似乎都有自己的想法。过了半响,她才听见背对着她的那抹身影开口,语气有些低沉,却又带着冰冷的笑意:“是么?那看来,是他做得不够好。”   他?指的墨子佑?   “你可别不信,毕竟我还是有证据的。”她顿了片刻才继续:“从刘太妃至小公主的事件,我相信你肯定早已发现存在于我身上的不妥。你说,若我不打算与你有任何瓜葛的话,不会傻得直接在你面前暴露自己吧?”确实可以说她是有那么一点故意瞄准了墨清言……   见他依然沉默着,她便神色严肃道:“不好好考虑清楚?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会逼宫的事情说出去?”估计是豁出去了,她胆子也大了起来,语气中还带着一些威胁。   墨清言终于转过了身子,漂亮的眼睛里,似乎带着几分冷意,就这样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牧惜语。”他轻声开口唤了她的名,声音却有点冻人。   没有半点笑意的嘴角缓缓扬起后,他问:“你真觉得,本王不会选择杀了你?”   她深吸了口气,轻笑:“不会。”说着,她看了他身后从头到尾没说过半句话的风溯雪一眼:“不信你问问国师,我说得对不对。”   墨清言目光依然放在她身上,却是开口唤了身后的人一声:“溯雪。”   风溯雪语气平淡地回应:“嗯,你不会杀她,也不能杀。”   这就是为何她要叫风溯雪过来,早知道说了这种话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危机,而风溯雪是唯一一个知道她重生过的人。如果他真心站在墨清言那边,他就一定不会让他杀了自己。   “既然你想要这个位子,那肯定得先将所有会威胁到你的人除掉,而墨子佑并不是唯一能够威胁到你的人。”她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还记得朝国前任太子,墨子临吧?”   听到墨子临三字,墨清言总算有了不一样的反应。她笑了笑才继续:“我还知道墨子临没死,也知道他在何处。”   这个就是她当初知道的秘密,把太子藏起来的人是墨子佑,设局的也是他。   见墨清言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她赶紧补充:“不过我不能马上告诉你他在什么地方,因为我不知道。给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内只要不留在皇宫,我都能待在你的监视范围。我知道的,是墨子临一年后所在之处。”   也就是当初墨子佑刚刚把墨子临换了个地点藏着的时候,不小心被她发现的。   “你找到墨子临之后要怎么处置你的事,我负责告诉你地点就好,之后你就可以安心当你的皇帝,如何?”   说到这儿,眼前的人还是不回话,她终于忍不住小爆发了:“我说王爷,这怎么听也是你赚了啊,何必犹豫那么久呢?!”奇怪了,明明是站在他那里,还说什么杀不杀的!   墨清言看了她一眼:“让你离宫,本王也总得要有个理由。”   本来她是不介意帮他想的,可想起之前沐妃的事他让她自由发挥来着,便想捉弄回去:“什么方法都行,任君发挥,只要我能够离开这里就好。”   说着,她灿烂一笑:“那我就当王爷答应了,等你的好消息!”丢下这句话之后,她就转身离开了,留下微愣的墨清言和有些像是在看好戏的风溯雪。   盯着牧惜语那有些欢乐的背影,墨清言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人给算计了。侧头瞥了一眼身后那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实际上有点幸灾乐祸的白衣人后,他便甩袖离去。   烈日高照——   穿着黑色大氅的男子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姿势看起来有些慵懒,却又不失雅气。他漂亮的眼睛里,视线是看着满桌子东西,心思却头一次不在那里。他手轻轻撑着曲线完美的下颚,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手指扣起,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   柔顺的墨色长发落在他身前身后及双颊边,当他手指停止叩打桌面时,嘴边也随即晕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微沉而附带磁性的声音低低响起——   “任君发挥?”那就,不要后悔。      ☆、第 16 章   从那天和墨清言谈好回来到现在,牧惜语和他就没见过面了。虽然是有点那么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皇宫,但她也没好意思去烦他。毕竟直接把问题丢给他让他想,怎么都得给他时间对吧?   不过,他脑子那么好,总觉得应该很快就有办法才是。呃,还要天时地利人和吧,大概?   这也好,她还能趁着最后的时间,好好看看自己生活过六年的皇宫。刚穿越来那会儿可能有想着要回去,现在死后重生都只能重生回到这世界,估计是没办法了。   也罢,在这里生活了六年,该习惯的也应该习惯了。皇宫对她来说虽然像一个牢笼,可怎么说也有一些美好的回忆,四处走走看看也好。   还有,也得和秀儿好好告个别吧?既然要离开,她是否应该把她不是原本那个语儿的事实说出来?   正当牧惜语大清早在皇宫四处走动时,大殿的早朝也在进行中——   墨子佑盯着面前墨清言,眼神有些诧异:“你说什么?想带走朕宫里的一位宫女?”   不仅是墨子佑,其实朝上所有在场的人也都很震惊,唯有站在文官前方的风溯雪一脸平静。国师今天来上早朝已经让他们觉得惊讶了,结果这一向来只商讨国事的摄政王突然就开口提起一位宫女,还要求要带她离开皇宫。   虽然要从他宫里带走一名宫女并不算什么难事,不过看墨清言似笑非笑的样子,墨子佑突然又不想这么简单如他所愿。   “皇叔说的,是之前在国宴上救了你的宫女吧?才刚受伤就想把人带走,朕觉得很可疑。若给不出一个好理由,朕不会就此答应的。”   说着,他邪邪一笑:“虽然你是朕的七皇叔,又是辅佐朕的摄政王,可总不能让你太随意。今个儿你说要了朕的宫女,谁知道明日你会不会直接要了朕的妃子,又或是……朕的皇位。”   这话一出,朝上的气氛又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每次他们俩对上的时候,气氛就会变得很安静,也有点凝重,仿佛风雨欲来的那般。   墨清言站在殿中间不发一语,眼眸也缓缓垂了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猜测他会怎么回答的时候,殿里突然响起一道有些清冷,可又透露着一丝丝温柔的声音。   “有佳人兮,不惧恶徒,舍命相救,使我心动。”   稍微停顿时,一抹好看的笑容也在他嘴边晕开:“有佳人兮,一颦一笑,柔情缱绻,使我心慌。”   “日思夜念寝难安。今惟愿能与佳人相厮守,但求君成全,解我……”说着他便是一顿,缓缓抬起眼眸与前方的墨子佑四目相对后,才一字一字把最后一句说完:“相思情。”   在他说完这几句话的时候,周围异常安静。   墨子佑瞪大眼睛看着墨清言,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见鬼那般。不止他,连其他人也都是这么一副表情。因为那一句一字说得如此真诚,深情的语气也不像是装出来,从墨清言嘴里出来还真是有点匪夷所思。   一时间,殿里所有人的目光无一不放在墨清言身上。尤其墨子佑,简直就像是要把他看穿,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虚假的神色。   奈何,无果。墨清言脸上的表情如此真挚,万年冰冷的眼眸里竟然流露着难得一见的柔情,从头看到脚,完全没有找到任何显示他说谎的痕迹。   他将双手交叠到身后:“皇上之前一直说本王是时候娶妻,如今本王好不容易找到了心悦之人,难道皇上……忍心拒绝?”   为防他又是在预谋什么事情,墨子佑皱着眉头试探道:“皇叔此话当真?你真的爱她?甚至……愿意让她成为你正妃?”   墨清言轻轻一笑:“本来就有此意。”   听到这个回答,终于有大臣忍不住站出来说话了:“王爷,这……宫女终究是个宫女,直接娶为正妃,是否不妥?”   墨子佑也赞同:“没错,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墨清言只是挑眉冷声反问:“谁敢?”这俩字又呛住了众人。接着他又看向墨子佑:“本王记得,太后娘娘最初也是一位宫女?”言下之意是,谁敢抨击牧惜语的身份,就等于在说皇上生母的不是。   果不其然,刚才说那句话的大臣脸就沉了下来,连墨子佑也是面色一黑。   反正就是一位宫女,墨清言如果真要了,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不过,他还是不想就这么简单如他所愿,至少也要交换一些好处。   “难得皇叔一往情深,要朕成全也并非不可。前阵子后宫出了事,朕正有意想找几位妃嫔进宫,再挑选出一位替朕管理后宫……不知皇叔,认为如何?”   墨清言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他毫不犹豫地答应:“皇上喜欢,就好。”   这下子墨子佑有点相信墨清言真喜欢那救了他的小宫女了,以前想要纳妃可没那么容易。难道一个人在爱情方面开窍之后,也会变得比较有人情味?   而且,墨清言如果真在预谋什么的话,仅一位小宫女什么也办不了吧?   协商完毕之后,墨子佑心情也有些好:“那皇叔择日与她完婚吧。”   “三日后。”   “……”众人又是一脸血。   三日,他们王爷未免太猴急了一些!   ——   牧惜语和秀儿两个人坐在床边,气氛有点安静。她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然后秀儿在听完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低着头好一会儿,她感觉到面前的人突然抬手捂着嘴,肩膀微微颤抖。她一急,赶忙安慰:“你,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这种事情,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等她说完话的时候,才发现秀儿不是在哭,而是在……笑?咦?这是为什么?   见她一脸呆愣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秀儿才把手放下,笑着说:“唉,语儿你真是太可爱了。”   “呃,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不不,秀儿我是认真的。”   她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叹口气后她才继续:“其实吧,从你醒来那会儿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只是一直都没说。”   “唔,怎么说呢。我和语儿以前……并不是很好的朋友,严格来说每天见面也不会说上几句,最多就打个招呼罢。语儿是个很内向的人,也不怎么和大家交流,看起来也比较胆小怕事,房里大家基本上都与她无接触。”   “你醒来会见到我,大概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与语儿还有那么丁点交情的就是我了。所以你之后的性格变化,只有我注意到,其他人不过以为你终于鼓起勇气与大家交流。”说着,她开心一笑:“要说真正的好朋友的话,是你呢。”   牧惜语眨了眨眼睛,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捂着脸哀嚎:“竟然是这样吗?!”   秀儿无奈一笑:“我当时已经大概猜测出发生什么事,一开始确实有些伤心,也有想过能不能好好和你交流。”说着,她吐了吐舌头继续:“好像做到了呢。”   “你……哎!”   俩人就这样趁着下午没人的时候聊了起来,这事情也就这样成了俩人的秘密。正当她们聊得兴起时,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林嬷嬷霸气侧漏地站在那里,双手叉腰看着她们。   秀儿马上站了起来,礼貌地低下头:“林,林嬷嬷。”   林嬷嬷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再看向牧惜语:“外边有人要见你。”   又有人要见她?   这次出去见到的,是重生那会儿见到的高公公。他见到她就微微一笑:“你可以收拾东西了,今天就会接你过去奕亲王府。”   哎?这意思是墨清言替她谈妥了吗?啧啧,马上就可以走,效率不错哇!   高公公笑着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后,就转身离开了。林嬷嬷则在一旁催促,语气却很难得没有太过不耐烦:“好了好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她的动作很快,也没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收拾。她和秀儿好好道别,依依不舍地抱了她一下才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希望她不在的时候,秀儿能够好好的吧?照理来说,应该也没有什么人会欺负她才是。   ‘吱呀——砰!’   朱红色的宫门在牧惜语的面前关上了,她盯着偌大的宫门,心中万般感慨,也对这曾经居住了六年的地方有点不舍。   不过,这条路是她决定的,决不能有半分犹豫。   叹了口气像是将所有事情都放开后,她就转过身子,准备去奕亲王府报道。   “你终于来了,请上轿吧!”轿夫见到她,就掀开了轿子的布帘,让她上去。   她有些懵,什么时候一个下人也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再三确认轿夫要载的人是她后,她才坐了上去,嘴上禁不住呢喃:“啧啧,看来在奕亲王府里当下人还不错。”难怪刚才一路走出宫的时候,那么多人一脸羡慕地看着她。   因为从来没见过宫外的场景,她一路上都忍不住透过轿子的小窗往外看去。这一看,她才真的深刻感受到自己来到了古代,一个与二十一世纪有着极大差别的世界。   外边的建筑古色古香的,好多她以前都只能透过电视剧看到,现在亲眼目睹,感觉果然不同。路上也有很多行人四处走动,还有贩卖各种东西的小摊子,卖糖葫芦的小哥,看得她惊叹连连。   不晓得过了多久,牧惜语终于抵达奕亲王府。下轿子走进去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墨清言住的地方是那么地豪华。虽然不比皇宫,但还是很大很大了好吧?   光是前院,就已经非常宽阔。地上也扫得非常干净,一眼望去的布置很清爽,看着挺舒服。   一位穿着家丁服的小伙子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你好,小的叫阿福,一般负责王爷日常小事!”   她很大方一笑:“你叫我语儿就好了。”   没料阿福在听见她的话后惊愕地摇了摇头:“不不,这怎么行?小的可不敢!”   牧惜语头顶瞬间布满了问号:“何必这么见外,咱们以后可是要一起干活儿的人,认真说来也是伙伴。”   结果阿福面色更震惊了:“这,王,王妃自然是过来享受让人伺候的啊,您就别和阿福开玩笑了,我的胆子可小,受不起吓!”   阿福怎么样她倒是没注意听,她只知道自己好像听见很惊悚的东西:“王妃?你说谁?”   “……自然是您啊。”阿福看她一副吃惊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都快急哭了。   等等,现在该哭的人好像应该是她?!   ☆、第 17 章   牧惜语坐在房里等了墨清言整天,都快烦死了。谁来给她解释为何她三天后要嫁人了今天才知道?这就算了,嫁的还是……   结果等到天黑,已经是熄灯休息时间了,都不见墨清言人回来。无奈之下问了阿福,结果他和她说墨清言这三天都不回来了!   她一脸的惊讶:“为什么?”这不是他家吗?他不回来难道要待在皇宫里不成?   阿福赶紧赔笑道:“毕竟成亲之前双方不准见面是习俗,皇上也已经答应让王爷在宫里待上三天,直到迎娶之日再回来。王妃别太着急,三日后便能见到王爷了!”阿福还以为她这是已经按耐不住想见墨清言了呢。   她确实是按耐不住没错,但绝对不会是因为他所想的那个原因。   牧惜语本想解释来着,可见到阿福还有府里下人全都一脸‘我们都懂’的表情,她突然觉得越解释越糟糕罢,只能无力地回到房里。   现在的情况是,她若想见到墨清言与他商量此事,就得等到成亲那天?而且没猜错的话,等他们俩真有私人空间可以谈话时,已经是拜堂之后的事了吧?   所以……她好像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现在好后悔,早知道她就不要因为一时想闹回去就让他自由发挥,应该料到墨清言是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啊!   不管牧惜语此刻的心情如此哀怨无奈,她与墨清言的亲事都在如火如荼地筹备中。一踏出房间就能见到原本在设置上有些单调的王府里挂满了充满喜气的东西,到处都是一片红,似梦又似现实,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   毕竟墨清言是一位摄政王,娶的是正妻,还是第一位妻子,场面肯定办得很盛大的。即使前世她成了皇上的妃子,也没有这种正式的仪式。   严格来说,这是她穿越到古代那么久,第一次真正拜堂成亲。更可怕的是,成亲的对象与她并没有那种感情在。   算了,现在说什么好像都太迟。至于成亲嘛,左思右想赚的人都是她,船到桥头自然直,且听墨清言之后怎么说吧。   这么想着,牧惜语忍不住咬了咬牙暗道:“最好有个完美的解释。”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直到戴上凤冠挂好红盖头在某豪华客栈里等墨清言来接她的时候,她都处于迷糊状态,甚至还有些紧张。   开玩笑,她之前根本就没做好要嫁人的准备啊!   似乎看出她的紧张,在一旁陪着她的一位王府丫鬟还笑道:“王妃请放松点!”   至于为何她此刻不在王府而是在客栈里,是因为按照习俗新郎得到新娘家把人迎娶回去才行。可王府本来就是墨清言的家,所以就先让她移到这里做准备,再把她从这里接回去。   当她正和那位丫鬟聊天来缓解心情时,喜娘突然就从外边进来了,朝她们俩喊了一声:“新郎官来啦!”   虽然牧惜语看不见喜娘脸上的表情,但听她激动的语气就知道她脸上此刻定是笑容满面,与自己此刻的心情成了很大的反比。   听到这五个字,她站起来的同时整个人也瞬间僵硬住了,不晓得为何连双颊都变得火辣起来。   她放在身前的手紧紧捏着,不停在安抚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雨的人,遇到这点小事就镇不住了怎么行?   这么想着,她心情倒是平复了一些。与此同时,一抹高大的身影似乎也来到了她的面前。因为红盖头的关系,她现在顶多只能看见来人的下半身。   衣摆是红色的,颜色与她的鲜红相比似乎偏暗了一些。上面还精致地秀着漂亮的暗色纹路,布料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她现在身上穿着的,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搞不好更贵,真是大手笔啊……   一只白皙且五指修长的手放到她面前,下一秒她便听见一道柔若春风的声音轻轻响起:“娘子,本王来接你了。”   声音里虽然还有几分熟悉的清冷,但那叫她脑子一空的温柔让她不禁怀疑:面前站着的是墨清言本人吗?   牧惜语迟疑了片刻,才把手搭上去。那只手马上就握住了她的,慢慢将她牵出房间,带着她一步一步往客栈的出口走去。   嗯……触感有些暖,不过这好像很正常?毕竟墨清言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囧,谁让他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冰的。   因为她现在是在二楼,所以必须要下楼梯的。虽然现在视线被阻挡,但下楼对她来说还不算太难。却没料到身旁的人突然轻声说了句:“娘子,下楼小心一些。”   听到那柔和得让人酥麻的声音,本来走得好好的她整个人忍不住腿一软。墨清言微低着头,眼里闪过了一丝戏谑,在她跌倒之前直接将她横抱起,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把她带出了客栈,看得周围的人惊叫连连。   牧惜语已经忍不住低声开口:“我说,你能不能别……”说到一半她又顿住了,想叫他别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可又觉得直接这样说好像有点奇怪。   结果他又低沉而温和地“嗯?”了一声,她沉默片刻,妥协道:“……没事了。”三天不见,这姓墨的是被人抓去改造了吧?   要不然,就是伪装得太完美。   将牧惜语送上花轿后,墨清言看了充满喜气的轿子一眼,才乘上前面的黑色骏马,往王府的方向过去。路上围观的人可多了,毕竟这在朝国也算大事,更何况新郎还是非常难勾搭的墨清言。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按仪式走,牧惜语的‘工作’很简单,入了府拜了堂,喜娘再大喊一声‘送入洞房’就没她的事了。她得乖乖坐在房里,等待墨清言进来。   她自然是利用这个时间思索等会儿要怎么开始对话,希望她到时候还能保持心平气和。   不过,她还是不敢相信啊。墨清言用这个吓死人的理由也就算了,她还真的把自己嫁出去是怎么回事?   摄政王成亲,作为皇帝的墨子佑自然是要来观礼的。拜完堂后,所有宾客便开始入席。酒宴上气氛倒是非常融洽,大家都相谈甚欢,也给足了面子,贺礼更是堆得满满的。   今日成亲的人是墨清言,对于敬酒的他当然也来者不拒。其实大家本来是想灌醉他来着,想看酒醉之后的他是否会有不一样的一面。   可敬酒的人脑袋都有些不清醒了,墨清言依然高贵优雅地坐在那里,嘴边看似亲近实为疏远的笑容依然挂着,脸上更是无半分醉意。直到他最后离席,整个人看起来还很清醒,顶多脸上染上了很淡的绯红,不仅不影响他整体给人的观感,配上那双漂亮勾魂的眼睛,甚至还多了几分魅气。   经过后院时,他便看见独自站在那里的白色人影。那是不晓得何时已摆脱人群,独自在他王府里游走的风溯雪。   见到他时,对方还微微一笑:“王爷演技果然精湛,微臣又大开眼界了。”   墨清言眯了眯眼睛,也不否认:“国师过奖。”   白衣人经过他的时候语气颇欢乐地留下一句话:“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与你娘子洞房。”   墨清言无奈地朝他背影道:“别忘了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   风溯雪侧头应了一声,语气意味深长:“行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赶紧去吧。我估计你那位王妃,此刻心情好不到哪儿去。”   他说的倒是没错,牧惜语一个人坐在房里还饥肠辘辘的,心情确实有些郁闷。重点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已经无聊得快睡着了。   其实刚才墨锦舒和几位丫鬟有过来闹过了一下下,不过她们都在墨清言回来之前离开了。   就在她忍不住想靠在床柱边小憩一会儿时,房间的门突然就被人打开来。   没有什么喧闹声,也没有疯言乱语,只有那平稳的脚步声。她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今晚至少还能好好谈话。   墨清言瞥了床边坐得无比端正的人一眼,无声一笑后慢步走到桌边坐下,还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目光无意扫到了桌上的玉如意。   “……”这,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话说,她怎么那么蠢啊?反正又不是真正的成亲,本来就不需要让他挑盖头吧?   正想自己抬手把遮挡自己视线的东西扯下来,桌边的人突然有了动作。他站起身子缓步走到她面前停顿了约莫几秒,才用事先准备的玉如意将她红盖头轻轻掀起,俩人原本隔开的视线瞬间对上了。   眼前的男子此刻与牧惜语印象中有些不同,平日里见他基本上穿的都是黑暗色的华服,红色的还是第一次。不过,不晓得是不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关系还是衣服效果,他现在看起来竟比平时多添了几分邪气。   墨清言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身穿红嫁衣,一脸错愕的女子,深邃中又带几分笑意的眼睛似乎因为酒精的关系多了一层水雾,十分诱人。   半响,他眼睛微微一弯,嘴角也随即轻轻上扬,微沉中带着磁性的声音从他嘴里响起,似乎还带着戏谑之意。   “接下来,合卺酒?”      ☆、第 18 章   “要喝你自己喝。”真应了和他喝合卺酒,那她就是傻子。   墨清言轻笑几声,倒也没有和她生气,只是很大方地走到她旁边坐下后看着她,挑眉问:“如何?这理由,还不错?”   牧惜语看着他:“你是认真在问吗?”   他扬嘴回答:“开玩笑的。”   “……”   深吸口气后,她才一脸严肃地问:“我说王爷,你这玩笑会不会开大了一些?我不过是让你帮我离开皇宫,怎么就直接把我娶进来了?”   墨清言脸上的笑容稍减了几分,似乎在认真和她讨论此事:“是你说让本王自由发挥,想个极好的理由。左思右想,本王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既可以让你离开皇宫,又能让你在本王监视下过日子,更能替本王省下麻烦,一举三得。”   她愣了愣:“省麻烦?看今天这个阵仗,难道不是更加麻烦吗?”   闻言,他瞥了她一眼:“本王今年已有二十,朝上以墨子佑为首的臣子总会拿这个来说事,说本王是时候娶妻,还三不五时就将自家女儿带到本王面前,还真以为本王不晓得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说完这话的同时,他眼里闪过了不满之色,语气也冷了不少。   说好听点是要让他成家,实际上不就是想找个人绑住他么?最好他看上的还是墨子佑那方的人,如此一来他们更好办事。   接着他又补充:“你不了解现今的情况,倘若我只纯粹要求你到我府上当丫鬟,皇上定不会同意。所以,唯有成亲才是最好的办法。”   牧惜语抿了抿嘴,纠结一会儿后才问:“那,总不可能让我和你这样一辈子吧?”问完她又觉得明明亏的人是墨清言,又赶紧道:“怎么说我也是个宫女,好像和你门不当户不对的样子……”   “这你倒不必担心,一年后你若真能助我找到墨子临,事成你随时可以离开。”   想想也是,等那时候他就是皇帝了,也不差她这么一个女人,爱娶谁就娶谁。反正都已经成亲,他也这么说,剩下的只有……   “那我们来约法三章如何?”和谐的条规还是一定要有的。   墨清言抬眸看着她不发一语,像是在示意她说下去。她轻咳了几声,开口道:“第一,这一年内我会好好待在你视线范围,但你不许限制我的日常行动。比如我想出府走走,或是去什么地方玩儿。”   他浅浅一笑:“行。”   “第二,咱们这一年虽然有夫妻之名,但绝对不可以有夫妻之实!”清白必须保!   他嘴边笑意又增加了几分:“好。”   “第三,我希望你一年后赶我走之时,可以给我一些资金……那啥,至少让我能够做个小本生意养活自己什么的。”这个要求咳咳,应该不会太过分吧?   他眯了眯眼睛,轻声道:“合理。”   见墨清言如此爽快,牧惜语很满意:“大概是这样吧。”这是她目前能够想到的。   他点了点头:“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说着他顿了一会儿,确定她目光在自己身上后才继续:“人前做个样子,别忘了你现在是本王无上宠爱的王妃。”   “我们俩如今也算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总不能让你就这么舒服地过日子。本王偶尔会处理一些麻烦事,也许……会需要你帮忙也说不定。”   牧惜语没有多做犹豫:“你的要求也很合理,就这样?”   “嗯,暂时就这样。”   确认协商完毕后,她便勾起了墨清言右手的手指,然后再将拇指按在它拇指上:“好,协议达成!”   墨清言倒是有些看不懂,饶有兴趣地反问:“协议?”问完,他还轻轻晃了晃姿势还留在与她勾手指那会儿的手。   她只是笑了笑不解释,而墨清言似乎也没有要追问到底,见她不说也就作罢。看他站起来后就开始解腰带什么的,她整个人一紧绷,瞪大眼睛问:“你要做什么?”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头一笑反问:“你觉得,本王想做什么?”脱到最后只剩下单衣了,他才朝她凑近,清甜的酒气与他身上的气息瞬间在她周围缠绕着。   她抬眸与他对视,目光认真地说:“我们刚刚说好的,王爷你莫非忘记了?”说好单纯成亲什么也不做!   墨清言目光轻轻扫视了她一眼,才低笑道:“本王记得,方才的约定并未提及不能睡觉一事?”语落,他翻身坐到床的另一边,神色慵懒地看着她。   她微微一怔之后,很识相地站了起来:“咳咳,你府里房间那么多,随便给我准备一间吧?”原来说的是睡觉。   没料他马上拒绝:“那可不行。”   “为什么?”牧惜语的神情有些疑惑,她这么干脆,不想打扰他欸。   “成亲第一日就分房睡,这话如果传出去,你就不怕皇上起疑?更何况,本王还在朝上表明了有多……钟情于你。”说着他两眼微微一弯,眼底多了几分不明的笑意。   这么说也对,好像非同房不可了。她无奈地撇着嘴,默默道:“我倒是不介意睡榻……”本来想说将就睡榻上的,结果他房里竟然没有这东西。   再次转头对上墨清言那双像是在笑她的眼睛时,顿时有种挫败感。   不过,人家王爷都不介意与她同床了,她再纠结反而有点矫情。所以她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也很干脆地把身上的嫁衣脱下,穿着单衣坐到床上去。   墨清言见她虽然已经上来,却还是难以避免地坐到很外边,眼里快速闪过一丝促狭后往外凑了一些,笑容意味深长地说:“本王方才喝了不少酒。”   牧惜语看着他,默默往外移了一些些:“嗯,看得出来。”   随即,他又朝她凑近:“那你就不怕本王夜里酒后乱性?”这问题问得还真顺口,还脸不红心不跳一点不害臊。   见眼前人被他这话吓得又往外移了移,看起来已经要掉下去的样子,他便适时止住玩笑。“放心”俩字才说出口,面前人突然消失了。   看着跌坐在地一阵哀嚎的牧惜语,他顿时哑然失笑。直到她久久还不爬起来,他才知道她这么一跌竟然还撞到腰上了。   牧惜语手搭在腰身后,等那酸爽的疼痛减轻一些后才慢慢爬起来坐到床边,哀怨地看着身旁嘴边还挂着笑意的人。   待她觉得疼痛缓解不少,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时,他正一手撑着下颚侧躺在那里,眼里还反射着如横波般的水光。见她望过来,他轻挑眉头勾起销魂地“嗯”声后,问:“想不想本王把床让给你?”   她下意识就反问:“啊?那你呢?”想归想,不过她也没有排斥他到这种地步,盖棉被纯聊天还是可行的。   他笑了笑:“打地铺?”   听到这个回答,牧惜语立即见鬼那般盯着他:“现在四下无人,咱们就别演戏了。”他会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去睡地板?更何况这还是他家,怎么可能?   “不演戏。”说着,他嘴边扬起一抹勾魂的笑容,眼里闪过了狐狸一般的狡黠才不紧不缓道:“只要你有本事,将本王弄下去。”   ……这赤、裸、裸的挑衅!   牧惜语咬牙一笑:“好啊,等我腰好了咱们就开战!”   他抬手轻轻摘下束着头发的红色发带,神情慵懒地低笑着回答:“嗯,随时奉陪。”   本来准备睡下了,可见到她一手撑着腰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墨清言便说了句:“趴好。”命令一般的语气让她没有反抗的余地,大概知道他要帮她弄,所以她也照做了。   于是这一晚,绕过他俩房间之前的人都会听见——   “啊,啊……”   “等,等等,你轻点啊!”   “呜呜能不能不要了?真的好痛……”   令人,无限遐想。   可没人想到,墨清言与牧惜语的大婚之夜其实是盖棉被后连聊天都不聊,睡死着过去了。隔天醒来时,她那位‘尽责’的夫君早已入宫去。   府里当然安排好了丫鬟要来服侍她,不过还是被她打发出去了。以前宫里跟着她的是秀儿,加上很多事情她都习惯亲力亲为,还是不想有人在她周围捣捣弄弄。   给她准备的衣服都是崭新的,据说府里本来没有这些姑娘穿的衣,所以三天内让裁缝师赶出来,约莫五六套的样子。府上的人还一脸抱歉地说希望她别介意,剩余的衣裳将会在近日内陆续送给她。   介意?哦不,她一点都不介意!哪怕只有五六套,对她来说换着穿也够了。   成亲后的第一天要干嘛?当然是出门去看了!朝国主城叫天印城,挺大的,每逢过年过节有活动的时候还会有不少人从外地赶来凑热闹。   既然要出门,要不要给墨清言留个字条?刚才问了阿福,他说他一般没有太多公务要忙的话,下午就能回来。像之前好几次在宫里待到晚上,基本都是特殊情况。   她摸着下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下午?我可不打算那么早回来。”   午后——   待墨清言回到书房,一眼瞧见桌上不晓得在何时多了张用墨砚压着的纸。他走过去伸手将它拿起,盯着上面七扭八歪的字半响,脸上不禁爬上了一丝笑意。   “真难看。”      ☆、第 19 章   大白天,牧惜语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眼里似乎有种叫做欣喜的光芒在闪烁。府里阿福本来想找几个人陪她出来,不过被她拒绝了。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逛天印城,所以她想自己一个人先四处走走看看,了解地方情况。   不过,阿福担心的是这个:“那你迷路了怎么办?”   她笑了笑:“整个天印城谁不晓得奕亲王府?先别提我方向感特别好,就算真迷路了,路上随意找个人来问也行啊。”   其实一个人出来除了想无拘无束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她想了解这里的商业情况。一年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她得利用这些日子好好想想将来离开王府后要做什么。   目前考虑的,果然还是做一些小本生意吧?可是现在嘛,当然先以逛街为主。   逛街逛的是什么呢?她现在不缺衣服不缺首饰不缺胭脂水粉,那就看吃的吧!   路边的小吃摊子可多了,热乎乎的烤地瓜、色彩缤纷的糕点、常见的包子馒头、各种汤食,就连糖果除了冰糖葫芦之外还有麦芽糖。她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这弄麦芽糖的大叔手可巧了,原本普通的糖一经他手就成了各种图形,长的短的宽的扁的肥的瘦的都能。   他人看起来也非常好,所以很多孩子围在他摊位嬉笑着,手握几个铜板要和他买糖。当所有孩子都拿到糖开开心心地散去后,他目光突然就落到她身上,笑吟吟地问:“姑娘要买糖吗?”   她眼睛亮了亮,心里是很想尝一尝,不过还是一脸抱歉地拒绝了:“谢谢你大叔,不过还是下次吧,我今个儿有事要忙,所有有点不便……”毕竟她今天是出来绕一圈看看,了解事情的。小吃什么可能还好,但拿着糖好像就不太方便。   大叔挥了挥手大笑:“没事儿,姑娘什么时候想吃直接过来,大叔就在这儿等着!”   谢过大叔后她就继续往前走了,还看到各种摆卖小玩意儿的摊子,甚至连糖人也有。灯笼、油纸伞、纸鹞,应有尽有,简直让她大开眼界。   绕了几条繁忙的街道后她得了个总结,茶馆酒楼这样的地方只要口碑不错的话几乎都会很多人。毕竟不管约见面聊天还是谈生意谈各种的人,基本上都会约在这里。还有,这地方柴米油盐之类的都很贵,估计也挺好赚。   为了尝尝外边的食物和宫里的有什么分别,她挑了一家看起来挺高级的茶楼进去,点了几道招牌菜。今早出门前没吃东西,就是想试试这个啦。尤其是坐在茶楼第二层向外的地方,好像很享受。   这茶楼服务不错,即使人非常多菜也很快就送上来了。她刚拿起筷子想吃吃桌上的食物,就听见后面桌的几个人在谈话。他们讨论的话题正好她也有点兴趣,便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   倒也不能说她偷听,他们声量本来就很大,她这是不小心听见咳咳。   其中一位似乎是外地来的:“听闻你们城里有一位公子,很会做生意?”   “哦,你说的是言公子啊?他嘛,手下目前的生意严格来说只在城里罢。不过,他厉害之处在于从无名至如今所有生意人几乎都知晓,只用了一年时间。如今他手里除了有米与书铺之外,还开了不少茶楼酒馆。”   另一个人点头附和:“喏,咱们现在坐着的这家不就是他的嘛?据说这茶楼前一任老板亏得快做不下去,人家公子便成功以低价买下,大手笔装修了一番。”   “想当初大家都看不好他这么弄,觉得就是一位刚出来开始做生意不懂世事的富家子弟。结果你瞧,人家茶楼开了一家接一家,生意好得不行。”   “重点是他并非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咱们城里就没有姓言的名门。而且他来无影去无踪,身份背景至今依然是迷,许多人想查清他身份来着,却一直无果。”   牧惜语夹了块鸡肉送进嘴里后忍不住眯起眼睛,她对这个言公子有点兴趣。就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和人合作投资做生意……   当然,如果空手去谈的话,人家肯定不会答应。若他真如这几个人说的那么厉害,估计不少商人与她有一样的想法。但从他们的言语听来,这位言公子至今是还没有合作伙伴的,想必他条件不低。既然想与他合作,至少要能够拿出一些东西。   待后桌的人离开后,她才招手唤来了小二,想再三确认这位‘言公子’是否真那么出名。   “小二,听说你们茶楼的老板是一位姓言的,很厉害的公子?”   小二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异:“姑娘是从外地来的吗?竟然不晓得咱们言公子?”接着他也不管她如何回答,便自豪道:“不过嘛,你听的倒是没错。咱茶楼的幕后老板就是言书公子,如今可是商界里的名人!”   牧惜语眼珠子转了转:“那,你知道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他吗?”   听到她这么问,小二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暧昧起来,一双眼睛里毫不掩饰地写着‘咱们公子人气就是高啊!’:“原来是想见咱们公子吗?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待会儿可以去问咱们钱掌柜,他是茶楼里唯一与公子接触的人。”   见小二还是那副表情,她倒也懒得解释,和他道谢后就让他离开了。桌上的食物也被她清理得七七八八,她便站起来下楼到柜台处结账。掌柜是一位看着挺瘦的中年男子,下巴处还留了一些胡子。   结账时她很直接地问他:“掌柜,我想见见你家公子,不知能否替我与他安排个时间?听说,你是茶楼里唯一一位能够见到他的人。”   钱掌柜似乎没那么好处理,他礼貌一笑道:“我家公子一般不接见姑娘。”   她愣了一下:“可我是找他谈生意的。”   没料对方又是一笑:“每一位来找他的姑娘都这么说。”   于是,她终于忍不住问:“你家公子真长得那么好看?”从小二到掌柜,怎么对来找他的姑娘定义都是来追人的?   钱掌柜终于朝她投来了略不一样的神色,不过还是拒绝说:“姑娘请回吧。公子今日不在,我也不晓得他何时会过来,毕竟公子行踪十分不定,没有固定的过来时间。”   牧惜语倒不想就这样放弃:“好吧,麻烦掌柜下次与他碰上了记得和他说一声,我是真心要来谈生意的。”说着,她犹豫了几秒,见周围没什么人便道:“若他不信,就直接与他说我是奕亲王府的王妃。我都已经嫁人了,他也能知道我对他没兴趣吧?”   听到她这句话,掌柜神色就有了巨大的变化,盯着她的目光似乎还带着几分怀疑,还有另外几分的诧异。她笑了笑:“我过几日再回来和你询问情况,谢谢。”说完,她转过身子想离开来着,却被他喊住了。   钱掌柜面色纠结地看了她一眼,才问:“姑娘贵姓?”   “我姓牧,牧羊的牧。”   走出茶楼时她特意回头看了挂在上面的匾额,才知道原来这茶楼的名字叫‘品香阁’。嗯,她记住了。   两个时辰后——   牧惜语默默走在路上,神情有些懊恼,正纠结着该不该回去。仅一天的时间她就把一大袋的银子花光,就算墨清言是王爷也会受不了吧?回去的话,会不会骂她太败家?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那还得从她从品香阁离开那会儿说起——   她刚踏出去没几步,眼前突然就飞快地跑过了一个人,回过神朝那人奔跑的方向望去时,只剩下一道看起来略粗壮的背影了。正疑惑那人怎么跑得那么急,另一边一道声音突然缓缓凑近,似乎是在喊:“抢劫,抢劫啊!”   如果这声音是属于娇弱女子,想必此刻会有许多英雄纷纷追上刚才那奔跑的大汉。只可惜,这声音是属于一位文弱书生的,周围人即使听见他略虚弱的喊声也只回头看了一眼,并无帮忙追小偷的意思。再说那小偷早已跑得没影,就算有人想帮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似乎是已经跑了有一会儿的时间,那书生看起来剩下不多体力了,最终在距离她不远处停下来喘气,一脸哀怨与无奈。他身后还背着负笈,好像也是外地来的?   他挫败地挠了挠头呢喃:“怎么办,这岂不是要留宿街头了?”   看他一副凄惨落魄的样子,牧惜语没忍心,便走上去问:“小兄弟,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被她突然这么问了句话,原本低头的书生一脸迷茫地把头抬起,看了周围一眼才指着自己问:“姑娘是在和我说话?”   “……不然我在和空气说话吗?”   书生无力地‘噢’了一声,才沮丧地说:“说来也是我自己的错,今日第一天到天印城,因为心情有些郁闷,便把钱袋握在手里抛弄着玩。没料身后突然跑来一人将我钱袋给抢走,我体弱又追不上……”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她看见那般了。   说着,他又叹道:“唉,那可是我所有家当啊。”   遇到这样的人她也是无奈,思索片刻后还是拿出了府里下人给她准备的,装满了银子的钱袋。她对这时代的钱多少还是有些概念,这么一大袋银子给她花一个月都够用。   她从里面抽了几颗出来握在手里,抬头看着一脸傻愣地望着自己的书生,最后把手里的几颗碎银收起,直接把剩下的钱连带囊袋都交给面前的人:“拿着吧。”   给的时候特豪爽啊,继续逛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那钱不是自己的,人家搞不好就给她意思意思用一下,可她却……   “太可怕了!”看来今晚要露宿街头的人是她啊!      ☆、第 20 章   太阳逐渐西落,天色也慢慢暗下。街道旁摆着的摊子都收得七七八八,连路上的人也少了很多。直到天黑时,周围已没什么人。   品香阁里的大家早就回家休息去了,唯有钱掌柜还留在里边处理当日账务。嗒嗒嗒的算盘声在空寂的茶楼里徘徊,他算账算得入神,连那抹淡蓝色的身影走了进来也未发现。   直到他把账处理好,清算完整时眼角余光才瞥见不远处何时进来,安静坐在其中一张桌子边的人。他面色一惊,把账簿合上后才飞快走出去,对那人俯首作揖道:“公子抱歉,小的算账算得太入神,所以没发现你过来……”   桌边的人扬嘴轻轻一笑,低沉中又带着些许轻柔的声音从他嘴里飘出:“无妨,你如此认真替本公子管理账务,应当赞赏。”语落,他缓缓放下原本握在手里的空瓷杯,漂亮的眼睛随即看向旁边的钱掌柜。   钱掌柜赶紧回道:“这本来就是小的分内事,公子言重了。”说着,他将方才走出柜台顺道拿出来的簿子交到那人手中:“公子,这是茶楼、书铺与米铺上个月的收入与支出。”   接过那本簿子后他便在手中摊开,神色认真地翻阅着。钱掌柜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公子,今日下午有一位姑娘说想约你见面,谈生意。”   他眼睛抬也不抬,只是一笑道:“这种事情向来不是你替我处理么?怎么还问我?”   钱掌柜顿了一下,才解释:“可她说她是王妃。”   闻言,原本安静看着账簿的男子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向钱掌柜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丝的兴趣:“哦?王妃?”   把账簿合上后,他缓缓从位子上站起:“她可有说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姓牧,牧羊的牧。”   沉默了好一会儿,一道带着戏谑意味的声音才悠悠响起:“和她说,本公子下个月初八会过来。”和钱掌柜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离开了。   此时的牧惜语正好来到了国师府之前,本来打算回去的她心想既然路过了,也正好有些事情想和风溯雪谈谈,便上前敲门。   府里一位穿着黄色衣裳的家丁走出来,见到她的时候微微一愣,才笑着问:“请问姑娘有什么事吗?”   “嗯,我是来找国师的,不知道他在不在府里?”   家丁的脸色似乎有些为难:“这……国师一般不随意接见人。”看那副已经训练得无比熟练的无奈表情,似乎可以想象平日里要来找风溯雪的人也不少。   她低头想了一会儿,正思索着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里边突然走出来一人,和那位家丁低声说了些什么。他听完后脸上瞬间一变,再次看向她时脸上堆满了笑容:“原来是王妃,小的眼拙一时没认出来,请王妃恕罪。”   说完,他立刻打开大门,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妃赶紧进来吧,国师早料到您今日会过来,已在内厅等候。”   咦?连这个他也能知道?   笑吟吟地和家丁说一声‘没关系’之后她便迈步走进了国师府,带她去找风溯雪的是方才那位跑来和家丁说话的……管事?那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六十岁的男子,面貌清瘦可双眼倒是有神,还留了不长不短的胡子。他身上穿的服饰和府里下人有些不同,加上他一副老迈且被周围人尊敬的样子,她便猜他是这府里的管事。   国师府虽然比不上奕亲王府,可规模也挺大了,看着应该还算豪华。这里的风格走的是简朴路线,想象了一下风溯雪那个人,似乎挺符合他作风。   来到内厅时,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正站在桌边动作优雅地倒茶,嘴边还挂着淡淡的笑意。管事送她到目的地就离开了,桌边人将手中的茶壶放下后侧头朝她一笑:“进来吧。”   她大方地走进去凑到桌边看了一眼那还热腾腾的茶水,忍不住调侃:“国师真有闲情逸致。”   风溯雪微微笑着:“王妃才大婚就四处跑,不怕王爷在家太寂寞?”问完,他还比了个手势让她坐下。   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后,她托腮回答:“你就别调侃我了,咱俩的事情你又不是不清楚。”   他倒是没有继续说,只是坐到她面前语气温和地问:“今日你过来找我,是想了解一些事情吧?”   牧惜语想了一会儿,才面色纠结道:“其实我也就是好奇,因为感觉你挺厉害来着,就想问问你对我的事情,知道的有多少?”   风溯雪的眼睛严格来说也是黑色的,只不过与其他人相比颜色似乎……淡了一些些,深灰色的样子,远看应该看不出差别来。她倒是觉得这挺适合他,就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神秘感,也像是能够透过那一双眼睛来看穿古今未来。   他就这样盯着她,用着反问方式回答:“包括,你的灵魂来自很远的地方?”   对于这个答案,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倒不如说早猜到他会这么说。现在的心情,要形容的话应该就是挫败感?   “欸,这样在你面前根本什么都瞒不住。”本来还以为她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结果现在冒出了个有神通的家伙,也许她需要时间平复心情……   面前人笑了笑,随即语气有些严肃地说:“我不晓得你之前所处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但在这里,有此能力的定不止我一人,你切记万事小心。倘若被有心人抓住你这一点,指不定会说你是妖物,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她嘿嘿一笑:“至少我前世活了六年,朝国暂时还没有第二个你的存在。”   风溯雪笑而不语,只是默默又给她空了的茶杯添茶。眼珠子转了转后,她目光狡黠地问:“既然国师大人无所不知,顺便告诉我墨清言的弱点吧?”   听到她这个问题,他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睛微微一弯语气意味深长说:“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也许以后能找到一个。”   她倒是有点郁闷:“以后是多久啊?一年后我就不需要了。”说着,她突然又觉得有些惊奇:“不过,听说和他最好的人是你了,连你都不知道吗?”   风溯雪温温一笑:“除了与朝国有关的事务之外,我还真没见过有什么事能够影响他情绪。”   牧惜语自个儿也想象了一会儿,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也就不再追问,反正这只是她一时兴起才问的。不过,她倒是还有另一个问题……   “那,如果是钱财上的事情呢?”问完后发现他似乎有些不懂,她便将自己大方把银子拿来助人的事情说了出来,又是惹得他一阵轻笑。   过了片刻,他才稍微止住笑意:“我想,他应该不会跟你生气。”   她微微一囧:“你想……”   牧惜语就这样和风溯雪哈拉一些有的没的,盯着他俊逸的面孔好久,她终于忍不住说:“国师大人,我好好奇你几岁了。”这个她还真有点疑惑,他看起来应该是少年无误,可言行举止完全不像,更似经过历练的人,不排除人家有童颜。   他也不介意回答:“今年十六。”   “十六?那和……这个世界的我同岁欸。这个不应该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吗?”   他从她眼里看出她心中的想法,便失笑道:“性格使然。”接着他又似笑非笑地补充:“你夫君在我这个年纪,已是朝中具有影响力之人。”   她瞥了他一眼,才疑惑地问:“我一直很好奇,既然墨清言威胁那么大,为何先皇没有为了阻止他篡位之类的而将他派遣到封地?”   “你问的倒是一个好问题。”说是这么说,可他却笑着回答:“想知道答案,何不去问他?”   “……”这是避而不答还是真的不知道?   见牧惜语一脸郁闷,风溯雪脸上温和的笑意不禁加深了几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她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好像真的都在噼里啪啦问问题。即使如此,她还是很矜持地伸出手指比了个‘一’:“咳咳,最后一题,问完我就走!”   “就,既然你有这种唔,神通能力,所以你也能算出自己的事?比如今天出门会不会摔跤啊,或是后天会不会遇到什么血光之灾,又或是……什么时候死掉之类的?”   风溯雪浅浅笑着,语气听不出情绪:“卜卦者,算不出自己的事,任何事。”   从国师府出来后牧惜语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才和风溯雪的对话,想了想觉得自己问的好像都是废话,会不会被人当成太无聊所以跑去聊天啊?虽然,她本来也有这个意思。   天黑了,路上几乎已经没有人在走。风溯雪本想说要找府里的人陪她一起回去,安全一些,不过硬是被她给拒绝。   她这人不好说,搞不好走着走着见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就会想停下来好好看看,比如现在——   牧惜语经过一个叫做‘玉花楼’的地方,周围其他店铺茶楼酒馆都关了,唯独它依然灯火通明,看起来还特别热闹。仔细瞧了瞧,她发现进去的似乎都是男人,而大门处还站着几位装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于是,她瞬间就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就是古代说的青楼吧?   这地方本来不是她应该感兴趣的,却是在要离开前,她在玉花楼这栋建筑之前见到一位有些面熟的男子。她微微一愣,那不正是今天下午被抢了钱,然后她把身上绝大部分银两都给了他的书生吗?   看他盯着玉花楼盯得出神的样子,喂喂,他该不会是要把这些钱拿去找女人吧?   她微微拉了拉袖子想上前去问个清楚,结果脚才迈出去没几步,手腕就被人拉住了,身旁同时响起了那微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   “别告诉本王,你把这地方当成王府了。”      ☆、第 21 章   街道上,月光将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周围只有他们脚步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裳的女子看起来似乎很无力,头微微低着一脸郁闷。她身旁跟着一位仿佛与夜色融合在一起的黑衣男子,与她相比,他脸上倒满是从容之色,目光淡淡地盯着前方。   半响,男子终于忍不住侧头看了身旁人一眼,语气悠闲地说:“区区一袋银,无碍。”   “话不是这么说啊,如果他拿去读书考试那还行,可拿去青楼……”刚才她本来想上前去找那书生说说道理,结果墨清言突然过来了。再回头一看,原本站在青楼前的书生已不见,估摸是进去了。   墨清言挑了挑眉:“已经懂得替本王心疼这钱了?”   她抬头瞥向他:“我是怕我离开的时候,你会和我翻旧账。”算了,反正人家财大气粗,好像也不介意那点钱,她何必继续给自己找难受?   走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什么,目光怀疑地看向他:“话说,你堂堂一位王爷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说着,她目光瞬间变得有些暧昧,像是在说‘哦,我懂的。’。   墨清言又怎会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他倒也没有与她一般见识,只是边将目光移开边回答:“来找你。”感觉到她有些诧异的目光后,他又道:“本王肚子饿了。”   牧惜语微微一愣:“难道你要我做饭给你?”这个,王府里不是有他的厨师吗?   他浅浅一笑却没有答话,俩人就这样慢悠悠地在空寂的大街上走着,偶尔她觉得无聊就抛了几个话题,气氛也还算和谐。就是,旁边那家伙似乎高冷了那么一点点,回应的都是很简短的句子……   直到她回去,才明白墨清言刚才那句肚子饿了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墨清言在府里是怎么演的,反正回去时阿福就跑到她旁边笑吟吟地说:“王妃出门整日未归,王爷可担心死了。咱们让他先用晚膳,他都说吃不下呢。”   顿时有种刻了千古罪人的千斤石压在身上的感觉,偏偏墨清言还在一旁说:“无妨,王妃久未出宫,难得能够出去玩一玩,本王不怪她。”十足十的好夫君!   她好想说,刚才是谁抱怨自己肚子饿来着?   晚膳结束他俩便一同去了书房,名义上是好好交流交流,实际上是一位要看书,另一位无聊跟过去凑热闹的。   牧惜语刚想好好看看这里边都收藏了什么书时,墨清言突然问了句:“下午到城里做什么去了?”   她转头看向他:“不是给你留了字条说我就去随意逛逛吗?”   他瞄了她一眼,从一本书下抽出了一张纸,神色戏谑地反问:“你说这张?”说着,他勾嘴一笑:“本王看不懂。”   “看不懂?为什么?我句子应该用的……”本想说她写的句式还挺妥当的,看了他手里的纸几眼后,她突然反应过来:“喂,你该不会是在讽刺我字丑吧?”   墨清言收起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这说话的态度与人前实在有巨大的差别。   她咬了咬牙没有回他,只是坐在另一边独自郁闷。这又不能怪她,以前在现代都是用笔写字,来到这里得用毛笔,文字又是很复杂的那种。前世托墨子佑的福,她在宫里的时候也有尝试练一些比较简单的字。实话说,她现在的字迹比当初刚穿过来时候好多了。   见墨清言气质优雅地坐在桌边翻阅桌上的东西,她想起了风溯雪,便问:“对了,听闻你和国师……是好朋友?”   他头也不抬地反问:“怎么?你对他有意思?”   本想回他说别把她说得跟个花痴似的,可她想了一会儿,却是笑吟吟回答:“和他聊了一会儿,我觉得他很温柔啊!至少,不会像某人拐个弯来说人家。”   墨清言扬嘴轻笑了一声,依旧是头也不抬:“嗯,那倒是。”顿了一会儿,他才悠悠接道:“他向来有话直说。”   她现在很想鄙视自己,为何总要自讨没趣。   这里的书房和皇宫那个比起来小了一些,也没有满满的书架,严格来说还是挺整齐。只不过他书架上摆的都是一些类似史书史册之类的文学书籍,她不会有兴趣的那种。   她在架子上找到了一叠摆得整齐而且没有灰尘的纸,抽了几张下来摊开一看,上面满满都是手写的字,她看得一脸惊奇。   那是毛笔字,不过确实非常整齐好看,一笔一划有力之余又带着几分轻柔,而且直接一看好像还给人霸气高冷的感觉。然后,她就不自觉想到外边那个人。   这是他写的?如果是的话,好像能明白他为何要鄙视自己的字了……   完全不能比,没得比!   一脸挫败地将那几张纸放回原来的位置后,她默默走了出去,从旁边拿了一张圆椅子放到他书桌面前,大大方方地坐下来看着他:“墨清言,你书房里的书怎么都那么无聊……”   “你还想从本王的书架上看到什么?”这么说完后,他抬眸笑意浅浅地看了她一眼反问:“春、宫图册?”   “……咳咳,我不介意啊,如果你书架上有这样的东西。”说着,她很豪爽地说:“毕竟是男人,你若不看这样的东西才不正常吧?”现代人们常挂在嘴边的不就是,‘男人谁不看爱情动作片’吗?   墨清言和她说话的同时似乎正在写东西,她这才发现他是左撇子。见他在写字她很识相地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眨着眼睛看他在写什么。可那些字,正着看都有些复杂,更别说反着看。   直到他放下笔,她才托腮问:“你府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他理了理桌上的东西:“怎么?天印城才玩一天,就厌倦了?”   “不是啊,毕竟要在这里住一年,不可能天天都只靠着在城里打转消遣吧?”三百六十五天下来,不厌倦就奇怪了。   墨清言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慵懒地看着她半响,突然勾嘴一笑问:“我几天后也许要出城一趟,你要跟吗?”   她当下本来是想直接回答要的,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有点不对劲,目光略怀疑地盯着面前的男子:“这么好?是不是有诈?”   他挑了挑眉,把手移开后换个姿势往后轻轻一靠:“不想?那就罢。”   牧惜语闻言一咬牙:“去!”诈就诈,谁怕谁?反正不管怎么弄,他总不会把她弄死。   他轻轻笑着,眼睛微微一眯,目光危险地看着她:“话说,你似乎还有好多事情没和本王交代清楚?”   她也扬嘴一笑:“事情那么多,恐怕没办法一次过和你交代清楚。”她印象中可能记得那么一些事,但不确定这次重生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若你想问人的话,我也许能够告诉你朝上如今对你有利或不利的。可你若问事件,我得等事情有些苗头之后才能确认。”   墨清言看了她一眼:“本王更想知道,为何你能掌握接下来六年的事。”   “想知道?”说着,她眨了眨眼睛,灿烂一笑:“不告诉你。”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有多爽快,看着墨清言的眼神就像是在说‘哇哈哈,你也有今天!’。   看他又危险地眯起眼睛,她马上就从位子上站起来往后退:“王爷你继续忙,你娘子我就不打扰你了。”丢下这句话,她立马开门逃跑了,留下墨清言一人在房里若有所思。   即使牧惜语不说,他也不完全是不知道,至少可以猜出个大概。毕竟以她性格,他问那个问题的时候本来也没指望她会回答。   要找到墨子临还需一年……么?   这一晚俩人也很和谐地睡下,因为待墨清言把当日该做的事情做完,沐浴回房时,牧惜语已经睡着了。估计是今天出去走了整天,有些累,连他进来时发出的动静都没能影响她。   醒来那会儿身旁人依旧没了影,牧惜语甚至怀疑他昨晚是不是干脆在书房过夜。可这件事也只纠结了她几秒钟,接下来她又开始想着城里那位言公子的事了。   她打算隔几天才去找钱掌柜问问有没有他家公子的消息,当然见到人第一时间肯定不是马上谈生意,而是要先了解情况。   这时代和她那里不同,她不知道朝国的规则如何,所以必须先搞清楚如果要和对方合作什么的,究竟能否以她的名义进行。毕竟她现在名义上还是墨清言正妃,如果以她名义等同于用墨清言的身份,不晓得这情况是否允许。   她之前一直在宫里所以也不清楚这世界究竟和不和谐,会不会商人其实地位非常低什么的,这样墨清言怕是不允许她这么做。   再说,能否谈妥是一回事,谈妥之后能不能进行又是另一回事。她现在可是完全没有资本的人,到最后还是得和墨清言商量,能不能先和他要报酬……咳咳。   想到这儿,她无奈地趴在房里的桌子上叹气:“人难做钱难赚啊,竟然还要考虑那么多事。”   ☆、第 22 章   “下个月初八?所以……掌柜你的意思是你家公子答应了?!”   直到牧惜语从品香阁里走出来,她脸上表情还是有些愣神。本来觉得应该要无消息而归的,没想到钱掌柜竟然这么和她说了,她有点意外。   不过想想,人家毕竟是实实在在经营生意的人,如果遇到一个真心有兴趣的,估计也会考虑考虑吧?   所以,她可以回去和墨清言讨论这事情咯?   正准备打道回府,牧惜语不小心瞥见前面卖包子的摊位前站着一抹熟悉的人影。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她那天想抓却抓不到的书生吗?   对方正好买完热腾腾的包子,转身小心翼翼地吃着,脸上表情似乎很满足。见到她的时候,他竟然还很欢乐地朝她招手,然后朝她小跑过来。   “姑娘,咱们又见面了!上次真的要感谢你,我才不至于露宿街头,三餐也得以温饱。”   牧惜语双手抱胸,挑眉回道:“确实是不露宿街头,可着迷于花丛中吧?如何?这几日在天印城,玩得快乐否?”   那书生很认真地侧头思索,然后回答:“天印城很大,也很多东西,可我还是觉得乡下的人比较亲切……”   “……”看他一副憨憨的样子,她本来有些升起的怒意不晓得顿时没了,但还是皱着眉头说:“那个,你既然是读书人,就要专心在学习上,别被一些咳咳,社会诱惑所迷惑!”今日再仔细一看,这书生似乎也只是过小少年,年龄估摸与她相仿,搞不好比她要小一两岁。而且长得还不赖,看着挺可爱的一小伙子,不像是会走岔路的啊。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沉默片刻,才道:“其实几天前,我看见你去玉花楼了。本来想上去叫你,可眨眼你就不见了。”   小书生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像是惊愕多过震惊:“啊,你说那天晚上吗?你想多了,我并没有进去。”说着,他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忧伤。   牧惜语看着他倒也没有说话,只是暗暗在心里脑补莫非另有隐情?不过,重点是他说他没进去,这句话倒也不是不能信。毕竟他看起来一脸单纯傻气,所以当时见到他出现在珠玉楼之前时,她才会那么惊讶。   他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其实,我是想去找我阿姐……”   “你阿姐?”这个,她本来还在想说会不会是去找小情人什么的,原来是亲人啊。   小书生点了点头:“你也知道我出生乡下,家里一直过得很清苦。我爹在我尚小便离世,留下我娘一人照顾我和我姐姐。因为生活实在太苦,阿姐便决定到城里找生计。”   “随后她一直有给家里寄钱,数额还不小,我便心生疑惑。在信里再三询问,她才终于告诉我她在天印城一家有名的青楼里卖艺。”   牧惜语皱了皱眉头:“那你娘知道这件事吗?”   对方摇头回答:“直到娘死了我都没告诉她,不想让她担心。幸好她不识字,我便和她说阿姐在一家绣坊工作,待遇酬劳非常好,她才信。”   她闻言微微一愣:“你此趟入城是因为你娘过世了,所以才来找你姐姐?”   “嗯嗯,给信太慢了我便直接来找她,正好我也想入城读书,将来考科举当大官。这么一来,我姐姐就不需要屈身青楼卖艺过日子了。”   原来如此,是她误会人家,明明是一个那么乖的孩子啊。   她拍了拍小书生的肩膀:“既然如此,那日你为何不进去找你姐姐?怕她不想见到你?”   “不不,我阿姐和我感情可好了,不会不想见我。只是……”说着,他又挠了挠头,脸上好像还有一些害羞的神色:“我没去过那种地方,只有我一人,我不敢进去便离开了。”   “这样啊……”她眼珠子转了转,扬嘴灿烂一笑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还有你现在住在哪儿啊?”   “我叫何逸,住在城里的寻香客栈。”他嘿嘿一笑后补充:“就那家客栈最便宜。”   无奈一笑后,她说:“我叫牧惜语,你若愿意我可以陪你去找你阿姐,不过得事前准备。这几日我得出城一趟,等我回来我再陪你去如何?”而且,他貌似说他要读书来着?   要读书的话就得找个老师,城里教书的先生固然不少,但未必全都是好的。待她去打探打探哪位先生资历较为高深后,再推荐这何逸去拜师好了。   何逸眼睛亮了亮:“当然愿意,我可以等你回来!”   与他达成协议后她便送他回客栈,而她自己也回府去。本来想顺道去找找风溯雪聊天的,可想想搞不好人家就好清静不喜欢人家打扰,便作罢。不晓得为何,她挺喜欢风溯雪的,很亲近的感觉啊。他也是目前最了解她的人,感觉就像个哥哥一样会好好听她说话。   回去的途中她还听说了一件事,那就是皇上要选妃了。   这一次选得似乎有点早?记得当初是在约莫三四年后才再选的吧?果然,这一世因为她选择的路不同,事情也跟着改变了吗?   幸好目前改变的都是一些小事,大事应该……还预测得出来才是。至少,墨子临那里别出任何问题就行了。   回到府里时正好见到抱着一堆不晓得是什么的东西走过的阿福,她便问:“阿福,王爷回来了吗?”   “刚回来不久,应该在房里吧!”见他点了点头,牧惜语就心情大好地应了一声:“谢谢,你继续忙吧!”说完就欢欢喜喜离开了。   来到书房之前时,房门是敞开着的。她朝里面探头一看,果真见到一抹熟悉的人影背对着她站在书桌边,整理桌上的物件。   他似乎换了套衣裳,现在挂在身上的大氅是银白色的,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浅色系衣服。   她把门关起后背靠在门上,清了清嗓子喊:“王爷——”而且尾音还因为心情大好而微微上扬,似有调戏之意。   墨清言手里的动作果然一顿,随即转头看向她,微微挑眉不语,目光若有所思。下一秒,他便放下手中之物,转身慢步朝她走来。   走到牧惜语面前居高临下地轻瞥了她一眼后双眼微微一弯,抬手干脆地将她圈在门边,低头反问:“如此热情,是暗示本王要这样回应?”   听着那令人感到有些酥麻的声音,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默默伸手将他推开了一点:“……并不是。”   墨清言的眼睛在她身上轻轻扫过,云淡风轻地问道:“何事?”   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深吸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要不,你先放开我们再说?”   岂料他却勾嘴一笑回答:“无碍,这也是一种情趣。”   “……”她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好!   达到戏弄的目的之后,墨清言终于放过她,松开了手转过身子朝圆桌的方向走去:“说。”   牧惜语想了想:“你……有听说过城里有一位很会做生意,姓言的公子吗?”   几乎没有太多的犹豫,他立刻回答:“听过。”   她眼睛亮了亮:“那你觉得他如何?”因为怕他误会,她随即又补充道:“我是指做生意哪方面。”   墨清言终于再次将目光放到她身上:“不了解,应该还行。”   “我……想找他投资合作,你怎么看?”   他点了点头:“不错,很有理想。”   听到这个回答,她觉得她似乎见到了曙光!眼睛再次闪了闪后,她又试探性地问:“那,以我现在的身份,你妻子的身份与他合作,有可能吗?”   他看了她一会儿,嘴角才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嗯,没可能。”   于是,牧惜语原本兴奋的心情像是被墨清言泼了冷水,脸上挂着的开心神色也瞬间垮了下来。似乎是不想放弃,她便问:“可我当时没考虑太多,已经和人家约好日子了怎么办?”   墨清言瞥了她一眼,语气颇轻快地说:“本王只说以你如今的身份没可能,却没说你想做的事没可能。”说着,他又接着反问:“该怎么处理,不知道?”   牧惜语愣了愣,她确实不知道。她以前在宫里只能安分守己在后宫当个妃子,许多外界的事她都不晓得,宫里的人基本都不让她们女人接触太多。   如果在她原来的那个世界,古代的商人地位应该不算高,据说到了宋朝才有好转。可现在这是什么地方,她来了六年都没搞清楚……   自己推测的话,从外边人对商人与言公子的态度来看,这里的商人地位应该不算太差。但按照墨清言的说法,贵族是不被允许呢还是不屑去做?   沉默良久,墨清言突然沉声说了句:“是朝国人,都应该知道。”   “……”牧惜语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他会突然提起她身份。   见她还是不出声,他倒也不急,只是轻轻一笑:“本王今早见了溯雪。”   ……怪不得他会提起,看来风溯雪已经告诉他了。那也是,毕竟他们三人现在可说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本来就该让墨清言知道。   她朝身后瞄了一眼,确认外边没有其他人之后,很大方地说:“没错,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到这里的。”   “就如你所见,我对朝国事情真没有太多的了解。简单来说会预测到一些事是因为我曾活了六年,后来死了,睁开眼睛又回到穿越的那一刻。事情应该和国师告诉你的差不多,你有什么希望我补充的吗?”当了墨子佑妃子六年的事,应该不需要告诉他吧?   在她说完之后墨清言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脸上神色没有太多变化,目光意味深长。半响,他一双狐狸般的眼睛才微微一弯,嘴边也扬起了一抹笑容:“原来如此。”   见到他这表情,她心里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像是……被坑了的感觉。   他双眼带笑踱步走到她面前,抬手在她头上便是轻轻一摁,随即低声开口:“嗯,真乖。为了奖励你如此老实,本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说着,他眼里的笑意似乎又更深了一些。   “今早见了溯雪,他让本王转告你,若府里日子太无聊随时可到他府上做客,他不介意。”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补了句:“仅此而已。”   ……呵呵。   ☆、第 23 章   马车嘎啦嘎啦地在路上行驶,城里所有人见到那华丽的马车后都纷纷让开。车子就这样出了城,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车里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牧惜语便是那位女的。车厢非常宽大,她却把自己挤到了最靠边的地方,托腮盯着小窗外的景色,脸上神色似乎有些憔悴。   另一边坐着的是仍然一身黑的墨清言及朝中一位文官,她不知道是谁来着,官位不算太大但似乎是墨清言的心腹。这个工作狂就算出城也不忘办事,此刻正一脸正经且略高冷地和那位文官讨论她听不懂的事。   本来这些政务不好让她这女子听见的,但墨清言和对方说‘无妨’,让他直接在车厢里和他讨论,便有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墨清言出城,墨子佑岂不是要在朝中无法无天——想太美,他把风溯雪留下替他照料剩余的大小事务了。认真一想,前世似乎也有这么个情况。当时墨子佑以为自己可以在宫里‘嚣张’一阵,却没料来了个国师。虽然没狠狠被打压,但想要乱来还是不可能的。   至于牧惜语,她现在精神有点不好,因为昨晚彻夜未眠。   昨天把事情告诉墨清言再得知自己被坑之后,她沉默了三秒然后推开门跑掉了。她趁着天色还早就去大街四处走,本来想找风溯雪告状结果发现他人不在府上。最后天黑快睡觉的时候她怎么都不进房休息,大半夜跑去后院打太极不说,府里下人来问的时候她回曰:“今日精力太充沛,睡不着。”   于是,她就这么晃到了天亮。若非墨清言正在和人家谈正事,可能她现在已经忍不住睡死过去了。重点是,她就暂时不想理旁边那位啊!   牧惜语不晓得的是她即使坐在那里郁闷地看风景但也散发着‘我心情很不好’的信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所以在小文官的心里,就有这么一个想法:嗯,王爷和王妃吵架了。   为了什么吵架他不知道,但他打从心里还是有点佩服牧惜语的,毕竟除了皇上之外还没见过有人能和墨清言吵的。他只希望墨清言心情不会太糟糕,不然他一个不小心说错话那就……   不料接下来让他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墨清言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侧头一脸无奈又……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与他隔了好一些距离的女子。严格来说,那表情就像是弃夫啊有没有!   小文官只觉得头上响起了几道轰隆轰隆的雷声,还一闪一闪的。他就这样一脸石化地看着平日里高冷得不行的王爷抬手拉了拉身旁女子的……衣袖,语气超级无奈地开口说:“娘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同样震惊的人也包括了牧惜语,她本来正纳闷地看风景,感觉袖子被人拽了拽后便转头一看。岂料这一看,便看见墨清言又在发神经……哦不,精分演戏了。   随即,那一袭黑色华服样貌俊美的男子便垂了垂眸,语气颇轻柔地说:“本王以后,绝不再与其他女人多说一句,你就别生气了好吗?”   小文官暗搓搓地在心里记下了一笔:奕亲王妃善妒。   提到这个他便想起,正牌皇帝最近在选妃,这过程墨清言多少也要处理一下,自然没少接触女人。即使他无心搭理,一群莺莺燕燕也会想到他面前晃悠,找尽各种理由和他搭上一句话,这就能够解释王妃为何会和他吵架了。   牧惜语瞪大眼睛看着那一脸情真意切找不到半分假意实际上是在演戏的男子,一时间竟是不晓得该说什么的好。此举在小文官眼里却是脑补成了:你丫的还敢跟我提这件事?!   眼见事情也聊得差不多,他也不好打扰俩人解开心结,便很识趣地退下了。   牧惜语看着小文官暗搓搓离去的样子还有表情,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墨清言又一次达成他的目的。   小文官会待在那里也是为了和墨清言讨论事情,既然讨论完了,他便乘着另一辆马车回城,没有继续和他们一起。   当车厢里只剩下俩人之后,墨清言脸上立即换了另一副表情,目光略促狭地看向身旁那仿佛被雷劈中的女子。   牧惜语昨晚为了躲他整日没睡觉他是知道的,早上回去书桌那里时,还发现她大半夜因为太无聊所以很淘气地用他的笔在几张白纸上胡乱画了一通。虽然看不懂内容是什么,但多少也能猜到她在泄气,不排除里面有怒骂他的意思。   他倒也没有和她生气,只是觉得这样也挺有趣。方才和那小文官讨论事情,对方的一举一动及心理活动自然是被他捕捉到了个大概。毕竟一直讨论政务也有些乏味,他便突然想闹她一下,才有了之后的情况。如此一来,他日后还能名正言顺不应付那些女人了,何乐而不为?   这么一想,他又朝面色依然像是惨遭五雷轰顶那般的牧惜语望去,带着笑意的双眼微微一眯。   而且……这样似乎也挺让人觉得愉悦不是?   牧惜语觉得现在需要两块豆腐来撞死自己,转头目光幽怨地看着墨清言,不料他却在对上她眼神后轻声地笑了起来。偏偏那好听的笑声还听得让人觉得耳朵要怀孕,简直了!   夭寿,有他这样坑自己娘子的夫君吗?有吗?!   她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口和他说了第一个字:“你……”   “商人在朝国地位不低,但不允许参政。他们需向朝廷上缴总收入二成的税,每半年交一次。有官职或爵位封号的皇室或贵族一般不被允许有私下生意,这么做有两个原因。”   本来正在脑子酝酿情绪顺道思索该怎么和墨清言‘谈’一顿,不料他却突然开口和她说了这么长一串的话,仔细一听似乎正在和她解释她想了解的东西。   等等,画风骤然一变是怎么回事?   墨清言看了她一眼,见她果然安静了下来,暗暗一笑后伸出了食指比‘一’:“第一个原因,因为皇室贵族或官臣基本不愁吃穿地位也比别人高一等,无需再与百姓抢生意。”说着,他又比了‘二’:“至于第二个原因,这些人都和朝廷扯上关系,自然是怕他们钱赚得太多,私下买通各种势力,叛变。”   “这其中有一些疏漏,也是大家如今光明正大在做的事。钱,是人都嫌赚不完。想赚更多,却又不能违背这些规则,能怎么办?”   对上牧惜语有些迷茫又认真的眼神,他轻轻一笑:“既然生意不能在他们名下,那就挂在心腹名下。当然,首先要有信得过的人。所以这些贵族一般都会找非常亲的亲戚,或是小妾所生,无法继承官职或爵位的孩子。”   “如此一来,即使大家知道某铺子背后其实谁在撑腰,可严格说人家也没有违反规则,那也无可奈何。”   “当然,之后生意经营得如何得看实力。为了公平,利用身份打压对手这种事不被允许,被发现的话将会直接封了店铺,充公对方一切手下生意以及家产。有关人士,都会被牵连。不论是亲戚、家人、合作或服务对象。”   这样听下来,牧惜语终于对这些规则有了一些认知。总结的话,也就是说要找人合作做生意可以,但以她目前的身份不能是在她名下。这么一来,首先她要有个信得过的人,但作为一个穿越者,她要上哪儿找啊!   低头沉思了片刻,她再次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就这样对视了半响,他才低笑一声,声音充满了诱惑味道地开口:“想要?”一双狐狸般的眼睛里似乎写着‘这样的人我有呢,而且还不少,要一打来一打……’   以上纯粹牧惜语脑补。   她知道墨清言不简单,知道他手里暗搓搓地养了几个很有用而且效率很高忠心度爆表的人,但是她此刻内心实在非常挣扎。   要怎么和这家伙开口呢?他又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呢?目前她手里似乎已经没有可以拿得出来的东西!而且,她明明还在和他闹别扭,为什么突然又被他收服了?   挣扎了好一会儿,她才咬牙回答:“要!”先应了再看他怎么说!   墨清言轻笑着反问:“要什么?”   她抱着有些纠结地心理回答:“要人。”   墨清言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要什么人?”   “要你的人!”本想说这家伙怎么又玩她,就懊恼地大喊出来了。可喊完后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好像还带着一点点调戏的意思是怎么回事?   车厢里似乎沉默了三秒,面前人眼里才闪过浅浅笑意,微沉的声音里充满了磁性:“好,本王给你。”   咳咳,幸好人家脑子没她歪,没想太多:“就……就这样?”不过,直接说给了?没有,额外条件?   墨清言慵懒地倚靠在马车的另一边,目光注视着她,笑容意味深长:“人都给你了,还想要什么?”   “……”王爷敢情你能不能先把话整理一遍了再说!   墨清言就这样靠在那里,目光似是懒洋洋地放在牧惜语身上,眼里有流光滑过。他怎么可能没有想太多?而且,想的更多。   嗯,他故意的。      ☆、第 24 章   牧惜语托腮郁闷地看着外边一成不变的郊外风景好半响,默默打了个哈欠后才转头询问另一边的黑衣男子:“话说,你为何如此执意想知道我底细?知道之后对你也没有太多影响。”其实他真想知道的话直问她就好,她还是会说的。之前说不回答只是因为不想那么容易让他知道而已,结果……   说多都是泪。   墨清言正侧靠在车厢的另一边,双眼闭上似乎正在养神。听到牧惜语的问题后,他才默默抬起眼皮看着她,却没有答话。   本以为他不打算回答来着,她正打算继续把目光放到外面,就听见他语气平淡地回答:“只是不喜有人对本王事情了如指掌,而本王对对方却是……”说着,他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容才继续:“一无所知。”   牧惜语沉默着没有说话。好吧,按照她对墨清言的了解,他会这么想似乎也正常。   见他在知道实情之后依然如此淡漠的样子,她不禁问道:“那你不惊讶?不会排斥?不会觉得,我很奇怪?”至少应该震惊吧?从昨晚说完后也不知道他会给什么样的反应,所以她就干脆对他避而不见,是今早要出门所以没办法。   结果从见面到现在,他好像就真的……只是想知道她的底,就像即使她说她是神,他似乎也只会‘哦’一声而已。简直,让人捉摸不透。   墨清言听了之后稍微调整了身子,目光慵懒地看了她一眼,才似笑非笑地反问:“你彻夜未眠就想着这些事?”   她噎了一下没回答,面前人也只若无其事地接道:“离镇子还有些距离,你大可小憩片刻。”他还笑意浅浅地拍了拍肩膀:“你若需地方靠,本王肩膀也非不可借。”   默默盯着他肩膀看了几秒,她直接头一侧靠在车厢内边:“……谢谢,不用了。”这尊贵之躯,还是算了吧。   墨清言只是轻笑着,并无多言也没有勉强她。牧惜语也没有在意太多,反正吃苦长大的,就这样靠着她也很快入睡。   他们俩人的面前其实还放了一张小桌子,上边摆着几个小盘子,有水果和点心,却是未被人碰过的样子。墨清言闲着无聊,盯着外边看了片刻,他突然将目光移到一旁睡得酣甜的人儿身上。   这么看着,他突然也有些倦意,便轻轻倚靠在另一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车厢内一片安宁,俩人分别靠在一旁呼吸平稳地休息,无比和谐——阿福掀开帘子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画面。   不同的是那一袭黑衣的男子在他掀开布帘时就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神色静如止水,却又反射着漂亮的眼神光,即使静坐在那里也能让人感受到他浑然天成的高贵雅气。   墨清言没有说话,黑得发亮的眼睛动也不动,安静地看着他。见牧惜语还在休息,又听说王爷对王妃疼爱有加,深怕惊醒了人惹来墨清言不快的阿福就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量道:“王爷,这里有个小茶棚,不知可否……?”   好歹也是王爷王妃出门,自然是有侍卫还有下人跟着的。只不过他们一些人是得骑马在烈日下曝晒,而且不知不觉走了两个时辰,自然需要休息补充。   “一刻钟。”听见这三字后,阿福就笑吟吟地退下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掀开了车窗的布帘,眼神在外面的小茶棚扫视了一眼,最终目光停在一名男子身上。那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糙汉,右脸有一道延至眼皮处的伤疤,小麦色的手臂上还有龙的刺青。   见到此人,墨清言双眼微不可见地眯了眯,嘴边也勾起了一抹笑容。   此趟出城美名其曰是要到几个城镇实地探访,实际上,他还另有目的。这么一想,他目光一侧,看向旁边睡得不知天昏地暗的牧惜语,神情意味深长。   也许,还需要他‘娘子’帮个忙也说不定。   得到允许后,外边一群人就放松了身子到茶棚那里坐下休息喝口凉茶,顺道喂喂马吃喝什么的。可因为害怕吵到车子里的人,他们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茶棚里除了王府里的人,自然也有一些路过休息的。这么一大班人出现,自然会惹来他们的目光。跟来的侍卫全都装扮成下人的样子,所以大家也只是觉得车厢里的应该是有钱人,并无生事。   墨清言瞄了外边一眼,见阿福正从茶棚老板那里端起茶水和馒头朝其中一张坐满人的桌子方向走去,他思索了片刻,掏出一颗碎银后手指轻轻一弹便击中了阿福的膝盖处。   “哎呦喂!”阿福膝盖毫无防备地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用力打中了弱处,脚一抖整个人连带着手中的东西跌了个五体投地。瓷质的茶壶还有盘子摔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成功划破了这野外的平静。   突如其来的声响自然是让牧惜语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有些迷糊地看着眼前的景物,脑里想着——她现在在哪儿?   见到墨清言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正和他出城,现在的情况是……车子好像停下来了?   不等她自个儿探个究竟,身旁的男子便说:“茶棚。”   啊,这些茶棚她还是有一些认知的,就像长途旅行时经过的休息站那样的地方吧?唔,好像有点渴了,要不要下去和大家一起坐着喝茶呢?   墨清言轻轻一笑:“下车吧。”语落,他便先行站起身走下去,然后站在外边似乎是准备在她出来时候扶她的样子。   她抿了抿嘴,决定无视墨清言那温柔得快滴出水的眼神,配合他走了下去。   一下马车,一眼便看见站在那里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那般低着头被茶棚老板埋怨的阿福。再看看那满地的狼藉和碎片,她心里也有了个大概。   “唉,我经营这小本生意的,若让你们有事没事摔摔茶壶碗碟,我还能赚吗?”老板是个中年大叔,长相虽然平庸,不过看着就像是挺会精打细算的人。他当着他们的面说阿福,无非就是想让他们赔偿损失罢。   墨清言自然也明白这点,不过他还是很大方地拿出一锭银子打发老板:“本公子教导无方,这银子就当是赔偿,还请老板再给我们准备几壶茶水与十人份的馒头。”   牧惜语盯着他交到老板手里那银花花的东西,只觉得这‘赔偿’也太多了点。   从他们俩下车那会儿,周围人就不断将目光放到他们身上。墨清言平日里除了皇宫之外很少去其他地方,出门也是乘车,所以即使他一副气度非凡的样子,大家也只会往富家子弟那方面想。   阿福垂头丧气地跟着他们俩来到一张无人的桌子处,他倒没有坐下来,而是低头一副等被训的样子。出人意料的,墨清言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反问:“站在这里当花瓶?”一双眼睛里虽透漏着不满,但那不满的意思更像是‘敢打扰本王和王妃培养感情?’。   听他这么说,阿福自然是很识相地滚开。茶棚老板对于大客户当然不敢怠慢,茶水很快就送到他们面前了,而馒头自然是给随他们过来的人吃的。毕竟,他们俩的豪华马车上还有水果糕点呢。   喝了凉茶之后牧惜语觉得整个人瞬间清爽也精神多了,墨清言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不紧不缓地品尝着茶水,完全就在表示喝茶也能喝出气质来。   他抬手握着茶杯放到嘴边,确认茶里没有添加任何药物后才慢慢地喝,眼眸微垂,藏在眼底的目光却是看向不远处那不时偷偷看向自己这张桌子的刺青糙汉。   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那糙汉的目光绝不可能是在看他。看了牧惜语一眼,他在放下茶杯后默默叹了口气说:“娘子如此漂亮,奈何本公子身无绝技,只怕遇上什么事无法护你周全。”这语气像是在在自怨自艾,声量并不大,却又恰巧能够让周围人听见。   牧惜语看了他一眼,神色非常平静,可内心又忍不住说:“墨清言又要做什么了,没有自保能力自己知道就好啊,说那么大声岂不是要惹来麻烦……”   不过,王爷的世界她不懂,所以她还是‘羞涩’一笑就好。   他们并没有在那里逗留太久,墨清言说了一刻钟便是一刻钟,准时出发。直到太阳西下的那会儿,他们才终于踏入一个城镇。可那地方,却不在墨清言所规划的目的地当中。   这一晚是要留宿的,阿福都做好准备询问镇子里最豪华的客栈了,不料墨清言却选了最廉价的地方住下。内心虽然惊讶,但他还是照办了。   牧惜语对环境要求倒没有太高,她只是讶异于墨清言同样也没有这个要求,竟然还懂得省钱。刚才看他随随便便就交出一锭银子,一副人傻钱多的样子,还以为他用钱不眨眼呢。   坐在房里的四方桌边,她盯着床边那很耐心整理床铺的男子好半响,突然开口唤了一声:“墨清言。”   入夜,看起来很普通的客栈里只有少数人在走动。客栈的格局是互相连成‘口’字形的,每栋楼约莫三层高。却是三楼一间房里,一个略粗壮的身影正在窗边暗搓搓地盯着正对面的房间看。   好一会儿,房里才走出一抹黑色的身影。他似乎和外边守着的人交代了一声:“你们夫人要沐浴,在外边顾好,谁也不能踏入房里半步。”丢下这句话后,他便下楼去了。   房里躲着的人眼睛亮了亮,默默走到无人的地方翻身上了屋顶,爬到目标的房间。屋顶上铺着的瓦片很快就被他移开露出一个口,他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真见到屏风后一抹进入浴桶里的女子身影。   他暗暗一笑,摸着下巴想自己这阵子都在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真是久未开荤。今日在茶棚就盯上了一个目标,他知道那路再往下走会来到一个城镇。   本想说对方看着有钱,若住了太高级的客栈只怕他混不进去,不料这群傻子竟然挑了这破地方,倒是方便他行事。以他的敏捷的身手,要潜入这房间也不是问题。即使被发现,自身武力也不怕打不过人家,而且他可是逃亡速度文名的,一般人想抓住他根本难如登天。   否则,他也不会活到现在了不是?   他从屋顶绕到了房间的另一边,趴在上面试着推了推窗,一下子就被推开了。他暗道自己实在幸运,然后蹑手蹑脚爬了进去,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普通人完全察觉不到他气息。   当浴桶里的人察觉到身后传来的不安气息时,口鼻已被人给捂住了,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 25 章   “啊!”   手里突然传来的疼痛感让糙汉忍不住喊了一声,捂住人的手同时也松开来。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时,手背已被人重重划了一刀,正留着鲜红色的血。   刀痕?有谁沐浴还会随身携带刀子?   他面色一变,才知道自己中计了。转身正要逃走时,他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双脚竟然使不上一点儿力来,身子完全动弹不得。   此时,一道轻笑声从屏风后传来,接着那身着黑色华服的俊美男子身影一下子映入他眼帘。对方手里握着一根非常细的银针,目光笑意冰冷地看着他:“这药效,果真不错。”   糙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不晓得在什么时候竟然被人各扎了一根银针。从面前这男子的语气来看,针上应该是涂了一种导致他无法行动的药物。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记得他明明已经离开而且还下楼了!   他怒瞪了他一眼,此人城府不浅,怕是从白天那会儿就已经盯上他了!否则,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到无声无息进入房间且不让他察觉,更能准确无误地将银针击中他双腿血脉。   墨清言笑了笑:“你怎么进来,我就怎么进来。”   牧惜语早已转过身子看着他们俩,脸上神情非常戒备慢慢,却又像是松了口气那般,身子微微一蹲,把自己更加深入地埋进水里,虽然她身上其实还裹着一层层的白纱布。   现在危机已经解决,但她可以感觉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还未完全平复下来,水里的那只手依然紧紧抓着那把匕首。   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还得从不久前说起——   当时她坐在房里看墨清言像是十全丈夫那般整理床铺,越想是越觉得不对劲,便一脸严肃地喊了他一声,在他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时道:“老实说,我觉得你今天不正常。”   不等他回答,她又接着问:“你是不是又在暗搓搓谋划什么东西了?”   墨清言也很干脆,直接把实话告诉她了。她才知道他这趟出来的目的是因为一个叫做‘李三’的男子,他还说对方在茶棚出现过,可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完全没关注过。   李三这人,据说曾经在墨子佑身边做过事,后来不知怎的竟然说从他身边逃走了。按墨子佑的个性,若身边人敢背叛他逃走,绝对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人抓回来好好虐待一番泄恨才过瘾。奇怪的是,对于这李三,墨子佑只追踪了一会儿就像是对他完全没了兴趣,完全把事情抛脑后。   墨清言深查后才发现,这人可能与他想知道的事情有一丝半缕的关系。本以为小人物很容易抓到,却不料一直拖到现在。这李三原来也不是个半吊子,好歹也有实力,最让底下人头疼的是他的‘无影脚’,跑起来谁也追不上。   重点他还很会脱逃,即使被一群追兵围住他也逃得了,所以贸贸然上前捉人不仅会没结果,甚至还会被他发现墨清言在查他。如此一来,下次要找他更是难上加难,最怕是后边还有人护着。   他偶然得知李三好女色,作为暗杀不少人的他同样也摧残过不少良家妇女,之后更是毫无血性地将人杀死,简直罪加好几等。本来墨清言是没想着要以她来当诱饵,只是她之前突然和他说无聊又愿意和他出城,那就省下他去物色其他人的功夫。   听完她忍不住问:“如果我到最后都没发现你暗搓搓谋划的事……”   他勾嘴一笑:“也许会更好玩?”   暗搓搓地在心里说了句:“这个没人性的……”之后,她便答应帮他一把,毕竟她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其次是墨清言看着还挺信得过,至少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乱来。   关于匕首,是她要求的。虽然墨清言看起来很可靠,但不能保证事情有个万一,所以她要先准备好防身的武器。   另一边,李三和墨清言似乎还在对峙,不过很明显前者正处于下风。他双脚使不上力,是直接跌倒在地了,只能抬头恨恨地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人,想跑也跑不了。   墨清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后绕过他朝牧惜语所在的浴桶处走去,见他走过来,她将水里的身子埋得更深了,一双眼睛带着几分警惕几分尴尬。   他缓缓弯下身子靠在浴桶边,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就这样看着她好一会儿可又不说话。   “……你想做什么?”   他托腮看着她,嘴边笑意有些销魂:“调情?”   “……”牧惜语怒瞪着他没说话,眼里就像是在说‘喂喂,你要不要点节操?你的目标还在房里啊!’   墨清言笑得很无邪:“无碍,就是要他知道,本王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好惦记的。”说着,他墨眸缓缓一移,目光冰冷且带着三分危险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糙汉。   李三在听见他的自称后,心里‘咯噔’了一下。面前人竟然是王爷?会想要抓他的,恐怕只有那位奕亲王了。他曾从他手里逃走了好多次,却没料到他竟会亲自出马抓他,就怕是为了……   这么想着,他眼里便闪过了一道杀意,想趁墨清言注意力都在他王妃身上时,用暗器解决他。呵,只让他双脚无知觉也未免太大意!   他正想偷偷用手把藏在腰间的暗器掏出来时,却惊觉他连双手也动不了了!他心中一惊,艰难地转头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果真发现那里不晓得在何时也多出了一根银针。   觉得颤栗之余,他抬头看着注意力好似完全不在他身上的黑衣男子一眼,只得咬了咬牙却又不能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墨清言自然是早已把李三的心理掌握透了,知道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自行了断。若他真不怕死,就不会拼命逃命甚至还练了一身遁逃的功夫。就是抓他那一刻麻烦些,限制住行动后就没有什么好担心了。   见浴桶里的人头处于高级戒备状态,他笑了一声也不打算继续闹她,转身便将地上的李三一把拎起然后朝门的方向走去,离开前还道:“换好衣服出来,我们换地方住。”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直到听见房门打开后又被关上的声音,牧惜语紧绷的身子才瞬间松了下来。   简直,不要太刺激。   其实就算墨清言让她继续洗她觉得自己应该也无法在这里安心地继续洗下去,便起身快速换好衣服。打开房门走出去时,外边站着两个人。一位是穆青,另一位则是阿福。   见她出来,穆青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只恭敬地朝她弯了弯身子。倒是阿福,似乎还真的以为她被偷袭,忙安慰:“王妃请放心,歹徒已被拿下,我们现在立刻换个安全的客栈!”   和他们俩一起走到楼下,就看见客栈老板不停向墨清言弯腰,脸上是一副赔笑的样子,嘴上说着什么,看样子似乎是在为今日的事赔罪。   周围除了他们自己人之外并无他人,这事情倒也没有闹得大家都知道的地步,这倒是让她没那么窘迫。   墨清言负手神情傲气地俯视着老板,说话语气有些冻人:“本公子难得看上你们家客栈,结果却闹出这种事来。若非本公子发现得早,娘子清白毁了谁负责?”   “……”她就静静站在一旁不说话。   不过不得不承认,墨清言演什么……像什么。   老板当然也不会看眼色,像墨清言这种一看就是背景不小的公子哥儿,自然是不敢得罪的:“这,今日这事情也是意外,还希望公子别四处说,毕竟生意还是得做啊!”   见墨清言目光不在他身上,一言不发的样子,他把腰弯得更低了:“要不这样,你们今日的住宿费我一概不收,顺道给夫人一些压惊费,还请公子高抬贵手别再计较。”   老板拿了好几锭银子出来后,墨清言却只是瞥了一眼,手里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扇子‘唰’地一下打开,一副装【哔——】十足的样子轻轻扇着:“你看本公子,像是在乎这点小钱的人?”   再看另一边的李三,早已被人绑得像粽子一样放在一旁,身上似乎还多了一些淤青,不知道被谁揍的……   听到墨清言这么说,老板都快哭了:“公子,咱们经营小本生意的,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赔偿。您就大人有大量,念在夫人没事的份上,放过小的吧!而且这歹徒我也让下人揍了一顿,也算是替你们出了口恶气。”   略不耐地看了老板一眼,他才喊了一声:“阿福。”说着,指了指老板手里的五锭银子,示意他收下,然后才道:“看你如此有诚意,本公子此次就不跟你多加计较,不过这客栈我们今晚是不会待下去了。”语落,他手一收,扇子完美地合上,转身拉起一旁的牧惜语就朝外边走去。   老板脸上笑着,心里却是暗暗擦了把冷汗:终于送走了这尊大神啊!   离开客栈和她一起上了马车后,他收起了纨绔的样子,姿态不失雅气地倚靠在一旁,从阿福那里拿来的银子看也不看就交到她手中:“压惊。”   她自然不会和他客气,不过她还是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虽然他在里面是一副嫌弃这银子的样子,可不知怎的从老板那里挖了一笔回来他好像有点开心?   墨清言看出她的疑惑,起身朝她的位置挪近了一些,轻声笑道:“这客栈老板和茶棚那位,是兄弟。”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还闪过了一丝促狭。   ……果然,这家伙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啊!      ☆、第 26 章   接下来要住的客栈早就找好了,墨清言让阿福带着几个人先过去把琐事处理好,而他则要带着李三到这镇子的衙门去,好好审问一番。   牧惜语托了托腮:“话说,你在查什么?”   墨清言一手撑着脸颊靠在一旁,深沉的目光无目标地盯着前方,不晓得在想什么。过了好半响,他才开口道:“先皇之死。”声音听不出情绪。   咦?竟然是关于先皇……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和先皇的感情似乎,挺好的。”一般来说,当皇帝的都会顾忌自己周围的人,尤其是像墨清言这般有谋略的兄弟。可按照情况来看,先皇不仅没有排斥他,甚至还给他权利,照顾得不行。   他无声一笑,却是没有解释太多,好片刻才问:“你死之前,可有任何关乎此事的消息?”   她边揉着双颊边仔细思索,脸上神色有些纠结:“并没有。而且你当初在这段时间虽然确实有离宫一会儿,不过想想,似乎比此刻还要迟一些。我当时只是宫里一个……”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会儿,在对上他目光后继续:“一个小宫女罢,外边的事情了解的实在不多。”   好险,差点说漏嘴。   “不奇怪,前世你没嫁给本王,在对付李三那里肯定要拖一些时间。”好在墨清言并无想太多,回答了她的疑惑后又继续静坐在那里了,目光有些阴沉,不晓得在想什么。   把牧惜语和其他人一起送到客栈之后,墨清言就带着穆青,逮着李三大晚上地往衙门方向过去了。她也不知道他们会在那里做什么,索性不去想那么多,在下人们的准备下继续刚才未完成的沐浴。   虽说不去想那么多,可多少心里还是会有些疑惑。毕竟从前世到现在,不仅她,而是大家都一直坚信先皇是病死的。这个,还能有什么东西可查吗?   好吧,先不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背后原因,倘若墨清言那会儿从这个时候就开始着手调查,总不可能六年过去了都还一无所获。   又或许是他真的已经知道了什么,却迟迟未公布。待一切都准备好了,他才起兵攻城……   仔细一想,风溯雪既然有神通,那当初墨子临消失的时候他肯定也有卜过一卦。依照他实力,要推算出墨子临没死并非难事,只是无法推测其位置罢。   一边沐浴一边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再总结一下后,她决定作出一个不确定的猜测。   墨清言当初肯定是早已破解了一些事情的秘密,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是因为他还未完全准备好,这没准备好的事情自然是兵力和阻碍。这段时间内他前前后后处理掉不少奸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也许表面上看大是犯错,实际上分析的话,不难发现都是墨子佑那方的人。这些,自然是他成王的阻碍。   另一个阻碍自然是,墨子临。   她了解墨清言就算没有她,到最后也能够找出墨子临的下落,不过是现在靠她的话会更快而且更省心。想来她死的那一会儿,墨子临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不是墨子佑下的手,那就是墨清言。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抚了抚额,怎么觉得自己的性命似乎也是在刀口上来着?   刚沐浴结束换好衣服坐在房里无所事事,房门就被人打开了,然后便见到一脸无表情的墨清言从外边走了进来。他关上门后看了坐在床边的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开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为什么,总有一种事情不太顺利的感觉?   气氛沉默了片刻,她才试探性地询问:“李三打死都不肯说?”   一杯茶水咽入喉后,桌边人放下茶杯坐了下来,面向她道:“怎么会?他可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带着几分冰冷。   顿了一会儿,他才继续:“就在他准备妥协之时,牢狱边的小窗处有人投来暗器,一招让他毙命了。”发现的时候想让人追也来不及,毕竟暗杀者是在外面。   墨清言微微眯了眯眼睛,看来注意这李三一举一动的不只有他。想必那背后之人,也是对李三这人感到不放心。   此次确实是他大意,不过至少也让他确定了先皇的死,果真有问题。   牧惜语见墨清言坐在那里想事情想得微微出神的样子,以为他正陷入懊恼和自责的情绪中,便道:“那个,本来这些事情就没那么好查的,总要慢慢来对吧?至少,在李三被暗杀的事情上能够确认你的猜疑是正确的!”   墨清言闻言抬眸朝她看去,笑了笑反问:“你这是在担心本王?”   “……”唉,早知道她什么都不说了。   虽然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李三,不过戏还是要演足的。即使达到了目的,他们依然按照行程继续前行,墨清言和她说,就当成是答谢她的帮忙,带她四处看看好了。   欢乐的时光过得总是特别快,牧惜语还是挺满意的,至少她见到了不同地方有着不同的民情,而且与她所了解的那个世界也有一些出入,算是重新有了认知吧。   回城的途中,他们俩倒是谈起了墨子临的事情。   然后,她便问出了心中的那一个疑惑:“以前没想到,可我后来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老实说,国师是不是早就已经算出前太子殿下墨子临没死的事?”   墨清言对她问的这道问题并没有露出太多惊愕或诧异的表情,只是似笑非笑地回答:“这种事情,确实少有能够难倒溯雪的。”   囧,果然!难怪那时候她和他们说她知道墨子临没死的时候,墨清言的目光是诧异而不是震惊。   她抿了抿嘴:“看样子,你们是还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嗯,除了你之外,应该只有我和溯雪……还有那位捉走墨子临的人知道罢。”   笑了笑后,他又道:“可不得不说,捉走墨子临的人也不简单。大概是知道有风溯雪这般人物存在,所以对方也找了一些懂神通之术的人替墨子临作法,不知利用了什么屏蔽他的气息。前边算了好几次得到的都是无卦,表明世上无此人。”   “因此,我们一开始便认为墨子临确实死了,是后来溯雪发现其中不对劲之处,不停研究,才破解事情真相。”   牧惜语愣了愣,心里想的是没料到墨子佑手下也有这般不简单的人。他为了皇位,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只不过,难道他们俩都还不知道捉走墨子临的人是他?   墨清言自然是不懂她心里所想,只是靠在一旁微微蹙起眉头:“倒是有些事情我们不清楚,为何那人要将墨子临藏起而非直接杀了他。”   这事情她是大概知道的,墨子佑一直没把墨子临杀掉的原因是为了他手里的东西。那是历代皇帝才会知道的东西,想来先皇很早之前便传给了墨子临,所以墨子佑才没得到。据说,那东西里面还藏有皇室宝藏位置的地图。   然而墨子临把它藏起来了,不管墨子佑如何严刑拷问都不肯说,而后者又有所顾忌所以无法将他杀死。没想到此事连墨清言都不知道……   作为知情人士,她当然也不能说。这一来她知道这皇室秘密,只会招惹不必要的灾祸。二来,就怕墨清言问起她一个小小宫女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要是让她知道她前世是墨子佑的妃子,这俩家伙又是死对头,要说她不会有难都不信!   事情固然是不能说,但也不是不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提醒。   牧惜语在一旁低头一副认真思索好久的样子,才抬头道:“也许是因为墨子临本身还有一些用处?”见墨清言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她轻咳了几声继续:“是这样的嘛,墨子临本身大概还有一些利用价值所以对方才留他一命。”   “想想,可能是需要用他的身份来作为人质威胁朝国,又或是在他身上有什么对方想要的东西?我也只是猜测,这些都是可以考虑的因素。”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面前人一眼。   墨清言似乎在认真思索她的话,好半响才又将目光放到她身上,眼里闪过一丝赞赏:“难得你也能有聪明的一次。”   ……这是赞扬的话吗?   “那个,你们有怀疑过捉走墨子临的人是谁吗?”如果他们不知道的话,她要不要把墨子佑供出来?   不料墨清言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难道,你不知道?”   “我……”该说知道还是不知道?   难得的,墨清言并没有逼问下去,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闭上眼睛养神去了。她坐在一旁默默叹了口气,其实说出来好像也有办法圆的。就说,她作为一个宫女不小心偷听到这个秘密?   因为内心万般纠结,牧惜语倒是没注意到墨清言原本闭上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道细缝。眼里闪过了一道让人来不及捕捉的神色后,他才又闭上了眼。   此趟出行用了约莫五天的时间,这一回到天印城,墨清言自然是有很多事情需要接手,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节奏。   至于她,成天待在府里也是无聊,而且她还有一个承诺需要去履行呢,嘿嘿!   ☆、第 27 章   和阿福要了一套男式的常服换上后,牧惜语满意地站在镜子前看了看,内心暗道:觉得自己打扮成男子也挺好看的!   随即,她又忍不住为自己如此不要脸的想法感到囧了囧。   确认了衣着方面没什么问题也不会露出太大的破绽,她正想直接这样走出房间,迈出去的脚却突然一顿,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啊,她要不要学墨清言拿把扇子装【哔——】一下?   想归想,牧惜语最后还是空手走了出去。不是她不要,而是她手里并没有可以拿来用的扇子。   阿福见她换了一身男装出来的时候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张了张嘴似乎就想说什么来着。可嘴里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她先一步道:“换身男装出府,也比较安全。”毕竟这一次出门,还是没打算让人跟着。   “哦哦!这倒也是!”阿福还很认真地点头,原本有些吃惊的神色早已被理所当然给替换。   牧惜语在心里笑了一声,虽然这不是她主要目的,不过也可以算得上是原因之一。   她这一副样子出门自然是要找上何逸,和他一起去玉花楼找他姐姐。当然,要说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她也是有点好奇,想看看传说中的青楼长什么样子,开开眼界也好。   反正只要不惹出什么事情来,绝对不会被拆穿。   出了王府后她第一站自然是先往寻香客栈过去,之前送过何逸回去那里,她自然是知道地方的。刚一进客栈准备上楼找他,眼角便瞥见他正好在楼下吃东西,也省下了她上楼的力气。   见她大方地与自己坐到同一张桌子边时,何逸还愣了愣,盯着她看了好久才惊呼:“你是……牧姐姐?”   “哎,答对了!”说着,她嘿嘿一笑询问:“如何?这装扮,还妥当吧?”   “妥,当然妥!”一想到很快就能够见到自家姐姐,何逸不禁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看得牧惜语心惊胆颤的,直叫他慢慢来。   何逸的生活方式确实很省,吃的东西也只是普通的馒头和一道素材,再配普通茶水。她不禁感慨,在现代的时候自己也差不多这样子吧?一天两餐,其中一餐必定是方便面。   没办法,独自一个人生活就是这样的了。   待何逸风风火火地把食物扫荡干净,他也不需多做什么准备,直接就可以和她出发了。看得出他心急,她一路上也加快了脚步,俩人就这样来到了玉花楼。   像青楼这地方,与白天相比,果然还是晚上热闹一些。加上夜黑的时候点灯什么的,也比较高雅漂亮。   犹豫他们俩现在看着都是男人,大摇大摆走进去自然也没人阻止,里面的老鸨甚至还很热情地迎上前招待他们。   一踏入玉花楼,什么都还没见到,悦耳的琴声便悠悠传来。弹奏的旋律如流水,而且节奏也掌握得很好,听了让人感到非常舒服,也很配合里边高格调却又不失雅气的布置。   老鸨笑眯眯地把他们带进去,边走边询问:“俩位客人可是生面孔呀,难道是初次光临我们玉花楼吗?”她看人的眼色还是不错的,何逸虽然是一副穷酸书生的打扮,但牧惜语一身华丽的衣着她不会看不出来。   比起何逸紧张得脸红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牧惜语倒是淡定多了。她轻咳了一声,故意把声音弄得沉了一些道:“听说你们玉花楼有一位很漂亮的姑娘叫牡丹,小爷我今日和好兄弟过来,就是想找找她!”   估计是说过类似这种话的人不少,老鸨笑了几声回答:“哎哟,这位公子眼光不错,牡丹确实是咱们玉花楼的招牌!想见嘛还是行的,不过不便宜。而且咱们牡丹只卖艺不卖身,愿不愿意接见还得看她心情。所以,老鸨我可不能跟你保证!”   牧惜语听了没说话,脸上依旧是一副酷帅狂霸拽的样子,心里却暗道:“看来何逸的姐姐在这里混得还不错,待遇……颇高啊!”   再看向何逸,他的目光不晓得在什么时候已经放在那坐在前边高台处弹琴的粉衣女子。她坐在上边,眼眸微垂像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琴上,嘴边的笑容恰到好处。重点是,这姑娘确实漂亮!虽说不上倾国倾城那么夸张,但也算是个上品了!   见何逸的表情,她心里也大概猜出了什么。不等她说话,一旁的老鸨就适时开口:“两位公子眼光真好,那位就是你们想见的牡丹姑娘了!”   果然,她就是何逸的亲姐姐——何娟。当然,何娟才是她本名,牡丹什么的估计是化名罢。   钱什么的牧惜语身上有,这自然不用担心,而且也是得到墨清言批准的。他是钱多很大方让她用没错,但她觉得以后可以赚钱之后还是应该还回去,不然总欠着人情感觉最后会还不清……   在下边等了片刻,高台上的牡丹终于弹完了一首,博得如雷的掌声。老鸨在她起身下来的时候走过去低声和她说了什么,然后又指了指她和何逸的方向。   牡丹本来是一副淡然不在意的目光,却是在抬头扫视到她身旁的何逸后面色一愣,似乎还有错愕的神情从眼里闪过。就这样看了好几秒,她突然回过头,佯装一副淡定的样子回答了老鸨。看样子,估计是答应了。   果不其然,老鸨下一秒便笑吟吟地回到她和何逸的面前说牡丹答应了,这就过去给他们准备一间厢房。周围的人见到他们俩能够得到牡丹的同意,都不禁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深吸口气无视了那些要在她身上烧出洞来的眼神,她领着何逸往二楼的方向走去。不料在上了楼后,迎面却走来一位看起来有些微醉的男子。按服饰来看,这应该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来寻欢作乐的。人嘛……还挺人模人样的,就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吧。   他周围还有两三位看起来像是随从的人跟着,脸上表情都有些无奈和一些担忧,就这样扶着他准备把他带下楼。   牧惜语本来想侧身闪过这家伙,结果不知道对方是发酒疯还是咋的,突然抬头朝她方向看了过来,原本有些烦躁的面孔突然换上了笑容,很不客气地一把勾住她肩膀说:“哟小兄弟,还长得挺不错,要不要陪本公子继续喝?”那样子,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很不客气地将对方搭在她肩膀的手推开,一脸嫌恶。那人的随从对她这般态度虽有不满,不过也是自家主人先招惹人家,他们也不好开口吵。   没想到对方好像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撇嘴后突然瞥见站在一旁的牡丹,脸色马上就变得不好了:“呵,我说这是怎么回事?”说着,他突然一脸不满地看向老鸨:“徐娘,我之前是看在你面子上才不跟你计较!”   “方才本公子想找牡丹姑娘到厢房里助兴你一直拒绝,现在这小白脸要求你马上就答应。怎么?嫌本公子钱不够还是脸没他白?!”   果然,喝醉的人最难搞是万年不变的道理。   牧惜语在心里暗暗抚了抚额,好歹也是长得不错的俊伙子,结果这态度怎么那么劣呢?   老鸨徐娘依旧是笑了笑:“哎九公子,我这样只是按照咱们玉花楼的规矩办事罢!既然牡丹应了他们,我也没办法。”   可是,那位不知名的纨绔公子似乎不打算就这样了事。他一把挥开原本扶着他的人,迈步走到牡丹面前眯起眼睛道:“我说这位牡丹姑娘,你这是瞧不起本公子,还是嫌弃呢?”   牡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只莞尔一笑:“对不起九公子,牡丹今日只想陪这两位公子,还请九公子不要为难小女子。”   姓九的公子在打了个酒嗝后,又把视线移到她身上,一脸嗤笑:“没想到牡丹姑娘你就好这口的!”   说实在,她对这人的第一印象实在糟透了:“我说这位公子,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若我是个姑娘,哪怕你再有钱我也不想理你。”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啧啧,真庆幸墨清言不是这样的人。   不对,这关姓墨的什么事?   对方估计是没想到她会回呛,愣了一下才怒道:“你这小白脸说什么?!告诉你,以本公子的身份,用一只手指就能够捏死你!”   身份?怎么看应该都不是皇室的人。之前六年里她见过的皇室贵族不少,对面前的这位倒是完全没印象。   对方身边的人似乎怕他因为喝醉酒又闯出什么祸来,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他:“公子您真的醉了,咱们还是离开吧,别和这些俗人计较了!”   “……”谁才是俗人啊?!   姓九的纨绔公子冷哼了一声,怒视着她醉眼朦胧道:“你,你这小白脸给本公子记住!”   牧惜语面瘫着连面对他,内心却暗道:好啦好啦你赶紧走吧。   僵着脸把那群疯子都送走后,牧惜语才在徐娘的带领下,和何逸还有何娟一起进入了一间为他们准备好的厢房。   一时间,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仨人。她默默站在一旁当背景,没好意思出声打断正深陷重逢情绪中的姐弟俩。   好半响,何逸才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睛:“姐姐!”   ☆、第 28 章   接下来就是何逸和何娟在叙旧了,她很安分地坐在一旁没有去打扰他们,在心里默念着把自己变透明。何逸和他姐姐提起了家乡的娘已经死去的事实,这让何娟久久无法回神。   从他们的对话她大概知道,他们姐弟俩很小就失去了爹。不是因为爹英年丧命,而是年轻有为最后被富家千金看上,丢下他们俩的娘亲独自逃了,从此他们便成了单亲家庭。   为了养活尚小的姐弟俩,他们娘只好亲自下田种地,空闲之余还去帮村子里比较有钱的家庭洗衣,然后磨豆浆做糕点去卖什么的……都做过了。这么累着累着,最后倒是熬出了病来,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作为姐姐的何娟觉得日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便独自离开家里,来到天印城找工作。本来是想四处找找有没有绣房之类的地方可以让人打杂,或是到有钱人府上当丫鬟什么的。   奈何她娘亲的病况是越来越危急,需要大笔的钱。而且她也希望弟弟能够读书,将来考上科举当官,最后考虑了玉花楼,再来便有了今日的情况。   何娟微微叹了口气:“也罢,娘她一生如此辛苦,被病魔缠着也是痛苦。如今去了,对她来说反倒是种解脱。”说着,她眼里闪过一道恨意:“唯一遗憾的是到她死的那一刻,都没能让姓何的负心郎给她跪下道歉!”   牧惜语想了一会儿,脑子里对外边这些人也不怎么了解,出宫到现在倒也没注意过有没有什么何姓的大户人家:“你们爹他后来是……入赘的?”她也只是怀疑,毕竟这人都能抛弃妻子跟其他女人跑,估计入赘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何娟一提到她爹就恨得牙痒痒:“不错,他便是入赘了敖家!哼,那女人简直刁蛮,何奇也是看上她的富有才会跟了她抛下我们,这种男人,简直可恨!”   敖家?感觉有点耳熟,估计是天印城里某大户人家,这个可以问一问。   何逸在一旁轻轻晃了晃何娟的手臂:“姐姐,既然现在咱们家里没有那么大的经济负担了,你就别继续在这里卖艺了吧?刚才进来的时候见到一群臭男人全部色眯眯地盯着你看,我觉得生气。”   无奈一笑摸了摸何逸的头后,何娟才叹口气说:“小逸,做这行的……不是你想走就走得了的。”语落,她微微垂下了眼眸,仿佛有许多说不清的辛酸。   何逸看到自家姐姐这副样子,只觉得心疼:“姐姐……”   何娟随即笑了笑:“没事,玉花楼里的大家还是挺好的,徐娘给我的福利也够高,你就别担心我在这里的日子了。你若真想早日助我脱离苦海,那就好好读书,将来当大官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对啊,你姐姐和娘亲辛苦了那么久,为的也是要让你能够好好读书,你千万别辜负她们的一片心意。”牧惜语在一旁忍不住点了点头附和。   大概是被她们说服了,何逸也没有再纠结下去,反而燃起了斗志握拳道:“我一定要好好努力读书!”说着,原本奋起的他突然又瘫软下来:“可是,我拿不定主意想去哪儿拜师好。天印城的先生不少,我还在犹豫。”   牧惜语摸了摸下巴:“也是,这个不急,你慢慢考虑也行,不差那几天对吧?”   何娟微笑着点了点头:“对的,牧公子说得没错,你就好好想想该找哪位教书先生。”   听到这一声牧公子,牧惜语‘噗嗤’了一声,差点没大笑出来。对上何娟有些茫然的表情,何逸这才挠头说:“对了姐姐,忘记告诉你,其实她……是牧姐姐才对。”   “欸?”   刚才俩人久别相逢,何逸就忘了给他姐姐说她女儿身的事情,只介绍道她姓牧,这会儿才想起来要解释呢。   在玉花楼里让姐弟俩聊了好久,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说是时候离开。怎么说何娟也是这里的红牌,总不能霸占太久的。   托她的福,何逸总算见到了姐姐,他自然是非常感谢她。虽然见面的时间不长,不过这也够了。至少现在大家都待在同一个城里,想见面的话随时都见得到。   送何逸回去寻香客栈之后,她在街上转了几圈,突然想起好久没见到的风溯雪,便特意绕到国师府上去,看他在不在。   这一次倒是比较幸运,他正好在府里。开门的小厮见到她的时候本来还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来:“王,王妃?”   她笑了一声:“对,是我。”   牧惜语就这样被带去找风溯雪,她经过的时候府里的人似乎还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她觉得自己今天简直萌萌哒。   风溯雪见到她的时候似乎还愣了一下,随即一笑:“衣服还挺合身,谁给你弄来的?”   “嘿嘿,我出城前偷偷拜托阿福给我弄来一套的,和他说我有需要。”大概是好久没找人好好聊天,她一坐下来之后就噼里啪啦地和风溯雪说了一顿,毫不保留地把原因告诉了他。   听完后风溯雪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爷若知道你去了玉花楼,不知会是怎么样的一个表情。”   “哇,国师大人,您可千万别告诉他!这事情我只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信你,所以别出卖我!”这事情,感觉给墨清言知道的话不会是什么好事。   “哈哈,你这话若让他听见,可会把我害惨。”   闻言她又想起了之前出城的事情,一脸挫败地把墨清言如何坑自己妻子的事情告诉他,自然又是惹来对方一阵轻笑:“你应该……很快就会习惯的。”   “噗……谁要习惯啊?听语气,国师大人你莫非也时常被坑?”   他温温一笑:“不太常,但被坑过。”说着,他缓缓一顿然后反问:“对了,听他说,你已经把你自身的情况告诉他了?”   这事情不提还好,一提她整个人又是一僵,然后继续托腮:“坑爹啊这是……”   “你也别担心,清言这人我还是了解的。他大概,就真的只是想知道罢。”风溯雪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牧惜语抬头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便听见他接着道:“既然都来了,晚上要不要干脆留在我府上吃了再走?反正我平日一人惯了,偶尔和一个聒噪的一起,应该也不错。”说着,他还朝她眨了眨眼睛。   “……敢情这是贬义还是贬义还是贬义呢?”随即她又轻咳了几声,眼睛一亮:“好啊,墨清言最近也是忙得挺迟的,我今晚就留在你这儿!”   他们又聊了几句,她才突然想起何逸要拜师的事情,想想风溯雪可能在这方面有些了解,便顺道问了这事情。   “教书先生?”他低头思索了片刻,才浅笑着说:“我倒是有一位可以推荐,但他学院不在城内,在城郊外那座秋山上。”说到这儿,他似乎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吗?”莫非路程很艰难?上了山就下不来?   风溯雪摇了摇头说:“也没什么,就是这位老先生不轻易收学生。你那位朋友若真有心拜师,得先接受他的考验。首先自然……是要亲自登上山,若第一眼印象就达不到老先生的要求,就会立马被逐下山。”   “听起来,这位老先生似乎有点难搞定。”   “嗯,现今皇上墨子佑当年也曾去拜过师,却是连学院都还没入得就被拒绝了。”垂了垂眸后他缓缓一笑:“倒是前太子墨子临,很早就成了这位老先生的弟子。”   抬头看了牧惜语一眼,他笑出声道:“你应该没见过太子殿下?”   她点了点头:“那是,我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失踪了。”说着,她咬了咬下唇问:“国师大人,我问你,既然你能知道我的事情,那你会猜到我前世是什么身份吗?”   面前的白衣男子只是轻声反问:“若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不信?”她有些不确定,咳咳。   风溯雪依然微笑着:“我一开始确实不知道,即使有再强的神通力我也无法彻底看穿你前世的事不是?”他顿了顿,才继续:“因为你说你知道墨子临在哪儿,我便猜想你是从皇上那里偷听到的。你说,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牧惜语张了张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这个猜测,你还没和墨清言说对吧?”   他点了点头:“是没说,但恐怕他心中也早已有这种猜测,不过是还想给皇上一个机会,才用证据不足压着。”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后,才又笑看牧惜语:“听你这么说,我估计的应该没错。”   见牧惜语没有应答,他便继续:“事情若是如此,皇上这人警戒心有点重,不是非常信任的人他大概不会放在身边,哪怕只是普通宫女他也有所顾忌。你既然能接近到他,又能让他不小心卸下了戒心因而让你偷听……你的身份对他来说,应该算亲。”   她眼神暗了暗,依旧没有说话。风溯雪看了她一眼,继续:“你的身份一开始只是宫女,不可能会是皇上亲人,若是他买通的卧底也不会时时刻刻放在身边。因此,你身份我左思右想,也只有一个可能。”   “我猜,你前世是皇上的……宠妃。”   ☆、第 29 章   虽然风溯雪是说‘我猜’,但他嘴里的语气已经是非常肯定的样子了。说完这话之后,他等了片刻也没有听见面前的女子答话,对方只是默默坐在一旁,神情似乎有些呆滞。   他倒也没有出声打破这安静,只是默默又给牧惜语添了杯茶水。在他把茶壶放下的那一刻,对方才终于开口,语气似乎带着一丝丝嘲讽:“对啊,就是这样,全世界的人都说他很宠我,估计配得上你说的那一词。”   说完之后她顿了一会儿,才笑着补充:“然而,我也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风溯雪微微一愣,虽然早已想过她也许在之后与墨子佑翻脸之类的今生才会想着把消息告诉他们。被墨子佑亲手杀死这件事,倒是有点出乎他预料。   牧惜语无奈道:“故事有点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她撇了撇嘴看向他:“不瞒你说,我连穿越前也是被自己喜欢的人背叛的,他情人把我从高处推了下来,在他面前!之后又有墨子佑这件事,我啊已经看清男人了,没有一个能相信的。”   风溯雪深深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说了句:“是么?那可不一定。”之后,就没有再多说其他的了。   她瞄了他几眼,笑道:“至于国师大人你嘛我还是挺信得过的,不然我也不会把事情告诉你。咳咳,这些事连墨清言都不知道,你可千万别告诉他。”说着,她无奈地皱起眉头:“这要让他知道的话,咱们合作关系就玩完了。”   风溯雪笑了几声,灰黑色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后道:“嗯……若他将来真这么对你,你大可放心过来我这儿,府里房间还是很多的。”   “哎?真的?这是你说的啊,天地见证!国师大人一诺千金,欺骗我的话可要遭雷劈。”   “不骗你。”他笑了笑,接道:“既然你是清言的娘子,也不必见外,别再叫我国师大人了,直呼我本名就好。”   就这样,牧惜语很欢快地留在国师府与风溯雪共进晚餐,期间也顺道把前世的事情大略告诉了他。替她分析了一下情况后,风溯雪难得认真地说看法与她一样,都觉得那平妃有问题。   晚饭后她正要离开,风溯雪站起来说:“我送你回去。”大概知道她会想拒绝,他浅浅一笑说:“这时候王爷也该回来了,我正好有事情要找他。”   “哦哦,那好啊,走吧!”牧惜语觉得自己今天在风溯雪这里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啊有没有!   明明是好朋友,一个整日坑人高冷得不可一世,一个却是温润如玉特别好说话就像邻家的大哥哥。啧啧,如果两人放在一起挑,识货的都会挑风溯雪啊!   想归想,牧惜语倒是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可能性。她是很喜欢和风溯雪待在一起没错,不过这应该是好朋友的感觉,谈感情应该谈不来。哎,他不是和自己同岁吗?按照出生日子来算,她是正月初三出生的,风溯雪绝大可能是比他小,搞不好可以拐来当弟弟有木有!   走在路上想到这问题,她忍不住嘿嘿嘿地笑了起来。风溯雪看她这样子大概猜到她又在神游想事情,不禁失笑:“怎么了?”   “啊?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和墨清言比起来,简直是个大好人!”咳咳,这实话还不能说。   风溯雪笑了几声没有答话,心里倒是在想如果被牧惜语知道那日在殿上出手推了她一把的人是自己的话,不晓得还会不会这么说呢?哈哈,这事情他早晚会告诉她,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嗯,国师也不好当。   他们俩慢悠悠走到奕亲王府大门前时,一顶轿子也正好在王府前面停下,接着便见到那抹熟悉的人影从里面出来。   墨清言见到他俩站在外面的时候似乎微微一愣,随后抬头看了天色一眼,挑眉淡淡道:“二位还真……早。”说完,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转身直接进府里了。   风溯雪无奈一笑,和牧惜语互视了一眼便齐齐入府。既然已把牧惜语安全送到府上,和她说一声之后他就独自前往墨清言的书房,敲了敲门得到里边人的应许才开门进去。   墨清言在宫里忙了整天那么迟才回来,此刻倒是挺累的。见到进来的人是风溯雪,他整个人也特别放松,就直接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仰首看着他:“嗯?来找我的?”   “不然你以为我来做什么?”风溯雪走到他面前,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之前你让我帮你查的事情,有消息了。”   墨清言微微眯起眼睛没说话,像是在示意他继续。白衣人理了理身上衣服,才接着道:“给沐妃送蛊毒的人已经私下处理,不排除宫里还有其他这样的人。至于中间通过的关系……我想你可以查一查青楼。”   椅子上的人抬眸看着他反问:“你说,玉花楼?”   点头应了一声后,风溯雪笑道:“剩下的你自己处理。”   目光略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墨清言才说:“行了,暂时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麻烦你,你就在家里闲着吧。”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人陪她聊天,也不错。”     “哈哈,是挺不错。我说,你这性子不改改真不怕把人吓走吗?”想起牧惜语那一副提起墨清言就恨得牙痒痒,可话题间又会无意识地提到他的样子,他就失笑。   “嗯?那倒不会,你未免太小看她。”说着,他往后一靠轻笑:“都还没从我这儿得到报酬,你说她会走?”   风溯雪只想扶额:“那是你娘子,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墨清言站了起来准备送客:“娘子?你很久以前不是替我算过好几次了么?我有这东西?”   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后,风溯雪才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他顿了片刻,才微笑着继续:“卦象这种东西,还是会改变的。”朝门口的方向走了没几步,他又转过头道:“不用送了。”   风溯雪都这么说,墨清言自然是不会坚持的,只做了个请的姿势目送他离开,又坐下来歇口气处理桌上的东西。翻弄间他又无意看见那被他压在一叠书下的纸,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牧惜语之前在他位子上画的。   看她那像是很认真在写但还是七扭八歪,好似小孩子那般的字,他又忍不住失笑。想象了一下她写字时候愤怒的样子,不知为何他心情突然好了那么一些。   说来,怎么觉得溯雪刚才话中有话呢?   另一边,离开了王府慢慢往回走的风溯雪脸上虽然依旧挂着淡淡的表情,但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在牧惜语穿越过来之前他确实是替墨清言算过好几次,算配偶什么对他来说并非难事。奈何算了好几次,一直都显示无卦,而且那并不是好似墨子临那般被人动过手,而是真正的算不到。   会有这样的卦象基本只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他想算的人已经死了离开这世界,其二便是那人还未出生,灵魂尚未在这世界出现。   当然,他不会告诉墨清言他现在已经算出东西来了。这种事情,说了就不好玩了不是吗?嗯,他还是待在一旁看好戏就好。   等牧惜语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风溯雪已经离开了。墨清言回到房里的时候坐到了桌边,朝她勾了勾手指:“替本王捶捶背。”   本来想要不要挺起一回拒绝他,不过见他似乎真的很累的样子,又想到他从回来到现在都早出晚归,她还是善心大发地过去替他捶背了。   “你今日怎么扮成男子出门?”按摩按到一半,面前坐着的人冷不防突然这么问了一句,吓得她手有点失力。不过,她还是很冷静地拿出理由回答:“这样出门比较安全。”   “哦?原来你还会注意这一点。”他还侧头看了她一眼,漂亮眼睛里的眼神让她想起那日晚上她一个人在街上晃的时候……   她撇了撇嘴:“没办法,像你这样的坏人太多。”   墨清言背对着她似乎笑了一声回答:“本王若真是坏人,你觉得你还能安全到现在?”这语气听似云淡风轻,实际上似乎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危险的味道。   为了防止让自己处于不安全的环境,她决定换另一个话题:“咳,对了我问你,知不知道天印城里有没有姓敖的大户人家?”   墨清言只想了一秒:“按你说的全天印城只有一家,门下产业是香坊,卖香料的。”说着,他又反问:“怎么?你有兴趣?”   因为想起了何逸的事,她只呵呵一笑:“怎么可能?也难怪能够成功勾搭有夫之妇,原来是因为全身上下都是这种味道。”如果敖家那千金是不知情的也就算了,那也算她倒霉,应该同情。   可人家不是呢,已经知道那男人有家室儿女还硬要勾搭,甚至仗着自己有钱漂亮还去打压人家,逼着人家和离不说,还差点赶尽杀绝。   墨清言听着牧惜语这么说,眼里淡淡的疑惑一闪而过,随即便听见她道:“咱府里用的香料不是他们家的吧?”   是的话明天她那份就拿去烧掉!   察觉到了她的怒意与不满,墨清言只是无声一笑,也没有拆穿,只回答:“不是。”   “嗯,看来你三观还挺正!”说着,她手里的动作也弄得更起劲了。   椅子上的男子闻言顿时哑然失笑。   ☆、第 30 章   很快的,牧惜语就迎来了这个月的初八。天气晴朗,墨清言也和往常那般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她倒也习惯了,只是渐渐有点同情这位摄政王。   这位置虽然位高权重,可是也不那么好当啊,她是不是应该对他好一些些?虽然这家伙平时是欠揍了点,可迄今为止对她似乎也挺好的,就是偶尔坑了她几下倒也没有真的让她做出太过危机生命的事。   牧惜语看了看身旁那跟着自己一起走出王府,神色重头到尾都没有太多变化的人,她暗暗决定要对墨清言改观。   跟在她身旁的那位同样也是墨清言的护卫之一,真正来说也算是他心腹,叫穆云。她今天要去赴约,到茶楼去见言书,这穆云便是墨清言当初说要借给她一用的人。   听到穆云这名字的时候她瞬间就想起那冷漠的穆青,这么一想,她便朝他问道:“我记得之前在宫里见过一位叫做穆青的,你们俩是兄弟吗?”   穆云毕恭毕敬地回答:“属下与穆青并无血缘关系。”回想起墨清言临出门前交代自己把牧惜语当成他一样看待,便解释道:“我们护卫自由无父无母,后来被王爷收下习武,名字都是他给的。我与穆青等这批护卫,都姓穆。”   “原来如此。”   虽然都是墨清言的手下,穆云看起来倒是年轻一些,也没有那么难相处。至少对她的问题有问必答,也会好好回她话,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她还算满意。   品香阁的掌柜见到她进来,就招呼另一个人替他照顾柜台,然后亲自出来迎接她,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姑娘这边请,公子早命我准备了厢房。”这厢房对茶楼来说自然是类似现代VIP包厢的地方,一般都是有钱人或是富商谈事情谈生意才会用的。   不过想想,她今天也是来这里谈生意的嘛。   领着她来到厢房后,掌柜一脸抱歉地说:“公子还未过来,还烦请牧姑娘稍等片刻。”见她似乎有所忧虑,掌柜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道:“公子向来一言九鼎,既然答应接见牧姑娘,那就绝不会食言。”   毕竟这公子架子本来也挺大,手下生意不少肯定很忙,是她提早过来了,等一等也没什么:“可以,你先去忙吧,谢谢你了。”   掌柜笑了笑就退下了,留下她和穆云两个人在房里。她坐着穆云站着,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便开口让他坐下。结果对方却是打死都要继续站着,她怎么都劝不了,只好由着他。   房里气氛有点安静,她本来还在暗搓搓地猜想得这样多久,房门就被人敲响了,是来送食物的店小二。她微微一愣:“那个,你是不是送错了?我还没点菜……”   不料小二灿烂一笑:“啊,这是掌柜吩咐的,说是公子留话要好好招待。”把食物摆上桌之后,店小二就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虽然不明白店小二为何要用这种暧昧的眼神看她,可这满桌热腾腾的菜嘛,看得她肚子都饿了起来。心想对方可能知道自己会有事情耽误,所以先招待她也说不定,那她就不客气啦!   她刚拿起筷子,突然又纠结了。人家都还没来,她自己先开始吃了是不是有点不妥?   这么一想,她又无力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有些无聊地托腮靠在桌子边盯着面前慢慢变冷的食物,摇头道:“唉唉,浪费啊浪费,真是浪费!”   穆云站在一旁默默冒了一头的冷汗。   不晓得又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人敲响,她有气没力地应了一声:“进来吧。”目光始终放在满桌子的佳肴上,好似盯着它们就能饱那样。   听到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她转头一看,便看见了外边那陌生却夺人眼目的人影。   来人身材修长面貌清逸,虽然和墨清言对比还差了那么点,但是放在普通人里面也算上品了。他穿着一身银蓝色的衣服,头上戴着蓝玉色的头冠,脸上还带着亲切的浅笑,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有好感,果真配得起X公子这一称呼。   当然,除了在心里默默发了一下花痴之外,她还是没忘记今天过来的目的:“你就是言书?”   对方轻轻一笑,扫视了桌子丝毫未动的食物后,抬手边关上门边问:“食物不合胃口?”他的声音有些淡淡的轻柔,却又隐隐带着一种磁性,和墨清言的声线有些像却又有点差别,严格来说都是好听的。   她愣了一下才回答:“不是,只是你这位点菜的人都还没来,我不好先开动。”   言书闻言轻笑了一声:“这本来就是招待你的。”说着,他朝外边喊了一声,让人进来收拾把饭菜热一热再送进来。   比起牧惜语初见面的小紧张和一些莫名的压力,言书倒是自在多了,走到桌边伸手招呼道:“王妃,请坐。”说这话的时候,他嘴边似乎还挂着莫名的笑意。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在他面前应该不算秘密。相比刚才的小紧张,她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很大方地回到位子上坐着。   言书微微笑着,原本好看的面容更添了几分风采:“听掌柜说,王妃想找我谈生意?”明明是疑问句,却被他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是。”她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是有这个意思,不过也听说想和言公子做生意不容易,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打量了对方几眼,即使面对着她这有背景的人物,他依旧是从容不迫,保持自己一贯的态度,可见他是一位有点清高的人,并不会为了什么俗气的理由接受对方。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没错,首先我想了解,王妃在王爷那里不愁衣食住行,为何还会想与我谈生意?”   “这个……”她犹豫了片刻,没有说出实情:“我有我自己的顾虑,你也知道王爷是什么身份,我可没把握……他身边会永远只有我一人。”说着,她轻咳了几声:“哪天他不要我了,我还不至于饿死街头。”   言书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询问,只是看了穆云一眼道:“我倒是比较好奇,倘若知道你是这么个想法,王爷还会不会把人借你一用。”说着,他嘴边也扬起了一抹笑意。   牧惜语又是一愣,好半响才道:“不管那家伙想什么,我现在比较在意的是言公子你的意思。唔,你愿意和我合作吗?我……这样吧,我这里还是有些资金可以做投资的,所以你不必担心和我合作会亏本什么,我也不会拿身份来打压你。”   言书轻声道:“做生意,确实是非常需要财源。与王妃合作之后,其中利益我心中自然也有个底。只不过,财大气粗想找我合作的人也不少,若只因为你是王妃就答应你,那也太说不过去。”他稍微一顿,才似笑非笑继续:“更何况,我也不是这般人。”   “有财源固然好,但我并不缺。有没有合作对象对我来说,也不差。”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果然想要直接谈成不容易。   言书看出了她的无奈,无声一笑从怀里抽出几张折叠得整齐的纸,放到桌上,在她朝自己投来疑惑的神色时说道:“我手下如今的生意状态非常稳定,也赚了不少钱,最近正筹划开香坊。”   香坊?   “这几个配方是我偶然得来,配方的原主在我手下,若开了那香坊,他们自然会是替我制造香料之人。只不过……”说到这里,他又是一顿。   “只不过?”话说,她能说一提到香坊她又想起了敖家,想起昨晚心里的吐槽吗?   言书浅笑着,语气平淡地开始解释:“配方原主本是香料世家,却是起了内斗,最后遭到亲戚小人算计,那些上等祖传配方都让人夺走,只留下这几个下等配方。据说,那些抢走上等配方之人揣着它们,投身到了城里敖家那里,还把配方卖给了他们。”   他眼里闪过了一丝狡黠:“我向来乐于抢生意,既然决定经营香料,自然是想挑战一番。”说着,他嘴边笑意一深:“能够打败,那是最好不过。”   牧惜语盯着他目光有些发怔,言书笑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我平日里要处理的事务不少,实在拨不出时间整顿配方。”   “既然王妃有意想与我合作,那作为条件,王妃若能将这些下等配方修改出上等水平,我就应你要求,与你合作。”说着,他将那些配方推到她面前。   她目光紧紧盯着这些东西,有些纠结:“如果我……我弄不来呢?”她只是个没爹没娘的宫女啊喂,对这些东西并没有太多了解啊。   言书笑而不语,把配方给她之后站起来才道:“我还有事情要处理,王妃把食物吃了再回去吧,菜钱算我的。关于这些配方我也不太急,可以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说完,他就很潇洒地走了,完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过看他样子,不用说也知道答案会是什么。   牧惜语盯着手里的配方万分惆怅,果然赚钱之路漫漫啊!这言书也不是省油的灯,完全没在意她是什么身份,难怪外边的人都说他难搞。   算了,好歹是得到其他人想要都没有的机会,她还是努力一把吧。   ☆、第 31 章   墨清言回到府上,就见到坐在他书桌边,‘埋头苦干’的牧惜语,认真得连他进来都没发现。她倒是没有坐他的位子,而是自行搬了张椅子坐到书桌的另一边。   他挑了挑眉头没说话,负手慢步走到他位子上坐了下来,目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感觉到面前突然多出一个人,牧惜语头也不抬也知道是墨清言回来了,便打了个招呼:“早啊。”   “早?”墨清言看了眼外边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倒也没有纠正她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她面前写满字的纸:“今天生意谈得怎么样了?”   牧惜语听他提起这个问题,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一副可怜的样子看着他:“还没彻底谈上,不过还是有希望的。”说着,她瞄了桌上自己手写的纸和配方一眼,顿感无力。   墨清言循着她视线看去,见到了一旁不属于她字迹的纸张,拿起来扫视了一眼询问:“配方?”   “啊,言公子说他筹划开香坊,这是他手下人的祖传配方。说是祖传,其实也就是人家不想要的下等配方。按照这个做出的香料,效果可想而知。”肯定没人要啊。   她托了托腮:“人家言公子日理万机没时间修改,就把这任务交到我手上了。他说如果我能够修出上品来,就答应和我合作。这可是难得的大好机会啊,他不随便答应人家的欸。”   墨清言看了手中的配方一眼:“他可有说给你多久的时间?”   她抬手比了个‘二’:“两个月。”   点了点头后,他将配方放到她面前:“时间也算充裕,等本王把宫里琐事彻底处理好之后,也不是不能帮你看一看。”   牧惜语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见他好像不是在说谎的样子:“你,呃,你在这方面也有一些认知?”其实比较让她觉得可怕的是这家伙竟然说要帮她!   墨清言无视她那副‘吓死我了’的表情,似笑非笑地回答:“有什么东西是本王不知道的?”语气很自信。   她沉默了片刻,纠结着该怎么回他的时候,又听见他说:“倒是你,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先去补充这方面的知识吧。”说着,他拿起了那张填满七扭八歪的字的纸张。   认真地看了一眼后,他才抬眸直视她:“虽然本王觉得……你该做的是先把字写好。”   牧惜语咬了咬牙:“我都有趁你不在的时候好好练字!”啧,她也算有进步嘛,至少比之前好了不少。   墨清言轻轻一笑没说话,这些他倒是知道,阿福都会和他说今天牧惜语又做什么去了。当然,她如此力求上进也是好事:“下次若还想练字,本王书桌上的东西随你用。”   牧惜语又是一愣,好半响才伸手探向他额头默默道:“没发烧啊……”   见她此举,墨清言不禁气笑了:“本王在你眼里究竟是多苛刻?”虽然当初娶她也并非是因为那种喜欢,但他自认自己作为夫君,该做的都有做到,为何她总觉得他好像很严酷似的?   她微微一怔,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而且保不准这是他的阴谋诡计呢?如果她真说了他的坏话,又被他坑了那该怎么办?   所以,还是什么都别说好了。   墨清言也没有在这话题上停留太久:“关于香料那方面的书,本王房里也不多。你若有空,可以到城里万卷书坊去看一看。里边书籍种类万千,也许你可以找到一些。”说着,他把揣在手里的纸张还给她。   “万卷书坊?”   他轻轻点头:“城里最大的书坊。”说着,他目光有意无意朝外边那已经出现好一会儿的鬼祟人影扫了一眼,然后起身站了起来。   牧惜语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手里的配方,脑中暗暗记下了墨清言说的那个书坊,决定这几天有时间就去一趟。   抬头一看发现墨清言不晓得什么时候不见了,正想转头看他干嘛去,整个人突然被一道力给拉了起来。眼前景物似乎晃了一下,下一秒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他揽在怀里。   她正想开口询问他又要做什么,熟料话还未出口一只修长的手指就轻轻压在她嘴边。目光往上一移,就对上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而他也正注视着自己。   ……她觉得自己心跳变得有点快。   话不能说,她只能瞪大眼睛,目光有些无措地看着他缓缓朝自己凑近,却又在距离自己大概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本来见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她心已经快放下来了,结果他却又轻柔地开口唤了她一声:“语儿。”   简直……!如此深情,如此温柔的语气为哪般?!还有,叫她语儿又是怎么回事啊!他不知道这样杀伤力很大吗?!   即使她心里是有一万匹马奔腾而过的感觉,脸上还是无比淡定地看着他没说话。   嘴被人按着她能说话吗?   目光轻轻扫视了她一圈,墨清言才勾嘴一笑道:“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先搁在一边,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去吃了晚膳,然后沐浴……就寝?”说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似乎揽得更紧了。   “……”她还是一脸淡定地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就是僵硬地点了点头。她相信这个姓墨的变得如此反常自然有他的原因,她现在要做的大概就是配合他就好。   墨清言眼底泛起了一阵笑意,这才缓缓放开她:“去吧。”   牧惜语几乎是,逃命般离开了书房。房里的男子盯着那未被关紧的门片刻,眼底的笑意又多出了几分戏谑。   嗯,虽然是为了应付外边的‘偷窥者’,不过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回皇上,据属下的观察,奕亲王与那位宫女确实是夫妻关系,并无密谋任何事。俩人在府里也同床共枕,据下人说俩人非常恩爱!”   墨子佑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面色有些纠结地摸了摸下巴,心想:“难道真的是朕误会了七皇叔?他对那宫女真的是一见钟情?”   说实在,他并不是很满意墨清言娶了那名小宫女,毕竟那宫女又无法为他所用,更是没有任何家庭背景,对他来说实在一无是处。   挥了挥手让那调查回来的人下去之后,他又坐在房里开始思索起来,脸上原本有些犯愁的表情渐渐被邪笑替代。   “虽然皇叔娶了她当正妃,可男人嘛……总要三妻四妾,找个机会让皇叔多接触一些女人,等他纳了侧妃,正妃铁定要失宠。到时候办起事来,也容易多了!”   至于接触女人的机会嘛,多得是!   晚上,从书房离开之后牧惜语和墨清言就按照平日那样,一起吃晚饭,各自去沐浴,然后回到房里。说是一起回房,其实回去之后大家也是各做各的事情,再多也就是一起坐在床上聊几句。   然而,他并没有为之前在书房的事做出任何解释。至于她,肯定也不会挖坑给自己跳,去提起。于是,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隔天起来,枕边人依然早就离开。想了想今天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她便决定去一趟书坊。今天出门,她带上了阿福。   许是第一次和她出门,阿福好像特别兴奋:“王妃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阿福肯定会努力完成!”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道:“有,第一件事就是,出门之后千万别叫我王妃。”做人还是低调的好,而且她现在还是一副男子的装扮呢。   他立马停止了身子,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回答:“遵命,公子!”   书坊她没去过,天印城很大她也还没逛完,有很多地方还是不知道的,便让阿福带路。   万卷书坊所在之处确实有些远,而且是她尚未逛过的地方,所以她便趁机东看看西看看,记下了一些她觉得有兴趣的店铺,决定下次有空过来。   就这样慢悠悠地走着,她阿福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万卷书坊。不得不说,这书坊确实很大,而且还有三层楼!一进去,底楼是超级宽阔的地方,周围的书籍琳琅满目,甚至有一部分的地方是腾出来,让一些买不起书的人,按时辰计算租书,在那里看。   感觉,这地方有空可以带何逸来看看。   她在楼下大概绕了一圈,还没有真正去找书,只是想看看这里的分类如何。   还不错,所有书籍都按照种类好好排在一起,找起书来应该不难。不过她想找的东西比较偏门,而且关于那方面的介绍也只是基本知识,肯定不会给你配方例子的。   略满意地看了一眼后,她决定到楼上看看。脚步才刚迈出去,一旁突然传来一阵有点嚣张又略耳熟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她眼皮一跳,总觉得不是什么会让她开心的熟人。   “什么万卷书坊,就这点书,拿来填本公子的书房都不够呢!”   转头一看,那站在不远处嚣张放话的人,竟然是之前在青楼遇到的,酒品不好的贵公子!   牧惜语嘴角抽了抽,这家伙不仅酒品不好,连人品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啊?   书坊里的掌柜和工人对于这个一看就是来找茬的家伙没有多大的兴趣,全部淡定地瞥了他一眼后,就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正想暗搓搓上楼离开别管这些事,没想到对方突然大喊了一声:“小白脸,你给我站住!”   ……呵呵,应该不是在叫她吧?   本来打算当做完全不知道直接上楼,结果一旁的阿福突然拉了拉她袖子说:“公子,他好像在叫你呢。”而且声音不大不小,在这种安静的情况下能够让在场人听见。   “……”丫的,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猪队友了!   ☆、第 32 章   目光有些哀怨地瞥了阿福一眼,她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才转头横眉竖眼盯着那气炸的家伙。   没记错的话,他下人似乎叫他九公子是吧?奇怪啊,他那天不是喝醉了吗?为什么还会记得她?啧,早知道今天会遇上他的话,她就干脆女装打扮出来了。   见她一副如此淡定的样子,对方似乎有点不满:“你这是什么态度?本公子还没跟你计较那天的事呢!”抱胸看了她一眼后,他嗤笑道:“像你这样的小白脸,也就适合这种地方了。别年纪轻轻,就学人家去哪找地方花天酒地。”   她呵呵一笑,朝他投去一抹鄙视的眼神:“起码我懂得尊重人家,不会一进来就大吼大叫,多么没规矩。”看他衣着挺高贵华丽的样子,想来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就不知道他爹娘是谁,教育似乎有点失败啊。   可惜了啊可惜了,好歹也是长了一张养眼的脸。   阿福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对他来说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对话,就戳了戳牧惜语的手低声问:“那个,公子啊,他说你去花天酒地是怎么回事……”   她闻言身子僵了僵,去玉花楼的事她没有和府里任何人提过,也绝对提不得。轻咳几声后,她回答:“也没什么,就是去……茶楼酒楼喝喝酒,吃点东西。”   阿福倒是挺好糊弄的,听了这个解释好像也觉得确实如此,点了点头后面色有些不好地望着对面的贵公子。他是不明白他和牧惜语有什么仇什么怨,可找他家主子麻烦就是和他过不去!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挺胸道:“我家公子脸白也总比你脸黑的好,长得还比你漂亮!”他说的可是实话,他家王妃肯定是最好的!   牧惜语简直想伸手捂住阿福的嘴啊,她现在只想早点平息战火好可以去买书,他这么说岂不是又要挑起对方怒火吗?   果不其然,那个傲气的九公子一听脸色直接沉了下来。   他自认自己是长得帅气无比的,今日竟然被一个小白脸比下去,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见到对方迈步火气冲冲地朝自己方向过来,她暗搓搓想着现在往外跑不知道还不来得及。   她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动作,书坊外突然传来一些动静,接着好几位黑衣人持刀握剑地冲了进来,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吓得书坊里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气。   黑衣人们的目光在书坊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停放在那正好大步走到她面前的九公子身上。   牧惜语一看也知道事情不对劲,只好默默又退了几步。   她才不想惹祸上身,她跟这家伙一点关系也没有啊,把他捉走是最好不过了!   面对这有些莫名其妙的阵仗,这姓九的家伙只是翻了个白眼呢喃了句:“怎么又来了!”说着,他手一挥,跟他过来的几个人立刻就拔刀与黑衣的一群人打了起来,书坊里顿时充斥着刀剑相撞的声音,惹得书坊里的人们看得胆颤心惊。   而且这群人打起架来根本就不管周围情况,原本排列整齐的书架被他们三两下给撞倒了,架子上的书洒了一地,原本干净整齐的书坊顿时一片狼藉。在他们打斗的时候有不少书被拿来当‘武器’使了,然后被另一方的人三两下就砍成了纸屑。   其中一名黑衣人抓准了时机朝她……正确来说是朝她面前的人冲了过来,手里那把刀还闪着锋利的光芒。她晃神了一下,面前的画面仿佛回到了前世她被追杀的那一幕。   “啧,真是麻烦!”姓九的家伙不急不慌地抽出身上佩戴着的剑,三两下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后,不等她反应过来竟然直接一把拉着她往外跑。   牧惜语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等等,跑路为什么也要带上她?这些家伙和她完全没有关系啊!   “喂,你放手啊,别想拖我下水!”她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是故意的吧?   偏偏他还轻哼一声说:“我这是在帮你!你瞧书坊都成了什么样子,如果我走了待会儿那掌柜肯定要你负责赔偿损失!”   “呵呵,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那么好啊……”骚年,想唬弄她还早着呢!   他却是把她这话当成赞扬给收下了:“那当然!”   “……”算了,脑回路不在同一条线的人是无法沟通的。   回头一看,原本在书坊里的黑衣人已经追了出来,拉着他跑了一路的人皱着眉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了他们一眼,突然对她说:“你怎么跑那么慢啊?没吃饭吗?”说着,他一把将她扛在了肩膀上。   “……你要做什么?!”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扛,还是一个男人!   难得见到她露出惊慌的神色,对方很得意一笑:“抓稳了。”语落,就带着她轻轻一跃,利用轻功将身后一群黑衣人甩得大老远的。   牧惜语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还有人群,默默地抬手捂住脸,没法看下去了。   和黑衣人一起跑出来的除了有不知名公子的随从之外,还有一脸惊慌失措的阿福。   “公,公子!”从书坊里跑出来见到牧惜语被人拉着一路跑最后还被扛在肩膀上飞走,他此刻的心情估计只有一脸血可以形容。   看着牧惜语一下子不见了人影,他一脸无措地抱着头在原地踏步呢喃:“完了完了完了!怎么办啊,王妃被人给捉走,我回去要怎么和王爷交代!”天啊!   不晓得自己被人扛着飞啊跑啊跳了多久,等她能够真正看清眼前景物不再乱晃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天印城。   这地方看着是城外,可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当初墨清言带她出去的时候是从东门离开的,然而他们刚才前往的方向应该是南面……   被罪魁祸首放了下来后,她深吸口气才让自己没有爆发,继而退了好几步与面前的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不然,她怕她会忍不住想掐人。   对方还很轻松自在地伸展身体,锤了锤肩膀后还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小白脸就是小白脸,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敢去找女人?哼,我看是你被女人玩吧?”说着,他眼珠子一转,奸笑着问:“还是,你真的有那方面的嗜好?”   “神经病。”牧惜语扫了扫身上那看不见的尘土,左顾右盼,没有心思搭理他。   回城的方向是哪边来着?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会看人眼色呢,还是故意无视了她有些不好的面色,直接走上前一把搭住她肩膀说:“小兄弟,既然今天我给你添了麻烦,那之前在玉花楼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咱们一笔勾销!”   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一把将他推开后没好气道:“你脸皮可以再厚一点。”她什么也没做吧?好像两次都是这家伙找她麻烦的。   他撇了撇嘴:“别给你脸不要脸,也算我俩有缘,交个朋友吧!我叫九雍,你叫什么啊?”   牧惜语本来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了,可话到嘴边她又看了那家伙一眼,不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说完,她就挑了一条路往前走。   估计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向来过着尊贵且受人奉承生活的九雍愣了一下,怒气冲冲地说:“有多少人想着要和本公子交朋友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你就找那些人去吧,别来烦我我只想回去。”阿福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会不会直接哭着冲进宫里找墨清言啊?哎,今天真是倒霉透。   九雍再次吃瘪,心里简直恨得不行。看了她前进的方向一眼,再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似乎有些犹豫和迷茫的面色,才冲上前拉住她的手说:“哎,你走错方向了,那里不是回城的路。”   牧惜语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啊?真的?”   九雍啧啧啧地摇着头:“哎呀我说你这小白脸,怪不得长得那么白,原来是整日被关在家里不出门啊,连回城的路也不知道。”   “我……”盯着九雍异常兴奋的表情半响,她挑眉问:“真的吗?”这种准备坑人的表情,好像似曾相识啊!   “当然是真的,那里才是回城的地方啊!哎,我刚才带着你逃的时候你是没注意方向吗?”九雍的表情一脸认真,又不像是在说谎。   拜托,刚才那样子怎么能看清?而且现在这荒郊野岭的,好几条路不同方向,可看起来都一样!天印城那么大,一丁点影子都看不见,这个叫做九雍的家伙究竟是带着她跑了多远啊?   “刚才那群黑衣人是怎么回事?”   听她问起黑衣人,九雍笑容就立刻垮了下来:“没什么,就是想捉我回去的。”说着,他轻哼一声:“本公子还没玩够,想我回去?没门!”   ……什么人啊,那个阵仗哪像是捉人回去那么简单?看起来就像是要把人给杀了啊!   思索了片刻,她还是坚持走自己一开始挑的路:“我不信你,还是走这里好了。”看他那样子,总感觉有阴谋。   不料九雍只是抖了抖肩膀:“随意,你要走这儿我就当成是陪你看风景。”说完,还一脸认命地和她一起往前走。   “……”到底是哪边,她已经乱了!   ☆、第 33 章(修改)   天色早已暗下,周围的人家早已点亮了灯火。王府里的人个个面色有些着急,尤其是阿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直在前院来回走动。   王府出门找人的侍卫们回来的时候一脸无奈,对他摇了摇头道:“城里上下都找遍了,城外十里处也搜了,完全没见到王妃的人影。”   “啊?那,那怎么办?”就在他急得不行的时候,门外正好又传来通报说王爷回来了,他真想直接双眼一百昏死过去。   可这样的话,他应该会死得更惨。   墨清言刚踏入府邸,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人,就见到对方‘扑通’地跪了下来,一脸凄惨地抱着他的腿哭道:“王爷,阿福对不起您啊!”   几乎是想也不用想的,他直接就脱口问道:“你们王妃怎么了?”   阿福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地抬起头对他道:“今日天气正好,王妃换了一身男装,说要去书坊看看……”   不等阿福说完,他便打断了他:“重点。”   “……王妃被人拐走了至今找不着人!”   拐走?   墨清言沉默了好半响,阿福即使低着头也能感觉到那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本以为墨清言下一刻就要立即惩罚自己来着,不料在良久的静默后他只是淡淡地开口询问:“哪个方向?”   阿福愣了一下才回答:“南,南门……”   得到答案之后墨清言面色微微一变,什么也没说转身直接朝王府另一个方向走去。   ——   眼看着太阳渐渐下山,前方的路依然没有尽头,什么城啊完全没瞧见半点。   牧惜语皱了皱眉,目光颇怀疑地看向身旁那一脸悠闲的男子,难道他真的没骗她?回城的方向真的在另一边?   估计是察觉到她的心理变化,他还乐呵呵道:“看吧,我就说那条路才是回城的方向,你怎么就不信呢?”   “就你那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我还能信你?”   九雍抖了抖肩没有反驳她的话,只道:“天黑了,你现在是打算继续呢,还是回头按我说的方向走?”   她无力地锤了锤有些酸的脚,老实说他们已经走好一段路了,现在想到要调头她整个人就特心塞。   “哎,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走这么点路就累了。”九雍看她这副样子,抓着手中的扇子敲了敲后脑匀,四处张望着,目光最后停在一间破庙处。   他拍了拍牧惜语的肩膀说:“前边有间破庙,先去那里歇一会儿吧!”   牧惜语很难得没有拒绝:“嗯。”   破庙它就是……一间破庙,里边没有什么东西的样子,最多的应该是蜘蛛网吧。这个时候他们也找不到东西生火,反正只是歇一下,生不生火也没差。   幸好这地方没有流浪汉或乞丐霸占着,不然就麻烦了些。   刚坐下来没多久,九雍突然站起身子笑吟吟地和她说:“你休息休息,我去找点水!”   走了一整天她早也觉得有些渴意,听到他主动说要去找水,对他的印象也好了不少:“麻烦你了。”而且是她选错路,害得人家要陪她走那么远一段路,这一来二去有什么事情也应该扯平了吧。   “哎,客气啥呢!”   于是,她这一等就等了快一个时辰。外边的天色早已完全暗下,她一个人在黑漆漆的破庙里心里觉得毛毛的,这荒郊野外又不时传来各种声音。   话说,这大荒野的,九雍那家伙去找水找那么久,该不会出事了吧?喂喂,这样的话她心里会过意不去的啊!   野外的大路上响起了马儿‘嘎达嘎达’的奔跑声,来到分岔路口后,马儿身上的黑衣男子才拉了拉缰绳,让它停止奔跑。   他盯着前边三条分别通往不同地方的路,微微皱起了眉头,直到他见到最左边那条路走出了一抹人影。   九雍脸上此刻正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嘴里忍不住呢喃:“哈,要本公子找水?做梦呢!今晚就让你一个人在破庙过夜,看你还敢不敢与本公子作对!”反正那小子今天内是不用想回城了,因为不仅他自己挑的路是错的,连他指的也是错的。   等他叨叨念完后,才发现路口处停着一匹马,似乎还有一个人乘在上面。抬头一看,他却惊讶地发现对方也正在盯着自己,而且那眼神让他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不过他也不是被吓唬长大的,见对方一直看着自己,他没好气道:“看什么呢?没见过像本公子这么帅气的人吗?”说完他又看了对方一眼,瞬间噎住了。   这一身黑色锦衣的男子似乎怎么瞧都比自己好看啊……   果不其然,骏马上的黑衣男子在听见他这番话后嘴边轻轻勾起了一抹好看却又似带着几分讥讽的笑容,朝他冷笑了一声后就骑着马朝他刚才经过的地方奔去了。   九雍站在原地,有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敢情他这是被鄙视了?!   “砰!咣当!”   抱着身子坐在原地又等了好久,牧惜语正犹豫着站起来想出去外边看一看,破庙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一阵响声,把她吓了一大跳。   牧惜语瞪大眼睛回头看向那摆着佛像的地方,上边挂着的布帘早已成破布,正半挂在那里晃动。上面的横梁似乎还有断裂的痕迹,正微微震动的样子,想来刚才的声音应该是这东西断裂发出的。   “吓死我了……”刚刚安抚好因受到惊吓而加速的心跳,外面又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像是马儿的嘶鸣声。   她愣了愣,有人?   这,应该不可能是九雍回来,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带马。   她咽了咽口水,就不知道是路过的人还是山贼又或是……   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她赶紧绕到佛像后面躲起来,只探出一双眼睛借着外面微弱的月光看清走进来的人。   见到那有着一张她极为熟悉且非常好看的面孔的男子时,她瞬间怔住了,也忘记要喊人。   墨清言?为什么会是他?不对,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地方?   他今日依然穿着一身黑色的华服,看样子似乎刚从皇宫回来,身上那高雅而傲然的气质并没有受到周围破烂不堪的环境影响。只是,他脸上此刻似乎少了平日里带着的几分平和,完全没有任何笑容,一双眼睛似乎也冰冷得可怕,仿佛一对上他目光就要被冻伤。   他手里罕见地握着一把剑,从剑鞘来看,似乎挺漂亮的。   扫视了破庙一眼后,他站在原地开口道:“牧惜语,我知道你在这里。”说着,他顿了一会儿才缓缓放轻语气说:“不要怕,是我。”   她没有开口应答,只是挪了挪脚步将自己暴露在他视线内。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墨清言有些深邃的目光时她突然有点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哪儿,好像做错事的孩子那样。   可是仔细一想,她好像什么也没做错……吧?囧,她明明是被人拖累的。   见到她之后,他似乎难以察觉地松了口气,眼里的冷意瞬间退了不少。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一圈,他才轻轻一笑伸出手指朝她勾了勾:“过来。”   她站在原地张了张口没说话,最后还是迈步朝他走去,语气不晓得是尴尬还是感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边的笑意在黑暗中似乎多了几分邪魅:“心有灵犀。”   “……”她才不会相信这个回答。不过不管如何,她总算是得救了。   墨清言刚下意识想抬手轻轻按压面前人的头,却是在看见她头上男生用的头冠后动作顿了顿:“荒郊野外的,若本王没过来找你,你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过夜?”   “没有,我本来是打算歇一会儿就绕回去赶路的。”说着,她突然想起了那去找水找了好久的九雍:“对了,和我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可他去……”   不等她说完,墨清言朝她轻轻一笑,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你想和我说,他去找水了?”   她微微怔了一下才点头,心想他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他却是收起笑容,转身便朝外边走去。见她还愣在里面,他便沉声道:“你是真的想在这里过夜?”   她轻咳了一声,立马奔了出去:“没有没有。”   破庙外站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即使没有用绳子绑着它也安静地站在原地。墨清言从它身上拿下一个东西后侧身抛到了她手里,等她接住一看,才发现那是水囊。   他背对着她站在马边,淡淡地说了一声:“先喝点水解渴吧。”   抱着感激的心情喝下水后,她走到他身边将水囊还给了他,面色有些纠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感觉她好像无意中又惹他这尊大佛不开心了……   俩人站在那里沉默着,她思索了片刻,才轻咳几声说:“对了,谢谢你大晚上出来找我。”这一点,还是让她挺感动的。   闻言,身旁的人侧头看向他,神情意味深长:“所以,你要怎么报答本王呢?”   ☆、第 34 章   见牧惜语一时怔住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低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询问:“会不会上马?”见她有些茫然的样子,便道:“要回去了。”说完,他便翻身坐到了马上,动作一气呵成。   她站在原地盯着马儿看,佩服墨清言那完美动作的同时也在想着自己要怎么酷帅狂霸拽地上去。墨清言似乎就意识到她有可能从来没骑过马的问题,很干脆地伸手把她拉了上去,禁锢在怀里。   垂眸看了怀里的人一眼,他才云淡风轻地说:“方才那人骗了你,他并没有去找水。”   她听了就是微微一愣,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其实刚才她就有在心里猜测这个可能了,只是想给那个叫做九雍的家伙一个挽救人品的机会才不去多想。   现在看来,这家伙果真没救了。呵呵,最好别让她再遇见那货,不然她肯定会忍不住扑上去揍人。   盯着前方恨恨地发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身后的人低声说:“坐稳了。”语落,他抓住缰绳的手一挥,身下的骏马就开始往天印城的方向飞奔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骑马,而且还高速奔跑着。有点刺激,但也……挺有安全感。   直到入城,身下狂奔的马才逐渐放慢了速度,最后变成一边甩着尾巴一边悠闲地踏步走。天早黑了,路上基本难见到人在走动,周围一时间有些安静。   墨清言今日心情是有些不好的,但主要原因不关牧惜语的事,而是宫里墨子佑又不安分罢。好好一个皇帝,该关心的事不关心,成天想着有的没的,还想游说他纳侧妃。   想到这儿,他眼底飞快地滑过一道带着嘲讽的冷意。哪怕与牧惜语只是假成亲,他也有他的原则,这是他不可碰触的地雷。   安静地在城里的街道上晃了没多久,她突然听见身后的人询问:“把你带走的人是谁?”   提到九雍她就来气:“好像是叫什么九雍的吧?我和他根本不熟,可他总是找我麻烦。”   “九雍?”墨清言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名字后突然就陷入了沉默,她侧头看着他:“你认识?”   他目光往下一移对上了她有些灼热的视线:“不认识。”但他知道一个叫做雍九的,来历……确实不简单。   回答了这问题之后,他又反问:“总是?这么说来,在书坊之前你就见过他了。那么,是在哪儿呢?”问完,他嘴角似乎还微微向上扬,目光更是有些意味不明,像是要把人看穿那般。   牧惜语立刻将目光从他好看的脸上移开,背对着他很淡定地回答:“茶楼啊,我还能去哪儿?”   墨清言视线停放在她身上好半响,挪开的时候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应了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俩人结束了这个话题就没有再继续聊下去,一路上都相当无言。墨清言本来就不是一个会主动找话题聊的人,至于牧惜语嘛……今天累得够呛,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眼皮都已经在打架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放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接着墨清言便听见她说:“唔,我要老实说句话。”   他没有开口,牧惜语似乎也知道他习惯,就继续:“虽然对你没有太多好感,但是不得不承认……你的怀抱让我感到有安全感。”说着,她自嘲般地笑了一声才道:“即使你很可能下一刻又要坑我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能够放心去靠在一个人的身边,哪怕是墨子佑也不行。尤其在知道墨子临的秘密后,她有一段时间总在半夜惊醒,梦到有人要来杀害自己。在宫里的那段日子,她根本无法放心把自己交给任何人。   可是,为什么墨清言能够做到呢……?明明,和他没有太多的交集。   似乎是没想到牧惜语会如此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墨清言难得怔了一下,随即语气带着笑意低声说了句话。   回答他的,是那平稳的呼吸声。他无奈浅笑,伸手稳住怀里人的身子,慢悠悠回到了王府。他们没有回来,阿福就无法安心,一直在府外等着。直到见到墨清言把人安全无恙地带回来,他才总算松了口气。   下马的时候牧惜语才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挠了挠头后她慢悠悠地边伸懒腰边往里面走:“哎,累死我咯!”   见阿福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墨清言只是交代一句:“把它牵回去。”说着,他抬手摸了摸骏马的马头,像是在安抚,又像是表扬它今日的表现。   “哦,哦!”阿福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还好王爷没有大力惩罚他。   像是回应他心中的想法,墨清言突然又似笑非笑地对他说:“今日的事本王先记着,日后再与你算。”   “……嘤。”   有惊无险兼倒霉透顶的一天就这样结束,牧惜语和墨清言晚上的生活嘛,还是这样。该干嘛就干嘛去,谁也不打扰谁。   “昨天在书坊发生了这种事,肯定是去不得了。”隔天,牧惜语无聊地在街上晃悠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她还没觉得自己只要一换上女装人家就认不出来,脸长在那里呢,又不是瞎子。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传来争吵声,引起了许多路人的围观。她抬头看向吵架的地点,就这么巧是她没有太多好感的敖家……的香坊。   香坊名字很简单,就叫敖家香坊。身后一波又一波看热闹的人朝那里过去,她无奈地跟着人流被推到围观处,当然有一半的心理也是想跟着一起看热闹。   在香坊大门前吵闹的是两对夫妻,一对衣着看起来比较高档次一些,似乎是从香坊里出来的。另一对则是一看就知道生活过得不太好的,身上衣着非常朴素,就这样被挡在了香坊外边。   外边瘦弱的夫妻一脸愤恨地指着从香坊里出来的俩人:“你!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依靠不法手段把配方夺走也罢,没想到你竟把我们家多年心血研发出的配方卖给敖家,还替他们做事,你这么做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呢?什么叫做不法手段?虽然你是我亲兄长,可再胡说八道的话,别怪我报官说你污蔑!”香坊里站着的那位,身材较为丰满的男人摸了摸嘴上的八字胡,脸上的神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他妻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表示安抚,然后开口对外边的人说:“大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和你二弟这么做也是为了陈家好。香坊到我们这一代已经经营不下去了你还不懂吗?把那些上好的配方交给有能力的人来做,将香料传承下去,这才是上策!”   “没错!这些配方说到最后也不过是几张废纸,如今我和你弟妹不仅有了工作,而且还换了一笔钱过生活,何乐而不为?大哥,唉,你就是思想过于保守,看看你现在落魄成什么样子,我都替嫂子感到心酸。”说着,他朝穷酸男子身边的女人嘿嘿一笑,双眼色眯眯的:“要不嫂子过来投靠我们吧?保证让你吃好穿好过得好!”   他这话才说完,脸上表情突然非常痛苦地‘哎哟’了一声,接着一脸赔笑地对身旁女人说:“娘子别生气,我开玩笑的呢!”   牧惜语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放在胖老爷子身上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鄙夷。然后嘛,她想她大概可以猜到这两对夫妻的身份了。没错的话,穷夫妻得到的下等配方还在她这儿。   瘦弱的大哥似乎被他弟弟这番话气得不行,愤红着脸老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好。有了刚才的事情,胖老爷子的夫人也没那么开心了,冷着脸怒道:“大哥,如今陈家已四分五裂,该拿的都拿了,你就别再过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行不?”   “你们!”   眼看就要打起来,敖家香坊里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声,接下来便见到一名衣着艳丽身姿高贵的女人从里面慢悠悠地走出来,一副鼻孔朝天的态度朝他们道:“你们在做什么?!”   跟在她身旁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从相貌来看的话,是长得还算好看的家伙。他一边牵着那高贵女人的手,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她,瞬间让牧惜语想到‘卖笑’一词。   至于这态度看起来有些嚣张的女人,严格来说她算是挺漂亮的,就是骄傲了点。   冷冰冰地看了她们一眼,高贵女人怒斥:“这里是我敖家香坊,可不是让你们撒野的地方!”说着她冷哼了一声:“要吵就给本小姐滚到别的地方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周围人早在她亮相的时候开始谈论了起来,从他们的言语中她也得知了这女人的身份——敖家的千金小姐敖欣,而且还是独生女。   难怪了,这一副娇贵的样子,估计是从小就被宠大的。那她身边的男子嘛……应该就是何娟和何逸的父亲,何奇。她好像明白为什么何奇要抛下何家姐弟俩和他们的娘亲离开了,这敖家那么富有,哪怕是入赘得到的待遇也不低啊。   见到她出来,胖老爷子和他夫人就赶紧赔笑道:“小姐别生气,是这俩俗人不懂事跑来这里撒泼,小的马上让人把他们赶走。”   听到他这么说底下的俩人快欺诈了,瘦弱男子‘呸’了一声:“不用你赶,我们自己走!哼,陈家出了你这种子孙,真是哀哉!”   说完,他们俩就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看热闹的人在敖家香坊下人的催赶下纷纷散去,街道又恢复了人来人往的日常状态。   那对一脸忧伤的夫妇互相挽着彼此的手,无力地在街上走着,瘦弱的男子眼里似乎还有悲愤的泪水在打转。走了没多久,身后似乎跑来一人叫住了他们。   回头一看,那是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俩。   夫妻俩一脸迷茫地互相对视了一眼,才回过头问:“你是……?”   ☆、第 35 章   牧惜语和那俩人大概说了一下,提起了言公子的事还有原本在他们手里的下等香料配方。本来他们对她还算半信半疑,是在听到言书的名字和配方的事之后才彻底相信她。毕竟这件事,除了他们俩和言书之外,并未曾向其他人提起。   经过他们的解释,牧惜语对他们的情况也有了更多一些的了解。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般豪宅里的宅斗罢。他们陈家在原本在另一座叫做昭日城的地方是非常有名的香料世家,家里世世代代都是经营香坊的。   只不过到他们这一代的时候,香坊的名声已大不如前,许多配方已经流失不说,而且陈家子孙早已分散四处,很多都出去闯天下另外创业。再说陈家男丁最后也只剩下他陈昊和刚才那胖老爷子陈宋,上边的叔伯们早已无心管理祖业,更是挖空了许多钱财,导致香坊最后彻底经营不下去。   作为陈家长子他自然是要费力保住配方不让他们流落到外人手里,哪怕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重振家业。却没想到他弟弟陈宋会在背后摆他一道,抢走了许多宝贵的上等配方也罢,竟然还转身就卖给了敖家,这着实让他无法接受。   陈家那座大宅早已被卖给另一户人家,得到的钱大家瓜分下来,到陈昊这里的也剩下没多少了。正逢人生低谷准备到其他地方看看能否靠着剩下的低等配方及薄弱的香料知识重办小香料铺子时,他们遇见了外出的言书。   言书知道了他们的情况,就和他们谈了一下。他说他最近筹划开香坊,只不过还缺些货品。陈昊本来也算是挺有骨气的人,哪怕这些都是下等配方,他也硬是不将祖传配方卖给他。可后来言书却说,有办法调整修改他们手里的配方,却让他们犹豫了。   重点是言书还开出了颇好的条件,就是到时候新调配方依然会交给他们,生产方面也交给他们处理。虽然名义上配方是卖给了他,但严格来说他也只是一个幕后大老板。而对于陈昊,等月末言书计算好收益后还能拨出利润的三成给他们,不包含另外的员工费。言书也说了他如今确实缺少能够帮忙看管香坊的人,而他觉得陈昊夫妻俩正好合适,所以才会找上他们。   香坊里肯定不会只卖他们的香料,言书会来询问他们也不过是想让坊里有更多的选择。他们相信如果坚持拒绝的话,对言书来说并不会有任何影响。不管如何想,这事情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能够经营香坊更是夫妻俩的梦想。事已至此,陈家香坊也早就没有了,重要的配方据说被二弟陈宋卖给了敖家,似乎已经回不到过往。几番挣扎下,他们最后答应了言书的要求,也把配方交给他。   听完这些超级复杂的事之后,牧惜语觉得脑袋特别重,好像装了很多信息那样,却也没有太多要发表的意见。只是吧,言书说他有办法调整,结果最后是把这任务交给她……   好像被卖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现在配方原主在这里,还用着一双星星眼看她,如果做不好的话怎么办?   她轻咳了几声:“你,你们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其实做生意就是要懂得变通,他们一代传一代下来,全都靠着祖上留下的配方继续弄,却没有加以改良或研新。这样下来,再好的东西也是会过气的。   “对了,你们知道应该怎么找到言书吗?”那天是见到他了没错,可对方看起来一大堆事情要忙的样子,和她谈了没几句就离开,也没有留下联络的方式。像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有急事想找人的话那该怎么办?   陈昊夫妻俩的反应在她预料中,他们也是不知道,摇头回答:“这个我们也不清楚,言公子只是安排了个地方让我们住着,说如果有事会来找我们。平日里,我们是不去找他的。”   聊了没多久,牧惜语见到天色还早着,面前有两位本来也从事香料事业的人,便欣喜道:“正好你们在,那配方也是你们的,要不要到我那里看看?”说着,她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我在这方面懂的也不多,言书估计也是给我个机会去试试,如果能有你们帮我普及一些知识的话,可能进度会好一些。”   她以前好歹也是理科生,材料配合的话可能可以试一试,不过在试之前也要懂个别材料的信息,这样才好下手。毕竟她现在书坊也去不成,陈昊他们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活的香料百科全书。   却没想到陈昊夫妻俩一脸尴尬地笑了笑:“说来也是惭愧,虽然我们陈家之前经营香坊,但不得不说我们在香料这方面是完全不了解,不然也不会让叔伯他们有机可乘。”   陈昊妻子点了点头:“我们是觉得这配方既然已经卖出去,就不该再插手。不管最后成果如何,我们都不会介意的,毕竟这种低等配方其实低价卖给别人,也不一定会有人要。”   既然他们俩都这么说了,牧惜语也没有勉强。和他们再聊几句后她就起身离开回府了,并且让他们不要再去敖家找陈宋他们。毕竟对方有这么大一座靠山,他们俩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徒增麻烦罢。   碍于对敖家没有太好的印象,加上她将来要合作的对象也准备开一家香坊拼过对方,牧惜语顿时又充满了动力,一回府就开始抓着配方研究了起来。   当初刚拿到这东西的时候她就已经让阿福他们准备上面写着的材料,她随时需要用到。她研究了一下陈昊他们手里的香料,总数目不到十个吧,少得可怜。这几个配方里面,都只是很普遍用来熏燃的,而且味道确实还不咋地。   香料的话基本可以分成用来熏燃、佩戴在身上、医药所用或是涂傅,香粉印成字样的话还可以用来计时。还有平时衣柜里的衣服什么的,也是靠着香料熏香。如果真要开香坊,起码要具备这些东西才能引人注目,相信言书对自己也会有这样的要求。   所以毫无疑问,开香坊绝对是大工程,就不知道言书准备了多少。   墨清言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叠书放到她面前。她愣了一下,等她看清楚的时候,才意识到那是有关香料的书籍,上边似乎还有万卷书坊的印记。   不等她抬头,就听见他说:“你要的书。”   她本来想问他为什么知道她还没去买,后来想了想就算了。本来想直接说‘谢谢’来着,不料墨清言原本放下书的手又拿了起来,挑眉问她:“书买了,可是……你会看吗?”   牧惜语瞬间把到嘴边的谢字吞回去,郁闷道:“别把我当成不识字的学渣好不?和我那儿相比是复杂了点,但按照逻辑的话还是看得懂的。”就是写起来麻烦点,再加上毛笔就……   墨清言瞄了她面前的几张纸,嘴角轻轻一扬:“我觉得,你还是先把字写好再说。”嘴里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把那一叠书给了她。   她撇了撇嘴,把手里厚重的书放了下来:“这东西要慢慢来嘛,你也是过来人,知道这字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写好的。”轻咳了几声她才把桌上的纸递给他:“我觉得我进步很快了,至少写出常人看得懂的字。”   他接过之后随意看了一眼,才轻笑着说:“你确定要本王评价?”   “……不用了谢谢。”他的要求肯定很高。   他闻言又是几声轻笑,然后随手将她给他的纸揉成一团,随手丢掉了。她瞪大眼睛盯着被他丢走的纸团,哀怨道:“喂,你嫌丑也别丢啊,我研究的配方什么都写在上面呢!”   见她转身要去拾起,墨清言语气慵懒地制止道:“不必,那些配方依然是失败品。”   牧惜语微微一愣,盯着他没说话,心里却是惊叹原来他在这方面真有研究。   他拍了拍面前的桌子,然后退了一步对她道:“过来这里。”   她用着怀疑的目光打量他一眼,才慢慢绕过去。她瞥了一眼摆着纸和笔的桌子,挑眉询问:“你要教我写字?”   他勾嘴一笑没有回答,而是拿起笔放到她手里纠正她握笔的方式,再绕到她身后握着她的手移到了纸上,却没有马上下笔。   牧惜语站在那里好似被他环抱那般,几乎要贴近他怀里,周围瞬间都是他身上的气息,还夹杂着一种清淡的香气。哪怕是如此贴近着,她却一点也不排斥。   失神了片刻,牧惜语才笑道:“你是左撇子,要怎么教我?”   身后的人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握住她的手似乎稍微使了一点点力,随即就带着她的右手在空白的纸上写上了第一笔。   手里的动作依然没有停止,耳边低低响起了那道富有磁性的声音:“谁说右撇子……不能用左手写字?”   “右……?”本来还以为他说反了,可看着那一笔一划慢慢形成,似乎更为有力,才知道原来他用左手写字是……   “一时兴趣。”他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自傲,说这话的同时,纸上的字也终于完成。   那是,他的名字。   ☆、第 36 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墨清言心情好,竟然认真教她写字教了一下午,她简直进步神速。而且本来研究好的新配方全部被他揉成纸团丢掉了,都只看一眼就打叉。   他和她说等他有空的时候再帮她看看,这几天就先把这些事情搁在一边。接下来的几天里轻松得没事做,她也只是在街上随意晃了晃,顺道去品香阁询问掌柜如果想找言书的话要怎么找。掌柜回答她来找他就是,他自然有办法通知言书。   得到答案后她终于满意了,还去找何逸,和他一起去看看何娟聊聊天,日子也算是挺惬意。最让她感到开心的是过去青楼的时候没遇上那个人品不好的九雍,自那次之后她对他真的无法再有任何好印象。   今日一早,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见的是一缕看起来不像是属于她的黑色长发,然后还有下面的一片白,似乎是衣服。   她朦胧中愣了一下,顺着那长发往上一看,见到了那张好看的睡眼。哪怕心中有一万分的震惊,她依然对着那张脸看得失神。窗外的阳光倾洒在他白皙的脸上,给他又增添了一分气质感。闭上眼睛的人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冷意与高贵,却是多了几分柔和与雅气。   是人都爱漂亮,说真的,天天对着墨清言一张好看的脸,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忍不住扑上去实在是太……难得了。于是,现在她见到了什么?   很难得地睁开眼见到的不是空了的床位而是一个人,头还朝她方向侧着与她轻轻相抵。更可怕的是她竟然还靠在他身上,整个人紧紧抱住他那姿势简直不要太亲密!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也没有吧?她没有喝酒,好像和平日一样入睡而已!   她咽了咽口水硬是将目光从那张脸上挪开,整个人瞬间清醒。周围是如此安静,静得她能够听见自己有些尴尬的心跳声。   不等她震撼结束再把手默默移开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头上就传来一阵低吟,接着便听见墨清言有些沙哑的声音道:“醒了?”   她抬头看着他,而他也正在看着自己,眼里有些波光,却也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似乎对她现在的姿势没有太大的反应。   要说没反应的话,倒不如是觉得他已经见惯不惯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他眨了一下眼睛,慵懒的目光里似乎多了几分因她此刻表情而萌生的疑惑,下一秒便立即反应过来轻轻一笑,眼里多了几分戏谑:“啊,今日是你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还能见到本王?”   说着,他似乎是要安慰她,却又更像是戏弄,笑了一声后道:“无需惊讶,你每日……都如此。”   墨清言是真的没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晚上俩人都是分开和平躺着入睡的,可半夜就会感觉到她翻身的时候往他那里凑,醒来就会出现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了。   说实在,一开始几日的时候他真的很不习惯。毕竟他一个人睡了那么久,成亲后床上多了一个人已经让他有些无法适应,更别说那人还会不经意就与他亲密接触。   本来还想她是不是故意而为之,后来发现她是真无意识。起来的时候见她还睡得特香,他便打消了想要把她叫醒挪开的念头。几日下来皆是如此,久而久之他似乎也已经开始习惯,这么纵容着,不知不觉就纵了一个月。   见到牧惜语面色如此震鄂,他心情有些好,嘴边笑意在他没有察觉之下深了几分:“你倒也睡得熟,本王每日将你手脚拨开也无法惊动你。”   听他这么说牧惜语下意识就想大喊你骗人!可是他那双眼睛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的,而且事实还摆在她眼前,想否认也不行的样子……   她比较惊讶的是她竟然睡得那么熟,还往他那里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姓墨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为何她能够频频在他身边感到安心?   自前世成了墨子佑的妃子之后,她就变得非常浅眠了。这事情墨子佑还不怎么知道,不然也就不会让她不小心偷听到墨子临的秘密。周围只要有一丁点的动静,她都能够立刻惊醒。   她有些懊恼地自我反省了一番,才又抬头询问身边的人:“不对,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何还在?”不是应该早就在宫里,甚至很可能已经上完早朝了吗?   他轻轻回答了一句:“今日皇上休沐,无需上朝。”   怔了一下,她才反问:“今天十五?”这个她倒是记得了,每个月的十五皇帝都给自己放一天假,是不需要上早朝谈公事的。   牧惜语有些茫然,已经一个月了啊。她记得上一次的十五是成亲的那一日来着,眨眼已经是下个月了。   墨清言只是淡淡笑着没有应答,其实他习惯了早起,所以已经醒过一轮了。只是看牧惜语还在熟睡,今天难得没有上朝他不想就这样放过她,于是又浅浅地睡了个回笼觉。   又任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他才低声开口问道:“什么时候想起床?”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咸猪爪’还在墨清言身上,吓得牧惜语立马就缩了回来:“马上!”她现在已经够清醒了,不需要再继续躺。   笑看了她一眼,墨清言就翻身下床,却只是从屏风处随手拿起外衣披在身上,然后走到准备在房里的小书桌边坐了下来,头也不抬地对她说:“本王坐一下,你请自便。”   “哦。”犹豫不决地看了他几眼,她才慢慢摸下床,去早已准备好放在一旁给他们俩的梳洗工具,清理自己。   等她换洗好了,书桌边的人才慢悠悠站起身子,走到她面前扬嘴一笑说:“难得本王今日休息,那就劳烦夫人服侍……可好?”   “……”他绝对是故意的,就说他怎么起身了还慢悠悠坐在那里,竟是一开始就在打这个主意!   虽是愣了一下,但考虑到她此刻是墨清言的妻子,而且从嫁给他到现在也没有受什么委屈,偶尔让他嘚瑟……也罢。   拿了干净的毛巾到另一个盆子浸湿拧干之后,她缓步走到他面前,抬手细细地替他擦拭着脸。   他嘴边的笑意隐隐约约,眼帘微微垂着让人无法看清他眼里的神色。替他擦完后她想了想,伸手快速在他脸颊上摸了一把,得意地笑道:“真滑!”   他只是笑了笑回应:“那是自然。”一点也不谦虚。   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她才拉着他走到屏风处,一层一层替他把衣服穿上。他墨色的长发此刻松散地落在身后,即使还没有用梳子细梳,也十分顺滑,看得她羡慕嫉妒恨。   墨清言盯着她那十分熟练的动作好半响,才悠悠地说:“这是本王第一次,让人贴近伺候。”   “你动作倒是挺熟悉。”   牧惜语听到这话心里忍不桩咯噔’了一下,幸好她正低头替他绑腰带,否则他准要注意到她脸上神色的变化。   她当然熟练了,在宫里的时候没少做这样的事。   待她抬头看向墨清言的时候,脸上早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语气不急也不缓地说:“看吧,男人就是难伺候。这些事若做不好,就要怪妻子不贤惠。做好了,也有一大堆意见。”   他轻笑一声调侃:“是,本王夫人特贤惠。”   今天不必上皇宫忙碌,墨清言让她把配方全拿出来,俩人早早坐在书房里一起研究。   说是一起没错,但绝大部分的成果都是墨清言弄的。这不能怪她,因为基本她改出来的都被他叉掉了。   唯一一个被采用的还是她几天前就开始绞尽脑汁研究的。   大概修改出新的配方之后,他们就让人把之前准备的材料拿到后院,决定在后院的亭子里试香。   “结果如何本王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能至少确认眼前这些配方对人无害。”他边说边按照配方选取材料掺和在一起。   “这是熏燃用的。”握着一把调好的香料放到她面前和她确认了一声,他就将它们放进旁边的小香炉里,再点燃香料。   嗅到味道之后俩人沉默了一会儿,牧惜语抬头一看才发现墨清言正看着她,似乎是要她说出她的看法。   “嗯……还行?”   听到她的回答,他想也不想就说:“那就是不好。”说完,立刻丢掉了那个配方。   下一个她说“好”,他却说:“那就是普通。”配方依然是被抛弃的下场。   第三个味道确实很好,她直接眼睛一亮:“就是这个了,很棒!”   不料他只是轻轻一笑回应:“本王要的是精品。”说完,又把那个她觉得超级好的配方弃掉了。   重点是这三个被叉掉的配方,都是她弄的……   简直,不能更心塞。   本来心里还有些哀怨墨清言是不是故意找她茬,可在试了他调制的那几份香料之后,她确确实实甘拜下风。   他这样子哪是略懂一二啊,明明就是行家!她敢说,这些个搞不好都比人家开香坊卖的香料还要好。   话说,言书该不会是早就知道墨清言在这方面懂得不少,所以趁机给她开了个这样的条件?   这世道,怎么一个比一个还会算……      ☆、第 37 章   “好了,就这些,应该够了。”试完改写出来的配方之后,墨清言又花一下午的时间多写了几份,再一起交给她。   牧惜语接过他给的香方,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好半响才问:“你,你知道的吧?有了这些,我就很有可能与言书合作成功。到时候要先提前向你索取报酬……当然,我会写下借据,一年后离开时会把你原本打算给我的补上,如果还有少……”   墨清言轻轻一笑抬手打断她:“你先别开心得太早,虽然生意是你去说,但穆云怎么说依然是本王手下的人。言书那里每月得来的收入,本王会另开一本账簿记着。在你离开之前,那些钱是不会给你的。”   她侧头想了一下,这也公平,他担心的也很正常,谁知道最后她会不会带着钱一个人跑了。反正钱放在谁那里都没差,只要离开的时候能有资金……   “那等我离开时,穆云与言书签的约……?”到时候她不再是奕亲王府的人,总不可能还需要麻烦穆云在中间啊。而且届时她是打算完全脱离这地方,也不想再与皇室的人有任何牵扯。   “这一点你放心,只需交代言书说合约暂签一年,一年后你再以你的身份与他续约即可。”说着,他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过,到时候他还是否愿意继续,那就不晓得了。”   她愣了愣,这话似乎也有点道理。到时候她不再是王妃,资金流动肯定有限,人家还要不要继续也是个问题……   这么想了一会儿,她皱起眉头轻哼:“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吗?我相信言书是个有品德兼有远见之人,绝不会因为我失去了尊贵身份就看低我!”   墨清言浅浅笑着没有应答,只是站起来慢慢收拾桌上的东西。她抿嘴把香方好好收起,刚开口认真与他说了声谢谢,就听见他轻声回应:“你无须多想,本王只希望最后……你能说到做到。”他低头收拾桌上物品,连带眼眸也微垂着,让她无法看清他眼里的神情。   站在旁边默默凝视着他良久,她才开口询问:“那个位置,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皇位,这是一个多大的诱惑呢?墨子佑为了这个位置能够对自家兄长狠心下手,对周围能够带来威胁的人完全不留任何情分。   墨清言,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吗?不论是墨子佑还是墨子临,都……   听到她这个问题,墨清言瞬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马上回答。牧惜语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等他回答,留下一句:“我去看看晚饭弄好了没。”就离开了。   望着牧惜语离去的背影,他眼底的神色尽是意味深长,似乎还有一丁点莫名的笑意一闪而逝,然后才低低说着:“重要的……是朝国。”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已经远去的人。   言书给了她两个月的时间,结果多亏了墨清言,约莫半个月的时间就搞定了。事情提早完成自然是好事,她可以先去约他,谈好合作的事了。   而且她想了几天,正好也给她想到一些点子。可能香料方面她不在行,但是香皂和香水,她这个现代人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常识的。   这一天,牧惜语带着香方来到了品香阁,原本准备来和掌柜说一声然后顺道点些东西吃,却没想到在她说想要约言书的时候,掌柜和她说:“啊,那姑娘等会儿可以迟点再来,大概巳时之后。前日公子曾和我提起今日要过来处理账务,你今晚若能过来,我等会儿会与他说一声。”   掌柜挺识相的,也知道大庭广众之下称呼她‘姑娘’,这样比较不会给她带来困扰,怪不得言书会挑中他当心腹了。   “行行行,肯定行!”她什么都没有,最多的就是时间了。   即使吃饱了时间依然尚早,本来想着要去找何逸一起去玉花楼,可刚往寻香客栈走没几步就想起她今天穿的是女装,回府里换衣服再出来的话就太麻烦太花时间了。打消这个念头之后,她决定去国师府找风溯雪,顺道和他报喜!   不料她远远地就听见国师府那里传来一些争吵声,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有一对夫妻站在门外一直吵着想见国师,却被守门的家丁给挡下了。   “求求国师大人了,替我们夫妻俩算一卦吧!咱刘家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孙女,祖业还得靠着她继承。可如今我们一直找不到人,问过许多算命师都没有结果。据说国师神机妙算,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才会找上国师啊!”说着,他们俩都跪了下来。   守门的人虽然很无奈,但也算非常坚持,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家丁。   发生这种情况,牧惜语也只能先暂时站在附近不过去,省得人家看见她出入自由又闹起来。她还是先在一旁看着,等这闹事稍停了才过去吧?   不过,看他们俩哭成这个样子也怪可怜的,风溯雪虽说不随意替人卜卦,但如果是做好事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夫妻俩又在外面吵嚷了一小会儿,路过的人虽然会多看几眼,却似乎都已习以为常,只有少数人会留下来看看热闹。就在她默默推测这夫妻俩会坚持多久的时候,国师府半掩着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接着她便见到那抹熟悉的白色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表情虽然温和依旧,却透着满满的疏离。   风溯雪不晓得和他们说了什么,那对原本吵吵闹闹的夫妇突然安静了下来,抬头看他的神情也变得有些诡异,最后像是吃瘪那般讪讪地站起身子,快步离开了。   大门前的白衣人淡淡地瞥了那对夫妻离去的背影,原本就要转身回府里,目光却是无意扫到了她,微微一笑朝她招了招手。   等她笑吟吟地走过去时,他才无奈一笑:“进来吧,站在那里看多久了?”语落,便转身带着她走进府里。   “唔,也就一会儿吧。话说,他们像是要找亲人吧?你怎么那么狠心,不帮忙呀?”   他笑了笑:“你以为找人是想找就找的到吗?我这卦也就是给个指引,一般要找人可能可以给个大概方向,可也只有大概方向。”他微微一顿,很大方地承认:“更何况,他们想找的人我无能为力,最多还能告诉他们此人是否尚在人间。”   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说:“如果我真能找得到人,早就把太子殿下找出来了不是么?”   她讪讪一笑:“好像也是。”   领着她走了一会儿,他又道:“不过,即使我有这个能力,也不会帮方才那俩人。”   “为什么?话说,我正想问你呢,你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离去的时候,脸上表情好像不是很好看,而且看起来就像是逃命那般快步离开。”   风溯雪沉吟了片刻,才回答:“他们想找的人并非自己亲生,算是亲戚关系,而且还是一位姑娘。倘若是那位姑娘的爹娘来找,或许是真的担心自己女儿。对于方才那俩人,他们心有不轨,这是一眼看得出的,所以我才不答应。”   “至于图的什么,我自然不清楚,毕竟那是他们的家务事。我方才与他们说了这一点,他们自然是一脸做贼被逮住的表情。”   她半听半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好奇地问:“那,他们想找的那位姑娘,情况如何你知道?”   他神秘一笑:“你觉得呢?”   看他这副十拿九稳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用说肯定是知道的。   虽然没有听见她回答,但风溯雪也明显从她脸上见到了她心里的答案,便解释道:“他们想找的那位,说实在我倒是有点兴趣。”说到这里,他眨了一下眼睛笑道:“因为她的情况,与太子殿下很相似。”   听到这个,她眼睛突然亮了:“你是说,和墨子临的情况一样?也就是说,普通人算的话可能会得到无卦,而且完全无法探测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差不多是这么一回事,可有一点你说错了。她身上的倒不是无卦,卜算的话还是能得到卦象,只不过非常混乱。简单来说,就是算了等于没算。”   “……怎么这么奇怪?”她想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难道,她和太子殿下有关系?”   风溯雪摇了摇头:“不清楚,只有等找到太子殿下的那一日,才能知道了。”把她带到大厅坐下来之后,他才挑眉询问:“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她把香方还有准备和言书合作的事情告诉了他,听到言书俩字的时候,风溯雪似乎顿了一下。注意到这一点的她一脸好奇:“难道你认识他?”   他神情有些意味深长地回答:“算是……认识吧。”说着,他还轻轻一笑。   “啊,那你觉得我和他合作怎么样?他的人品,不错吗?”难得他认识,就顺道探一探底吧!   风溯雪笑了几声回答:“嗯,可以信,放心与他合作吧。”   听到这个回答她很满意:“哈哈,那我就放心啦!说来,这还得感谢墨清言呢,多亏他帮忙我才能这么快搞定这件事。而且,他不仅让我替我自己铺好路,甚至还把穆云借给我,好吧,我承认我对他改观了!”   他轻轻笑着,深邃的眼里看不见一丝波动:“他对你确实挺好。”   牧惜语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我倒是宁愿他这一年都继续坑我,对我差一点。”说着,她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说:“你看……他长得那么好看,又掌握十项全能,我挺害怕自己最后会不小心喜欢上他。然而,喜欢上他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毕竟他将来是一个要称王,占领天下的人。”   “而我……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和一个皇帝在一起的。”她的语气非常坚决,完全没有任何的犹豫。   哪怕是,深爱着。   ☆、第 38 章   风溯雪浅浅笑着:“是因为,皇上的事吗?”   “大概吧?哎,这种心灵上的创伤得经历过的人才懂。你想啊,即使前世我没有爱墨子佑爱得入骨,也许就只是普通的喜欢,受到伤害的时候依然会觉得心塞难过。反正宫里太复杂,后宫佳丽也多,哪怕我不去招惹人家,人家也不一定会放过我。”   说着,她嘿嘿一笑:“不过,对于感情我还是挺放得下的!”说走嘛,她肯定会走。   风溯雪微微颔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银灰色的眼睛里也不晓得藏着什么情绪。牧惜语倒也没有想要探究太多,她觉得自己时常面对他和墨清言,早已习惯这俩人眼里总带深意的样子。   说完这个话题之后气氛似乎有些沉默,牧惜语愣了一下,好笑地罢手说:“欸欸,这种事情小孩子就别知道那么多了,咱们聊其他的吧!”   “小孩子?”风溯雪挑了挑眉。   她轻咳几声说:“那啥,对嘛,你看你才十六岁,在我眼里就是小孩子……”   他轻轻一笑:“你似乎也与我同龄?”顿了一会儿,他又笑了笑:“从心智上来说,王妃似乎……不太大。”   牧惜语有种想要捂胸吐血的感觉,咬了咬牙后她又说:“行,即使你与我同龄,在生辰上来看,你定是要比我小。”说着,她得意一笑:“所以,你还是我弟弟!”   “哦?”风溯雪倒也没有觉得不快,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那不知,王妃生辰是何时呢?”   她仰首回答:“正月初三!”这可是很前面了。   听到这个回答,风溯雪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下一秒缓缓从位子上站起,风雅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后走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能有王妃给我当妹妹,是我福气。”   牧惜语一脸晴天霹雳被噎住的表情,后来才知道风溯雪这个神人,就连生辰也如此之神,就在正月初一!   她,她感觉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深深恶意。   不等她感叹完,风溯雪好意提醒了她一声时辰:“如今已是午时,你不是还要去谈生意吗?”   她才想起自己还要去见言书,道谢了一声后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一踏入品香阁掌柜就见到了她,赶紧的又暂时先把柜台交给小二看顾,走到她身边微微弯腰说:“姑娘请随我来,公子已恭候多时。”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和风溯雪聊得太欢一时间就忘了时间,幸好人家没有直接离开。像言书这种生意人似乎都挺忙的吧,有时候为了一些新事物还得离开天印城四处走。   厢房的门一打开,她就见到站在桌边,手里拿着一个很精致的小香炉左右翻看。她目光忍不住在那小香炉停留了多几秒,因为那设计很精致,而且还非常有异国风味,感觉不像是从朝国得来的。   等她走近一看,才发现桌上还有几个不同设计的小香炉,像是用来熏燃香料用的。   在她进来的时候言书就侧过头来了,嘴边扬起一抹好看的轻柔笑容,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掌柜替他们把门关上后就离开了,言书很礼貌地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王妃请坐。”   她笑了笑,坐下之前略不好意思地对他说:“对不起,过来之前找了个朋友聊天,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   言书轻轻笑着:“无碍,本公子今日正好也没有什么事要忙。”他今天穿的是一套金黄色的衣服,很有高贵的气息,看着确实像是富家公子。   她倒是也有点好奇这位言书的背景,看他这气质不凡的样子,应该不是出自普通人家。可外边人也说了,翻遍天印城都找不到任何与他有关的消息,甚至不知道他的住处,这实在是太神秘了。   难道,他平日里住的地方不是天印城?这倒是说得过去,看他的样子,商业肯定不仅在天印城,其他地方应该也有才是。这就能够解释为何要见他不容易了,很多时候他大概都不在城里吧?   言书在给她和自己倒了杯茶后,低笑一声说:“王妃对本公子,似乎有很大的兴趣?”   牧惜语倒是很大方地承认:“那当然,何止我呢,估计天印城一半以上的人都对你感兴趣。”   “言某不过是小小生意人,王妃说笑了。”他很快就带过了这个话题,直截了当地说:“王妃今日会来找我,就表示配方那里已经处理好了。”语气里是满满的肯定。   她也没有多加隐瞒,直接拿出折叠好在一起的十几张纸,交给了言书。见到那一叠比原先多出好几张的纸,言书脸上似乎闪过了惊讶之色:“这是……?”   “啊,说实话这都得感谢王爷。”见言书抬眸看着自己,她笑道:“王爷偶然见到我正在埋头修改配方,便说他在这方面略懂一二,趁着前几日休沐时助我将配方改好,甚至还多写了几份。这香我试过了,不仅很好闻,而且对人体无害。”   “言公子若是不放心,可以自己试一番。”怎么说也是墨清言的功劳,她当然不会吝啬说出来。而且,她不信言书真的完全不知道墨清言在这方面有所了解。   言书点了点头:“王爷办事,言某自然放心,还请王妃回去替言某向王爷道谢。”将配方收起后,他又朝她一笑:“听闻王爷非常宠爱王妃,如今一看,确实如此。”   牧惜语讪讪一笑回答:“他是对我挺好的……”不过并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一回事就是。   得到了香方,言书自然是很满意:“王妃看来是非常有诚意与我合作,能够攀上奕亲王府是我运气好。既然你们已替我将配方改好,我自是会遵守诺言,答应与王妃合作,在生意上多分王妃一份。”   牧惜语眼睛亮了亮:“真的吗?太好了!”高兴之余,她又想起今天是一个人单独出来,叹了口气道:“今日没料到能够见到言公子,我并没有将穆云带出来,不知何时还能再约?”   言书沉吟了片刻,才回答:“下周的今日如何?”   她很爽快地应道:“没问题!”   谈妥了签合约的日期,她又说出今日过来的另一个目的:“其实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个给香坊的建议,不知言公子有没有兴趣。”   “哦?王妃请说。”   “不知言公子可有听过‘香皂’?”照理来说是没有的,在这世界即使有这东西,也应该是在很远的西方。   果不其然,言书一脸迷惑地皱起眉头:“那是何物?”   “一种可以洗身子的东西,而且用这东西洗身子的话,不仅能够祛除身上垢污,甚至还会带来香气。我想我大概有办法弄出两种香皂,一种洗身子,另一种则可以给妇女们洗衣服使用。”说着,她神秘一笑:“成本不太高,虽然这东西在这里奇特,但卖价依然可以不必定得太高,届时一般人都买得起。”   言书眼里的神色倒是满满的惊讶:“我确实未曾听过这般东西,不知主要是以什么制成?”   “动植物油皆可。”   听到她这个答案,言书再次微微蹙起眉头:“动植物油?用这东西制成之物,当真能洗涤身子与污垢?”   似乎是早料到他会有这般反应,牧惜语笑道:“你可别不信,它就是能!”   言书垂眸思索了片刻,然后一脸高深莫测地朝她一笑:“如此神奇之物,不知王妃是如何得知它的呢?”   既然做好要和他谈论香皂的准备,她自然是有备而来,笑着回答:“不瞒你说,我在很小时候见过这样的东西。至于怎么见到的我也不记得了,就是一直觉得很奇特。”   “不久前我在收拾从小带在身上的私人物品时,发现爹娘遗留给我的木质挂件竟然可以打开,里面还有一些纸条。看了一下,才发现里边记录的是香皂的制作方法。至于怎么得来的,怕是要到黄泉询问我爹娘一番了。”说着,她还真的拿出一个食指长的圆柱形木质挂件,里边确实是空心的。   随即她又翻出一张折得皱巴巴的纸,从纸的颜色来看,也确实有些历史了。其实她也很佩服她自己,弄出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虽然听起来很扯,但言书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嘛。   言书扫视了一眼,眼底不明笑意一闪而逝,才说:“原来如此。”说着,他又想了一会儿,才笑道:“王妃这建议不错,既然开香坊,想要生意好自然是需要这些奇特之物。王妃可以先试着做,成品出来之后,再让本公子鉴赏一番,然后我们再做定夺如何?”   “没问题!”   随后言书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朝她道:“言某有一事相求,不知王妃愿意帮忙否?”   “言公子请说。”   他笑了笑:“难得能与奕亲王府交上关系,王爷又正好熟知香料,不知王妃能否替我向王爷询问,有空时替我们香坊多谢几份香方?”   也难怪言书会这么要求,人家外边自己开香坊研究新香方都要好一段时间,墨清言竟然能在一天内写出好几份,这么好的一个人肯定要抓住。   “我可以试着帮你问一问,他答不答应又是另一回事了。”作为投资方之一,她当然也希望香坊生意能够红红火火。   “好,言某就在此先谢过王妃了。”   谈完事情后,他又问她吃饱了没,得知她还未用午膳,他就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一桌子佳肴。   对于他盛情招待,牧惜语很是感激:“谢谢你了,我确实有点饿。耽误了言公子这么多时间,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你之后的行程?”   言书摇了摇头:“不不,我今日确实清闲得很,下午也没有什么安排。我还想顺道在这里把午饭解决了,不知王妃介不介意与我同桌?”   “言公子这是什么话,当然不介意了!一个人吃饭多无聊,有人陪着我还开心呢。”   言书扬嘴一笑:“既然以后都是生意伙伴了,王妃也无需太见外,直呼我本名便是。”   牧惜语点了点头:“好啊,言书。你都这么说了,以后也别再称我什么王妃了吧,我叫牧惜语,随你怎么叫都行。”   言书眼睛微不可见地眯了眯,嘴边笑意深深:“好,惜语姑娘。”   说完这个,她目光正好瞥见了桌上摆着的好几个精致小香炉,便问道:“这些,莫非是熏香用的?”   ☆、第 39 章   桌上放着的小香炉和一般见到的不同,普通人用的基本上是铜铁香炉,颜色也较为暗淡一些,设计也就那样的风格。可言书带来的这些,明显多了异国风采,不像是在朝国找到的。   “没错,这是我从外面得来的。之后再让人效仿,制造类似这种小香炉,还可以摆在铺子里卖。像这种精致特别的物品,卖价高一些还是会有人买。”言书显然觉得很满意,又可以赚更多了。   牧惜语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道:“那,香料的话我们也能装在精致一些的小木盒,你怎么看?”   “唔,当然不是每一种。你可以选出几种卖价本来就比较高的,再给那些香料定制一些漂亮的小木盒,卖出去的时候配上这样的包装,不仅能够吸引人的目光,甚至还能提高卖价呢。”   言书一脸若有所思,似乎像是在认真考虑她这个提议的可能性。她笑了笑又继续:“而且这些小木盒在香料用完之后也还有其他用途,一般人还是下得去手的。”   沉默了片刻,言书才扬嘴轻笑:“好,我会考虑考虑。香坊地点虽然已经找到,不过仍需要一些时间准备,最快也要两三个月,这些事情我们可以慢慢来。”   继续聊了没多久,香喷喷的饭菜就送过来了,全程都是掌柜负责,并没有让品香阁里其他小二踏入房里半步,估计是因为言书在的关系。   见他这样,她忍不住询问:“哎,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如此神秘?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言书依然轻轻笑着,语气也挺平和:“只是嫌麻烦罢。”将桌上的碗筷摆好之后,他接着道:“我还是喜欢低调一些过日子。”   “啧啧,怎么感觉你这话更像是在炫耀啊?”   他笑了一声:“你若觉得是这样,那便是吧。”   “……”牧惜语一脸忧伤地看着手里已经盛好饭的碗,心里默默道:“还是安静地吃饭好了,商人也都是一群狡诈的狐狸。”   因为是私下吃饭,他们俩也没有太多拘束,还会边吃边聊。他吃东西的时候不紧不缓的,举手投足间也是气质满满。哪怕他的容貌没有风溯雪那么仙逸好看,也没有墨清言高雅俊美,但丢在人群里绝对也算得上是拥有上等颜值的贵公子。再说,他本身的气质还是非常高的,绝对能够吸引人目光。   言书这个人在外边虽然是一副高冷难以接近的样子,可认真相处下来,她发现他其实还算是个挺温和而且很好说话的家伙。他长得好看又耐看,尤其那一双眼睛特别漂亮,弄得她心痒痒的!   见她吃着吃着在那里傻笑,言书忍俊不禁:“知道品香阁饭菜好吃,你也无须露出这等表情。”   “哪有人会对着饭菜发花痴啊,我是在想遇上你之后我又认识了一个长得好看的人,以后挑老公的时候眼光不知道会不会变得太高……”这个问题值得深思啊。   言书似乎怔了一下才笑着说:“惜语姑娘不是已经嫁给了王爷吗?”   她吃饭的动作一顿,讪笑道:“哈哈,为将来……考虑。咳咳,你也知道的嘛,那些身份地位高贵的男人,尤其还是皇室,基本都三妻四妾。我要为自己做好准备,哪天他不要我了,我就让他直接把我休了,省得留在府里憋屈。”斗小妾才不是她喜欢做的事。   没办法,现代人思想,不是说想改就改得了。   听她这么说,言书似乎又是一愣:“你竟是这么想?”   “对啊。”回答之后,她看了他一眼,嘴边笑容有些奇怪:“男人·性·本·色,周围又那么多漂亮的姑娘在勾引着,迟早的吧。”说到这里,她又大笑起来:“话说,你也信了大家说的,王爷特别特别爱我吗?”其实每次听到别人有这么个想法时,她都很想笑,却又不行。   言书一手轻轻捧着碗,目光焦点不在她身上,似乎正思索着什么。好半响,他才似笑非笑地和她说:“看来,你在王爷身边没有安全感。”   牧惜语一脸纠结:“唔,这要看情况了。如果遇上了危险,待在他身边倒是挺不错的。”笑了笑她又说:“感情就另外一回事。”毕竟她对墨清言,还没有太多的了解吧。   言书收起了目光,将那一抹意味深长藏在了眼底,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在这个话题逗留太久,很快就聊起了其他事情。   吃完饭后,本来以为言书会赶着去忙的,他却突然开口询问:“惜语姑娘之后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她仔细想了想回答:“没有,估计就是回王府了吧?”也不知道墨清言回来了没。   听到她这么说,言书发自内心露出了一抹好看的笑容:“难得我今日无事做,不知你要不要陪我逛一逛天印城?”   她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言书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啊,那个,其实我对天印城了解得还不够多,难得你在,就顺道给我介绍介绍吧。”   “没问题。”   说着,他俩就要离开厢房走出去,牧惜语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便在他打开门之前一把拉住他手臂。大概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言书微微一怔才侧过头询问:“怎么了?”   她目光轻轻在他身上扫过,然后抬手轻抚着下巴说:“你不是不想让人看见你吗?这样堂而皇之地与我走在街上,不介意?”   他仰首一笑:“见过我的人并不多,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我的身份。”   “那倒是。”说着,她贼贼一笑:“所以你待会儿可别得罪我,否则我就在街上大声把你身份爆出来。”   “哦?”他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反而道:“若真有这一刻,我亦可将你身份说出来。”   “我不常在天印城,倒是你,以后若想上街四处走……也许会比较麻烦。”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然挂着平和的笑容,完全不像是在威胁人。   牧惜语咬了咬牙:“那可不行,我倒不是怕我身份曝光,而是……你想想,我身份是王妃,光天化日和你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即使和你真没什么,有心人还是会多说。”   她皱了皱眉头,认真地撑着下巴道:“会给王爷带来麻烦的。”她是不介意啦,不过像墨清言这么好面子的家伙,外边人如果说得难听一些他准要生气,到时候受灾受难的还是她啊喂!   啧啧,她还记得成亲的那一个晚上他和她说过,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她在外边的时候还是会配合演戏一下。   言书站在一旁深深看了她一眼,黑得发亮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勾起嘴角反问:“那我现在是不是不方便与你一同出去?”   “咦?这个应该没关系吧?只要我们俩的身份别人不知道就好了。咳咳,不带来什么声誉影响的话,和朋友一起出去他不会介意的。”   言书和她一同走着,从旁门离开了品香阁,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你不问他,怎么知道他介不介意?”   牧惜语很想大声回答说他当然不介意啊,因为又不是真的喜欢她,会介意才有鬼呢!   可是现在在外边,言书也算是一个不知情人士,不能说实话,所以她左思右想,只好很不要脸地说:“啊哈哈,你们不是都说他很爱我嘛!既然这么爱我,他肯定会相信我。”   “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更何况还是夫妻呢。”说到这个的时候她忍不住心塞了一下,前世墨子佑一直说有多喜欢她多喜欢她,结果呢,他连最基本的相信都做不到,这才是让她觉得失望的地方。   言书脚步顿了一下,沉默了半响,才侧头朝身旁的牧惜语询问:“那你呢?”   在牧惜语回头看他的同时,一抹好看的笑容在他脸上晕开,眼底神色淡淡的:“你相信他么?”   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朝奇怪的方向发展过去,但还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大笑:“他?哎,他是个大坑货!什么时候他别再坑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旁边那一踏入大街就引来不少姑娘侧目的男子笑了几声,周围的姑娘们脸更红更羞涩了。   牧惜语一脸艳羡地看着他:“长得好看就是资本啊!”   言书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看见不少男子也往他们这里看过来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语气却是轻松地和她调侃道:“你在说你?”   牧惜语倒是不客气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哈,本姑娘还是有些姿色的。啧啧,这也好,将来王爷如果不要我了也不怕嫁不出去。”   言书轻瞥了她一眼不语,俩人在街上也逛得挺开心的。虽说是同行,不过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没有引起周围人遐想,甚至还有人猜测他们是不是兄妹。   经过万卷书坊的时候,牧惜语想起了那日的事情,在言书要走进去的时候及时拉住了他,一脸不好意思地和他说起那天闹出的事。虽然严格来说那些破坏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她还是怕掌柜会盯着她不放,便不敢进去。   言书负手站在原地朝书坊看了一眼,回头看向她的时候眼里多出了几分不明的笑意。   见牧惜语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他眼底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不瞒你说,这万卷书坊……是我开的。”   “……”晴——天——霹——雳——!   ☆、第 40 章   看着牧惜语一脸石化的表情,言书忍不住在心里暗笑了一声,脸上依然挂着那淡然的表情:“惜语姑娘无需担心,当日的情况书坊掌柜曾同我叙述了一番,并无将此事怪罪到你头上。”   听他这么说,牧惜语总算放心了不少,言书浅浅笑着:“再说,那日本来就是对方仇家寻上门,大家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说着,他瞥了书坊一眼,询问:“上次是想过来找书吗?”   她点了点头:“没错,结果闹了那样的事没买成呢。”   “今日难得过来,要不要进去看看?”   想了一下,她还是拒绝道:“不了,暂时也没有什么书想买。之前想找的书籍王爷已经托人给我带回来了,谢谢你的好意。”   “好,那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于是,牧惜语就和言书在街上逛了一下午。虽然引来路人的侧目,但他们俩的身份并没有曝光。后来太阳下山路上没什么人了言书才慢悠悠送她回到王府,门外的侍卫看见言书的时候忍不住多瞥了几眼,似乎在好奇他的身份。   言书倒是一副很自在的样子,也没有搭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而是和牧惜语说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离开前还笑着和她说:“今日很愉快,等有空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玩吧。”   牧惜语本来想请他进府里坐坐,顺道与墨清言会一会,她觉得这俩人应该会挺合得来的,结果他拒绝了。   他说明天就要出城,晚上需要一些时间来打点,就不打扰了。她倒也没有勉强,目送他离开之后就进府里去了,见到迎面而来的阿福时顺口问了句:“王爷回来了吗?”   阿福果断地摇了摇头:“还没呢,王妃若是饿了可以先吃饭。”   牧惜语忍不住汗颜,心里默默望天道:“在他们眼里我是个吃货吗?”嘴上回答:“不了,我还不饿,等王爷回来吧。”说完,她就拖着疲累的身子回房休息休息去了。   阿福看着她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摇了摇头说:“唉,王爷实在不应该,每天早出晚归冷落了王妃啊!”听说刚才还是一位男子送王妃回来,还长得挺好看的,他要不要找个机会提醒提醒王爷呢?   回家之后自然是无聊的,好在王府很大她可以随便逛。不知道逛了多久,府里一个小丫鬟才过来和她说墨清言回来了,让她过去吃晚饭。   牧惜语眼睛亮了亮,其实她早就饿了。本来以为墨清言还有一下子就会回来,没想到又拖了那么久,可是都说要等他也就没好意思和下人说。   吃完后她忍不住和墨清言说:“你找点事给我做吧,不然每天在你府里白吃白住什么也没做,脸皮再厚也会不好意思啊。”本来只是想他帮忙她离开皇宫而已,没想到会直接拐来奕亲王府不说,而且还给了她王妃这一身份。   墨清言倒是很直接:“若有事情需要你我本王自然不会客气,只是最近没有。”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秘一笑和她说:“那倒也不完全没有,随我来书房一趟。”   路上她瞥了身旁的人一眼,发现他眼底似乎带着浅浅的笑意,脸上也少了几分平日里清冷的神色,便忍不住询问:“宫里最近有好事?你心情看起来……挺好的。”   闻言,他扬了扬嘴角反问:“有么?”说着,他收起了嘴边的笑容,面色平淡地说:“宫里最近也还好,不久前倒是成功让皇宫拔了一笔巨款下来,整修洛河的河堤。”   “洛河是朝国最长的河,一边是沙阳县,另一边是檀木城,延绵下去还有不少镇子和村子。前阵子溯雪早提醒接下来那里明年上半年处于雨量高的时期,洛河大部分的河堤前几年便已开始塌陷,如今更是惨不忍睹,不早日修好到时候将会带来巨大的灾害及损失。”   牧惜语愣了一下,倒是想起了这件事:“我记得明年那段时间应该已经修好了?”可她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但似乎……又塌了,伤亡确实惨重。据说是因为资金不足,所以无法购得上好筑材。”说到这里,她脸色又沉了几分:“洛河附近本来就资源充足,土地丰厚。水灾之后一片狼藉,觊觎这地方许久的木国立即抓准时机攻入,很快就把地方拿下了。”   听到她这么说,墨清言脸色多了几分惊愕,但更多的是愤怒:“你说塌了?”   不能怪墨清言为什么那么惊讶生气,按照拔下去的银两,只怕有剩,怎么可能不足。更何况墨清言当时确实很看重河堤,千叮万嘱要用最上好的材料巩固,河水泛滥河堤又塌陷的话,是非常严重的灾害。   别说其他村子小镇了,哪怕只有沙阳县和檀木城,住着的人民可不少。而且洛河附近的居民基本都以耕种放养家畜为生,毕竟水源充足,土地宽阔,非常合适。若是那里出问题,朝国资源所受到的影响绝非普通的大。更别说木国还趁机发兵攻打过来,根本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虽然那地方后来是又被朝国抢了回来,不过她记得伤亡惨重得很,朝廷也忙得够呛的,后来才得知修理河堤的时候材料根本不是上等,下面上书说资金不足。   是这样的了,也许发下来的时候百万两,但是到建筑商那里的银两可不一定还有这么多了。一层一层下来各自贪一些,又官官相护,到最后还有几十万就该偷笑了。这么做的后果自然可想而知,灾害后又是战争,死了很多人。   她在后宫知道的消息也不多,墨子佑基本不让她插手外面的事,只知道墨清言当时确实大怒,几天内就把基本贪过那笔钱的人给抓到了,抄家灭门。审判那会儿她正好经过大殿,里面闹哄哄她没好意思经过,就退了几步站在不远处,但是里边的情况还是听得见。   记得当时一众人都哭天喊地地跪着求饶,他只冷冷地反问:“饶了你们?那谁来负责那死去的人?”   “因为你们这小群人,赔上了好几万条人命,还有战死的本王都还没与你们算,还敢求饶?”说着,他冷笑了一下:“没有诛你们九族,已是本王最大的宽恕!”   虽然墨子佑才是正牌皇帝,平时也总喜欢喝墨清言对着干忤逆他,可后者发火的时候他基本上是不敢多说什么。更何况此次确实是这些人不对,他也是生气的,更不可能为他们说话。想到那一次她就忍不住感到寒栗,可以算是朝国史上一次非常大型的死刑吧……   回过神来打量面前人的时候,才发现他面色早已变得非常深冷,好半天才勾起一抹笑容,可那笑容却是叫人发寒:“看来是本王对人性抱有太多信心了。”说完这句话后,他愤怒地甩了甩袖子,大步朝书房走去。   牧惜语自然是赶紧跟上,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墨清言道:“朝廷命官,哪有不贪。平日事情繁多,下面朝廷盯不到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做出危害百姓之事那也就作罢。关于河堤之事,本王是再三提醒非常重要,资金一定要足,材料必须上等,就连后果本王也已经再三强调。”   “原以为这些人能懂事关重大,不会做出太过分之事。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果然还是本王对他们太有信心。”说着,他眼里又闪过了几道寒光。   贪污的事不管哪一朝都会有,下面当官的那么多,朝廷不可能每一个都能够照顾到。见他们好歹也是当官有学识之人,不可能不知轻重,果然还是他把朝国现今情况想得太好。   也许平静了多年,这群人越来越腐败了。   “没关系,现在还不迟,因为我都告诉你啦!”正当他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时,身旁突然响起一道轻快的声音。侧头一看,牧惜语正微微低着头,边走边无聊地晃手说:“现在补救肯定来得及,还有半年时间呢。而且,以后有什么重大事情我都会提醒你啊!”   说着,她懊恼地撇了撇嘴:“不过,这个能力期限只有六年……”然后她又自顾自地开始说起其他事情来。   墨清言安静地听她和自己报告今天又做什么去,原本泛着冷冽光芒的眼睛不晓得在何时多了几分柔和,仿佛镀了一层水光,连心情也在他没有察觉下平静了不少。   六年。他是不介意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多几年,但一年后就能够找到墨子临……   墨清言眼眸微垂,眉头浅浅蹙起,似乎正在认真思索什么。   牧惜语说了老半天都没听见旁边的人回应,正抬起头好奇地想看他在干嘛,就听见他目光朝自己看了过来询问:“倘若我想在一年内,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呢?”   她愣了一下,很老实地回答:“这个要看你怎么弄了。可我劝你这一年还是别太乱来的好,省得影响了墨子临的位置变化。我可是事先说过,他一开始并不在我知道的地方。”   听完后墨清言又陷入了沉思,好久才回了句:“我知道了。”   等找到墨子临之后再弄倒也没关系,只不过到时候他可以肆无忌禅地……动手了是吧?   他眼底似乎又飞快地闪过几道光芒,牧惜语郁闷地看着他,然后晃了晃他的手臂:“别再发呆了啊,书房已经到了,你还没说找我做什么呢?”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进来吧。”   ☆、第 41 章   跟着墨清言走进书房之后,牧惜语盯着他道:“神秘兮兮的,你该不会要我去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吧?”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她只是想调侃他而已。   他倒是很轻松地绕到书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整个人懒洋洋地倚靠在椅子上笑道:“嗯?你若做得来,是可以考虑让你去做。”   她在心里囧了囧,没有回应他。待她走到书桌前时,他才慢悠悠地拿出一张类似帖子的东西,似笑非笑地和她说:“宫里后个月安排了宫宴,出席的都是皇室之人,作为家属,你肯定是要陪本王同去的。”   听到这么一个活动,牧惜语的脸整个就垮了下来:“欸?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啊?”说来,她以前确实没少陪墨子佑出席过这样的场面,只不过怎么算都不是在后个月啊,怎么又提早了?   想着,她接过了墨清言手里的帖子,发现日期是在八月十五,正好是中秋,倒是有个团圆的理由。不过她记得,前世最早参与的皇室宫宴是在冬至。   墨清言不知道她心里的纠结,只道:“本王也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面,可出席的都是自己人,大长公主也会去,本王自然是想去见见她的。”   大长公主?这,应该是墨清言那唯一一位姐姐吧?据说在几年前就嫁到邻国联姻去了,她前世因为墨子佑倒是见过她,是一位很漂亮端庄的女人,气质高贵中带点文静。她倒是对她颇有好感,因为对方给人的感觉挺舒服的。   “你要和我说的就只有这事?而且在后个月,还早着。”她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   墨清言抬眸直视她道:“前面和你说了,这种宫宴出席的一般只有皇室自己人。皇上今年却是特别邀请了一些与皇室无关的贵族,本王觉得他主要目的并非叙旧如此简单。”   牧惜语眨了眨眼睛,等他继续。   他扬嘴一笑:“他的目的,应该是本王。”   “……?”牧惜语一脸疑惑,难道墨子佑是想趁着宫宴人多混乱的时候对付他?   这么想着她又皱了皱眉,好吧,虽然这俩人一直不对盘,但自之前那场大型宫宴的刺杀之后,墨子佑还没大胆得做出这种事情来。   见她一副迷茫的样子,墨清言失笑道:“他想找人来和你争宠。”   “争宠?”她反问了一声,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满头黑线:“他,会不会太无聊了啊……”看来墨子佑对墨清言娶了她还是很不满的,按墨清言之前说的,他一直很想要找个女人绑住墨清言,而这人选自然是来自有背景的姑娘家们。   只是他没料到她会半路杀出来,一个小小宫女,身后没有人可以让他使用,他肯定看不上。当然,墨子佑差人来找她,私下商谈拉拢,让她变成他那里的人,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无法信任她罢了,同时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拉拢她。这事情要是不成功,她肯定会回去和墨清言说这件事。即使成功,牧惜语身后没有人能够让他威胁,更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把柄作为要挟,他是绝对信不过的。   明白了这宫宴的目的之后,牧惜语双手环抱在胸前笑了起来:“王爷的人气也挺高的嘛,不仅各路姑娘盯着,就连皇上也都在时时刻刻打你主意。”   “挺高?”说着,他勾起了嘴角,脸上满是拉仇恨的自信:“是极高。”   牧惜语看着面前椅子上的男子,他虽是慵懒的坐姿,却丝毫不影响他给人的高雅气质,甚至还带着一种不同的风情。嘴边的笑容配上他挑衅般的神情,似乎给原本清冷的他增添了几分邪魅。   对于如此厚脸皮的墨清言,她似乎早已习惯了,也没有驳回去。更何况,他确实是有自信的资本。   感觉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久,而且还有一些失神,墨清言嘴边的笑意逐渐加深,忍不住调戏:“本王知道自己很好看,也不介意你再凑近一些看得更仔细。”说着,还伸出修长的手指朝她勾了勾。   被她这么认真地看着,他竟是觉得心情有些好。   被他这么一说,牧惜语瞬间就回过神来了。虽然有些尴尬,不过她脸上还是保持着淡定的神色:“不了,看久的话还是……挺腻的。”说着,她轻轻一笑:“天印城美男,也不过如此。”丢下这句话之后,她便自顾自地离开了书房,留下一脸讶异的墨清言。   听到她方才离去前的话语,他心里瞬间升起了莫名的怒火。   好一个牧惜语,说他不过如此也就罢,竟然还说看腻了!   王爷生气了,他心情若不好,奕亲王府的大家就要遭殃。那倒也不是说他会让他们做什么事来压榨他们,但他给他们的是精神上的压力!被他看一眼,整个人都要发颤,他经过的地方更是犹如一阵低气压压过,让人倍感压力,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了。   偏偏罪魁祸首还老早就沐浴结束爬上床睡觉了,完全舒舒服服不知道府里的情况。   自带低气压的墨清言回到房里的时候看见床上的人没心没肺地睡得不知天昏地暗,他心里更堵得慌了,偏偏又无处宣泄。   很想过去把人晃醒扰她清梦,可真到床边见到牧惜语睡得如此酣甜之时,他却又下不了手。   墨清言此刻才发现,在这种时候他竟然拿她没辙。更令他惊愕的是,明知道那不过是她一句玩笑话,却影响了他一晚上的心情。   他觉得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   从不久前知道自己半夜有往他身上凑的‘陋习’后,也不知道牧惜语怎么做的,还真的控制住了自己半夜靠向他的习惯。那时候到现在,她都睡得很安分。   按理来说,少掉了那种肌肤之间的接触,他是要觉得轻松的。可不晓得为何,他竟不习惯了起来,尤其在今晚想起这件事,他突然觉得……更心塞了。   这么一想,他侧过头不满地盯着熟睡中面向他的牧惜语,不客气地伸手戳了一下她软绵绵的脸颊低声询问:“你就这么不稀罕我?!”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郁闷什么,也许只是因为不服气?   墨清言没发现自己此刻的眼里多了几分哀怨,就像是在说‘外边的女人想要这种福利都没有,本王不介意了你还不赶紧投怀送抱!’。   也许是他怨念过于强大,睡梦中的牧惜语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抬手轻轻拍掉了她脸颊上不晓得从何时由戳转为捏的手,然后身子不由自主地往身旁的人靠过去,想要凑近那传来温暖的地方。   好吧,王爷满意了,原本郁闷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一夜好眠。   府里的人原本害怕隔天墨清言早上起来的时候会依然带着压死一众人的低气压,没想到他心情看起来倒是不错,轻轻笑着入宫上早朝去。   大家也不管他是怎么恢复心情的,只要没事就好!   牧惜语起床的时候自然是迟了的,早朝都不知道结束多久了。不过府里人似乎也习惯她赖床,只当她和墨清言昨晚太累,也就没有多说……   用过早饭在府里随便晃了一下消化消化后,她心想今天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做,便换了一身男装决定找和何逸再去看看何娟。   好几天没过去了,何逸肯定非常想他姐姐。   殊不知在她离开房间的时候,角落拐出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墨清言安静地站在那里见她欢愉地出门,目光若有所思。   牧惜语扮男装出门的事情他是知道,只不过他想了很久,总觉得理由不只是她说的那么简单。今天宫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所以他早朝之后就回来了,本来想趁有时间好好教教牧惜语写字,结果她又出门去了,似乎还不知道他在家的样子。   思索了片刻,他喊来了一名陌生的男子:“跟上去,她若去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你再通知我。”他顿了顿,在对方离去之前又补充:“顺道照顾好她。”   男子应了一声之后就飞快地在他面前消失,站在原地片刻,他才转身回到书房去。   牧惜语一出门当然是直接到寻香客栈找何逸,何逸也已经吃饱了,像是随时等候她过来的样子,见到她的时候别提有多开心。   “对了,我之前和你说找个时间到山上拜师的事情,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从风溯雪那里问来老师的消息之后,她马上就告诉了何逸,后者听了自然是很开心的。   何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时都在准备的状态,只不过我怕达不到先生的要求。”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而且上山读书之后应该很难见到姐姐了,我想多见她几面再去拜师。”   牧惜语点了点头:“好,我们这就去。我还知道一个叫做万卷书坊的地方,有空的时候我带你去那里逛一逛,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书。”   何逸一脸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你,惜语姐姐!”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说:“要感谢我的话就好好读书,别让我还有你姐姐和娘亲失望。”他们就这样边聊边往玉花楼的方向过去。   在老鸨热情的带领下进入玉花楼后,他们还没来得及看见何娟的身影,就听见二楼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听到那熟悉又嚣张的声音时,牧惜语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 42 章   果然,牧惜语和何逸一抬头就看见九雍和他的跟班们站在二楼吵吵嚷嚷的,那鼻孔朝天说话丝毫不给人颜面的样子实在是……   只不过,这一次何逸倒是不能淡定地和她一起在下面看热闹无视惹人烦的九雍了,因为九雍吵嚷的对象正好是他姐姐何娟,也就是玉花楼里的红牌牡丹。   见何逸面色一变就立即冲上二楼,牧惜语无奈之下也只能跟上去了。这九雍也是忒烦,不就是被牡丹拒绝而已吗?玉花楼还是有其他红牌的,而且瞧他这副贵公子的模样也不会像是没人要的那种,他何必在这件事上面一直坚持呢?   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他好面子。像九雍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显然是很少被人拒绝的,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对牡丹有很强执念的人,他不过是和面子过不去。   何逸虽然一股劲儿就跑上二楼来到牡丹身边,不过他还是很有分寸,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她姐姐,只是一脸警惕地瞪着面前的九雍。   牧惜语并没有马上过去,而是在上楼之前随便抓了个围观的路人询问一下情况,总算了解了个大概,然后心理反应也是非常囧。   这一次找牡丹吵架是因为正好他看见牡丹和另一位男子从一间厢房走出来,他认为那男子长得没有他好看,看起来也没他有钱,却能够得到玉花楼红牌青睐陪喝酒聊天,觉得严重受到打击。于是,一个不爽之下,他在他们下楼之前带人拦住吵了起来,还放话要找人揍那位相貌平庸的男子。   对于这种理由牧惜语实在是无力吐槽,这姓九的好歹也是个二十出头的人了吧?为什么行为智商都那么幼稚?反观墨清言和风溯雪,这俩人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态度呢。   看到牧惜语出现在二楼的时候,九雍倒是愣了一下,本来叫嚣的动作也是一顿,心情有点复杂。自上次把这位姓牧的男子留在野外的破庙之后他就没有见过他了,其实回想起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好过的。这小白脸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果半夜遇上坏人那可是要丢掉性命的。   现在见到他平安无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是松了口气的,至少人家还好好的没出事。可另一方面,他虽然为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可要他拉下脸皮道歉什么肯定做不到。   这两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就有点心慌,心一慌他便直接脱口道:“哟,小白脸,没想到又遇见你啦?”   牧惜语看他双手叉腰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心里火气倒是挺大的,冷笑了一下回道:“脸白总比脸黑的好,至少我是个讲道理有品德的人,不像某些人啊,能够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简直药不能停。”   说着,她又笑道:“不对,应该是无药可救了。”   九雍怎么会不知道牧惜语这是在说他?心高气傲的他怎么可能容忍被一个弱小的家伙这样冷嘲热讽,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你,你在说谁呢?!”   与他相比牧惜语倒是冷静多了:“谁答话就说谁。”这九雍还是太嫩了一些,平时也就靠着气势和无理取闹镇压人,她并不怕他。几次下来累积的经验,她早看出九雍就是名副其实的纸老虎。像这种时候把他惹怒而又理亏的话,他也就会大吼大叫吓人罢,并不会真的拔刀出来大开杀戒。   除非是遇到像上次那班仇家吧?   九雍听见她这么说,果然是气得直跳脚,好看的脸上满是暴怒之色却又无法真的做什么出气。狠狠瞪了牧惜语一眼后,他怒道:“小白脸你一边去,今日没你的事,你可别瞎搅和!”   牧惜语扶了扶额,她也不想瞎搅和好吗?其实她是不大想管这些闲事的:“你要找那位算账那是你的事,只不过牡丹这里你就算了吧。人家一姑娘家,你一大男人的还计较个什么劲儿呢?害不害臊啊?”   他们俩在楼上僵持了挺久的,最后许是因为对破庙那件事还心存愧疚,九雍倒也只是忍住,直接罢了罢手说:“算了算了,本公子今日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们这些俗人计较。”说着,他怒瞪了那位幸运得到牡丹青睐的男子一眼:“还不快滚?这次是看在小白脸的面子上放过你,下次见面可就不一定了!”   那位男子得救之后哪还顾得上女人什么的,直接屁滚尿流地遁走了,跌跌撞撞地下楼后马上就跑出玉花楼不见踪影。   原本吵吵嚷嚷的气氛终于安静了下来,围观的大家也准备回到各自位子上继续风流,楼内老鸨正堆着笑脸走上楼。   却没想到不远处的厢房突然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音,接着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俩粗壮的糙汉竟然打了起来。厢房内似乎还有玉花楼的人,此刻正一脸惊慌地站在门边,似乎想阻止那俩人打架。   牧惜语看了一眼,两位打起来的男子脸上一片绯红,都是神志不清的样子,估计是喝醉了。另一边的老鸨原本堆上来的笑脸瞬间垮了,刚刚才解决一个问题现在又来一个,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考虑一下她这位当老鸨的行不?代理经营青楼也是很心累的啊!   不过很显然,正在打架的俩人没有听见她悲哀的心声,反而还越打越兴奋。牧惜语等人也没想到会突然有这样的情况,只能小心翼翼地闪到另一边尽量不去影响那俩人。   老鸨能够管理玉花楼,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像这种风月场所,偶尔肯定少不了来闹事的人。这种时候自然是吩咐下去叫底下几个能打的壮汉上来制止,在那之前只能任由二楼的俩人发酒疯了。   牧惜语和何逸是成功避开了没错,可等他们俩注意的时候才发现何娟是站在走道的另一边,身后就是只有半个身子高的围栏了,她又贴得那么近很是危险。只要被轻轻一撞,她就极有可能会掉下去。   下边的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正替她着急。偏偏这玉花楼的设计又有点变态,这里的二楼比一般的二楼要高出好多,这一摔下去肯定要受伤,更何况对方还只是弱女子。   何逸看起来也是很慌张,一副很想要冲过去救姐姐的样子。但是那两个糙汉又很欠揍地把整个走道当成打架的舞台,完全将两边的人隔开来。   跟在何娟身边的还有一直陪着她的丫鬟,牧惜语想了想,这地方也就只有九雍会武功,便朝他道:“哎,是男人的话就过去帮个忙啊,在那里干看着算什么呢?”   九雍翻了个白眼回道:“那你呢?你不也是个男人?”虽然是一副态度不满的样子,但他还是拉着几位跟班过去准备制止互相打醉拳的糙汉。   不料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围栏边的牡丹为了闪躲其中一位的拳头就又往后退了一下。因为太着急她也忘了自己身后已经无路可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二楼摔了出去。   她并没有马上摔落地,而是奋力抓住了围栏,这倒是让人稍微松口气,随即又为她的处境而担忧起来。正好老鸨找来的帮手到了,联合着九雍的帮忙,很快就止住了那两位糙汉发酒疯。   何逸当下就马上扑过去要拉住自家姐姐,奈何牡丹双手早已发白,无力之下手一松,眼看就要狠狠摔下楼了。待牧惜语瞪大眼睛奔向围栏处的时候,见到的是摔下楼的牡丹正好被一位突然出现的银蓝色身影接住的画面。   被接住的牡丹缓缓抬起惨白的面孔看向及时接住她的男子,却没想这一看瞬间就失了神。周围的人也都没了声音,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位突然出现的俊美男子接住了漂亮的姑娘,好一个英雄救美!而且男的帅气好看女的漂亮淑雅,众人心底顿时冒出‘郎才女貌’这四字。   牧惜语在楼上自然是见到这一幕的,心底的想法也和大家一样,与大家不同的是她脸上此刻的表情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那张颜值甩普通人好几条街的面孔,还有风流调傥的身影……天了噜,除了她挂名夫君墨清言之外还能有谁?   这一看,吓得她立马退了好几步,离开楼下抬头看得见的视线,还顺道蹲了下来。   老天,墨清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还挑这个时候,没可能是来找她的吧?   墨清言救了人之后马上就将对方放下,面前的女子脸上还有一些未退去的受惊之色,稳下来之后就立即微微低头对他道:“谢谢公子出手相救。”   牡丹现在的心跳是十分快速的,除了刚才的惊吓之外,自然还有眼前这位男子带给她的震鄂。   墨清言只是礼貌一笑收下了这句话,什么话也没有多说也没有多看她一眼,漂亮的眼睛带着慵懒的神色扫视了周围一圈,没有发现他想找的人。   不过,他知道她就在这里。   ☆、第 43 章   正当牧惜语在二楼蹲下身子准备找个地方溜走的时候,底楼就立刻传来了那道好听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语儿,本王亲自来接你了,还不出来么?”   柔情似水的语气,却是让她背脊发寒。   丫的墨清言,他果然知道她过来青楼的事情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重点是她没想到他会直接在大庭广众叫她,全场人的意识还遗留在牡丹差点摔成肉饼的惊险一幕,现场十分安静,他的话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想跑也跑不了。   旁边的九雍在见到牧惜语突然蹲在地上,本来还以为她又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事,现在倒是明白过来。可能楼下那名男子想找的人与她有关系,甚至有可能就是她。   九雍了解之后倒是皱起眉头,很想和那蹲下来的小白脸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语儿’如此娘气的名字?怪不得长得一副弱不禁风又斯文秀气的样子。”   实话实说,他还是长得很好看的,就那张脸比较适合姑娘家。   楼下的墨清言瞬间成了众人目光的焦距点,大家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交头接耳低声讨论了起来。玉花楼老鸨更是抓到了重点词,一时间也没有上去赶人。   先别提他身份是否真是王爷,人家好歹也救下了牡丹,总归要客气点。   老鸨心里是这么想,但墨清言可不打算客气。扫了一眼还是没见着想见的人,他再次开口说:“真的不出来吗?需要我把楼给拆了?”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   牧惜语闻言囧了囧,看样子也是跑不了了。旁边的何逸似乎也发现了这件事,抢在九雍之前过去问:“牧姐姐,你需要我帮忙吗?”虽然他不知道楼下的人是什么身份,但大概有几分肯定对方是来找她的。   九雍迈出去的脚步一顿,眼神略奇怪地看了牧惜语一眼。   没听错的话,何逸刚才似乎叫他……姐姐?   牧惜语直接站了起来摇头回答:“没事,我若跑了,他真的会做出拆掉玉花楼这种事。”得了,为她一人牺牲整个玉花楼,她脸还没那么大。   默默叹了口气后,她才认命地站起身子走到二楼的围栏处,无奈地朝楼下说:“好了,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别乱来。”说完,就小跑着往楼下奔去。   墨清言勾嘴一笑,目光紧随着牧惜语直到她来到自己的面前。见她一副很多问题想问却又不好开口的样子,他双眼微微一弯,抬手立即将她头上的头冠摘下。   柔顺的乌丝在得到解脱后如泼墨般落到身后,众人眼睁睁看着一个长得非常秀气的小男生变成了漂亮的小姑娘,眼睛都瞪圆了。   老鸨更是瞬间傻眼,敢情最近一直过来找她家红牌的有钱公子竟然是个姑娘?!   今天承受的刺激太大,她头有点痛。   楼上抱胸准备看好戏的九雍整个人愣着了,如果刚才他是在喝茶的话,肯定忍不住喷出来。   终于明白为何小白脸会有那么娘气的名字,看起来那么像女孩儿了。因为,她本来就是女的!   九雍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牧惜语抬头懊恼地看着墨清言,她当然知道他这一举动的目的,就是要揭穿她身份让她再也不能过来这里,真是有够欠揍的。   偏偏他还笑着对她说:“乖,你还是这个样子比较漂亮。”   这宠溺般的语气,这柔和的目光,简直闪瞎人。不得不说,他演技果然是一流的,也难怪墨子佑会被他三言两语给骗了。   墨清言见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轻轻在她头上压了一下,继续说:“别郁闷了,以后我不会天天放你一人在府里好不好?我会尽快处理事情早点回府,那你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果然高明。   不仅可以秀恩爱,还能顺道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然后又看似无意地黑了她一把。   相信继‘王妃善妒’之后,她身上又要多了个‘王妃不甘寂寞’的流言蜚语。这坑娘子的夫君,麻烦谁要谁领走……   牧惜语心里虽然正在咆哮,不过脸上还是平静的:“青楼来不了没关系,下次我去找小倌如何?”   墨清言盯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眯,眼神犹如一把锋利的刀:“你敢?”他这俩字几乎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一般人对上他这眼神早就畏畏缩缩被吓到了,牧惜语倒是不怕他,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才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不管何时何地,能够反将墨清言一把她都是很开心的。   玉花楼的骚乱终于平静了下来,大家全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聊天喝酒了,只有几个人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何娟目光茫然地目送牧惜语等人离开,久久回不过神来,是何逸跑到自己身边询问她有没有事的时候,她才笑道:“姐姐没事,你别太担心。”   见何逸松了口气,她面色纠结了片刻才询问:“没想到你认识的牧姐姐,竟然是王妃……”   何逸也很无奈:“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王妃啊!”   九雍则是神情复杂地站在原地,心里满是震惊。小白脸其实是个姑娘家的事实给他带来了颇大的打击,而且对于墨清言他是认得的。   那日在野外见到的俊美男子,哪怕只有一面,但对方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如今更是没想到他身份竟是王爷,更是他自以为的‘牧公子’的夫君!   小跟班们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公子的脸色在短时间内变了又变,很是无奈。想上前关心,但他们觉得很大的可能会被他骂回来,所以还是安静待着的好。   九雍很快就平复心情,沉着脸说了声:“走。”之后,就带着跟班们离开了玉花楼。   “哈哈哈,不愧是咱们语儿,扮成男子上青楼找女人不说,竟然还想找小倌……”国师府里,厅内坐着一左一右坐着两名男子,一黑一白的身影看着十分和谐。   白衣男子脸上此刻带着笑容,似乎非常开心。反观黑衣男子,略高冷的俊美面孔上带着几分的郁闷。   半响,黑衣男子终于瞥向旁边那笑得十分开心的白衣人:“笑够了?”说着,他又眯了眯眼睛:“语儿是你叫的?”   毫无疑问,厅内的两个人自然是墨清言和风溯雪。今日风溯雪难得又上了一次早朝,主要是报告南边近日的天气,因为那里有一场小战役,倒是没什么影响。   小战争基本上每个国家都会有,都是边界一些捣乱的小民族,并不足以带来太大的麻烦。   上完早朝之后墨清言便和风溯雪一起离开皇宫,想着许久没聚在一起说话,他们俩便一起来到国师府。今早他就发现墨清言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回来之后一问,才知道昨日发生的事,不禁觉得好笑。   他倒是意外发现,这俩人在一起的画面挺好玩的。   听墨清言这么说,他只是笑着反问:“怎么?你和我吃醋?”他也不管墨清言回答,反倒认真地摸了摸下巴说:“经过一个月多的相处,我觉得和她一起挺不错的,至少她是真的来找我聊天,多个人陪我也挺开心。”   说到这里,他似乎还嫌刺激得不够,笑吟吟地看着身旁的男子:“而且我告诉她了,一年后若是被你休掉,国师府欢迎她入住。”   墨清言微微皱起眉头:“你喜欢她?”   风溯雪轻笑着,想也不想就回答:“那当然。”他可是把她当妹妹在疼。   墨清言倒是认真地思索着,想了很久才说:“那好吧,我没意见。”   他一听到这个答案,当下心情简直就是哭笑不得。他也没有急于说破自己的心理,这俩人还是需要慢慢磨的。先别说牧惜语,她那里他是不担心的,反倒是面前这位……   他知道墨清言的智商情商都不低,只不过他从来没有这方面经验。罢了,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风溯雪并没有多加评论,只是笑道:“既然你没意见,那她上青楼或找小倌,又与你何干?”   被他这么一问,墨清言倒是愣了一下,沉默半天没说话。风溯雪也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问:“昨日亲临玉花楼,你可有看出任何不妥?”   墨清言看了他一眼,回答:“不过是普通青楼罢,这看一眼定是看不出事情来。玉花楼背后老板我也不知道是谁,只能慢慢下手。”   虽然没有头绪,但他也不着急,而是很悠闲地轻笑道:“但我已经知道要从哪里下手了。”   风溯雪一听就知道了:“哦?你有怀疑的人?”   墨清言又是卖关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想起昨日接住牡丹时候的情况。她身上有一种香气,本来嘛,玉花楼女人身上带香也不奇怪,可是她身上的味道有点熟悉。   似乎,和沐妃有点像。   他本来就了解香料,对香气肯定很敏感,哪怕只有轻微差别也分辨得出来。要记得那个味道,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难。   虽然香味不能解释什么,但至少他有了头绪,也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墨清言是不说,可风溯雪大概也能猜到:“你昨天接触的青楼女子,也就只有那位红牌。话说,英雄救美的感觉如何?多少人想碰那位牡丹姑娘都没机会,你倒是直接把人抱在怀里。”   听到风溯雪的话,他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感觉。”他怎么觉得溯雪越来越……欠揍了?   欠揍的国师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后又反问:“那语儿呢?据说有人心疼娘子怕她跌下楼,可是非常潇洒地一把将人直接抱出客栈。”   “……”墨清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为什么话题绕着又回到了他身上?   ☆、第 44 章   夜晚,玉花楼某一处厢房内——   铺着漂亮桌布的大圆桌子边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位是穿得一身艳丽的牡丹,另一位则是非常低调,相貌平凡的男子。虽然那男子长得非常普通,眼里却是透着看起来与他气质不符的凌厉。   平日里笑脸迎人的牡丹脸上难得带着几分纠结和无奈,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过了好半响,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与面前的人说:“如今我娘亲已离开人世,身上包袱自是轻了不少。总是做这事我也心里不安,不知是否能够……”   虽然牡丹没有把话说完,但男子也大概知道了她的意思,只是冷笑回答:“你以为你还能停止?”   见牡丹露出愁容,他又道:“你想停也并非不行。”说着,看她果然露出欣喜之色,他才无情地继续:“只要你死。”   “这……”牡丹闻言,面色瞬间垮了下来,一片惨白。   男子冷冷地继续:“你也知道规矩,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一举一动可是有人监视着,最好别乱来。想停止,是不可能的了。”说罢,他从怀里拿出一小包东西,推到她面前。   “这次不让你转交,而是亲自下手。找机会接近他们,你知道这是什么,无需我多说。”把东西给她之后男子便站起身子,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肩膀低声道:“你也了解,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牡丹紧紧攥着男子给她的东西,面无血色地点了点头。厢房的门打开时老鸨徐娘正在外边,见到男子出来立马堆起了恭恭敬敬的笑容,请他离开。   随即她又看了房内的牡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后者脸色发白地坐在那里好半响,才站起身子往外走去,和徐娘说:“我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因为上青楼被抓包,牧惜语被下令禁足一个星期,简直郁闷死她了。墨清言这几日虽然比之前早归,但牧惜语和他也没有整天腻在一起,见面似乎也没有太多话说。   好吧,是她不想和他多说。至于他,本来也就不是一个很会找话题的人,有时候好像对她挺无奈却又没辙。   可没办法,明知道她坐不住他还不让她出门,整天在府里晃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更可怕的是阿福竟然问她要不要绣花,这种女红的事她有点做不来。   以前在宫里她当然曾经想过要学习这些女人都应该会的活儿,不过学了没多久她就放弃了,因为需要很大的耐心。墨子佑知道她不喜欢,最后也不逼她做这些事。   就在她默默倒数着禁足时间过去的时候,王府里在第四天来了不速之客。   “何逸?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阿福把那腼腆的少年带到自己面前时,她震惊了。   何逸讪笑着挠了挠头:“我也不清楚,今日客栈里突然来人说要请我到王府一趟,我还以为是牧姐姐你派人来找我呢。”   牧惜语没有说话,人当然不是她派去的,因为她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做……   毕竟王府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想来就能够来的地方啊,她也不清楚墨清言允不允许何逸过来。   按眼下情况来看,除他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会找何逸过来了。   好吧,虽然不能出去,但有人来陪她还是很不错的。   奕亲王府非常大,很多地方都有小亭子供人坐在那里休息或是欣赏府里的风景。他们挑的地方是在后院的小池塘,严格来说就是在水面上。   当初一进来王府,她瞬间就喜欢上这个地方。不得不说周围真是设计得好,而且她本来就觉得水上亭很好玩。只是平时一个人没意思她也就没过来,难得今日有客到访,她便挑了这一处。   池塘的另一边是水榭,她之前去绕过了一圈,视角也是非常棒的,估计搭建之前有精心挑选过地方。水榭有一边是露天的水上高台,高台后面直接打开门就是一间很大的房间。   哪天墨清言欺负她和她分房睡的话,她就过去那里。   却没想到她与何逸坐在院子聊了没多久,阿福又带来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他们俩都认识的。   “姐姐?!”她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何逸就先‘嗖’的一下站起来了。   没错,阿福这次带过来的人竟然是牡丹。不仅何逸,连她见到的时候都震惊了:“牡丹姑娘,你怎么会过来?”   问了之后她又补充:“我的意思是,你一大红牌,徐娘肯让你离开玉花楼?”   牡丹轻轻一笑:“若有足够的银两,出来几个时辰也无妨。”   她这话一出口,牧惜语沉默了,也大概明白过来何逸和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能有这个本事让徐娘放人出来的,大概也只有那位姓墨的。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池塘另一边的房子,那抹消失在转弯处的黑色身影正好落入她眼里,心脏突然剧烈一跳,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浮起。可不等她来得及抓住,那感觉又消散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墨清言果然令人难以捉摸,他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他真的只是气她去青楼?   可是,她不明白啊!难不成他怕她去找女人?   牧惜语也没有纠结太多,难得意外相聚,她很快就让牡丹坐下,三人开心地聊了起来。从牡丹的口中,她才得知是墨清言亲自到青楼找徐娘,说她独自在府里都快闷出病来了。作为夫君他于心不忍,便希望徐娘能让牡丹到府上陪她。   当然,这话一听就知道真假,为了不露出任何破绽她决定还是继续保持沉默比较好。倒是牡丹一脸羡慕:“早听说奕亲王对他王妃疼爱有加,如今一看,确实如此啊。”   “……”好人都是他在当。   不过今天见到牡丹,让她想起了之前在青楼的那一幕,便托腮笑道:“话说,牡丹姑娘长得如此漂亮,和王爷倒是挺配的。”   牡丹闻言一惊,以为她吃醋了:“王妃千万别误会,我对王爷并无其他想法!再说王爷如此宠爱你,再漂亮的女子估计也看不上。”说着,她打量了她一眼,笑道:“王妃如今一身姑娘扮相,可不比我逊色。”   她说的是真心话,牧惜语确实长得挺漂亮的。   “哈哈哈,我没误会,而且刚才说的都是认真的!”牡丹这个人漂亮又大方,人品看起来也挺不错,如果她在离开之前可以给墨清言拐个好媳妇,那也不欠他了吧?   和他们姐弟俩聊了一下午,牧惜语觉得整个人畅快了不少。一直到牡丹必须离开了,她才将他们俩一起送出王府。   送走他们后,牧惜语本来想直接去书房找墨清言的,却是在路上被阿福告知说他人不在书房,而是在另一间房,据说休闲用的,阿福说他若没有事情要做的话会去那里休息。   她本来想说既然他在那么远的地方那就算了吧,可一旁的阿福一双眼睛闪亮亮地盯着她,就像是在对她说‘去吧去吧快去吧,王爷等你等整天了多可怜!’。   于是,她现在来到了墨清言所在之处的房门前。   她站在外边扶了扶额,心道:“志气呢?!”   想归想,她还是敲了敲门,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人的回应。   不会是不在吧?难道阿福记错了?还是他前脚刚走,她后脚过来结果错过了?   眼珠子转了转,她试着推了推门,成功推开了。她只开着一小缝往内看,就想知道有没有人在里面。   房间虽然不算太小,但一眼还是看得见大部分地方的。靠窗的地方有一张玉榻,上面倒是没有见到墨清言的身影,只有一本书孤零零地在上面。   墨清言边轻揉着头边从另一边拐了进来,一抬头就看见牧惜语鬼鬼祟祟地站在他房间外边往里瞅。他好笑地朝她走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往里面看了片刻都没见到墨清言的人影,她正想把视线收回,就听见身旁响起一道微沉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她吓了一跳,瞬间推开好几步,看清来人之后才松了口气:“来……找你。”   “哦?为何?”目光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墨清言一把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听到他问为什么,牧惜语认真想了很久才回答:“因为阿福好像很希望我来找你。”   墨清言脚步一顿,面色沉了几分,背对着她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若非阿福,你不会想来找本王?”   “嗯啊。”她回答得倒是挺快,感觉到面前的人似乎又要散发低气压了,她才收起嘴边略顽皮的笑容说:“好吧,其实也是有事情想找你。”   在他发怒之前,她立即道:“谢谢你把何家姐弟俩找来府上陪我聊天。”   墨清言没有答话,而是自顾自回到玉榻上坐下,单手撑着额头,面色似乎有些疲倦。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你开心就好。”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愣了一下,看着他瞬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话说回来,这几天下午,他都是一个人在这地方吗?看起来,好像挺寂寞的……   牧惜语又想起中午见到他独自离开的身影,心里顿时有些不好受:“那个,我陪你说话吧。”   玉榻上的人抬眸看着她,眼底笑意浅浅的:“好。”   墨清言承认他确实因为这几天的事而感到有些郁闷,所以才让何逸与何娟过来陪牧惜语。   但实话实说,他并不是一个默默做了好事而不求回报的人。   中午的安静离开那会儿,可以说是他故意让她看见自己的。倘若他真不想让她看见,绝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从那时候开始慢慢抓住她心理,再然后一个人待在这房间……都在他计划之中。   想做出被冷落的感觉对他来说,有何难?   他安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双眼微微一弯,嘴边勾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容。   牧惜语愣了一下,问道:“你笑什么?”   他神色慵懒地眯了眯眼睛回答:“没什么,本王高兴。”   高兴?他确实高兴,虽然不知为何。   想不通,那就干脆不想了。   ☆、第 45 章【修bug】   屋子里气氛非常和谐,可不等墨清言高兴完,牧惜语一开口就问了个问题:“对了,你觉得牡丹这个姑娘怎么样?”   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一个外人,他嘴边笑容一顿:“你问她作甚?”   牧惜语笑道:“她很漂亮啊,那天你在青楼不是救了她吗?我在楼上见到了那一幕,也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其实般配什么的,她也知道墨清言并非一个肤浅只看外貌的人,瞧他心高气傲的样子也不一定会看上牡丹。她是想着何家姐弟俩亲娘既然已死,她应该不需要再过得那么辛苦了。   见她一脸正经地和自己讨论这个问题,墨清言眼里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说什么?这话的意思是要他纳侧妃?她一个正妃竟然在他面前认真地推荐另一位女子?!   他顿时觉得有点火大。   牧惜语抬头看着他:“你别着急,我也只是给个建议罢。毕竟要能够配得上你的女人不好找啊,我只是想着以后离开了应该要赔你一个妻子,不然你又要一个人了。”这么大一个王府,主子只有他一人,似乎挺心酸的。   墨清言微微一怔,双眼直直看向她的眼睛,在视线触碰到里面认真的神色之后,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悸动,却又很快被他压下了。   他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脸上早已没有笑容,反而还带着几分冷冽:“本王的事情无需你操心。”   牧惜语一脸受伤,倒也没有和他闹,只是淡淡地说:“行,那你以后别说我不想关心你。”   “牧惜语!”这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了出来。   他拳头微微一收,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后,目光紧紧盯着她说:“听好,本王身边的女人,绝不会超过一个!这一年内只要你还在,就别想找第二个女人入府!”   牧惜语神色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除了惊讶之外还有点疑惑。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一脸纠结地说:“……那你,嗯,生理方面问题,怎么办?”   有哪个男人不喜欢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她本来想说自己既然也只是个挂名夫妻,如果他真看上了哪位姑娘想娶回来也不是不可,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基本上都会有那方面的需求吧?   她既然无法满足他,就不会限制他去找。听到她这么说,他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话说回来,前世到她死的那一刻这家伙都是单身来着,也没有什么风流史,莫非……   这么一想,她目光缓缓顺着他脸颊往身下一移,然后露出一些复杂又意味深长的神色。   墨清言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虽有怒意在滚动,嘴边却是扬起了笑容:“怎么?怀疑?”他低低笑着,冰冷的眼神内多了几分邪魅:“你想亲自一试?”   牧惜语站起身子默默退了一步:“不用了,我相信……功能应该是好的。”   房内气氛又陷入一种僵持中,从男子的脸上不难看出压抑着的怒意。就在这时候,门口处突然响起一道轻咳声。俩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风溯雪轻轻倚靠在门边,单手轻抵着下巴说:“我……应该没打扰到你们?”   墨清言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何事?”   风溯雪却是轻轻一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说着,他便将目光移到牧惜语身上,眼里笑意浅浅的。   于是,门‘砰’的一声关上,风溯雪和牧惜语都被赶了出来。   前者若有所思地盯着紧闭的房门,然后转身看向一脸无奈的女子,打量了她片刻才失笑道:“你是做什么事,又惹他生气了?”   和风溯雪一起离开那里之后,他们慢悠悠地在府里行走,边走边将她的打算告诉了他。不料这一说完,风溯雪便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哎,你真是……!”   “你说,有你这么大方的妻子吗?”风溯雪听完她的‘计划’,简直是好气又好笑。牧惜语和他慢慢走着,微微低头没说话。   风溯雪轻叹了口气才道:“有些事情你不清楚,他应该没和你提过。”   见牧惜语果真是一脸茫然,他才缓缓给她解释为何墨清言对她说的话会如此生气。   墨清言自幼便在皇宫过日子,见惯了后宫女人的勾心斗角,因此对许多女人在一宅是很反感。在他约莫四岁的时候,亲眼见到他母妃居住的宫殿烧起,等他赶去的时候火势已经非常大,殿里来不及逃生的都难逃一劫,包括他母妃。更可怕的是,平日与他娘姐妹相称的嫔妃们尽是冷漠对待,看他的眼神都好似嘲讽。   宫殿起火之事只在宫里引起小小骚动,没多久就平息了。而他父皇在他母妃还活着的时候是疼爱有加,他曾天真的以为后宫女人虽多,但他父皇是最爱他母妃的。   不料他父皇对他母妃的死,不过是伤心了几日,随后转身便是宠上了另一个女人。那时候他也明白,后宫女人众多,少了他母妃一人并无太大的影响。   “自那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这就是为何你看他如今如此强势。你要知道,倘若他处事不够机智果断狠辣,是无法活到现在并在朝中有自己的势力。”   说着,风溯雪停顿了片刻才侧头面向她说:“你知道吗?他曾与我说过,倘若日后有了心悦之人,所有的爱都只会给予她一人。且不论你们之间是否真有感情,但绝不纳妾,是他坚守的原则。哪怕他真要找另一人,也定在你离开之后。”当然,估计不会有这一天就是。   听完他的话,牧惜语有些晃神,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嘴角说:“可他最后亦是想要当皇帝的人。”坐上那个位置,所谓的原则还有可能吗?   风溯雪下意识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来着,却是在说出口之前克制住了,银灰色眼眸里漂移的神色有些复杂。   很多事情,现在还不能说。   至少在得到墨清言的允许之前,不能说。   于是俩人就这样安静地在原地站着,牧惜语则是在默默盯着前方不语良久之后才问:“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愣了一下,他才挑眉回答:“听说你被禁足一星期,怕你无聊便过来看看你日子过得如何。”   牧惜语心中一暖,没忍住伸手一把抱住他,语气满满的感动:“谢谢你啊,也就你这么关心我了。”   他微微一笑:“我也就你一个妹妹,不关心你还能关心谁?”   “叫姐姐。”明明灵魂年龄要比他大。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很不客气地说:“即使灵魂年龄比我大,但心智年龄还是小。”   “行行行,我知道你智商高!”   有风溯雪陪着聊天,她整个人很快就轻松了起来。虽然他前面说今日主要是来找她,不过随后他依然去找墨清言了,说有事情要和他说。   他们俩独自在房里谈了什么她不清楚,大概和国家大事有关吧?等他出来的时候她本想留他在府里吃晚饭,却被他拒绝了:“下次吧,不然我怕你夫君见我与你感情如此之好,吃我醋。”   “……那你更应该留下了。”牧惜语已经习惯风溯雪总拿她和墨清言来开玩笑了,对此可以很淡定地反驳。   拍了拍她的头之后,他才微笑着离开。   要让风溯雪失望的是,接下来一整日,除了临睡前一起回到房间之外,牧惜语和墨清言没有再碰到面。   作为一个不喜欢把这种小闹事留到隔天的牧惜语,今天很难得克制自己不昏睡过去,硬是坐在床上等到墨清言进来。   墨清言本来就抱着她已经睡着的意识回房的,所以见到她的时候是微微一怔,然后才面无表情地将目光移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盯着他好一会儿,她才深吸口气说:“墨清言,我们谈谈吧。”   他倒是很平静:“好,你说,本王听。”   “那个……对不起,溯雪已经将事情告诉我了,以后关于这方面的事我绝对不会再插手。”说着,她低头呢喃了一句:“但是以后如果需要我帮你介绍的话,还是可以来找我的。”   感觉到前方的男子侧过头来似乎又瞪了她一眼,她缓缓抬起头朝他轻轻一笑:“不过,好羡慕啊!被你喜欢上的人,肯定会很幸福。”   “希望你将来当了皇帝,还能坚守自己的原则。”说着,她握了握拳头朝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虽然,他很大可能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话题转变得太突然,墨清言一时间倒是不知该说什么的好,直到床上的人笑吟吟地承诺说:“好吧,我再也不会想着撮合你和牡丹了。”   他安静地看着她良久,才仰首道:“那是最好。记住了,本王现在的妻子是你,牧惜语。”   “好好好。”连连点头应下后,她才眨着星星眼问:“所以,之后还能不能让牡丹还有何逸过来?我还有一些书想推荐给何逸看呢,他也一定很想见他姐姐……”   墨清言嘴边准备扬起的笑容缓缓一顿,目光危险地看着她:“怎么?急着道歉是因为害怕我不让他们找你了?”   牧惜语灿烂一笑,笑容还真有点没心没肺。   他轻轻别开头没理她,好久才轻声开口说:“……本王带你出去。”   咦?他说什么?前面没听清楚……   ☆、第 46 章   可墨清言并没有再重复,只是淡淡地和她说:“睡吧。”然后就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沐浴去了。   “哦。”他好像是说要带她出去来着?   想到这里牧惜语就忍不住回忆起之前和他一起出城的时候,细思恐极。   这家伙如果要带她出去准没好事吧?她是不是又得准备做什么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事情了?   她就这样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平静的夜晚,就这样过去。隔天醒来,依旧是不见墨清言人影。她难得没有立刻翻身下床而是一脸郁闷地托腮坐在棉被堆里,目光涣散,像是在发呆。   盯着床上的一大半空位,她撇了撇嘴,心里不知怎的竟然升起了一种失落感。   其实,她有点怀念那日睁开眼就可以见到墨清言的感觉怎么办?完了,她该不会是要被他美色所诱而堕落了吧?   她立刻就被自己心里的这一个想法给吓了一跳,赶紧摇头将它晃出脑里,飞快下床整理自己。   被禁足的几天里她虽然很无聊,却也不是坐着发呆整天什么也不干的。她还记得不久前和言书约好见面签约的问题,也和他提过了香皂的事,便趁机挖着脑里仅存的一些关于皂化的方式,写了下来。   而且前天阿福就给她带来了需要的材料与按照她所描述去定制的用具,最要紧的还是油脂和碱。所幸的是,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和时代并不缺。   整理好自己后她就来到一间墨清言特意留给她办事用的房间,取出制造好的香皂。剩下的事嘛,就是试试看能不能使用并且会不会留下皂垢。   她刚准备弄的时候,府里下人就来通知她说何娟和何逸过来了。   “好的,你让他们在大厅稍等,我很快就过去。”她嘿嘿一笑,墨清言果然还是把他们找来了。   不晓得为什么,她顿时觉得心中有些愉悦感。   心想今日估计是无法做最后一步实验了,她便将物品整齐收好,才到大厅去找他们姐弟俩。   她过去的时候,何逸似乎又在劝自家姐姐别继续待在青楼的事。其实她本身也很想建议何娟去做别的,毕竟她还是有一技之长,如今经济压力没那么大其实没必要继续待在那里。   不过,何娟之前也说了,青楼水深,很多时候不是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她虽与他们有一些交情,但也不好插手太多。   见到她踏入大厅,何娟立即就站起身子,一脸不好意思:“每日过来王府打扰,不知……王爷会不会介意?”说着,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说:“听你们府里下人说,你和王爷昨日还因我们而吵起来。”   牧惜语愣了一下才笑道:“你别想太多,没有的事!只是我昨天说错了些东西,闹了点小误会。”轻咳几声后她才继续:“不过,现在已经没事啦。”   听她这么说,何娟才稍微放心了下来,微笑道:“你们俩没事就好,好似你们这般恩爱的夫妻也不多见,确实令人羡慕呢。”   牧惜语并没有回应她这个话题,只是站在一旁讪笑。   好吧,何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的,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和心虚到现在的坦然接受,也不过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话说回来,不知道是她想太多还是怎的,她隐隐觉得何娟似乎对墨清言有意思的。似乎每次提起有关墨清言的事情,她都会特别关注和好奇,笑容都不禁灿烂了几分。   本来她只是怀疑,可过不久墨清言回来之后,这份怀疑终于得到了证实。   墨清言走进来的时候,她特意关注了一下何娟的反应。虽然对方隐藏得有点好,但眼里有些激动的神色还是被她捕捉到了。而且从他的身影进入他们三人的视线内开始,何娟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牧惜语目光若有所思,心想应该是那日墨清言在青楼里救下她的时候,被……电到了?   哎,有点替何娟着急来着,可是墨清言又不许她在他面前谈这样的话题。   对于府里有客人这件事他好像不感到意外,倒也没有先回书房,而是来到她旁边的位置大大方方坐了下来侧头看着她:“午饭吃了么?”   她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不晓得他今天为何有大好心情陪她坐在这里……招呼客人。   大概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他双眼微微一弯后朝她耳边凑近,声音低沉道:“本王有些无聊。”   “……”无聊你那么早回府作甚?   勾嘴一笑后,他恢复慵懒的坐姿,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向何逸:“听说,你想上山拜师?”   没想到墨清言会突然和自己说话,何逸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是,是的!我想好好学习,考科举!”   墨清言看着他眼里那坚定且纯净的目光,很难得露出一抹近乎‘和蔼’的笑容说:“好好努力,本王期待将来能在宫里见到你。”   “是!”何逸回答得超级有力,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非常讨喜。   墨清言在厅里待了片刻,很多时候都是安静地听他们聊天,偶尔会插几句话询问何逸一些问题。离开之前他还悄声对她说觉得何逸这小子如果不走歪路,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估计是想回书房做自己的事情了,墨清言便起身离开,留下她和何逸俩人。何娟不久前去方便一下了,还没回来。   另一边,何娟在下人的指引下往大厅的路返回之时凑巧遇见准备回书房的墨清言,没想到会在这时候遇上他,她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了一声:“王爷。”   “嗯。”他回应的语气淡淡的,没有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他甚至没有和她多说什么,礼貌上回应她一声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与大厅里面对牧惜语的时候判若两人。   何娟站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在心底暗自羡慕牧惜语命真好。像墨清言这般出色的男子,普通女人见到都会被他吸引吧?而她,也只是那众多女子中的其中一人。   在遇见牧惜语并得知她是这位奕亲王的王妃之后,她也羡慕嫉妒过。可那又如何?谁让她出生不好命不好,也不指望墨清言会看得上她这一青楼女子了。   距离解禁的日子只剩下两天,很恰巧的两天后便是她和言书约定好的日子。   “嗯,所以我想先只以穆云的名义签一年的合作合约,一年后如果咱俩合作得非常愉快,再续约如何?”   那一日很快就到了,牧惜语当日带着穆云一起来到品香阁,和言书说了一些细节问题与要求。言书对她的意愿并无太大异议,很爽快地应下。   这是牧惜语自己给他的一个‘观察期’,他自然是非常乐意。   签了合约,双方各自收下一份之后,便暂时先将这东西搁在一旁。牧惜语拿出了两块有点像糕点却又不完全相似之物放到了桌上,言书很聪明,挑眉就问:“这就是你之前向我提过的,肥皂?”   牧惜语开心滴叹了声响指:“没错,那个因为我这几日都被限制在府里不能出去,昨天是七日限制的最后一日,今天才终于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她看起来很是开心。   言书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眼里的目光似乎有些深邃。将视线移到桌上的两块‘肥皂’之上,他轻轻拿起其中一块乳黄色的端详片刻,然后又凑近轻轻一闻,眼里闪过了惊讶之色:“果真有香气。”   牧惜语神秘地笑了笑,拿起刚才进来之前拜托掌柜准备的一盆水以及一块脏了的抹布:“它不仅有香气,还能把这块布洗干净。”说完,她就在言书面前熟练地示范起来。   见到抹布上的污垢消失时,就连一旁好似木头人的穆云也觉得神奇,看向牧惜语的眼神多了几分佩服。言书接过干净的抹布看好久,眼里不禁闪过了一些复杂的神色:“这肥皂……当真是用动植物油制成?”   她笑了笑:“我刚知道的时候也觉得神奇,不过确实如此。”说着,她把几张纸从怀里掏了出来,交给他:“制造的步骤与需要的工具我都写在里面了,你到时候让人照做就行。”   言书视线停留在纸上约莫几秒,才从她手里接过:“好,谢谢。”   他似乎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与她再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她则是趁着时间尚早,难得又有穆云这类似贴身保镖的人物存在,便在街上随意逛了一圈才回府。   她不知道的是,从她离开王府到回去,不远处还默默跟着一个人。   九雍觉得非常纠结,不晓得为何,自从知道牧惜语身份其实是个女子之后,他回去就一直想着她,甚至连做梦都梦见了,惊得他一身冷汗。   哪怕知道她身份其实是王妃,可这几天他依然在王府外边打转,终于让他盼到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想起自己曾经对她做过的事,他又拉不下脸皮上去找她。   以前以为她是个男人的时候还可以很嚣张地过去骂她小白脸引起她注意,现在却是不知该从何下手了。如今眼睁睁看着她又进入了王府,虽然没说上话但终于见到了人,似乎也觉得满足。   却不等他开心太久,身后便想起一道清冷又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   来人声音虽然非常好听,可语气与话语却让他背脊一寒。   “九公子是吧?你似乎对本王的王妃很感兴趣?还是,我应该称呼你……战国太子殿下,雍九?”   ☆、第 47 章   墨清言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那像是做错事被逮到,僵硬着转过身的男子,缓缓沉下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锐利。   眼前这位男子他还是记得的,就是牧惜语口中的嚣张贵公子。知道他名字叫九雍之后,他心中也有了个大概,再加上他如此心高气傲,他就更加确定这位‘九雍’公子的身份。   他真正的名字应该要叫雍九,是战国的太子。前些日子就听说过战国太子一时贪玩又溜出宫,陛下下令让人将他找回的消息,不料竟会在天印城里遇见。   更让人愤怒的是,他似乎还对他家王妃有兴趣?   这种专属物被觊觎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讨厌呢。   “你知道我?”九雍……哦不,是雍九,他一脸警惕地打量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黑衣男子,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见到他了。可对方主动与他说话,还是第一次。   朝国摄政王墨清言嘛,他还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与他从未打过交道,对于他能够认出自己身份之事倒是有些惊讶。   墨清言扬嘴一笑:“要推测出你身份,有何难?”   身份既然被人了出来,雍九丝毫也不感到紧张,反而还冷哼一声说:“那你听好了,本太子不喜欢你!”   墨清言挑了挑眉反驳:“本王也不喜欢你。”   俩人对视着,四目相对之间丝毫有种无形的火花在噼里啪啦燃烧。相较于雍九的火爆,墨清言目光只是微微一暗,墨眸底下一道寒光闪过。   见识少的雍九想与他斗,还太嫩。   雍九愣了一下,才轻哼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了,那干脆一些,和平商谈如何?你把语儿让给我,我就会乖乖离开你们朝国!”   “呵。”墨清言轻轻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满的嘲讽:“让你?然后你又欲将她随意抛在荒郊野岭?”他的反问一针见血,雍九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仰了仰首,目光倨傲地看着雍九:“再说,她是本王的人,凭什么……给你?”这般无理取闹直接要人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过。   “就凭我比你还要喜欢她!”雍九说得如此直接,丢下这句话后他又补充:“你,别人看不出来可我看得出,你对她再温柔那也是假的!你根本就不爱她,不过是在利用她罢!”   其实这些话根本就是雍九随便说来想要打击墨清言罢,真的假的他倒是不知道,却没想到他这话却说到墨清言心里去了。   墨清言袖子下的手不晓得在何时已经握成了拳,脸上更是早已没有笑容,好半响才冷冷地对雍九说:“你所做的任何事都不符合你喜欢她这四个字。”语落,他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   雍九皱着眉头轻哼一声,同样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心情郁闷地走进王府时,牧惜语突然跑到他面前,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嘿嘿,你回来啦。”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才问:“……你这献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牧惜语瞥了他一眼,然后又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朝他凑近之后低声说:“我呢,刚才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后天就是乞巧节了。你前几日说的要带我出去,该不会是要约我吧?”她的笑容有点嘚瑟。   在她主动凑过来的时候墨清言有一瞬间的愣神,周围都是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他沉默了片刻,才回答:“你脸皮真厚。”说完便轻轻将她推开,却没有否认,只是直径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牧惜语暗暗笑了一声,步伐轻快地跟上。   要不是出去逛了一圈发现街上的人怎么都在准备以及布置,她还没想起七月确实有这么一个节日。问了穆云得到答案后,她突然就想起墨清言前几天晚上和她说要带她出去。可具体日子他说得有点小声,倒是没听清。   其实带牧惜语出去玩这个主意,是风溯雪提议他的。也就是之前他们俩闹得有点僵的时候,他进来与他谈了一会儿公事,突然就和他说起乞巧节,让他带牧惜语出去看看。   他当时直接拒绝了,因为他向来就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走动,更何况还是如此无聊的节日。但不知怎的那晚上在牧惜语如此认真与他道歉又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后,他便鬼使神差地说出要带她出去的话来。   俩人无声地在府里慢悠悠地走着,走了好一会儿牧惜语就听见身旁的人低低‘嗯’了一声,在她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大步离开了。   “……”这家伙,简直令人好气又好笑。   不管如何,七月初七很快就到了。那一天晚上,当大街开始热闹起来时,她和墨清言在阿福暧昧又羡慕的目光下离开了王府。   当然,她并没有想太多,也不觉得这会是他俩之间的‘约会’。依墨清言的尿性来看,肯定是风溯雪和他说了什么,他才会带她出来玩,估计是作为禁足她七日的赔偿?   七夕夜晚的大街非常热闹,而且可以看见路上一对一对的夫妻或情侣。当然有些是和一群朋友一起出来的大家闺秀,聊天之余还与远方一群的公子哥眉目传情。也有很多已到适婚年龄的姑娘与自家丫鬟出来逛,看看能否讨到如意郎君。   在如此浪漫的气氛下,她和墨清言无言地在路上走着实在是太不浪漫了。不过,他们俩即使只是安静地在人群中行走,依然引来许多人的侧目。   虽然,大部分目光都是她旁边那位吸引过来的。   她想了想,好歹名义上墨清言现在也是她夫君,所以有些福利是只有她能有的吧?   牧惜语侧头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他侧脸的轮廓也是如此完美好看。只不过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连眼里的神色都静如止水,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隔绝。   感觉到她的视线后,他也微微侧过头看向她,眼神像是在询问。   目光撞进他漆黑的瞳孔时,她的心无意中剧烈跳动了一下。为了防止被他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她轻咳了几声才说:“你现在是我挂名夫君对吧?那,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她握起他的手,很自然地十指紧扣,在他露出一些诧异的表情后说:“这是我在这世界过的第一个七夕,就一天,当我真正的夫君吧!这很有可能是我这一辈子,过的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七夕了。”谁知道离开墨清言之后她还会不会有‘第二春’,好歹让她享受一下王爷给她当老公的感觉啊。   啧啧,她也是个女人,怎么都会有那么点虚荣心嘛。   不等墨清言答应,她拉着他就往前方一个她看了很久的玩意儿。   那是在城里一个小空地上,搭起来的高柱。柱子很粗壮,大概有五六个人手拉手围成圈那么高吧,然后大概在两三米高的地方有一张大网。   柱子周围有钉上去的铁棍子,似乎是攀爬用的。上面此刻也有人在往上爬,不过爬的都是姑娘。她刚才在远方看见这玩意儿的时候眼睛都亮了,看起来好玩又刺激,而且似乎还是专门为她们姑娘设下的。   在柱子的最高处,挂着一对红色的绳结,那些姑娘们似乎就是为了这个在往上爬。底下也有人替她们加油打气,她观摩了一会儿,大概了解了规则。   每个姑娘只有一次机会,掉下来就失败了。上去的时候可以扰乱对手,不过自己也要小心就是。   墨清言看着那么高的柱子微微皱起眉头,不等他开口询问“你想玩?”,身旁的女子已经松开了他的手飞奔过去。   不得不说,牧惜语疯狂起来周围人挡都挡不住。与其他那些软绵绵地在上面攀爬着的姑娘们相比,她可是一路霸气地往上爬,而且还玩得不亦乐乎。当然,期间也有人想要把她拉下去,却被她灵敏地避开了。   本来只是抱着看她上去玩玩的心在下面等着,可见她越爬越高直到柱子周围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墨清言心里突然有一丝丝悸动。   她……想要那东西?   高高挂着的红绳结非常普通,只要想要,随时随地都能够找到。他不明白,她为何要拼劲全力去拿那一对完全不值钱且非常平庸的红绳结。   挂在那里好久一直都没姑娘能成功爬上去拿到的红绳结距离牧惜语越来越近了,爬到那么高她早就气喘呼呼,手指关节更是早已发白。   说实话吧,她本来是打算放弃的。可想想难得都过了三分之二,就这样放弃似乎有点吃亏。抱着不想浪费一大半力气的心态,她又继续往上爬了好一段时间,终于将那高挂着的红绳结给拿下。   一把摘下那一对红绳结后,她开心地笑了笑,把东西收好后做出一个很大胆的举动——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   好吧,其实这也是她为什么爬那么高的原因。反正下面有网撑着嘛,她很想试试‘蹦极’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殊不知墨清言在下边看着,瞳孔猛地一缩,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处。   当然,咱们民众准备网还是有质量保证的,她很安全地落在上面,周围人都为她的勇气拍起了手,只有一人的面色是沉下来的。   她慢慢爬到了网的边缘,看见其他跌在上面的女子都让自家夫君或情人扶下去,便朝往自己方向走来的墨清言笑吟吟道:“我要跳了,能接住我吗?”   墨清言安静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张开手,声音微沉:“你若信我。”   牧惜语笑了笑,毫不犹豫地从约莫三米高的地方跳了下去,稳稳跌入一人的怀里。   有点温暖,有点舒服,还有点……让人眷恋。   她想,她似乎有点明白何娟当初为何会动心了。   ☆、第 48 章(修改)   “给你。”下来之后,牧惜语很爽快地把其中一枚绳结给了墨清言。后者伸手接过,目光有些纠结地看向她:“你若想要这些小玩意,本王随时都能买给你,又何需以身犯险?”   她朝他投去一抹鄙夷的眼神:“哎,说你没情调还真的是。亲自拿的和买的不一样,比较有意义啊。这就送给你啦,算是我们俩之间的纪念礼?”   墨清言看了躺在手心的红绳结一眼,修长的五指缓缓将它覆盖,默默收了起来没有多说什么。结束这一个活动之后,他和牧惜语又漫无止境地在大街上行走。他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殊不知不远处的角落,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为首之人是几日不见的雍九。他目光紧随着人群中有些抢眼的一男一女,在见到他们进入人潮拥挤的地方后,便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上!”   牧惜语和墨清言俩人在街上走着走着,身后的人群突然传来一些吵杂声。不等她回头看个究竟,周围的人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你推我挤的还朝他们的方向涌了过来,场面顿时变得有些混乱。   似乎是前面有人在闹事。   等墨清言回过神来发现手心里的温度消失之后,四周已经不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了。他心脏一跳,平静的墨眸里闪过了一道惊慌。   冷冽的眼神很快就定格在闹事之人身上,那几人的样子有些眼熟,他在脑里飞快搜寻一遍后,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禁冷冷一笑。   所以,他是真打算和他抢人了么?既然想玩,他就陪他玩到底。   另一边,牧惜语在和墨清言走散之后正烦恼着,就遇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看着突然窜到她面前还很热情地打招呼的九雍,她差点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九公子?”   “牧……姑娘,真巧啊!也是,今日是七夕,你一个人出来吗?王爷怎么没陪你?”九雍笑容灿烂地问道。   难得见到他如此热情还不嚣张,她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是他陪我一起出来的,不过刚刚不巧与他走散了……”也不知道墨清言怎么样了?在天印城住那么久了,他应该不至于迷路才对。   九雍闻言露出一抹有些遗憾的表情,接着又拍了拍她肩膀说:“打起精神来吧!既然在这里遇见了,我带你边逛边找王爷好不好?”   “啊?不麻烦了,他应该就在这附近,我在这儿等……”不等她说完,九雍便一把拉起她手腕往另一边走去:“不麻烦!走吧,我正好一个人也很无聊!”   她的手被九雍紧紧拉着,想要挣脱也不行,只能跟着他跑了。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今天见到的九雍和印象中的不一样,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目前情况演变成了她和九雍在逛街……   他很开心地与她聊天,最后更是带着她去湖边乘船看花灯和夜景。她默默坐在船的另一边,心里有一股怪异感,但又说不上究竟是哪一种感觉。   九雍笑着调侃她:“喂,小白脸,藏得真深啊,没想到你竟是女人。”   她面色平静地回答:“一些需要罢。”说实话,即使今天的九雍似乎因为她是女儿身所以态度对她好了一些,但他不良形象已经在她心底根深蒂固,再怎么做她对他好像还是喜欢不起来。   又相看两无言地在船上待了片刻,她才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找墨清言?”之前说好要陪她找人的,怎么找到最后发展成两个人在这里欣赏夜景了?   再傻她也会看出不对劲来:“若你一开始没有这意思的话,就别这么说。”正好船也要靠岸了,到时候她直接离开的好。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九雍站了起来想说什么来着,却不料他身子突然好似不受控制那般晃了一下,脚步一个不稳竟然一头栽进了湖里。   她惊呼了一声正着急想搭救,可发现他们因为已经靠岸了,所以水深还算安全。九雍很快就探出头来大吼:“哪个混蛋?!竟敢戏弄本公子!”   见他没有什么大碍,她便努力划了划船,在小船停到岸边后飞也似地逃走了。九雍在水里目睹了这一幕,水里的手不禁紧紧握成了拳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狰狞。   半响,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声:“墨清言!”   牧惜语跑了没多久,最后在湖桥上见到了那抹在人群中如此夺人眼目的男子。他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过来那般,正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见到她的时候嘴边缓缓勾起了一抹摄人心魂的笑容。   ……这家伙又无意开启诱、惑模式了,简直,无法抵挡。   “走吧。”等她小跑到他面前后,他倒是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带她离开这地方。   牧惜语自然不知道,墨清言确实是在那里等她的。从一开始她和雍九还在大街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只是他不动声色,也不急着把人找回来。   他不过想让雍九知道,不管做什么都只是徒劳。后来是见船上的牧惜语神色已经近乎不耐了,他才出手给她一个逃走的机会。   俩人重逢后又四处走了好一段时间,还去放了天灯,最后才意犹未尽地慢步走回奕亲王府。回到王府的时候,他对牧惜语说:“你先去休息,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   “哦,好。”牧惜语点头应了一声,就离开了,估计是准备洗澡。   墨清言这才收起嘴边有些温和的笑容,神情漠然地又走出王府,果真见到外边那抹有些狼狈的人影。对方见到他出来,很不客气地走上前说:“奕亲王,你别太过分!”   “过分的,是谁?”墨清言的语气冷冷的,看着雍九的目光没有任何情绪。   “哼,我告诉你,你别太嚣张!总有一天,我会把她带回我战国当太子妃!”雍九的态度依然如此强硬。   一般人若见到雍九如此‘痴心’,也许会想要为他拍手了。可墨清言却看得很透彻,像雍九这种与牧惜语相处没多久时间,会动心也不过因为见到对方其实是个姑娘还颇有姿色,怎么可能会有真心?   他不相信一见钟情,尤其像雍九这般如此肤浅之爱,更令他感到厌恶。   盯着雍九看了好久之后,他才勾嘴一笑,目光冷冽道:“希望,你有这个机会。”   雍九心里一团火无处发泄,正想反驳回去,结果后脑匀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接着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最后见到的一幕,是墨清言十分淡定的面孔。   雍九晕过去后立马就有人将他扶住,他身后是一群不晓得在何时无声无息接近的黑衣人。搞定雍九后,他们毕恭毕敬地和墨清言说:“多谢奕亲王相助!”   墨清言瞥了雍九一眼,语气平淡地说:“把他带回去看好,本王无法保证下一次再见到他时,是否会忍不住将他弄死。”说完,他便转身回到王府去了。   这群黑衣人自然是战国陛下派来,想要把雍九带回去的人。雍九绝对无法料到他躲了那么久的黑衣卫竟然会和墨清言联手,坑他一把。   当然,墨清言这么做也不是真好心。他不过是不想看见雍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还总打他王妃的主意罢。   墨清言沐浴完的时候,牧惜语还没入睡。她坐在床上郁闷地揉着怀里的棉被,见到墨清言出来的时候说:“对了,你知道我今天遇见谁了吗?”   知道她要说什么,墨清言走到床边坐下后面无表情地和她说:“不想知道。”   “……”   算了,想到今天好像还有几分钟才会过去的样子,她贼兮兮一笑:“对了,一日夫君的时间还没过去,快过来让我调戏调戏。”   墨清言看她朝自己勾手指的样子还挺有模有样的,便笑了笑凑过去说:“不知娘子想怎么个调戏法呢?”说着,他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莫非,你希望做一些真正夫妻应该做的事?”   “……你想得美。”听他这么说,她赶紧拉起棉被将自己护了起来。   咳咳,还没到要把自己清白交出去!这个太便宜他了,不行。   认真打量了他好半响,她突然道:“要不,你把眼睛闭上吧?”   墨清言微微一愣,挑眉道:“你想趁机谋杀亲夫?”   “让你闭上眼睛,你怎么那么多话!”相处久了就发现这家伙其实并不是个真高冷,他就在外人面前那样而已。   墨清言垂了垂眼帘后彻底闭上了眼睛,嘴边笑意浅浅的,一张脸看着果真有倾国倾城之范。   其实牧惜语有点小紧张,没错她就是要做那个少儿不宜的事。人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此时不吃吃豆腐还要待何时?   墨清言闭着眼睛等了很久,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看看牧惜语是不是在耍他的时候,唇边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似乎有什么软嫩的东西轻轻贴了上来。   他眼睛的睫毛轻轻抖了一下,没有马上睁开眼睛,心跳却不由自主地漏了半拍。   那感觉非常短暂,他甚至还来不及好好感受,唇边的温热感就消失了,犹如蜻蜓点水那般。待他睁开眼睛时,牧惜语已经背对着他躺在床的另一边,整个人紧紧地用棉被包裹着。   平静的眼里终于激起了波澜,他心里更是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沉默良久,他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躺下来像平时那样睡下了。   ☆、第 49 章   “接近他们那么久了,你告诉我你什么都还没做?!”   玉花楼的厢房里,何娟正被一名男子低声吆喝,身子不禁抖了一下。她咬了咬下唇没说话,只听见那名男子又继续:“我们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别怪我们对你弟弟下手。”   听到他们提起何逸,何娟立即瞪大眼睛:“不,不要!我,我会把事情做好的,只求你们别碰我弟!”   男子轻哼一声后便站起来离开了厢房,只留下面色惨白的何娟一人。她神色呆滞地跌坐在桌边的圆凳子上,脸上的表情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良久之后,她才抿了抿嘴,默默起身离开厢房,原本无血色的脸上已经换上了好看的笑容。   次日,奕亲王府——   “之前在楼里听说过有位勇猛的姑娘拿下了那对红绳结,没想到会是牧姑娘。”何娟笑得很温柔,漂亮的眼睛因为脸上的笑意而弯了弯,十分好看。   其实墨清言每次都派人去玉花楼把何娟还有何逸找来,她还挺不好意思的。当初会和何逸一起去青楼主要是让姐弟俩有个机会见见面,并不是真的她无聊到需要人家来陪她。   要不,迟点再找个机会和墨清言谈一谈?等何逸上山拜师之后,就不需要麻烦何娟特意走一趟了。   何娟垂了垂眸,语气感慨道:“真羡慕你呢,我也想七夕能有个真心待我的男子陪我一起过。”说完,她朝她笑了一声:“不过,我已经看开啦。现在的日子对我来说也挺好的,不奢求太多了。”   牧惜语无奈一笑,便看见她突然拿出一个小香包:“对了,这是我花时间缝出来的,送给你。”   她受宠若惊地罢了罢手:“你和何逸每日过来府上找我就够了,怎么还好意思收下你的东西。”   何娟轻轻笑着,抓起她的手就将香包塞给了她:“别跟我客气了,算是我们姐弟俩对你的答谢礼吧,请一定要收下。”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   见自己怎么推都推不掉,牧惜语只好笑着收下了那个小香包,还在她面前闻了一下:“哇,很香呢!谢谢了,我会好好带在身上的。”   何娟微微一笑没说话。   离开之前,何逸依依不舍地抱了抱何娟:“姐姐,牧姐姐说国师几日后就要带我去拜师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学成归来,定会带你离开玉花楼。”   何娟一脸安慰摸了摸他的头:“好,姐姐等着。”   站在王府前送何逸离开后,何娟也乘上了为她准备的轿子,往玉花楼回去。   轿子里的人早已没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紧张及心虚的神色,甚至冒出了冷汗。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道:“语儿,对不住了,我也很为难。可是为了小逸,我别无他法。请你和王爷,不要怪我……”   何家姐弟离开不久墨清言就回来了,牧惜语态度与平日无异,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墨清言看起来也很冷静,脸上的表情依旧和平日一样。   在应了一声牧惜语的打招呼后,他才转身直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眼里终于露出一丝纠结之色。   因为昨晚的事,他今日上早朝很难得……分神了。记得墨子佑喊了他好几声,等回过神来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的时候,他很淡定地看向墨子佑:“不好意思,皇上能再说一遍吗?”   这话把墨子佑给气得,他还以为自己是故意找他茬来着。   不过今日回来见到牧惜语这般镇定,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心中顿时又有火。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扶了扶额,觉得自己似乎……不像自己了。   其实吧,要说牧惜语完全没有那么点尴尬是不可能的。隔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就后悔了,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这么冲动去调戏了墨清言。能在他面前如此镇定,只是因为她脸皮厚了那么一点点。   她还要面对他好几个月,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离开前再做比较合适吗?简直鬼使神差意乱情迷了她!   墨清言本来以为他们俩需要几天时间不见面才能缓和下来,不料夜幕降临时,书房的门却突然被敲响,走进来的人是牧惜语。   他抬眸直视着她,没有避开她的目光。   牧惜语就这样微笑着走到他面前说:“早。”   他沉默了一会儿,瞄了一眼外边早已沉下来的天色,低声说:“确实挺早。”   见到她进来,他便放下了手中的笔,准备听她开口说话来着。没想到她走到他面前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王爷,闭上眼睛好不好?”   现在听到这句话墨清言就觉得整个人不对劲,眼眸里更是露出了惊愕之色,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半响,他才打破了这一诡异的沉默:“你又想做什么?”   她只是微微一笑重复:“王爷,闭上眼睛吧。”眼里神色如此平静,平静得……有些不像她。   墨清言觉得眼前的牧惜语有些奇怪,重点是她很少会叫自己‘王爷’,更多时候是大言不惭地直呼他名字。而且,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她看起来……有些危险。   他对危机的直觉向来非常准确。   想到这儿,他腾地从位子上站起来。桌子另一边的牧惜语见到他有了动作也不再隐藏,直接从身后抽出了一把匕首,抬手就要朝他刺杀过来。   他眼明手快地抓住她手腕,却惊觉她力气如此之大。他微微眯起眼睛,冷笑着反问:“所以,今晚是真的要谋杀亲夫了么?”   第一次让他闭眼睛是偷亲他,第二次让他闭眼睛是想杀害他……   墨清言觉得从今以后他会对这句话有很大的阴影。   “语儿,语儿?”他唤了她几声都没有反应,总有各种情绪闪过的眼睛里此刻却是平静得让人无法看透,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墨清言花费了一番力气才将牧惜语的手里握着的刀打掉,自己的手却也无可避免地被划伤了。靠近她的时候,他突然在她身上闻到一股陌生的香气,其味道似乎曾在季妃身上出现过。   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的墨清言面色立即就沉了下来,见被他锁在怀里的人正拼命地挣扎,他只好暂时先将她拍晕,继而在她身上搜到了一个不知在何时多出来的香包。   他记得那日与她出去时,她身上还没有这件物品。   沉默良久,他突然朝外面喊了一声:“阿福!”   不出片刻,外边的走道上便传来一阵着急的步伐,接着门就被人打开了。阿福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王爷喊他喊得那么着急,定有要事。   这么想着,他目光不经意地看向晕了过去的牧惜语。   墨清言目光一瞥,对他道:“立刻派人将国师找来。”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倒是很冷静,就是听起来有些冷,与刚才喊他的时候截然不同,他不禁又愣了一下。   随即他应了一声之后,马上又奔达着离开书房找人去了。   “是灵蛊。”   墨清言大晚上派人来找,必然是有要事。风溯雪也没叫他失望,很快就来到王府还顺道替牧惜语看了一下。她已经清醒了,可是为了防止她又做出什么,墨清言只得用麻绳将她绑在椅子上。   风溯雪拿起了书桌上的小香包,轻轻按压几下后笑道:“这香料就是用来养那种蛊,而且它们是一对的。其中一只用来控制目标,另一只则在控制者的手中,如此才能配合。”   见墨清言没有接话,他便继续:“有了这个,更能确定玉花楼那位牡丹姑娘有问题了。不过,”他顿了顿,才接道:“她应该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这我当然知道。”当初会找何娟过来也是因为发现了她身上存在的问题,基本上也猜到她背后有人。   事情与他和风溯雪料想的一样,难得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何娟背后的人怎么会放过呢?他早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也猜他会挑与何娟比较近的牧惜语下手,所以方才才会如此镇定。   风溯雪轻轻一笑说:“接下来交给我吧。”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稍微施法把牧惜语身体内的蛊逼出来。若不将该灵蛊弄死,它便会飞速回到控制者身边寻找另一只灵蛊。追着它去找的话,就能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了。   当然,这事情对他来说不太难。   墨清言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椅子上的人又失去了意识。见到她垂头靠在椅子上,他心底忍不住道:“好像无意间又算计了她一把……”   本来是有些心虚的,可想到她对自己的调戏害得他心神不宁,他顿时又释然了。   他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调戏本王,可是要代价的。”   风溯雪似乎总是随身带着一些奇怪的物品,不管每次突然找他要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他总能从身上找到他需要的物品。   很快的,那只灵蛊就被风溯雪给逼到牧惜语的掌心处了。他拿起墨清言给他的匕首,在她手心一划,一条黑色细长的东西就蹦了出来,飞快地往外边爬去。   “看好她,我去追。”丢下这句话后,墨清言就离开了房间,轻功一跃瞬间消失在王府内。   风溯雪望着敞开的房门,摸了摸下巴呢喃:“如果王爷抓不到人的话,会不会回来治我罪?”   他没来得及说,墨清言此刻出去可能要无功而返。   这事情不能怪他,因为把灵蛊逼出来的时候牧惜语还在被控制当中,而他破了对方的法,那里肯定会小小受到影响,马上就能知道这里事情被发现了。   如果他是那控制者,定会在墨清言赶到之前破坏所有东西,并将另一只灵蛊弄死。   ☆、第 50 章   等她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不晓得在何时已经来到了书房,正躺在书房的榻上。   旁边不远处似乎有人正在低语交谈,除此之外都很安静,让她有种回到前世的恍惚感。可她知道并没有,因为这房间很明显是王府的。   墨子佑太喜欢金了,即使是榻也都要打造得金光闪闪的,简直无力吐槽。   她认得出来说话人的声音,一个是墨清言,另一个则是好几日不见的风溯雪。他们谈话的语气有些严肃,像是在商讨什么重要的事情那般。   话说回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记得自己的意识前一刻还在大厅,怎么一睁开眼睛人就来到书房了呢?是她梦游了还是记忆错乱?   躺在榻上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坐起身子,一脸茫然地看向圆桌边一黑一白的两个人。他们显然也发现了她的动静,立刻停止说话侧头看向她,神色各异。   风溯雪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至于墨清言,他像是愣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   “……”这俩人又背着她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又过了好半响,墨清言默默把视线移开无视了她,反倒是风溯雪笑眯眯地询问:“醒了?”   她点了点头:“发生了什么事吗?”单凭大晚上风溯雪出现在王府这件事来看,就能够确定刚才确实发生了什么。   他站了起来,语气轻松地说:“没什么,不过是你被人小小利用了一下。”说着,他笑意浅浅地看向一旁的墨清言。   见他瞥向墨清言,她也朝他丢去一抹疑问的目光,心道:“他又坑我什么了?”   发现风溯雪做出像是在陷害他的动作后,墨清言立即沉下脸咬牙道:“你别露出这种会令人误会的眼神来!”   他们俩最终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听完之后震惊是有的,但她还不至于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很淡定地抬起那只被包扎起来的手看了一下。   良久,她才面无表情地看向墨清言:“所以,这意思是你利用我来诱惑何娟,让她露出马脚咯?”   墨清言微微眯起了眼睛:“你的重点是不是不对?”明明是她被何娟利用来杀他。   她继续面无表情:“没吧?很清楚呢。”   风溯雪在一旁看着,不禁笑出声来。   墨清言:“……”   对于墨清言这种三不五时坑她一下的事情,她已经习惯了。如今她心里波涛汹涌的是,何娟的身份竟然不只是普通的青楼红牌,竟然还对她做出此等事情来。   但是何娟为人如何她还是清楚的,至少三观还算正。认真一想,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搞不好是情势所迫。虽然不晓得幕后黑手在什么时候找上她,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定用什么方法威胁了何娟。   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沉默良久之后,她突然朝墨清言问道:“是皇宫里又出什么事了吗?季妃的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你总不可能是为了替她讨一口气才着手调查到现在吧?”   墨清言目光深沉地盯着她好半响,突然勾嘴一笑道:“是么?本王觉得季妃还挺漂亮的。”脸上的表情邪魅得有些欠揍。   牧惜语闻言笑道:“确实,抱起来手感肯定更好,那你今晚去宫里找她睡吧。”说完,她便从榻上下来,一脸淡定地离开了书房。   本来只是想捉弄一下牧惜语的墨清言没料到她会这么反驳,脸色直接沉了下来,倒是一旁的风溯雪看好戏看得很起劲。   “我说你,这是何必呢?”   “闭嘴。”   “哎,要不要我传授几招哄女人的办法?”   “让你闭嘴。”   “哈哈哈你真的不考虑……”   “风溯雪,你最近太闲了?”   “好好我不说了。”身为一名国师,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偷懒,最怕墨清言三不五时找一大堆事情让他做。   作死的后果是,墨清言晚上还真进不了房,因为牧惜语把门反锁了。他又没法直接把门踹开进去,无奈之下只得到书房去睡了一夜。   于是,王爷被罚一个人睡书房的事情在隔天就传遍了全王府,王妃生气的原因是——王爷在她面前说其他女人漂亮。   众人纷纷摇头:王爷乃真是作死啊!明知道王妃善妒,还敢在她面前说别的女人好,这不是故意找罪受吗?   郁闷归郁闷,但工作依然重要,墨清言还是得大清早起身入宫上早朝。牧惜语本来以为今天会平平静静度过的,正当她坐在大厅里思考何娟的事情时,守门的家丁突然匆匆忙忙进来汇报说,有人来闹事说她杀了人。   她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   杀人?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她整天都没离开王府呢是要怎么杀人?   不料家丁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心中一冷:“听,听说死的是……玉花楼的红牌牡丹。”   听完这句话的时候,牧惜语整个人都还处于脑袋空白之中,无法反应过来。   ……这话的意思是说,何娟死了?   等她整理好情绪来到王府大门前,见到的是阿福被玉花楼过来捣乱的人弄得一身狼狈的模样。看到她出来,他震惊地说:“王妃怎么出来了?这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你……”   不等他说完,牧惜语就轻轻拉了他一下示意没关系,然后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颇有气势的样子倒是让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徐娘,她掏出帕子哭哭啼啼道:“乡亲们啊你们评评理,难道身份地位高人一等就能这么过分了吗?”   “牡丹人向来非常好,这玉花楼的大家都知道。会在那里卖艺的姑娘无非都是因为日子苦,因此大家感情亲得跟姐妹似的,我也不曾亏待她们。毕竟都是姑娘,总会有情窍初开的时候。她不过就是偷偷喜欢上王爷罢,王妃你需要残忍得直接灭口吗?”徐娘演技也算挺不错的,说哭就哭,不愧是青楼老鸨。   她一直站在那里没出声,一旁的阿福在她耳边给她解释了情况,然后她终于了解了个大概。   简单来说,何娟的尸体于早晨被人发现在林子里,看样子像是被人杀害的,捅了好几刀。然后这事情被报到了青楼,青楼里的大家为此伤透了心。她平日里的好姐妹芙香,在替她收拾遗物的时候从她被褥底下发现了一封信,里边似乎是她临死前留下来的话。   信纸里的内容大概是,她作为青楼女子,因为墨清言那日出手相救便对他暗生情愫。她自知自己身份卑微,没有资格站在王爷身边,便只打算偷偷将这份爱藏在心底。不料王妃却以假借与她交好为由将她约到府里,名义上为好朋友一起聊天,实则是从她那里探出她对王爷的心意。   爱慕之意被发现之后,王妃便对她心生不满,表面却伪装得十分大度的样子,甚至不介意让她当王爷的侧妃。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做给别人及王爷看的,为的就是表现出她大方又通情理。而今日晚上王妃突然将她约出去,说有好消息要告诉她,但她却感到不安,奈何若不按照王妃的话去做她也会不好过,只得去赴约。   写下这封信主要是自己若发生了什么三长两短,绝对是出自王妃之手。请见到这一封信的人能够替她,道王府去寻求公道。   这封信老鸨还带来了,此刻正躺在她手里,而她很冷静地看着。   不多久,远处突然哒哒哒地跑来一名小伙子。   何逸匆匆赶到之后就冲进了人群,表情像是严重受到打击那般抓住她手腕就问:“牧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大家都在说你……你因为嫉妒心,所以杀害了我姐姐?”   此话一出,围观人群里又是一片唏嘘。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说何娟还有弟弟,徐娘更是没想到这年轻的小伙子竟是何娟的弟弟。   牧惜语把信纸交给了他:“听说,这是你姐姐留下的遗书。”说着,她面色淡定地扫视人群一眼,才继续说:“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清者自清,反正我只有一句话。”   “人不是我杀的。”她大概能猜到牡丹究竟为何而死了。想来是昨日风溯雪破解控制她的蛊术时被对方发现了,对方显然也明白何娟的身份已经暴露,绝对不能再留。   否则以何娟与他们的交情,在事情曝光能够得到保护之后,绝对会协助调查。这样下去,幕后黑手被找到只不过是时间上的事。   何逸神色呆滞地从她手里接过信纸,站在原地看啊看,久久无法说话,眼里似乎有水光在打转。徐娘更是趁机在一旁加油添醋,哭哭啼啼的,还有陪同过来的,牡丹的好姐妹芙香也哭着说:“难怪昨晚见到她魂不守舍的,大晚上似乎还趴在桌子边写什么。但是已是大半夜了我也没想太多,却没想到……”   “呜呜,我若能早点发现就好了!”说着,她还抱着徐娘哭了起来。   牧惜语目光一冷,这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还会演,都赶得上墨清言了。   此事还闹到出动了官兵,正当他们准备将她压回去官府待审时,墨清言正好回来了。   ☆、第 51 章   墨清言今日在宫里眼皮就一直跳,直觉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他火速把要事处理好之后就立刻回府了,没想到一回来见到的就是他家门前如此壮观的场景。   看到牧惜语要被官差押走的样子,他冷着脸踱步上前吆喝:“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纷纷将目光放到他身上。早已习惯接受别人注目礼的他并没有觉得任何不自在,反而怒道:“这里可是王府,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阿福见到他回来瞬间大喜,忙奔达到他身旁报告:“王爷您回来得正好,方才那玉花楼的人竟趁你不在之时过来闹说王妃杀了人呢,据说她们楼里的红牌牡丹死了。”   墨清言愣了一下,牡丹死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本来还想去抓住牡丹问清楚的,看来还是迟了一步。   这事情很明显,是那指使何娟下手的人做的吧?他心里也很清楚何娟身份已经暴露,留着她对自己并没什么好处。   想必对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有一点实力的话,想杀掉何娟并不留下证据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官府的人也算给他面子,见他出现便没有急着将人给带走,而是让他理清情况。   待他花了点时间把事情搞清楚之后瞥了牧惜语一眼,她倒是一脸淡定地站在官兵之间,仿佛他们现在讨论的事情与她一点也没关系那般。   收起目光后,他淡淡地扫视了面前所有人一眼,声音不轻不重道:“昨晚?王妃很早便睡下了,府里人也很清楚她究竟在不在,本王也能做证。既然如此,又何来杀人一说?”   徐娘像是早有准备:“哦?是吗?可王爷,我昨晚听说您与王妃闹了些小矛盾,是在书房过夜的。王妃半夜可有离开王府,与她不处在同房中的您是要如何做证?”   说着,她轻轻一笑:“更何况,王府里的下人们向来都非常听您的话。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大家自然都会说没见到王妃离开王府呀。”   墨清言目光一沉,看来这位徐娘也算是计划过了再来的。先别说玉花楼跟来的少数姑娘,至少这徐娘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关于牡丹的事。   只不过,她懂的应该没有牡丹多。虽说徐娘看起来非常老成,处事也有些圆滑,一看就是很能托付事情的人。但也因为这一点,对方反倒是不敢在徐娘身上放太多,只让她好好撑着门面,有事情就出来出出头。   毕竟她可是玉花楼的老鸨,楼里有人出事,她出来说话是必须的。哪怕最后真的诬赖错人,她也可以推脱说她们被主使者给蒙蔽真相,才会怀疑过来。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官府也不能乱治她们的罪。   他默默瞥了牧惜语一眼,眼神就像是在说“你瞧,非要和本王闹脾气,如今想给你做不在场证明也不行!”。   牧惜语却是淡定地将目光移开,没去回应他。   王府里的人也挺着急的,好歹相处了几个月,牧惜语连一只大虫子也会怕更别说会去杀人了。如果说杀人的是王爷他们倒还能够相信……   就在此时,一直拿着牡丹的遗书站在旁边沉着脸不说话的何逸突然上前一步,看着方才那位作证说见到牡丹写遗书的青楼姑娘询问:“你说……这是我姐姐,她亲笔留下的?”   芙香微微一愣,随后才又拿起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头道:“没错,我昨晚确实见着她在写信,八|九不离十是……”   不等她说完,何逸却是沉着脸说:“你撒谎。”语气十分笃定。   这下子不仅芙香怔住了,徐娘眼里也是闪过一丝诧异,周围的人脸上尽是茫然,墨清言还有牧惜语都将惊愕的目光扫向他。   芙香的面色不晓得为何变得有些惨白,她讪讪一笑道:“你,你说什么呢?我说的当然是真的,牡丹是我好姐妹,她死了我自然要替她抱不平,还为何要撒谎……”   何逸的双眼里很难得透漏着一丝丝的冰冷之色:“那好,你说你见到我姐姐写信了对吧?”   芙香缩了缩脖子,才轻轻地点着头,双手竟是在微微颤抖。   见她这么一点头,何逸就笑了:“你真的是我姐姐的好姐妹吗?是的话,你怎么可能连我姐姐不识字都不知道呢?”说完这话的时候,他觉得他的心正在往下沉。   何娟总是笑着和他说自己在玉花楼过得很好,大家都很照顾她。如今一看,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此话一出,芙香和徐娘纷纷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反驳。反倒是何逸略激动地继续说:“姐姐每次给我寄的信都是找人代写的,我回寄的自然也是找了识字之人念给她听。先别提她昨晚写的是不是遗书,光凭你说你见到她写信就是在捏造事实!”   芙香面上早已无血色,她还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徐娘,像是在向她求救,得来的却是徐娘狠狠的一巴掌:“你,你竟然捏造事实!你说,牡丹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被徐娘这么用力一扇,芙香整个人晕乎乎的,眼里神情有些震惊。不等她能够开口说话,徐娘又是一巴掌直接将她扇得嘴角出血晕了过去。   徐娘看起来非常生气,正在大力喘气。但令她感到震怒的是事情的发展!   肯定是秋水那丫头说谎!   因为牡丹是玉花楼里的红牌,便给她安排了专属丫鬟,也就是秋水。秋水与牡丹的感情非常好,已经超越主仆的关系成了朋友。平日里不管去哪儿秋水都会跟着她,所以牡丹所有事情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上头解决了牡丹之后,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她便私下将秋水关押起来,并严刑逼问她牡丹的情况。牡丹平日里有给家里写信的习惯是秋水告诉她的,可没想到秋水竟私自隐瞒了牡丹不识字的事!   秋水虽沦落为青楼红牌丫鬟,但在如此落魄之前还是有一些学识,想必平日里都是她给牡丹念的信!这一幕她也曾见过,当时不过以为牡丹来了兴致让丫鬟念给她听自己懒得看,不料竟是这么一回事……   徐娘正暗搓搓想着要将此事解决回去好好教训教训秋水那丫头,却没想到何逸在这时候开口道:“青楼其他人我不清楚,但姐姐身边平时跟着的丫鬟很要好,也曾与我提过她。如今姐姐出了事,若真怀疑事情是王妃所为,为何她不在这里?”   听到何逸提起秋水,徐娘心中一跳,讪笑道:“她不过是玉花楼里一小丫鬟,这种闹事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来……”   可何逸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坚持道:“她向来与我姐姐形影不离,究竟发生什么事也许能从她身上了解,我一定要见到她。”   徐娘暗暗握了握拳,脸上却是献媚般的笑容:“这事情请你放心,我回去之后定会好好追问清楚,到时候再和官府报告此事……”   “放心?交给你才真的不放心!”何逸看起来非常激动非常生气,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何娟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后一位亲人了。   想到这里,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牧惜语无奈地叹了口气。墨清言似乎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开口道:“不必麻烦,本王正好也闲着,此事关于王妃清白,就让本王直接到青楼去询问那位丫鬟罢。”   说完,他也不顾徐娘还有没有精力阻止,直接朝玉花楼的方向过去了。何逸当然也急忙跟上,还有其他人与官兵们见到王爷这般行动,自然也是跟了过去。   徐娘咬了咬下唇后才硬着头皮跑到最前方去,脸上看起来虽然平静,心底却是掀起了波澜,眼里甚至还有着让人难以察觉的,叫做恐惧的情绪。   事情若不处理好,她,她性命也得不保……   可惜上天似乎就是要对付她,她刚大步回到玉花楼,楼里下人就一脸慌张地跑过来说:“徐娘,秋水她直接撞到柴房的壁上企图寻死……”他们并没想到徐娘身后还跟着一大批人,说完见到一堆人走进来的时候生生愣住了。   徐娘脸色一沉,恨不得直接将面前的小厮掐死。身后何逸一阵惊呼:“秋水就是我姐姐的贴身丫鬟!”   墨清言似笑非笑地瞥了徐娘一眼:“柴房是吧?”问完之后,他带着浅笑,甩袖去寻找所谓的柴房了。   来到柴房见到被绑起来身上还满是血痕的秋水时,牧惜语瞬间震惊了。这究竟做了什么错要被虐打成这样?   她额头处破了一个大洞,流了好多血,脸色更是惨白不已,似乎还有泪痕。见到那么多人进来,她仿佛见到了救星,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大口喘气。   何逸激动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原本因为牡丹事情而哭红的眼眶又汇集了泪水:“秋水姐姐,辛苦你了……”   秋水苦笑着摇了摇头,沉默几秒才将愤恨的目光移向人群中的徐娘,笑道:“哈哈哈……你这杀人凶手,我怎么可能会屈服在你手里?想不到吧?你自以为的计划与证据,其实是破绽!”   墨清言看着就知道秋水命不久矣,只得先抓紧最后时间询问:“秋水姑娘,你可知道牡丹姑娘的死有什么隐情?”   秋水眼里的目光一沉,好一会儿才语气断断续续道:“我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之前牡丹姑娘替一位身份神秘的男子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晓得,但是……请王爷别怪她。”   “她会甘心被利用也是没办法,家里还有病重的娘亲与要读书的弟弟,她一个青楼女子什么也做不了。为了能够治好病重的娘亲与提供足够的钱让他们活下去,她只得接下这工作,更何况……”说着,她目光怨恨地瞥向徐娘:“当时她若不答应,怕是会死得更早!”   秋水无力一笑,用尽最后一口气说:“请王爷,一定要替她讨回公道……”说完,便断气了。   何逸从头到尾都沉默着没说话,但泪水早已流了一地,双手更是紧紧攥着,看起来非常不甘心。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秋水的悲哀之时,牧惜语面色淡定目光有些冷漠地走到徐娘面前,勾起一抹笑容说:“现在,是不是该换你了呢?”   ☆、第 52 章   徐娘有些发愣地看着面前的牧惜语,脸上早已冷汗涔涔。   墨清言站在一旁勾嘴笑道:“徐娘,看来你家青楼似乎……有点问题呢?”虽然是笑着反问,但徐娘完全无法从他眼里找到一丝笑意。   她紧紧捏着拳头,心里万般纠结,也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今看来她是无路可走了,不说是死,说了也是死,她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从眼下情况来看,定是要说她既然横竖都得死,那干脆把事情说出来的好。可实际上的情况是,她所了解的也并不多。这青楼有问题,背后有神秘人物,这事情无需她开口王爷也都知道。   当然,她想说更多也没办法。先别提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即使她知道,只要一开口她身子便会自爆而亡。   她……也是个被|操控着的可怜人呢。   墨清言倒是没有指望能从徐娘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就在他准备让官府的人将她押走时,她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痛苦狰狞。   不等牧惜语搞清徐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股力量突然将她往后拉。同一时间,她看见面前徐娘的七孔开始流血。却是不等她看清楚,一只手便强硬地覆上她双眼,随即她便听见好似有什么东西爆开,及周围人惊呼的声音。   即使她看不见也大概明白外边究竟发生什么事,只不过遮住她视线确实减少了视觉上的冲击。会在这时候这么做的,估计也只有一个人了。   她的心跳,有些快。   深吸口气后牧惜语轻轻拿下眼前的那只手,语气平淡地说了声:“谢谢。”   映入她眼帘的画面,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情景,确实很恶心。但她已经事先做好心理准备了,毕竟前世……可是真真实实见到这一画面呢。   那时候墨子佑似乎逮着了背叛朝廷之人,是个小人物她不怎么记得名字了,样貌也有些模糊。她依稀记得当时在后|庭审问,那人才开口说了一个字,身子就这样爆开了。   在她面前。   墨子佑从见到对方七孔流血时就吓了一跳跑到她身后躲得远远的,哪还会考虑那人身子爆开之后带给她的视觉冲击有多大。   第一次见到那种事,她当时确实受到不小的惊吓。虽然墨子佑在之后还跑来询问关心,但她当时还是心冷了一下,之后更是接连做了好几晚的恶梦。   周围的人也是被吓得瞬间说不出话来,倒是牧惜语面无表情地避开了地板上肮脏之处,缓缓往外面走去,围堵的人群还很自觉地让开一条路来让她离开。   对于牧惜语如此淡定的反应,墨清言心里倒是愣了一下。和官兵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他才离开柴房追上牧惜语那原本就不快的步伐。   她走没多久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腕,抬头一看,便见到墨清言那张好看的脸。他眼里难得露出一丝关怀之色:“被吓傻了?”   她笑了笑:“没,又不是没见过。”说着便继续往前走离开了玉花楼。   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墨清言又是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她指的见过应该是前世时候的事。   墨清言向她询问了一些情况,她把她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他。   前世发生了如此吓人诡异的情况,墨子佑当下自然是请了风溯雪过来调查。风溯雪只看了几眼便说那人是被下了一种蛊,只要他欲开口将秘密说出来,体内的蛊便会自爆使其身亡。想来,徐娘也是其中一位被控制着的人吧。   这事情之后,玉花楼就暂时被封楼了,楼里其他姑娘们暂时无法工作。随后芙香醒来之后一问,她才巍巍颤颤地说她其实也不清楚,之前所谓的证词也是徐娘让她说的。   徐娘说那一幕是她亲眼所见,只不过由她亲自说出来比较能让人相信,不料其中还有那么大的阴谋。墨清言见到她被吓得语无伦次,身上也不像是被人下蛊的样子,知道她确实什么都不懂,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何娟的身后事是与秋水一起办的,何逸说毕竟生前秋水如此照顾姐姐,即使生命受到威胁也依然挺她。若非她留下那一破绽,牧惜语在证据不足下想要脱罪也不容易,这事情严格来说也是多亏了她。念在她们俩生前情同姐妹的份上,便将俩人葬在一起。   办好这些事情之后,风溯雪终于要带何逸去上山拜师了。临行前牧惜语过去送行,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有考到状元就别回来见我。”   何逸握了握拳头:“为了娘亲和姐姐,还有向何奇那人渣报仇,我一定会努力的!”   她笑道:“好,在你学成归来之前,我会先替你治一治那个人渣的。”   玉花楼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墨清言和她的日子依然这么过。只不过去见言书的时候,他和她说了一件令她颇为惊讶之事。   “你,你说你打算趁机重开另一家青楼?”过来与他会面之前,她本来还想着现在玉花楼被封,那些男人没有地方花天酒地每天都无精打采的,不知道谁能够重振另一家。   没想到,言书还真有这个野心……   言书朝她轻轻一笑,笑容如此无害,却又像是满脑子精打细算的狐狸奸商。   她汗了汗:“不过,想要再开一家青楼并非易事。首先你得有个完美的地点,玉花楼那地方死过人……不建议你直接接手。接下来你得要有一众颜艺兼备的美人,然后一众能够帮你打点琐事的小厮壮汉,还要有手段高明的老鸨……其实说到最后,重点还是得有足够的资金。”   言书点头道:“这些我自然知道,要凑齐对我来说也并非难事。资金去掉你王府投资的部分,我这里还是有足够的银两,你无需担心。况且,天印城最火的玉花楼倒了,男人们正饥渴着,定不仅有我一人打着主意。只要新开的青楼能有玉花楼那般水准,想赚钱并不难。”   这一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她担心的不过是凑齐开青楼条件的问题罢。不过既然言书说他办得到,那一切就没什么问题了。   想好之后她便点头道:“那就按你意思办吧,投资金的问题我回去之后会和王爷说,能够获利的事他定不会拒绝。”   言书笑着眯起眼睛:“最好不过。”   俩人坐在厢房里沉默了片刻,言书喝了口茶才问道:“听说玉花楼那日发生事情时,你在场?”   她应了一声:“是啊,这事情挺轰动的,几乎整个天印城都快知道了吧?”想到她就汗颜,徐娘估计也是真拼了,肯定是上面的人交代下来要她收尾。不过这样大摇大摆过来王府,也许她本意是觉得自己一定会成功,闹得城里人尽皆知,都信了她是杀人犯之后就无法脱罪。   她应该知道墨清言若真心想查就一定查得出,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赶紧治她死罪,她死了之后即使真相大白那也没救了。只是,遭殃的自己还真有点无辜啊喂。   她好像没有得罪任何人吧?真是够了!估计又是要利用她来打击墨清言来着,可大家不知道他并不爱她。不过发生这种事他确实会极力护她安全,毕竟她死了之后……就没人知道墨子临的下落,也无法知道他手里重要物品的信息了。   言书闻言一笑:“亲眼见到血腥场景,感觉如何?”他问得倒是轻松。   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后,她才无奈道:“我比较幸运一些,徐娘身子爆炸那一刻倒是被人护住眼睛,避开最惊骇的那一幕。可之后的血肉场景,也是足以让人吃不下饭了。”   “哦?”他挑眉之后,意味深长地问了句:“是王爷么?”   回想起那日的事她不晓得为何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只轻轻应了一声:“嗯。”在沉默良久后又补充一句:“他是挺好的。”罢了,反正她和墨清言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说他好话也是应该的。   他和墨子佑不同的就在这里吧?感觉上他就给人一种很有担当也很沉稳,非常信得过的人。大概明白为何她可以在他身边睡得如此安心,甚至觉得他怀抱可靠了。   ……唉,这种感觉,从某种角度对她来说还真不太好啊。   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心里暗暗咬牙:“丫的,重活一世还得栽在信墨那家子的手里吗?哪怕不是同一个人,但怎么说也有血缘关系啊!”   简直,不能再好了。   言书看了她一眼,语气慵懒地问:“你喜欢他吗?”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牧惜语心一跳下意识就想直接反驳说没有。可是话到嘴边她才想起自己现在和他的关系,和人家说不喜欢的话岂不是暴露了吗?   她纠结了一会儿,只好笑着回答:“哈哈哈,言书你真爱开玩笑。我当然喜欢王爷啊,不然怎么会和他成亲呢?”顿了一会儿,她才挑眉问他:“你似乎对我和王爷的事有些兴趣?”   言书盯着她好半响,才又拿起桌上的茶杯说:“那是,我在想你若不喜欢王爷,也许我能趁机下手将你拐走。”   他这话说得……就像是在说天气很好那样,牧惜语忍不住满头黑线。   这意思是在说他对自己有有兴趣?能够这么直接又轻松地说出口,他也真是不简单……   不过,她还是挺直身子和他说:“咳咳,你这样可不行,我和王爷感情可是非常好,我也很喜欢他,别想挑拨离间哦。”她能这么镇定地回答他,好像在和他谈一件普通事也是挺不容易的……   话说,要是这话给姓墨的听见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在一旁暗自嘚瑟啊?   言书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悠闲地喝着嘴边的茶,盯着牧惜语的眼睛微微一眯,嘴边似乎扬起了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第 53 章   和言书聊了片刻之后牧惜语便回府了,直到晚上墨清言回来,她才与他提起了言书的计划。他倒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说:“既然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于是,这事情就这么简单地协商好了,资金也给了言书,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他来办。他倒是和她大略说了一下,原来他早就看中一块地方,那高楼的宽阔与奢华程度绝不亚于原先的玉花楼。   让她觉得庆幸的是他没有直接用了玉花楼那地方,想起徐娘曾经在那里发生了那种事……如果是她的话,绝对不会再踏进那样的地方。   没多久,风溯雪就回来了,还带来何逸成功拜师的好消息。山上那位老先生一见到何逸,估计是从他眼里见到了他的眼神,立即答应收下他当学生,还说他骨骼清奇,好好努力将来必是人才。   “哈哈哈哈……”自何娟事情之后,已经没人能陪她聊天啦,她最近在府里都是看看书,研究香料肥皂什么的。难得风溯雪回来了,便拉着他给她说说一些关于朝国或是其他八卦事情,倒是聊得挺开心的。   墨清言一回来,见到的便是牧惜语与风溯雪在厅里聊谈甚欢的样子,心里竟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虽然说他们俩的关系似乎又莫名其妙地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但是她从来没和他聊天聊得如此开心过!   他本能地想走进客厅调侃他们俩,可随即又想起风溯雪说过喜欢牧惜语的事,顿时觉得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即使他与风溯雪俩人熟悉得不行,互相开玩笑也是常有之事,不过人生大事还是严谨一些的好。   ……罢了,眼不见为净。   这么想着,他脚下方向一拐,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风溯雪自然是发现墨清言回来的,本以为他会进来和他们俩说话那样热闹一些,却没想他直接回书房去了。他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才和一旁因口渴而喝着茶的牧惜语说:“既然你夫君回来了,我也不便打扰,先走了。”   牧惜语呛了一下,不解地看着他:“他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见他站起来理了理有些折痕的衣裳,她便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要送他离开。   风溯雪微微一笑:“就在方才。”   她撇了撇嘴:“哎,可是墨清言没你好玩,也没你话唠,你也知道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惜字如金。”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笑道:“不同人有不同的相处之道,不需要多说不就是因为一个眼神他就能意会了吗?”   “……”怎么觉得这话听着有点暧昧呢?咳咳,应该只是说合作伙伴之间的默契吧?   风溯雪笑而不语,在她的陪同下走到王府的大门口,和她随意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转身离去的白衣男子边走边在心里暗道这几日东奔西跑的没怎么休息,回去定要好好睡觉。   当然,风溯雪离开之后牧惜语并没有屁颠屁颠跑去找墨清言。虽说她确实有些无聊,但还不至于这里聊完马上就去换人那么夸张。而且说了那么久,她也会口干舌燥啊!   直到要吃晚饭的时候,她才在阿福眼神的示意下无奈地去书房把墨清言叫了出来。   阿福这个当下人也是挺苦恼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觉得王爷和王妃俩人有点不对劲的样子,可认真说的话他觉得他们俩还是相处得好好的啊。   牧惜语倒是没想太多,她觉得自己还是和平时那样来着,所以每次阿福朝他投来那种眼神时她都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过得挺平静的,直到中秋节到来的前一日——   见府里也小小装饰了一番她才想起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一些平日里和墨清言有一些交情的人还送了月饼到府上。   墨清言倒是没有一副期待过节日的样子,反而在晚上的时候问她:“前几日让人又给你送了一批衣服,还满意吗?”   本来准备睡下的她听见这问题后又坐起来看向坐在床边的人:“我正想和你说这事情来着呢,之前送来的都还没来得及穿完,怎么又送来了那么多?衣柜都快塞不下了……”   墨清言背对着她应了一声:“知道了,明日便让人再给你准备另一个。”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他眼底不留痕迹地闪过一丝笑意后才转过头一脸正色地询问:“明日要入宫,还记得?”   本来要解释的牧惜语听到这话之后愣了一下,瞬间想起前个月墨清言就收到了什么宫宴的帖子,他还和她说这宫宴名义上是皇室聚会,实际要找个姑娘来和她争宠。   那时候的她在听见这话之后应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墨清言如果能从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名门闺秀里捞到一个看上眼的也不错。现在想想,好像有点介意的感觉了……   她介意的是府里如果多了女人,是不是又要回到前世那种在后宫和女人斗来斗去争风吃醋的样子?这样想想,好像有点……烦。   低头沉思片刻后,她才朝墨清言点头:“要装恩爱还要替你挡下女人是吧?知道了。”说着,她还朝他勾嘴一笑:“啊,这话是你说的,明天有看上的女人的话,那就别怪我。”   墨清言笑意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才回答:“无需担心,本王有你足矣。”说完见到牧惜语的表情似乎愣了一下,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不过,他倒是没有解释的打算。   “……”牧惜语见他面色淡定地翻身盖被子睡觉,觉得自己这应该又是被调戏了吧?   这家伙,还能好好一起玩吗?!   八月十五,既是中秋又是休沐之日,牧惜语睁开眼睛果然又发现自己躺在某人的怀里。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已经没了第一次发现的那般尴尬,她对自己趁机吃豆腐的能力也是佩服了。心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那就干脆一些,她蹭了几下后又继续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片刻。   如今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每天早上起来都想窝在被窝里不起床。墨清言每天能够那么早起身去上早朝,也真是不简单。   倒是墨清言,发出一声有些沙哑的低吟后很干脆地伸手揽住她,眨眼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双带着三分朦胧的眼睛正戏谑地盯着她:“不想起来?那么……做点别的事?”   牧惜语盯着面前那张美得不成人样的脸,明明睡着的时候是如此安静温和,睁开眼睛之后原形毕露啊!瞧他笑得有些邪魅却又有些勾人,她咬了咬牙才抬手将他拍开:“做什么呢?”   墨清言似笑非笑地回答:“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想起床。”   “那便起罢。”   “……那你倒是放开我啊!”   俩人免不了地在床上小闹了一下才起身,气氛倒是和谐了不少,整日下来相处得倒是也挺愉快,就是姓墨的还是有些欠揍。   比如弄香料的时候——   牧惜语努力调好了一些:“这个如何?”   墨清言只是瞥了一眼,闻都还没闻就说:“看颜色便知道不好,弃了。”   “……这个呢?”   “嗯,可以当武器,嗅了绝对能让人昏倒。”   “……你简直够了!”   “所以你还是在一旁看着就好。”   他倒是调了两份配方给她,虽然他还并不是很满意,但他说拿去香坊卖还是绰绰有余。她打算先囤着,等到一定数量之后再一起给言书比较方便。   之后他还教她写字来着,对她的字又是一阵嫌弃,最后还和她说:“你这字写给我看就够了,莫要让他人见着,省得被笑话。”   她笑了笑:“是吗?我倒是不介意,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   休闲的一日就这样过去了,入夜时俩人也换好了一身华服准备入宫参加所谓的皇室宫宴。   牧惜语在房里替墨清言穿戴好他一贯的黑色系衣服,在她抬头对上他视线的时候他朝她笑道:“如何?你夫君可是很帅?”   她扫视了他一眼,强行将心里那句‘是很帅’三个字压了下去:“还行,天天看着也没什么感觉了。”好吧,其实墨清言那张脸是百看不厌的。   墨清言目光略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这让他又想起牧惜语说看腻自己的事。这让对自己一直很有自信的他觉得大受打击,却又无可奈何。   俩人准备好之后便乘上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过去,她坐在车子里倒是有些紧张。   她现在的身份是墨清言的王妃没错,但想到要入宫坦荡荡地去面对墨子佑,她心里还是会跳个不停。   当然,并不是担心自己还对他心存什么情分,只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想扑上去掐死他罢。   墨清言见她拳头紧紧攥着,以为她第一次见到这大场面所以觉得紧张,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莫怕,不过是个宫宴罢。”   她微微一愣,抬头看向他,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他那双有些深邃的眼眸里。   墨清言也是片刻的失神,但很快便将目光从她那双好看的眼睛抽离,脸上的表情十分自然。   他们很快就抵达皇宫了,作为一名贴心的夫君,他下了马车之后很温和地将她从车上牵了下来。他一双有些清冷的眼眸不晓得在何时已经布满了许多柔和,心底却是有些极力压抑将视线完全放到她眼里。   今日的牧惜语是经过府里下人帮忙悉心打扮的,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好看。想到待会儿宫宴也有许多年轻貌美的男子,他心情就有些郁闷。   而牧惜语此刻却没心思想太多,因为她在下马车的时候无意间见到不远处走过的几个人。除了走在前面的那位美艳女人之外,剩余的都是宫里的宫女。   那张漂亮且诱人的脸蛋,打死她都不会忘记!   ☆、第 54 章   平妃的样子,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   牧惜语有些发愣地看着那衣着美艳神情高傲的女人缓缓消失在自己视线内,心里满满的疑问。   这不对啊,按理来说平妃应该没那么早入宫才是,为什么这会儿就在宫里见到她了?而且那看起来有些嚣张的样子,似乎已经颇得宠了……   刚才见到平妃的时候,她还在她周围见到了一位熟人。   她不禁皱了皱眉头,没料到秀儿这一世竟然成了平妃手里的宫女。   墨清言自然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同样也循着她的目光注意到那不经意走过的女人。他微微蹙起眉头,那女人他倒是有印象。   之前墨子佑向他提出选妃要求以作为他娶牧惜语的交换条件,这女人便是前来选秀的其中一人,确实长得不错。身份背景据说是一名孤女,按理来说背景如此低的女子要入宫当妃子有些难,顶多只能留下来当宫女。   后来墨子佑无意撞见她,立刻一见倾心,执意将她提升为自己的妃子,如今是对她宠爱有加疼之入骨。这女人平日在宫里他也没怎么见过,看着是挺低调的,可这么一看牧惜语似乎认识她?   一旁的牧惜语已经收回了目光,却还是有些恍惚的样子。关于要注意平妃的事她确实曾与风溯雪提起,只不过当时和他说过是几年后入宫的美艳女人,现在好像出了点意外。   看来得找个时间私下和风溯雪商量一番,至于墨清言那里……   她正默默想着,突然就被人轻唤了一声,抬头就见到墨清言那张有些淡漠的俊脸:“走了。”   “嗯。”墨清言那里再让风溯雪和他说就行了,就说是他观察发现的。   宫宴地点在华宁宫,她和墨清言手牵手来到那里时早已聚集了一些人。而且就如他们所预料那般,并不是纯皇室成员的聚会,还有一些身份地位很高,与皇家有着熟悉关系的官员也在场。   估计是墨清言的气场过于强大,他一入场大家便发现了他们,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禁轻了下来。   依稀记得第一次陪墨子佑出席这种场合时,她可是紧张得不行,当时脸上的笑容超级僵的。   不过现在她已经能够适应这种气氛及众人的视线了,坦荡荡地和墨清言一起走进去,脸上的表情倒是挺淡的。   墨清言本来还怕牧惜语第一次以这种身份出席大场合会不习惯,甚至已经做好她会紧张得各种出错的状况,却没想到她非常镇定,镇定得有些不应该。   就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抹复杂的神色在他眼底迅速滑过,无人察觉。随即他又恢复了平日里有些高冷的样子,也没有主动上前与他人打招呼。   牧惜语有些小心地观察着周围人的脸色,肯定会有很多人看不起她的,毕竟她原先的身份与他们比起来,差距太大。走了没几步,耳边突然多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不等她侧过头就听见那道富含磁性的声音说:“若是害怕便直说,本王不会笑话你。”   她抬手将靠上来的人轻轻推开,却也没有推得太远,然后灿烂一笑道:“我好怕,真的好怕,王爷你一定要保护我。”   墨清言笑看了她一眼才将她放开,把视线放回周围的时候果然发现自己妥妥地拉了仇恨。   牧惜语在心里囧了囧,想也知道这姓墨的是故意要在大家面前秀恩爱的,也不怕人家拿火把烧过来。   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陪着他四处走,只是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有人凑上来说话,而且谈的还是公事。墨清言这人大家都知道,其他事情不好说,但如果是谈和国家大事有关的事情就会认真回话。   那些凑上来说话的都是男人,他们家的女人一见面就好似姐妹那般围在一起说话去了。她一女子一直跟着墨清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聊公事搞不好其他人还会因为她在场所以不能认真说。于是,她和墨清言说一声之后就一个人到花园去逛了。   其他围成堆的女人们,已嫁作人妇的早已混成一圈,她想插入也难,也没有共同话题。其他千金大小姐就更别说了,定是要看不起她,说的话题她也无法融入,她便不去自取其辱了。   主要是很久没回来皇宫,一个人走走看看回忆一下过往也好。   虽然……她不是很想回忆。   除了十年一次的那个大型宫宴之外,一般这种比较小型的都在华宁宫举办。这地方她来过好多次了,花园也逛得不能再熟悉,闭着眼睛走都不会迷路。   只是这次过来身旁跟着的是墨清言,就连平妃也都提早入宫……   她想起来了,前阵子墨清言和她说过对于娶她当王妃,墨子佑的交换条件是自己也想再找几个妃子入宫。前世因为遇见她,所以便没有在这时候招妃子,如今情况不同了,所以平妃比前世提早入宫许多。   想到这儿她不禁攥紧拳头,只希望墨子临那里不要有什么异变才好。可是……   找到墨子临真的是好事吗?虽说这一世决定站在墨清言这边,但他若真对墨子临下手的话,她难免也会有些心虚。   唉,不管了,这些事情真是烦人。好想念和平的现代,真的回不去了吗?她只是想好好过日子罢,死了两次都死不成,究竟是为何?   另一边,墨清言刚应酬完一波人正要离开,却无意间听到周围人说的话。   如果是一般闲话家常他倒是不会搭理,只不过他耳朵有些敏感地捕捉到‘王妃’、‘王爷’、‘失宠’等等的词语,便不禁皱起眉头。   说的,是他和牧惜语?   ……   她觉得她自己一个人本来逛得好好的,回过神来发现周围看着自己的目光多了起来,这种被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的感觉还真有点不习惯。而且,他们看她的眼神似乎还带着一些同情和嘲讽又是怎么回事?   好久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了,最后一次见到,应该是前世平妃开始得势那会儿吧?宫里一些小嫔妃本来就不满墨子佑疼着她,后来见到多了一个人出来与她争宠,全都跑过去巴结了。当时,她们看她的眼神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候的她并不在意,反正墨子佑本来就注定不能是她一个人的,也习惯了。只是,为何众人现在又这般看着她?莫非……墨清言与其他人勾搭上了?   不过,在这么热闹的场合里她一个人在花园及池塘边穿梭,怎么看怎么违和吧?也难怪别人会觉得她被抛弃了还是咋的,其实她只是善解人意啊喂!   夫君要谈国家大事她一介女流怎么好意思站在旁边就干笑着什么也做不了吧?   正这么想着,她面前就多了一道人影。抬头一看,墨清言正带着诱人的笑容看着她,眼里神色又深又摄人心魂,甚至还添了几分温柔。为了防止自己堕落,她赶紧将视线抽离不让自己跌入那双眼睛的漩涡里。   气氛有些不对劲,她轻咳一声找了个话题:“你怎么过来了?”   他却是朝她轻柔一笑,背对着人群的脸在夜色中带着几分邪气,然后抬起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朝她缓缓凑近。   她下意识就想后退,却被他另一只手硬是扶住了腰际。他在快碰上她嘴的时候停了下来,低声笑道:“自然是来陪你。”   刚才听见别人议论纷纷,循着众人目光看去才发现这牧惜语竟然一个人站在远远的也没融入人群里,看着多凄凉。反倒是他这个当夫君的一直在应酬别人,看起来确实就像是抛弃了自己妻子那般,也难怪别人说三道四。   他这才想到自己平日里习惯了,以前的话他是一个人,要怎么和别人说都没关系。可现在不同,他还带着自家王妃,这么做岂不是冷落了她?   听见别人对她这般嘲讽,他心里还真不是滋味。所以他拒绝了接下来要上前与他说话的人,哪怕公事也都推掉,然后就过来找她。   牧惜语感觉到身上那嘲讽般的目光消失了,周围甚至还有一些唏嘘声,她心里倒是莫名地舒服了一些,却是很清醒地说:“行行,演戏要演全套是吧?”   她压抑了心里的冲动后才敢抬眸看着墨清言近在咫尺的脸,他的长睫毛几乎都能碰到自己了。周围都是他身上的气息与他一贯有的清淡香气,让她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哪怕是假的,但还是很令人把持不住啊喂!   墨清言的眼眸倒是在听见她这话之后微微一暗,他如今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演戏又或是为了让她心情好一些才这么做。他只知道在听见她那句反问之后,心底莫名觉得有些……不爽。   沉默了片刻,他才加深嘴边的笑容,目光随即变得深邃无比:“嗯,全套。”语落,他抚着她脸颊的手移到她头后,轻轻一扣便让她亲上了自己。   她脑子有些发愣,只感觉他如诱惑般地用舌头在她嘴边轻轻撩了一圈,随后她便猝不及防地被他撬开了牙关,就这样措手不及地让他加深了那一吻。   ……她觉得自己脑里的小宇宙正在爆炸。   ☆、第 55 章   对于牧惜语一副惊呆了的表情,墨清言表示很满意。   待面前男子将她放开,并用一双充满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时,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耍了。她咬了咬牙,深吸口气后才压下忍不住想踹人的心理。   至少,周围人没有再笑话她了。也罢,反正她亲过他一次,这次就当做是被他咬回来吧。   牧惜语现在的心里抗压能力还是挺强的,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脸上也挂起微笑的神色,‘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家夫君……虽然已经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墨清言让她挽住自己的手,似笑非笑地和她说:“今日本王不谈公事,就陪你四处逛,看表演。”   她笑了笑:“谢谢王爷。”   虽说宫宴很多都是男女分开围在一起聊,不过也有新婚或是在其他人眼里本来就非常恩爱的夫妻无时无刻都待在一起。他们之间也时常有些来往,自然是坐在一起聊天,墨清言便领着她加入了这一行列。   见到他们俩携手出现时,坐在亭子里的三对夫妻顿时停下口中的话语,一副傻眼的样子盯着他们。被他们这样看着,牧惜语觉得嘴边那微微的笑容有点僵。   话说,她还真没想到墨清言会愿意带着她去和其他人打交道。他这么清高的一个人,若非因为她在场,是绝对不会去理他们的吧?   面前的三对夫妻,严格来说都是与墨清言有关系的人。第一对夫妻里,那身着浅粉色衣裳样貌清秀的女子她知道,算是墨子佑同父异母的姐姐吧?她叫墨锦雅,样子看起来挺贤淑的,嫁给了前一任科举中获得状元的男子方伟,对方也顺理成章当上了驸马。   第二对呢,男的那位似乎是墨子佑的表哥刘青俊,在朝廷里也混到一个官职。这人她上辈子接触过几次,是个憨厚老实的人,最后却被墨子佑弄死了。因为墨子佑听信流言,说他表哥预谋造反。当时她也有劝过搞清楚事情再说,可他却是被皇位冲昏头,加上平妃在一旁煽风点火,便给他安了一项罪名处死。   至于第三对……应该算是一位王爷吧?和墨清言同辈的,比他大了一些,是墨子佑的五皇叔,叫墨清轩,不住在城里。他有自己看管的封地,也就只有被邀请过来参加宫宴的时候,才能入城了。   墨清轩上辈子好像也死得挺惨的,同样也被牵连于谋反的事件,墨子佑治他五马分尸之罪来着。上辈子死了的人如今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一神情呆愣地看着她和墨清言,她心情确实有点微妙。   这样突然走过来原本就会吓到人家,更何况来人其中一位还是墨清言。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她就先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对于比自己年长的五王爷,她也很乖巧地请了一下安。   墨清言瞥了牧惜语一眼,见她准确无误地认清这些人,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她这宫女上辈子混得挺如鱼得水的?这些人物竟然也知道。   直到牧惜语说完话,他们才反应过来,赶忙让出一些位置让他俩坐下。墨清轩倒是很直接地笑着开口调侃:“我说七弟,你竟然会过来和我们说话,实在罕见呐!”   墨清言笑了笑:“带着语儿和一群男子说话有些不方便,若我陪她与一群女人聊天似乎也有些不妥,便过来找你们了。怎么?不欢迎?”   驸马方伟忙摇头道:“怎么会?我们不过是太震惊罢!”   墨锦雅掩面一笑:“前阵子听说过七皇嫂的事,一直都还没机会见面,如今终于见到了。”说着,她笑吟吟地看了牧惜语一眼才道:“确实长得很漂亮。”   刘青俊也点头附和:“没想到宫里还能找到此等佳人,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入宫晃一晃,搞不好能挑到心仪的回去当小妾。”说完,他身旁的夫人就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他这才笑道:“娘子别生气,为夫不过是开开玩笑!”   牧惜语脸上虽然挂着浅笑,但心里却忍不住大笑出来了。这刘青俊向来就是个妻管严还怕老婆,前世到死的时候都只有一位妻子。不过他原配对他也算痴心的,在他被处死之后也殉情了。   周围几对夫妻围在一起说话的也不只有他们,不过墨清言会带着她过来这里,应该也是有他的原因。面前这几人她记忆中都大概了解,基本都是比较好相处的对象,墨清言来之前也是考虑了一番呢。   与这几人在一起,墨清言虽然还是一副懒洋洋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但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话,语气里也没有什么敌意。就这样相处着,他们气氛很快就变得非常融洽,大家也渐渐熟络了起来。   聊了没多久墨锦舒就蹦蹦跳跳跑过来了,她对这个小公主印象还不错,成亲之后就没见过她了。见到她过来,她忍不住笑着抱了抱她。   墨锦舒这丫头倒是不跟她客气,和在场的几人也很能聊的样子,说着说着竟然就把她之前在皇宫饿了好几日没鸭肉吃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她简直哭笑不得。   受指责的倒是墨清言,大家都调侃他对待下人太严厉,他简直百口莫辩。   聊着聊着最后不晓得为何谈起了房事来,墨锦雅朝她投来一抹暧昧的眼神询问:“之前大家都在说七皇叔因为不行所以才没娶妻,如今语儿你嫁给了他,不知实际情况如何?”   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问,牧惜语倒是愣了一下,毕竟她和墨清言根本就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做过。但是,这并不妨碍她黑他一把。   墨清言姿势慵懒地倚靠在旁边,嘴边依然挂着好看的笑容,听到这问题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墨锦雅,眼神就像是在说‘长大了?’   墨锦雅微笑着无视了那抹眼神,不看辈分论岁数的话,她只比墨清言小了一岁呢。   其他人似乎也对这个话题有点兴趣,纷纷将目光放到牧惜语身上期待她回答。后者看了大家一眼,神色正经地评论:“行是行,就是太快了。”   “噗嗤——”性格本来就有些豪迈的五王爷妃温欣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其他人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将目光放在墨清言身上,就像是在说——你终于也有东西是不擅长的啊。   墨清言脸上的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好像早就知道牧惜语会这么黑他。笑而不语地调整好坐姿让自己倚靠得更舒服一些后,他才侧头看向牧惜语,眼神意味深长地说:“嗯?一夜三次,一次半时辰,原来你还嫌太快。”   听到他这句话,温欣反而被呛到了,墨清轩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后背。其他人嘴边的笑容瞬间僵住,然后目光高深莫测地看向牧惜语。   墨清言无视周遭的目光,语气轻快地对她说:“我下次会努力更久一些的,还望娘子不要嫌弃。”   “……”她现在只想静静。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只有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的墨锦舒眨了眨眼睛,一脸好奇的样子。他们很快就跳开了这个话题,也没打算继续找墨清言麻烦,不然会被他气死。   又聊了没多久,墨子佑就出来了,身旁还跟着小鸟依人的平妃。有这么一位美人妃子,他似乎很自豪,向众人介绍平妃,语气中似乎还有想要将她升为贵妃的意思。   牧惜语眼里神色暗了下来,若是让平妃当上贵妃,那还真不得了。   墨清言将她眼神的变化看进眼底,发现她目光所放之处是墨子佑的方向,便微微皱起眉头。   为何牧惜语要用这种目光看着墨子佑和他那位不知名的妃子?   在墨清言思索的时候,牧惜语还看见了跟在平妃身后的秀儿。平妃因为要陪着皇上,便让秀儿止步,让她暂时先在那里等候。她眼睛一亮,和墨清言说了一声后便起身过去找人。   “秀儿!”   原本有些无神的小宫女在听见有人叫她便抬头看去,发现来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抱进怀里。   身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没忍住倒抽了口气叫出声来,待她心中暗叫不好看向来人的时候,发现她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牧惜语目光直直盯着秀儿,熟悉的朋友此刻双眼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疲累。她沉默了片刻,冷不防地抓起她的手将她袖子往上一拉,触目惊心的伤痕瞬间跃入她视线内。   她瞪大眼睛看着那些新旧交叠在一起的伤痕,握住对方手臂的手忍不住气得抖动。半响,她才沉声询问:“谁打的?”   秀儿的目光有些闪躲:“我……”   她冷冷一笑,不需要秀儿回答也能猜到:“是平妃那个贱女人对吧?”说完便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平妃因为墨子佑正被一群高官围住说话,她便站在一旁,与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寒暄,说话低声细语的样子让一些单身的男人忍不住侧目。   说完话后她就礼貌地与那些姑娘暂时分开,刚转身想去另一个地方与其他贵夫人说话,就见迎面走来一位漂亮的女子。她愣了一下,脑里找不到她的身份,正想露出笑容与对方打招呼,话还没出口却被人掴了一掌。   她目光震惊地捂着被打的脸,水汪汪的眼睛里除了倒映着面前的女子之外,还闪过几道让人来不及捕捉的阴狠之色。   不等她说话,对方就冷着脸询问:“疼不疼?”   平妃见到对方身后跌跌撞撞走来的秀儿,对面前人的身份有了大概,在心里勾起了一抹笑容。   原来是她,那位得幸嫁给摄政王的宫女。   ☆、第 56 章(2度修改)   牧惜语作为一个小宫女突然升级成了亲王妃的事情在宫内本来就很轰动,哪怕平妃迟入宫也略有耳闻。更何况墨子佑现在那么疼她,只要随口问几句他就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不知为何,她就是对这个幸运的女子感到不满,哪怕只听过名字不见其人。得知安排在她宫内的宫女秀儿之前与她关系不错之后,她便将她升成自己的贴身侍女,将火气都发泄在她身上。   想来,今日是不小心被对方发现这件事了呢。   平妃微微低着头,手掌之下幽幽勾起了一抹冷笑。   发现了又如何?她若是跑来与自己吵架那也许还能靠王爷替她撑腰,如今她却是什么也不说就过来掴她巴掌……就凭皇上现今对她的宠爱,这女人哪怕是王妃也要摊上事!   牧惜语看着面前低头沉默许久的平妃,虽然她看起来像是一副受委屈的样子,但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这女人了。她现在肯定是不知道又心思阴暗地想着什么事情,不过她倒也不怕她,反正前世就这样与她一路斗过来。   虽然最后,没想到她有那个能力坑她就是。   一切如她所料,平妃抬起头的时候,杏眼里已堆满了泪水,好似下一秒那些泪珠就会滚滚滑落——确实如此。   平妃一脸委屈地看着她,捂住有些红肿的脸对她说:“不知我做错了什么事,惹得王妃不满,二话不说就过来打人……”   牧惜语一脸平静,听见她楚楚可怜地问了这个问题后,她冷冷一笑:“你做了什么事,真要我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来?”   周围都是人,她刚才过来打平妃的时候自然也被人看见了,更别说她们对峙的声音也不算太小。平妃说话本来柔柔的,到这个时候反而提高了声量,也不就是想引起墨子佑的注意,让他来替自己撑腰吗?   得了,墨子佑来她也不怕。好歹相处六年,也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只怕平妃入宫的时间还不算长,没摸清墨子佑这个人。因为太后以前就是宫女出生,墨子佑再看不起他们也不会虐人,反而还很痛很。   前世平妃本来就因为这事情栽了一回,这一世还学不乖。可惜她谁不碰偏偏就碰了秀儿,只能怪她倒霉。   她们俩很快就惊动了墨子佑,听见事情与自家宠妃有关,他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马上握住平妃的手一脸关切地询问:“爱妃怎么了?”   平妃一见到墨子佑就哭得更凶了,我见犹怜的样子惹人心疼,然后指着她委屈道:“皇上,王妃她……”   墨子佑看着她有些红肿的脸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抚好她并说会替她出口气后就立即抬头过来要骂人。她已经做好和墨子佑对峙的准备了,却没想他抬头一张嘴,半响都没说出半个字来。   本来嘛,自家爱妃被人欺负,墨子佑自然是非常生气,觉得欺负平妃的人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怒斥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在看见对面的人后,怎么也骂不出口来。   面前人哪怕对着他也是一脸淡漠,黝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的畏惧,反而还闪着纯澈的光芒,让他心里腾地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是漂亮的,却不似平妃那般给人惊艳的感觉,而是清秀大方,就是此刻给人的感觉似乎带着一点漠然。明明是初次见到,但不知为何他竟是有点舍不得将目光移开,甚至觉得有些眷恋,夹杂一些……心动。   王妃?难道,她就是几个月前嫁给七皇叔的小宫女?   墨子佑很快就从脑海里找出那意外地被他记住的名字——牧惜语。直到发现她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他才回过神来慢慢地朝她走去。   平妃原以为墨子佑会非常生气地将面前的女人大骂一通,结果等了老半天不仅没听见他发怒的声音,而且还见到他步伐有些恍惚地朝对方走了过去。   墨清言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眼底没有一丝波澜,找不到任何情绪,嘴边也没有半点笑意,拳头更是在他无察觉之下紧紧收起。   牧惜语看着那金袍少年没有大骂自己,反而还神色微怔地朝自己走来,那有些熟悉的表情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就这样看他走到自己面前,抿嘴后开口问了一个问题:“你是……七皇婶?”   “……”听到这个称呼,觉得自己老了好多是怎么回事?   沉默了片刻,她才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管如何,趁现在有机会当然是要把事情解释清楚:“皇上,我并非故意要打平妃,只不过觉得她需要一些教育罢。”她倒是很直接。   说着,她将默默站在一旁的秀儿拉了过来,将她身上的伤痕亮出。周围人在见到之后也是倒抽了口气:“皇上,难道你就是任由你的宠妃这般虐待宫人的吗?”她还特意将宠妃俩字加重的语气。   墨子佑见到的时候也是一愣,然后她很适时地继续:“这不过是其中一只手罢,相信她身上还有更多这样的伤。没错的话,秀儿现在是平妃的贴身侍女吧?而且皇上似乎,也不喜有人如此残忍地虐打宫人呢?”说来她也不懂这个逻辑在哪儿,记得前世那会儿他为了追杀她,恼羞成怒地将宫殿内维护她的人都杀了。   这下子大家都忍不住将目光放到平妃身上,更多的是讶异,似乎不相信她一位看起来如此温和好相处的女子会做出这种事。可平妃像是早已准备好措辞那般,又或是仗着墨子佑爱她,就可怜兮兮地说:“皇上你不知道,秀儿那丫头总是忤逆臣妾,事情还总做不好,也不知是不是看低臣妾出身,便让人稍微教训她一下,也不是太严重的……”   平妃一说完,墨子佑就生气地转过身子对她说:“所以,这真的是出自你手?”   估计是没料到他会这般生气,平妃倒是愣了一下,顿时不晓得要说什么:“臣妾……”   “难道你不知朕确实最讨厌如此虐打宫人的人吗?!”墨子佑握了握拳头,眼神里满满的愤怒。连之前小小宫女都知道的事,平妃会不知道?   平妃确实不知道,若她知道这样会触到墨子佑的地雷,定不会这么做。   事情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大家都有些惊愕,本来还以为像墨子佑沉迷于平妃美色的家伙会不顾一切只管维护自己的爱妃,只要爱妃说什么都是对的。   骂了平妃一声后,墨子佑又回过头看向牧惜语,嘴动了动,最后有些笨拙地开口说:“朕……对不起,确实是朕的疏忽。朕定会给予责罚,望七皇婶放心。”   “……”话说今天的情况还真有点不对劲啊?和她脑子里所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面前这乖巧和自己道歉的墨子佑是真的墨子佑吗?   其实不仅牧惜语,周围的人似乎也有些震鄂。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如此,不知我可否要求皇上一件事?”   “皇婶请说。”   “既然您的妃子不懂得疼爱下人,我想请皇上将秀儿交给我。我想带她回王府,正好我也缺个人在身边照顾。”   墨子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这点小事,自然没问题!皇婶若需要更多宫女来伺候,朕也能给!”   她扬起一抹有些疏远的浅笑:“谢皇上,我只要秀儿一人足矣。”   就这样,事情在平妃一脸吃惊的表情下结束了。而且墨子佑还让人将她带回宫里待着,不让她继续在宴会上晃悠。   处理好秀儿的事情又和其他人聊了一会儿,她就和墨清言一起回府了。俩人坐在马车里几乎没有怎么说话,她则是在安抚终于解脱的秀儿。   墨清言眼眸微垂,正在想事情。   刚才的事件发生之前,墨清言在和许久未见的大长公主说话。她看了他一眼,笑着对他说:“你似乎变了。”   “是变得更好看了?”这位姐姐虽然很早就嫁到其他国家,和他感情却是从小就很好,所以他也很难得可以和她小小地开一下玩笑。   不等大长公主回答他,前方就传来一些骚动,走过去可就见到牧惜语正在和墨子佑的爱妃对峙。他原本想过去帮忙,却没料墨子佑的反应让众人有些意外。   他看着牧惜语的眼神,让他有些不高兴,却又说不起来为何。这让他想起牧惜语在见到墨子佑的时候,眼神也有些奇怪。甚至让他回忆起,初次在宫里见面时,她正在躲墨子佑。   她给的理由是因为拾到墨子佑身上掉的银子,但墨子佑身上从来只有金子。她说完理由的时候目光也有些闪躲,看起来像是知道这件事的。不仅如此,她竟然还知道墨子佑讨厌人家虐打宫人?   前世……她真是宫女?知道墨子佑身上的习惯,还有墨子临的事,虽然她不说,但他多少也大概清楚和墨子佑有关。若真如此而她竟然有本事窥听还不让对方发现,那定要是墨子佑极其信任之人。   想到这儿,墨清言眼里的神色变得更深沉了。   ☆、第 57 章   回到王府后,牧惜语就赶紧给秀儿安排在府上的事。墨清言对她留在王府做事没有什么意义,也没多说,让事情交给她自己处理便回房去了。   当然,她主要还是想把秀儿留在身边的。这样一来她也多个人陪,而且她现在有伤在身也不适合做太多粗活,也需要一些时间静养。   阿福见到她从宫里又带回了一名宫女,眼神有些怪异,还不时瞟向墨清言离去的方向,一副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的样子。她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默默在心里囧了囧也没去解释,处理好一切后才交代阿福这几日帮忙好好照看秀儿。   等她沐浴完回房的时候,墨清言已经睡下了。她不禁在心中感慨,这是她过的第一个最不像中秋节的中秋节了!哪怕不是真夫妻,不也应该坐在外边赏月吃吃月饼柚子之类的,营造一下气氛吗?   碍于墨清言每天都要提早起身上早朝,所以他是睡在靠外的地方。她如果要翻身进去睡,就得静悄悄并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过去,然而这个可能性似乎有点小。   于是,牧惜语仔细站在原地想了好久,最后还是披上外衣离开了房间。就在她走出去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黑得深沉的眼眸里闪过了纠结之色。   良久,他沉着脸坐起身子,脸上表情似乎有些懊恼。   墨清言其实是在装睡,他就是想看看牧惜语会怎么小心翼翼地越过他上到床的另一边。若可能的话,他原本还想在她做这件事的时候睁开眼睛吓她的,结果她竟是直接出去!   怎么?她今晚是不打算睡了?   牧惜语今晚确实不怎么打算睡了,她想起再不久香坊就可以开张,想到要开始和敖家抢生意就觉得有些兴奋。就为了让何奇这渣男不再那么嚣张,她怎么都得努力打败敖家香坊。   所以,哪怕自己确实没有墨清言强,也不代表她不能学。趁现在有时间,晚上夜深人静的,正是学习的时候!   她决定了,不要着急于弄配方,她应该先将基础打好,从认香和材料开始。   说到香,她一个不小心又想起了墨清言。他身上总有一股清淡好闻的香气,那香好像也是他自己配的样子,真有自己的格调。就连今日他靠过来的时候也……   因为秀儿的事情她都给忘了,今日在皇宫的事情还没和他算呢!   她咬咬牙低头想认真看书来着,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将她面前的书给合上,害得她吓了一跳。抬头往走到她身旁的人看去,就见到墨清言那张漠然好看的脸。   他将书合上后才把视线移到她身上,语气清冷道:“别看了,睡觉。”   牧惜语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你……”他不是睡着了吗?难道这个人那么可怕?连开门关门都能惊动他?等等,她已经做到近乎不发出任何声音了!   他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地说:“你若想学,本王明日再教你便是。”见她似乎又要说什么,他平静地补充:“因为今日宫宴,所以明日不需上早朝,本王就不入宫了。”   “我……”她突然觉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好。   不管过程如何,反正她最后还是被墨清言叫回去睡觉了。他的表情太过平静,以至于她躺在床上之后都还有些愣神,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哪儿不对劲。   算了,睡觉吧。   翌日,她难得起得有些早。趁着有多余的时间,她和墨清言说了一声便去找风溯雪,与他说了平妃的事。   “我之前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有点像你所描述之人,正想找时间问你,没想你却先找上门。”风溯雪听完她的话后倒是挺平静的,还能温和地与她说笑。   她无奈地托腮道:“其实我也是怀疑罢,毕竟还没有真实的证据。可猜测的话,难道她会是月国派来的奸细?你们目前在查的事情不是都与月国的巫蛊术有关系吗?”   风溯雪否决道:“不一定。”   “你要知道世界之大,这块大陆上的国家也不少。朝国这地方虽算不上最完美,但凭丰润的土地及诱人的资源,都足以让其他国家盯上。朝国的敌人,并不是只有月国一个。”   牧惜语摸了摸下巴:“这倒也是,反正提防那个女人准没错。”   风溯雪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倒觉得你应该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   “什么?”   他仰了仰首:“按昨日的事情来看,目前与你交手对她似乎不太有利。毕竟她才刚入宫,没你了解皇上。再说,你确定这一世即便你嫁给了王爷,皇上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心思?”   “确实,平妃如今是他的宠妃没错,但这是因为她擅长捕捉男人的心。这种手法用久了不能保证男人会不会腻,更何况美色是无法持久的,她终有失宠的一日。我认为前世她能得利,是因为你。”   听着风溯雪的话,牧惜语一脸茫然,到最后更是一脸震惊:“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摇了摇头:“你想想,前世平妃能有机可乘也不是因为你对皇上的态度一直不太热情么?别忘了皇上只是一个男人,他宠你那么久你对他却没有后来居上的平妃那般火热,定会令他改变态度。此时平妃只要多说几句,就能够完全蛊惑他。”   “可这一世你不在宫里,平妃独占帝宠。再分析墨子佑昨日对你的态度,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担心他这一世会不会又对你……”风溯雪说到这儿就不说了,只给她留下一记高深莫测的眼神。   直到回王府她脑袋还是嗡嗡作响,总感觉风溯雪给她科普了一件有点严重的事。仔细一想,墨子佑昨日见到她的表情确实有点不对劲,但他还不至于……吧?   她又没有替他挡刀什么的,怎么可能还会提起他兴趣?   一回去就遇见正好从后面走到前厅的墨清言,他看了她一眼:“风溯雪那家伙又和你说什么奇怪的事了?”   “……”果然好朋友这关系不是说说而已的。   沉默片刻,她才回答:“也没什么,就是和他讨论了一下前世的事情。也就是你昨日见到的女人,平妃。她现在比我预想中还要早进宫,希望不会引起什么变数吧。”   “这事你无需担忧,本王在宫里,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她抬头看着那气势满满的黑衣男子,最终低声道:“前世不也是在。”   墨清言耳朵好得很,清楚地听见她那一声呢喃,心里不知为何有种气血堵住的感觉。   又这样无声站在厅里好半响,他才道:“不是想学香料?走吧。”说着,便迈步走出前厅,估计朝书房的方向过去了。   她愣了一下,才赶紧跟上。   面对与香料有关的事,他倒教得很认真,仔细地与她解释每一种材料的主要作用等等。比如有些加在一起可能会有迷香的效果,对身子有害的万万使不得。   若是调香高手,甚至还能调出带有毒素的配方,嗅了能让人瞬间中毒。他说他就知道一种可以让人神经暂时陷入麻痹状态的香料配方,还说可以现在调给她,要不要当场试试。   她满头黑线地回答:“……免了。”说要的人是傻瓜!   总的来说,今天还算是相处得挺不错的一日。主要是有墨清言特意给她讲解一些常见的香料,她思路变得更加清晰,也瞬间明白其中一些技巧之处了。   一直研究到傍晚,他们吃完晚饭了他便让她再调制配方试试,那种像是考官在给考试的样子搞得她特别紧张,不停想着什么和什么是不能配一起,什么和什么配一起后效果极佳。   他只是让她随意配而已,可以是市面上已经有的又或是他曾经写过的,并不是要很正式的一个全新配方。她挑好了所有东西,交给他弄了一会儿。   烧了一点点后墨清言低头试探了一下,然后放到她面前说:“你闻闻。”   她瞄了他一眼,发现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之后便放弃了,认真地低头嗅了嗅。不等她来得及抽身,她的头瞬间变得沉重无比,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就连墨清言那张好看的脸都变成了好几个。   在心里怒骂一声墨清言坑爹后,她直接晕了过去。墨清言这才淡定地灭了那香料,伸手抓了几把原料后挑眉对趴在桌子上的人道:“不是说了这四种香料不能放一起?”   牧惜语昏迷的途中做了个梦,梦见她回到皇宫,成功对平妃报仇。她计划不得逞,反而还把自己搞得落魄无比。还有墨子佑那昏君,最后终于失去了朝国,跪在她面前痛哭失声直叹后悔。   隐隐约约似乎听见有宫人报告新帝登基,但她没听清那人是谁,觉得应该是某个熟悉的人事实却又好似不是他的样子……   然而,她在梦里对平妃与墨子佑说的话因为陷入沉睡,所以迷糊中只软软地说了一声:“皇上……”   那一双刚将她抱到床上躺好正准备替她盖被子的手在听见从她嘴里吐出这俩个字,生生一顿,原本有些无奈的眼神闪过了一道错愕,随即飞速地沉了下来。   ☆、第 58 章   早上起床的时候自然又只剩下牧惜语一个人,她坐在床上无奈地伸了个懒腰,像平常那样换好常服。府外似乎有人送了什么东西过来,阿福手下后见到她便兴冲冲地道:“王妃,这是您要的药膏!”   她愣了一下,才想起前天带秀儿回来的时候似乎要求阿福替她弄来一些上好的瘀伤药膏。因为王府里的似乎都比较普通,试了一下药效没那么好。主要是那些都是给下人们平时用的,据说墨清言平时太少受伤,也就没有准备这些药膏。   ……感觉这话听起来还真气人啊!   “谢谢,我这就给秀儿送去!”从阿福手里接过药膏后她正想离去,却突然想起什么,便喊了一直默默待在旁边的穆云对他说:“对了,你能帮我到品香阁和掌柜说一声吗?因为香坊快开张了,我想再约约言书确认最后的情况。还有,顺道让他把那对夫妻带上吧!”   穆云应了一声便出门去了,她这才欢欢喜喜地去找秀儿。经过两天的休息,她已经比在宫里的时候精神多了。   想到这儿,牧惜语的眼神暗了下来,手也不禁紧紧地握成拳头。   这一世她与平妃尚未有任何瓜葛吧?她这般对待秀儿是为何?她确认过了,据说是某次谈话得知秀儿与她认识并且在宫里很要好之后,她对秀儿的态度便有了很大的改变。   莫非,即使重生了也注定她与平妃要结怨?那很好,她正愁着要拿什么理由和平妃作对呢!哼哼,她今天心情可是好得很,因为昨天在梦里平妃与墨子佑不仅受到报应,而且还被她狠狠训了一顿,那种教训小孩子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与此同时,皇宫里——   平妃因为虐打秀儿的事情被墨子佑责罚,十日不得离开她所在的宫殿,并且不来临幸她。这让最近颇为得势的平妃大受打击,就连一些巴结她的嫔妃也都开始纠结起来。   她坐在殿里的榻上,脸上的表情怨恨无比。   秀儿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一场意外,她没想到墨子佑竟会如此反感此事,不是说他向来不管这些琐事的吗?还有,那姓牧的丫头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竟敢在众人面前让她出丑,这仇她肯定会报的!   只是,墨子佑那里她定要尽快想办法安抚好才行,加上前日宫宴他对牧惜语的态度……   话说回来,那日宫宴上她倒是见到了传说中的摄政王墨清言,不得不说确实是一个非常有气势的人。论外貌智商与沉稳,都不是墨子佑比得上的,还真让那牧惜语捞到了便宜!   她沉默了片刻,眼底突然闪过一道精光,嘴边也随即勾起了一抹笑容。   论勾引男人与美艳的外貌,牧惜语定然比不过她。既然她如此嘚瑟,就让她尝尝失宠的滋味如何。哪怕摄政王再高尚,也终究是个男人。加上墨子佑似乎对她也有点兴趣,她倒不如直接利用这一点来破坏他们俩之间的感情。   据说奕亲王与他王妃很是恩爱,王妃还特别善妒。就不知道他们俩的感情,能否经得起第三人的插足呢?更何况……摄政王除了休沐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宫中,谁的机会更大还真不一定呢。   这么决定后她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只不过现在无法离开宫殿倒是一个问题……   沉默了片刻,她才喊来自己的心腹宫女:“找人到摄政王办公的书房和王爷说一声,本宫有要事与他相谈。”她顿了顿,在那位宫女离去之前又道:“他若拒绝,便说此事与他家王妃有关。”   平妃冷冷一笑,要想毁灭一对情侣的感情,自然是得从破坏俩人之间的信任开始。   书房内——   墨清言坐在位子上目光冷冽地看着被他握在手里的奏折,薄唇抿成一条线,脸上表情森冷得让人不敢直视,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几位站在他书桌前的文官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得求王爷赶紧将这几个重要的奏折批完。只是,看着他越来越冷的墨眸,他们只得默默咽了咽口水。   奕亲王心情不佳是在今日早朝的时候被大家发现的,有官员不幸与他对上眼,原本出列要说的话瞬间被吓得忘光了,只得羞红着脸站回去。可与皇上相比他们还算幸运了,只是承受他身上传来的低气压。作为一国之君的小皇帝墨子佑,是要不停与墨清言商讨事情对话。   偏偏墨清言又像是在针对墨子佑,不管他说什么或是提出什么意见都被他无情驳回。虽说这俩人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是众所皆知的,但今天好像特别……   退朝后墨子佑似乎到书房与他吵了一顿却吵不过,又被他责罚了。   工部尚书很快就被墨清言点名了,他批了工部的奏折后语气清冷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修河堤之事,资金发下至工程完结,本王要你亲自监督。”说着,他眼睛微微一眯,随即闪过一道危险的目光:“再重申一遍,此事事关重大,本王决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倘若这项工程有任何差错,尔等全工部的人做好将人头送上的准备!”之前牧惜语与他提过的事情他还记着,后来想了一下也许那不仅是单纯贪官惹出的意外。与她核对了一下,前世这工程监督者不过是工部里的一位官员,并且确实是他心目中本来的理想人选。如今看来,只得交给朝廷办事多年的工部尚书来办了。   当然,只有这样他还是不放心的。正好风溯雪最近也无事可做,便让他跟进此事罢。反正,他手里可用之人也不少。若有需要,他的护卫也能借给他。   冷着脸将他们所谓的大事他眼里的小事一件件处理好后,不用他打发那群人就飞也似地离开了。他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手撑着额头眉头微微蹙起,眼里墨眸微动。   随意打开另一个奏折,正好是左相上奏建议将皇权交回给墨子佑的事情。他现在一看见墨子佑这三个字就想发怒,直接沉着脸将奏折给丢到了地板上。   墨子佑?那个昏君?他是不会把朝国交到他手里的!一个只愿意听好话听信奸臣阿谀奉承的国君,会是明君么?且不论他平日里那玩闹般的所作所为,就拿他对执政一窍不通的事来说,他才不放心将朝国交给他!   更何况墨子临失踪的事还极可能与他有关。   思及此,墨清言的眼眸又沉了沉。如今朝上分成两派势力,一方挺的墨子佑,另一方站在他这里。虽然没人敢直言,但多少也看得出他们是要他反了墨子佑干脆自己接手朝国。   墨清言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若不到最后,他是不会走这一步的。正因如此,他才要找到墨子临,在墨子临死之前将他找回来,那朝国才能有继承人……   闭目良久,他又缓缓睁开,眼帘依然微垂只露出一些目光。如横波般的眼神似乎有些波动,眼底神色停留在书桌的一堆公文上,慢慢添上了几分柔和与一分毫无察觉带着宠溺的无奈。   她说,她这辈子绝对不会和一个帝王在一起。   墨清言沉默着,又想起大长公主离开之前与他说的话。   “之前说你变了,是说你变得更像一个人了。”她笑着如此说道,随后又继续:“从前的你似乎不会被任何事情左右情绪,如今却是不同。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不是吗?”   是呢,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渐渐有了情绪上的波动?他不开心,真的很不开心。   她和墨子佑前世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她看到他与平妃在一起要露出那种眼神?甚至连梦里喊的人,都是他!若她当真与墨子佑有关系,为何会找上他?她要帮的人,究竟是谁?他到底,能不能继续相信她?   于是今日早朝,见到坐在龙椅上的墨子佑他心中便有一股火。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真可笑,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除了灵魂不是来自这个世界与重生之外,并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却让他发怒。   墨清言放在书桌上的拳头一紧,用着森冷的语气沉声呢喃:“牧惜语,你若敢背叛本王……本王定会亲手将你杀了!”   ‘叩叩叩’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外边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进来汇报:“王爷,外边自称是平妃宫里过来的人要见你。”   听见平妃这俩字,墨清言不禁皱起了眉头:“何事?”   “说是平妃有要事要与你详谈。”说到这里,小太监犹豫了片刻才继续:“与王妃有关。”   墨清言静默片刻后冷冷一笑,很干脆地回了两个字:“不见。”   不需要见也知道平妃要和他说什么,谁都看得出来墨子佑那日在宫宴上对牧惜语态度的反常。他的家务事自然会自己解决,轮不到外人插手。   ……说是这么说,但墨清言回到王府之后态度依然有些冷淡。王府里的下人习惯看眼色,他一回来就知道他心情又不好了,也只有他们家那脑子断了一条筋的王妃察觉不到了。   啊不,哪怕她察觉到了也应该不知道事情很大可能是因她而起。   ☆、第 59 章   距离宫宴结束到现在已经是第十天,正好也是穆云替牧惜语与言书约好见面的日子。   时间是下午,有了极品药膏的帮助,秀儿身子已经恢复过来了。她不仅可以下床四处走动,也能开始做一些活儿和府里的人抢工作呢。秀儿这人本来就单纯,很快就和王府里的人打成一片,与阿福关系更像是兄弟那般好。   放心地看了他们一眼,她才静悄悄地出门去,依旧没有带上任何人。主要是,她最近心情有些郁闷,想着言书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和他聊一聊。他若忙,她便独自在城里散散心罢。   “唉,那家伙最近又在搞什么东西……”墨清言也不知怎么了,从宫宴那日回来之后就十分不对劲。这些日子似乎刻意在避开她,哪怕对上眼也只给她冷漠的一瞥便离开,搞得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那样。   难道,因为她打了平妃所以他不开心?不会吧?若真如此,他是因为心疼平妃不开心还是因为她没有在他允许下就出手教训人而不开心?   反正她已经十天没怎么好好和他交流了,其实宫宴之后那一天明明还很耐心教她香料知识来着,后来就开始态度大变,也不知道那段时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算了,不想去想了。   走没几步她又停下来,面色平静地望着地面,眼底闪过一道来不及捕捉的神色。   牧惜语撇了撇嘴,不知道心里为何会觉得有些不好受。   真是,烦死了。   她就这样带着郁闷的心情进入品香阁,在掌柜的带领下来到了言书所在的包厢。房里只有他一人,他似乎没将陈昊夫妻俩带来。她愣了一下,心想他莫不是忘记了。   言书坐在桌边侧对着她,脸上是罕见的冷漠之色。见到她进来他也只是朝她投来一记冷冽的眼神,将她就要脱口而出的招呼语给生生吞了回去。   呃……为什么感觉言书今天心情似乎有些不好的样子?难道是生意出了什么问题?   似乎发现了她脚步一顿的动作,言书愣了一下才硬生生地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冷声询问:“找本公子何事?”   她虽然有些纠结,但还是将门关上后走过去与桌边的人道:“哦,也没什么,我就只是想趁香坊开张之前向你了解一些情况。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可以告诉我。毕竟咱们可是以打败敖家香坊为目标的呢!”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了几张纸交给他笑道:“对了,我终于成功弄出几个像样的配方啦!虽然没有王爷的好,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买得起那么昂贵的香料嘛,便宜货就交给我吧。”   冷冽的瞳孔倒映着面前人的笑颜,言书抿嘴沉默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子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同时也拿出了一封信:“基本资料都在里边,自己看罢。我还有事,就不便奉陪了。”语落,他越过她直接走出了厢房,留下她一人在里面有些无语地对着手中有些厚的信封发呆。   良久,牧惜语才一脸郁闷地挠了挠头呢喃:“一个两个都吃了炸药不成……?”   心塞之际,她只好无所事事地在街上闲逛,时不时盯着某处发呆好久才继续行走。最后,她来到了国师府之前。刚想上前去敲门找人,大门正好被人打开了,那每次替她开门的家丁似乎被她吓了一跳才讪笑道:“原来是王妃,来找国师的吗?”   她点了点头,不料对方却一脸赔笑道:“王妃迟了一步呢。国师因为有事要办,今早离开国师府出城去了。”   ……感觉,心情更糟糕了。   谢过那名家丁之后她一脸落寞地往王府里走回去,门外的阿福见到她回来仿佛松了口气那般,朝她问道:“王妃你上哪儿去了?大家可担心死了!”   她笑了笑:“出门见个朋友罢。”   阿福拍了拍胸:“下次和我们说一声吧,不然王爷回来见不到人会担心。”   牧惜语盯着他好几秒,然后灿烂一笑,语气却有些淡漠:“阿福,你就别说这样的话了。”说着,她目光看不出情绪地对上他:“他大概只会说‘随她去’,之类的话吧。”   阿福怔了怔没有答话,只眼睁睁地看着牧惜语有些失魂落魄地进入府里,心里却是万般惊讶自家王妃和王爷的默契果然不是假的。因为,王爷方才回来得知王妃不在府里的时候,确实说了这三个字!   牧惜语今天心情有够糟糕的,想说回到府里至少可以静静,不料老天却是不想如她的意。   刚坐下来没多久,外边人就传来通报说皇上和平妃过来了,害得她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谁?谁和谁?是她知道的那个皇上和平妃吗?这俩个渣渣怎么会过来?太阳今日还是打东边升起的啊!   即使再惊讶再不欢迎这俩人也好,作为王府的王妃她依然得微笑着上前去迎接顺道招呼人,心里却是喊着墨清言赶紧来救命。阿福读懂了她眼底的神色,立马奔达到书房去找人了。   厅内,她语气听不出喜怒地问道:“不知皇上今日为何会有空过来王府?”   墨子佑目光有些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轻咳几声端正了坐姿回答:“朕……今日是特意带平妃过来与皇婶为宫宴那日之事道歉的!”   她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好半响才笑道:“皇上说笑了,平妃该道歉的对象是不是有些不对?”顿了顿,她才继续:“她该道歉的对象是秀儿才对。”   平妃袖子下的拳头暗暗握了握,却是露出了有些羞愧的笑容说:“王妃所言极是。”   竟然要她和一个下人道歉,牧惜语!   过来王府的注意是她和皇上提起的,看得出他对牧惜语似乎有点意思,便拿了要过来与她道歉为理由,成功让他答应了。   想不到这位摄政王如此难搞,之前特意让人去请他到宫殿里却被他拒绝,哪怕事情与他最爱的王妃有关!这个,究竟是好还是不好的现象呢?   墨清言还未出来,牧惜语就无奈地被墨子佑拉走。他说很少过来这亲王府,想走几圈看看这里环境如何好关心关心自家皇叔,麻烦她带路。   她在心底默默吐槽:知道麻烦还要求人家带?   想归想,但这家伙好歹也是个皇帝,她也只能照做了。   墨子佑似乎对她真有点热情,一路上都不停地找话题与她聊,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前世的时候,他想要讨自己欢心的样子。   牧惜语虽然面色没有任何波澜,却是在心底叹了口气暗道:“这事情,不管这一世墨子佑如何,都注定无法挽回了。”   墨清言一离开书房就见到墨子佑拉着自家王妃当向导陪他在王府里四处晃悠,眼神不禁又暗了几分。   本来就因为他的事情正感到不快,没想到今日竟然还堂而皇之地登门造访,究竟是哪门子的意思?!   “王爷,方便借一步说话么?”   旁边突然响起一道妩媚的声音,转头一看果然见到了平妃,他双眼微不可见地眯了眯。   呵呵,很好,看来墨子佑今日会到王府造访,与这女人绝对脱不了关系。   他看了不远处的俩人一眼,收回眼神后勾嘴笑着回答:“好啊。”他倒想看看,这平妃能搞出什么把戏来。   与他走到一旁较为无人的地方后,平妃才摆出一副高贵的姿态,一副妖艳的样子对他说:“王爷,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想说,就是好意想提醒您皇上似乎对您的王妃有点兴趣呢。”   墨清言冷眼看着她,嘴边却依然挂着淡笑:“所以?”   平妃心中微微愣了一下,有些怀疑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从容的神色:“您就不担心?”说着,她轻笑了一声:“王妃对皇上的了解似乎也不一般,甚至比我这当妃子的懂得还多……”   “王爷,听闻您办事向来小心,就不怕王妃是皇上安插在您身边的一枚棋子么?”   墨清言加深了嘴边的笑意,眼神依旧没有变化:“是或不是,有与你何干?”他轻笑了几声,声音有些冻人:“本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平妃愣了半响,才妖娆一笑:“是么?”她压低了声音,才继续:“我似乎……对王爷有点兴趣呢。”   “哦?”他挑了挑眉,语气从容地丢下俩字“随你”之后,便转身离去没有与她多说。平妃有些呆愣地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眼里闪过了一道阴戾。   牧惜语心不在焉地陪墨子佑走了片刻,花了一番力气才将他和平妃送走。   她刚才看见了,平妃和墨清言独自走到无人的角落不晓得说了什么。虽然好像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她就是有点在意。而且她实在受不了了,这家伙肯定有问题。   墨清言回房后就一直坐在书桌边发呆,直到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接着便见到气冲冲走进来的牧惜语。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见到是她之后正想冷脸问她何事,却是在抬头见到她眼底露出的委屈之色后一怔,话也顿时卡在了喉咙口。   半响,才听见她沉声开口:“墨清言,适可而止。”   “你究竟想做什么?总是这么莫名其妙,翻脸比翻书还快就是用在你身上的吧?真抱歉啊,我自问对得起天地就不知道自己这几天又做了什么事惹着你了!就算真的有,你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吗?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深吸口气后牧惜语用着最快的语速将这番话说出口,眼眶似乎有些红。   没办法,她实在心塞得可以。   “墨清言,我不是你养的宠物,不是你开心就逗一逗心情不好就拿来出气的对象!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我搬到国师府去住行了吧?省得留在这里碍着你,搞得大家都不开心……”说完这话,她转身正想离去却突然被人拉住了衣袖,身后人似乎低声说了一句话。   她愣了一下,回过头正想询问,却见到墨清言脸上有些脆弱的神情。他就这样看着她眼眸微垂,冰冷的眼神似乎化成了波光,白皙俊美的脸上也难得地泛起很浅很浅的红晕。   “你和墨子佑……前世是什么关系?”他低声问着,语气微喘,像是压抑了很久那般。   ☆、第 60 章   “你和墨子佑……前世是什么关系?”   这一句话在牧惜语脑子里来回绕了三次,她才明白过来墨清言问了什么问题。神奇的是她脑子清楚之后心中的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为什么他会知道?’而是‘原来他在因为这件事而心情不好?’。   如此想着,她也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却看见墨清言的目光有些闪躲。不知为何,她的心也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房里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良久后,她才率先开口打破周围的安静:“为何这么问?”虽然心里有点小紧张,但她此刻的语气却是毫无波澜,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那般。   墨清言目光深邃地盯着她好半响,才回答:“从在宫里遇见你就一直在躲他,宫宴时候你见到他和平妃走出来眼里的神色骤然一变,晚上睡着嘴里念的也是他的名……”她觉得他几乎是咬牙将这句话给说出来的。   “呃……”心里确实明白实际上情况不是这个样子的,但不知为何经墨清言这么讲出来后,感觉听起来像是她对墨子佑有意思啊?   她扶额道:“你竟然在为这种事生气……”叹了口气后,她才无奈地开口:“算了,这事情你迟早也要知道。”   墨清言面无表情地瞪着她,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何会为了这种事生气!即使心里想的是因为害怕她与墨子佑联手对付自己,可他却清楚知道,他更害怕的是从她嘴里听见另一个答案——   “没错,我前世是墨子佑的妃子。”说着,她微微垂了垂眼眸,嘴边也勾起一抹有些神秘又有些苦涩的笑容:“而且还是宠妃呢。”   闻言,他眼睛暗了暗,却没有开口打断她。   “不过你无需担心,这一世我避开他就是不想与他扯上任何关系。还记得当初大型宫宴上的刺客吗?前世我意外替皇上挡下那一剑,他便将我纳入后宫之中。”   “确实,我原本对他就没有那种心思,但他可是皇上,我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对我倒也挺好,非常照顾我,导致几年后我也开始有些动心了。嗯,也许真的能够相信一次,相信这个男人真的会对我好。”   “奈何,我忘了他始终是一位皇帝。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也不可能会只有一个女人。”牧惜语摊了摊手:“然后平妃出现了,从一开始的清纯无害到最后变成妖艳无比手段高明的女人,也成功吸引了墨子佑的注意,渐渐将所有宠爱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庆幸当时我还没陷得太深,他要专宠平妃我也没意见的。只不过那是后宫,即使我想平静地过日子也有人不想如我意。她陷害了我,说我与敌军勾结甚至还与敌军首领偷|情。事情争辩了几个月,皇上从一开始的‘我会相信你’到最后彻底追杀,着实让人心寒。”   墨清言的眼神已从一开始有些冷冽的暗沉变成了看不透的深邃,甚至连眉头也微微蹙起。   “我宫殿里的人联合起来助我逃跑,连秀儿也因此死在皇上手里。安排好的接应在城楼下等我,却是途中出了点意外。我从上边跌了下来,估计是怕我死不透,皇上还给我补了一箭。”说到这里,她笑道:“只因我和告诉他我知道有关太子殿下的秘密。”   “我替他守了这个秘密五年,倘若他不将我杀死,哪怕我活着逃走了也不会将事情告诉任何人。可是他到最后,依然不相信我。为了不重蹈覆辙,我才要你帮我离开皇宫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牧惜语补充道:“对了,那一日也正好是你领兵攻城之日呢。”她掩嘴笑了笑:“啊我还要提醒你一声,记得让人修补北边的城楼,质量有些差。”要不是那城楼的石块突然碎裂,她只要来得及钻入马车也就不会被射杀了!   站在书桌另一边身着墨色锦衣的男子在听完她的说明后沉默好久,才仰首反问:“所以,你还爱着他么?”   虽然很想说他重点好像有点错,不过她还是老实回答:“从来没爱过吧喂?说的动心也只是有好感,喜欢而已。你知道不?在皇宫的六年是我过得最痛苦的六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非常浅眠,待在他身边没有一刻会觉得安心,每日都睡不好。”   牧惜语的脸色微微红了一下:“……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不得不承认在王府里的时间里是我在这个世界过得最轻松的日子了。”   片刻,他声音低沉地‘哦?’了一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边勾起一抹有些邪魅的笑容:“是指,睡在本王身边很舒服?”   “……”所以说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啊!   她想要将视线从他那长得一副祸水样的脸挪开,可这个意图被他发现了。他伸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一字一字,声音微沉地询问:“本王与墨子佑,你更喜欢谁?”   “为,为什么要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啊?”她有些恼怒地盯着他,咬了咬下唇后语气微怒地调侃:“我还没说你呢,为了这种事独自在那里生闷气,你该不会是吃醋吧?”她还特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语气。   却没想到他神色平静地‘嗯’了一声,眼睛眨也不眨:“似乎是这样没错。”   见他如此坦诚地承认,牧惜语倒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她眼珠子往侧边移去,低声道:“随你,你开心就好……”   墨清言眼底滑过了一丝笑意,伸手揽住她语气认真地询问:“为何不早点告诉本王?”仔细一听,似乎还有一些哀怨的味道。   她轻咳几声回答:“因为……你和墨子佑关系本来就不好,如果告诉你的话也不知道你要不要生气。毕竟有着这一层关系,你还能相信我吗?”   他挑了挑眉:“你不说本王才真要生气。”顿了顿,他又扬嘴一笑:“再说,本王这不是信了你么?”   也许,潜意识里从来没有怀疑过。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信。   牧惜语只是在他松开手后默默低下头,没有回答他。只有她自己知道,心理反应似乎有点奇怪。   明明同样是姓墨的,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一想到这样的墨清言将来很可能会成为第二个墨子佑,她心情就好不起来。   平复好心情后她才抬头微微一笑:“有你这句话,这一世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里。放心吧,找到墨子临之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莫忘初衷就好。”说完,她便趁着墨清言有些愣神的时候将他推开,走出了书房。   一打开书房门,就见到左右两边分别站着秀儿与阿福,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她冒了冒一大滴冷汗,大概也猜得到他们俩刚才在外边干嘛。不过她没有点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后伸伸懒腰道:“好累,我去午睡好了。”   墨清言望着牧惜语离去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初衷?说起来,似乎因为前世的关系她从头到尾都一直认为他想当皇帝呢。   他轻轻一笑,不打算现在和她解释。   回宫后的墨子佑与平妃俩人也是心思各异。前者直默默在心里觉得有些后悔当初把牧惜语给了墨清言,并让人调查牧惜语的身份背景。后者则是怀恨在心,发誓绝对不会轻易放那俩人如此好过。   将事情说开之后俩人又回到了夫妻的相处模式,牧惜语简直快被墨清言气笑了。不过想到他那日眼神认真地和她说他在吃醋,心里顿时又变得乱糟糟的。   这一日,墨清言上完早朝归来后休息了一会儿,就让她伺候他换另一套衣服,据说是别国的使者要过来谈生意之类的。见她动作熟悉地替他穿戴好,他想起之前第一次的时候她也表现得很熟练,便道:“你之前也一直在这么伺候他吧?”   他语气是说得云淡风轻,可还是听得出来似乎有带着一点不满。   牧惜语觉得这时候还是保持沉默会比较好。   替他穿戴整齐后她才抬头一脸淡定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他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约莫几秒,才说:“我走了。”说着,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说来也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墨清言在她面前的称呼从‘本王’改成了‘我’,而且还非常自然,她还是听了好几次才反应过来他话语里的不对劲。   不过她也没问他原因,就由他去吧,反正……又不是什么令她讨厌的事。   墨清言离开了一段时间后她也出门去了,言书之前给她的信纸里有说香坊已经布置得七七八八了,她若想去看看随时可以去,他已经和那里的人打过了招呼。   估计是猜到她会出门,墨清言临走前留下了穆云,所以穆云悄悄跟在后面保护她的事,她还是知道的。   只不过,牧惜语不知道的是在她经过某个巷子口的时候,被几个人给盯上了。   ☆、第 61 章   言书的香坊风格是属于典雅大气的,而且东西都是用上好材质制成。牧惜语过去的时候见到陈昊正在里边打点,看来言书确实将香坊交给陈昊来管理。   他倒是挺信得过他,毕竟他手下铺子所有掌柜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他当初确实毫不犹豫就将香坊掌管人的大任交给陈昊。   陈昊见到她过来立马笑吟吟地迎上,并与她解释香坊里的各大小事。香料会按照使用方法分类,比如熏燃用的在一边,熏香的又在另一边。之后再按照品级摆放,当然他们是不会直接明确地指出哪个是上等哪个是中等,只会按价钱区分罢。   而她所提议的肥皂也特别设有一个类似专柜的地方,总的来说还弄得挺气派的。铺子后边的地方是制造香料用的地方,找来的人都是当初在陈昊手下做事的。还是有一部分人很骨气地没随那胖大爷陈宋离开,只是这么一来就苦了他们得暂时为谋生苦恼。   如今这里正好缺有经验的人手,陈昊就把他们找回来了,言书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她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此趟过来也是多此一举,人家都把事情处理得好好的呢,她还真的只需要投资然后坐等收钱!   在里面绕了几圈后她看见陈昊也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略感慨地看着正在如火如荼筹备中的香坊。她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气道:“好好做吧,相信你一定能够将香坊经营妥当的!我和言公子的好日子,可就靠你咯!”还等着打败敖家香坊呢!   陈昊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嗯,我会的!”   满意地走出铺子后,她正想着接下来要去哪儿逛的好,大街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她转头一看,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大街上奔驰,不仅撞倒了路边的摊子,甚至还撞伤了一些来不及闪躲的人。   她在心里嘀咕那来势汹汹的马车一番顺道往后退了几步,想要躲开那马车。却没想到在那车子快经过自己的时候,车上突然伸来一只粗壮的手二话不说将她给拉了上去。   直到被人摁在车子里,她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倒是没有大吵大闹,只是默默被人摁坐着,脑袋慢慢消化眼前的事情。   抓她的人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不吵不闹,和旁边的人调侃道:“这好,倒是省下本大爷制止人的力气了!”   旁边的另一个大汉瞥了她几眼说:“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傻子又如何?这般姿色也够我们卖个好价钱了!傻子更好,被卖了估计还会替咱们数钱呢!”   牧惜语皱了皱眉头,敢情自己这是大白天遇到了人贩子?   正当几个大汉在车子里高声谈话与马车一起冲出了天印城的时候,坐在车外的人突然掀开布帘说朝其中一位脸上留了疤痕的壮汉说:“老大,后边有个人在追着呢,看样子还是个护卫啊!该不会是这丫头家的吧?”   护卫?应该是穆云了吧?那也好,倒是得感谢墨清言派人跟着她呢,如此一来还能回去通报一声她被人捉走了。   为何这么说?因为她知道哪怕穆云脚步再快也追不上两匹马四个轮子跑的马车啊!所以,好像不指望穆云能够把她带回去了。   疤痕老大挥了挥手说:“让阿牛放箭挡住他,他一个人也跟不了多远!”他可是做这行好几年了,甩掉护卫什么的对他来说根本是小事一桩。   穆云是墨清言养出来的护卫,能力自然比一般护卫高一些。要说追车子也并不是追不上,只怕追上之后也没有足够力气与车上几个高大的汉子对抗。而且眼下只有他一人知道王妃被捉走,还需要有人会去给王爷报告,硬拼并非上策。   这么一想,他从身上拿出一只类似飞镖的东西,准确无误地投射在马车车厢不显眼的角落,才装作已经没有力气那般慢慢停下。   这是王爷给他们护卫准备的东西,整个东西不仅以特殊吸香材料制成,甚至还浸在香料水里多日,然后又在外边涂抹了好几层,之后镖上的红丝也同样浸过很浓的同味香水。   此物若不非常靠近去嗅是嗅不出味道的,但凡带着它经过的人或物都会在经过的地方留下一种味道。有了这个,便能知道他们把人带到何处。   车前叫做阿牛的人刚准备好弓箭,站起来转身准备攻击的时候只见到那在他眼里变得越来越小的身影,便抖肩止住了攻击:“哟,人已经跑不动了。”   牧惜语一语不发地任他们将自己的双手捆绑起来,表情淡淡地看着他们完全没有害怕的神色。   既然他们认为自己是傻子,那就将计就计好了。瞧他们这样也不像是会马上就把她卖掉的人,做生意之前也要先找到买家谈妥价钱不是?若她没猜错,接下来应该会先把她带到隐蔽之处藏起来。   见她如此乖巧壮汉们便也对她放下戒心,直接在车子里大聊特聊谁也没搭理她,这也正好如了她的意。这些人不来吵她正好呢,省得她还得应付他们。   马车一路奔驰着丝毫没有减低速度,像是怕花更多时间就会出更多意外似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摇摇晃晃地随着马车奔走了多久,只知道等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好像还可以看见星星的样子。   “傻子,走了!”他们一点也不温柔地将她一把拉出车厢,下车后她见到的是被丛林包围着的破屋子。见此景,她还默默在心里给这些人贩子点个赞,这地点确实隐蔽,还挺不错的。   不过,等逃走的时候逃进草木丛生的林子里,成功躲过他们的几率也高一些。看一看现在的天色,她决定等天暗下来的时候再逃。   当她被推进木屋里的破房间见到里面还跌坐着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倒是愣了一下。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小空间,地板上铺了一些稻草。角落那个和她一样被绑起双手的似乎也是个姑娘,听到房门被打开的时候还抖了一下身子,头微微低着不敢抬起。   她沉默了片刻,主动地走到那姑娘的旁边坐下,在带她进来的大汉的注视下面瘫着脸和那姑娘说:“姐姐是来陪我玩的吗?”   那姑娘似乎愣了一下,呆呆地抬起头来望向她,露出一张可爱的脸和水灵灵的大眼镜。她继续面瘫着脸:“哦,原来是妹妹啊……”   大汉看了她们两个姑娘一眼,吆喝了一声:“是是,你们俩今晚就在这里好好作伴,别大吵大闹不然揍你们!”说罢,他还挥了挥他的拳头表示把他惹急了真会打人。恐吓她们一番后,他才心满意足地关起门并在外边用铁链锁上。   那姑娘见到又有人被抓来了还是个傻子,害怕又伤心地哭了起来。牧惜语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这样默不作声地与她挨着坐在那里,身后的手却是有些不安分地悄悄动着。   作为一个女人出门本来就一定要准备防身用品,所以她很久前就交代了阿福去帮她做一个小刀子。她是按照现代那种小刀画出来的,而且还是可以收起的那种。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收在袖子里了。   她耐心地弄了好一会儿,在感觉到一个冰凉凉的东西掉进手心里之后暗暗一笑,熟练地将小刀子打开不急不缓地割着捆住自己双手的麻绳。   这刀子还是有用的,就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罢。   如此想着,她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身旁的人停止了哭泣,转头弱弱地看着她,好半响才回答:“白,白露……”   牧惜语想了一下她那双好似露珠一般晶莹剔透的眼睛,点头回应:“你叫我语儿就行。”想了想,她又补充:“放心吧,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明明看着对方也只是弱女子,说这句话似乎没有什么信服力。可是不知为何,白露看见她如此淡定地说出这话后,原本有些紧张害怕的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因为是随便找到的破房子,这房间里也有一扇窗。对失去行动能力的两个弱女子来说想要从那里逃走是不可能——这是那些人贩子们心里的想法。   只不过,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牧惜语还有随身带小刀子的习惯。   她慢慢地磨着,心想这会儿穆云应该已经通知到墨清言了。不如就来赌赌,是她先逃走呢还是他先找上门?   时间回到牧惜语被捉走的那一刻,当时墨清言正在宫里。从外国来的使者也刚到不久,众人正在寒暄。除了他之外,里边还有右丞相等一些小官员。   因为朝国资源充足,有外国想着要与他们做生意也是很平常的。只不过这一次的使者比较被大家重视,因为对方是来自金国的。   金国,顾名思义,就是金子很多的国家。这国家虽然不及朝国一般大,但却是富有得很。若谈上生意,那绝对是非常大手笔的。   朝国去年正好又找到了几座盐矿,金国虽富有却是非常欠缺这些日常用品,又四面无海。所以,此次过来除了谈一些小生意之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盐。   金国这大主顾一来就是要谈三十年的生意,许多小有资源的国家都抢着要。由此可见,这位使者对朝国来说有多么重要,官员们都眉开眼笑地招待着呢。   倒是只有墨清言,即使面对的是大主顾态度也依然如此不温不火,嘴边浅浅的笑容也是出乎礼貌。就这样半聊半谈生意,最后似乎终于说服使者,对方已经开始有意与朝国签生意合约。   却是突然间,外边来了人。平日里跟在墨清言身边的小太监也顾不上里边的情况,直接匆匆忙忙地进来低声与墨清言说了几句话。周围顿时变得安静无比,众人不晓得那小太监究竟说了什么,只见到墨清言的神色似乎有了变化。   位子上那由始至终都保持着从容淡定的黑衣男子突然站起身子,毫不犹豫地与右丞相说了句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他来谈,自己还有事情得先离开。   这下子金国来的使者不开心了,这份生意多少国家抢着要做,这摄政王竟然就因为私事而把事情交给手下处理,让他觉得自己及金国非常不受到重视。   似乎是看出了使者的不满,右丞相忙在墨清言离去之前道:“王爷,能有什么急事比朝国重要呐!”这位奕亲王的个性他还是清楚的,在他眼里向来没有任何事比朝国更重要了。   墨清言停下脚步,止步于门前的修长背影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甚至还有几分冷冽。半响,他侧过头目光毫无波澜地说:“本王的王妃出事了,你说重不重要?”   金国的使者听见让他急于离去的原因竟是因为一名女子,圆润的身子抖了抖站起来冷哼道:“王爷,你若现在离去,两国之间的生意便告吹了!区区一个女人,以你身份要多少有多少!为了儿女情长而丢下国家大事,难堪大任啊!”语句间带着满满的不满,甚至还有讽刺的意味。   周围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大家都不敢多说什么。良久,墨清言才勾起一抹冷笑,神色冻人地斜睨着一旁的金国使者,语气有些平静:“既然如此,使者请去与能成大任之人相谈吧。”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留下惊愕的一众人与气炸的金国使者。   墨清言神色冰冷地大步走在皇宫里,朝国生意不缺一个金国,可王妃他却只有一位!   ☆、第 62 章   墨清言在接到消息之后立马就回府了,也没管金国过来的使者最后会怎么样。   前来与他传递消息的人是穆云,他一见到他之后就马上跪下来请罪:“属下办事不利,让王妃被人贩子掳走了。”   墨清言神色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毕竟穆云是他带出来的护卫,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牧惜语被人捉走什么也没做。   再说,就凭他的能力要追上对方的马车也是可能的。   穆云果然不负他期望,他和他说已经秘密将寻香镖打在马车上,只要循着味道去搜索便能得知马车的去向。   他点了点头并没有责罚穆云,只是让他将护卫们样的狼犬带出来,给它们嗅了味道之后立刻开始出发找人。他抿了抿嘴,若那帮人真对牧惜语做出了什么事,他定要他们的命!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牧惜语和那位叫白露的姑娘待在破小木屋的房间里,低声聊着天。   除了外边那帮人贩子所在的客厅之外,房内并没有给她们点灯,身旁的小姑娘似乎有些害怕。   从刚才的对话中她得知这位白露姑娘并不是朝国的人,而是来自战国。说来她也是倒霉,原本是出来玩儿的,结果遇上这么糟糕的事。也难为她了,年纪看来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一个人被捉到这种地方来肯定很害怕吧?   幸好外边那些人贩子为了确保货物能够卖出个好价钱,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事。   牧惜语依旧耐心地割着手腕上的绳子,手心里早已出了许多汗。期间外边的人有打开门看了她俩一眼,见她们依旧乖巧地待在里面也没有大吵大闹,就离开了。   其实她还真怕对方会突然过来检查她们的绳子,不过幸好她们俩看起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人贩子们也就放下了戒心。   又继续割了好一会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断开,手腕上的束缚也松了下来之后,牧惜语的眼睛瞬间一亮。   成功了!她终于将麻绳割断了!   虽然如此,但她不敢轻举妄动,而是拉长耳朵窥听外边的人贩子们现在正在做什么。   他们高声阔谈大吵大闹的,听其中一个粗犷的声音说明天要把她们带去给买主之类的,估计是已经找到人。白露似乎也听出来了,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   她并没有马上开口,继续偷听外边人的状况。听见有瓷器碰撞的声音,便知道他们现在正在大吃大喝庆祝,就不知道喝的是不是酒。   如果是在喝酒的话,那就更好办了。喝得兴奋了,也不会来管他们啦。虽然也要担心他们会不会酒后误事……   挣脱手腕上的绳子后,她轻轻撞了撞一脸快哭出来的白露,在她露出震惊之色就要惊呼出来的时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还顺道指了指房门处。   白露很聪明,也没有给她添麻烦。她快速地替她解开手腕上的绳结后,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子,轻轻推开窗户朝外边看了一眼。   屋后那里并没有留人看守,估计也就那几个人,全都聚集在外面开心地吃喝吧。她将窗板往上推得更高,立刻帮助白露从窗口爬了出去。   随后,白露便在外面接应她,将她拉了出来。   过程中她简直紧张得不行,深怕就这么刚好外边的人推开门进来检查她们俩的情况。   所幸的是她们成功逃出了小破屋,俩人互视一眼后白露果断道:“姐姐,我们从林子逃吧。走出林子之后是一个镇子,我在那里有房子。”   牧惜语震惊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拉住她跑进了林子里,心里却是在惊呼这小姑娘身份不低啊,小小年纪就已经有房子了!   更何况她还是战国的人,能在这里买下房子更加不简单了啊。   即使心有疑惑,但她也没有贸然询问白露家世背景的问题,这么做似乎有点不礼貌。更何况,她俩现在还在逃命呢,有什么事等安全之后再说吧。   牧惜语和白露逃了没多久,外边其中一位人贩子便握着酒壶步伐跌跌撞撞地朝房间的方向走去,想要看看里边的人如何了。   结果这一看,吓得他酒醒了一半,手中的酒壶也‘咣当’一声摔在地上。他面色惊慌地朝其他人惊呼:“不,不好了!人人人跑啦!”   “靠,你说什么?!”面上带疤痕的老大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后站起,怒道:“老子已经收了人家定金,还给你们买了这些好吃好喝的,你现在和老子说人跑了?!”   说着,他便大步朝房间的方向走去,愤怒地将那人一把抓起摔到另一边。   小房间内只剩下两条被人丢在一旁的绳子,他看了那半掩着的窗户一眼,大吼:“都别喝了,给我赶紧追!”   “是,老,老大!”被他这么一吼众人都清醒了不少,忙拿着武器急急忙忙地冲出破屋子。   不料才刚打开门走出去,就见到外边围着一群人,其中那位气场最为强大的黑衣男子正骑在一匹马上,目光冷冽地盯住他们。   见到他们出来对方也不多言,直接开口冷声询问:“人呢?”   刀疤老大一时没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说:“都跑了!”回答完后才愣了一下,诡异地看着面前那从马儿身上下来的男子问道:“你又是谁啊?”   墨清言无视了他的问题,只是低声呢喃:“都?跑了?”   抬眸看向从屋里跑出来的一众人,他轻轻一笑问道:“那么,你们是准备追人去吗?”   “那是!”人贩子看着眼前那突然多出来的一群人,还有那身份不明但看起来有些强大的不明男子,觉得事情好像在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还有,为何他要如此老实地回答这名男子的问题?!   墨清言缓缓加深了嘴边的笑意,眼眸里的神情也越发冷冽:“太好了,把人都给我抓起来!”最后一字才落下,他带来的一众人马眨眼就围住了人贩子们,把他们吓得一惊一乍的根本没法面对突如其来的围攻。   他冷冷瞥了他们一眼:“给本王狠狠打。”   于是,一种人贩子还没清醒过来就被一群人给打得趴在地上唉唉叫了。刀疤老大握了握拳头怒问:“这位公子,你这是何意?!”总该不会是来救人的吧?   这不可能,他们藏身之处是如此隐蔽,还特意挑选不会留下马车轨迹的路走,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被发现?   只见那名黑衣男子神态慵懒地朝他瞥了过来,好看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冷笑:“何意?本王的王妃可是你们能碰的?”   王,王妃?哪位啊?!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抓了这么宝贵的人?   思及此,他身子不禁颤抖了几下心道:“眼前之人莫非就是奕亲王?”回想着屋内的两个人,哪位是王妃显而易见。   墨清言见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经想通了,便举剑走到他身前,动作漫不经心地在他脖子处轻轻比划,嘴边依然挂着好看的笑容:“你说,一刀毙命比较爽快……还是慢慢折磨呢?”   “王,王爷饶命!小小小的知错了,小的并不知道她会是您的王妃啊!”   墨清言挑眉反问:“哦?你意思是,只要不是本王的王妃就能随意掳走了?”   “当当当当然不是!小的错了,求王爷放过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这一看,刀疤粗汉哪还有先前嚣张的老大样子?   墨清言冰冷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游走,手中的剑也不经意地在他们的脖子处游走,把他们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最后他才收起了手里的剑道:“把他们都押走,好好审问他们究竟抓过多少人。”   说着,他眼神一凛:“若不好好配合,只管严刑伺候。”   “是,王爷!”   在侍卫们将人给押下去的时候,他绕到房子后面看了一眼那树林,微微眯起了眼睛。   身旁不知在何时多了一人,是穆青。他拱了拱手说:“王爷,若王妃从此处逃走,那定会去到林子之后的金元镇。”   他沉思了片刻,想起人贩子方才嘴里的意思应该是还有其他人才是。   想了想,他走进木屋里,越过脏乱的客厅来到之前囚禁牧惜语与白露的房间,发现地上有两捆绳子。仔细一看,其中一捆还有被利器切断的痕迹。   墨清言勾嘴一笑,不用想也大概知道是谁的杰作。   看完之后他喊来了穆青和穆云:“跟着她们俩,不急于现身将人带回来,先看她们落脚于何处再与本王汇报。”   他们俩齐齐拱手应了一声后便消失在他眼前,他则是带着大队将人贩子们给押回天印城审问。   “呼,呼……”   另一边的牧惜语与白露头也不回地跑着,也不知道她俩跑了多久,总算跑出了那不大不小的林子。所幸途中没有遇到什么凶猛的野兽,那可不是一把美工刀能够解决的事。   来到金元镇之后她感觉到身旁的白露明显松了口气,她拉着她开心地指着一个方向:“走吧,我先带你到我家去休息。”   眼下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的样子,牧惜语便没有拒绝。   只是,她本来以为白露口中的家只是普通家而已,没想到会被她带到一座大宅之前。   看着里边下人热泪盈眶地出来迎接他们家‘小姐’,她顿时觉得风中凌乱。   敢情她这是遇见了大户人家的小姐?!   ☆、第 63 章   因为白露失踪了很多日,府里的人也一直派人四处找却没有消息。这事情本来还不敢上报到战国她本家那里的,只是几日以来一直没消息,原本已经做好挨骂上报的准备,没想到她回来了,府里的人自然是开心得不行。   那些下人倒是挺喜欢她的样子,见到她平安归来个个喜极而泣,争抢着抱她。牧惜语在一旁看了片刻,白露才赶紧将她拉到大家面前介绍:“这位是牧姐姐,是她把我救出来的!”   见一众人目光闪亮亮地看着自己,牧惜语瞬间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不用客气,反正我也是要逃走的……”   他们热泪盈眶地摇了摇头:“不不,牧姑娘赶紧进来吧,你可是咱们的大恩人啊!”   “没错没错,若非姑娘将我们家小姐救回来,咱们当下人恐怕要性命不保了……”   呃,对方家族的势力好像挺大的样子?战国的事她知道的还真不多,就连朝国她都并不是全然了解的呢。   但面对他们的邀请,她是很乐意留下的。因为刚才狼狈地穿过树林逃跑,白露和她现在的状态可好不到哪儿去。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像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吧?   准备去沐浴的时候白露抱着一叠衣服来到她面前,一脸不好意思地说:“牧姐姐,我这里的衣服都太小了,只能暂时委屈你穿府里丫鬟们平日里穿的……”她越说脸越红,最后还无奈道:“要不我现在赶紧让人给你做一件?”   “啊?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有衣服穿就很满足啦!”反正都是衣,穿得舒服就好。   接过白露手里的衣服后,她就欢喜地去沐浴了。   不得不说,白露这姑娘性格还真不错,人也长得非常可爱。哈,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将来肯定很多人追吧?   “唔?你说你只是过来朝国玩儿的吗?”   俩人沐浴完后,一起坐在房间里聊着天。相较于在破木屋里小心翼翼又害怕的样子,白露现在已经能够安心地露出好看的笑容了。   “对啊,我很喜欢这个地方,会定时过来这里走走看看。我觉得朝国的风景很漂亮呢!”白露说着,眼里流露出憧憬的神色,看来她确实非常喜欢这里。   想起人家一小姑娘到这儿玩结果被人贩子拐走,身为朝国人的牧惜语略尴尬地轻咳了几声:“还真是对不住你,明明是过来玩的,结果遇上这种事……”顿了顿她又笑道:“不过你放心吧,我想那些坏人很快就会被抓住的。”大概?   毕竟,她也不知道墨清言究竟发现这件事了没。总感觉他也挺不容易的,明明可以早早从她嘴里问出墨子临的下落然后就不需要管她的死活了,偏偏一直都问不出来。   虽然一开始是她说不确定所以没说,但他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话她还是会告诉他的。只是,他好像到现在都没有主动问过她呢?   说来,墨子临倒也是个聪明的角色,懂得留住一个重大秘密。就凭墨子佑逼了他那么多年都没有成功让他妥协来看,她还是很欣赏这位太子殿下的。   囧,可惜他遇到了墨清言。   “姐姐?牧姐姐?”   聊天聊到一半走神的牧惜语是被白露几声叫唤给拉回注意力的,她扶了扶额:“抱歉……”   白露轻笑了几声:“姐姐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呢?”   “咳咳,没什么。”话说难得出来,反正墨清言一时间也不会知道她在这里,要不要趁现在好好玩一玩放松一下心情?   嘿嘿,搞不好他以为她跑掉了,独自在那里着急恼怒呢!   白露看着牧惜语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冒了冒冷汗,然后问道:“对了,牧姐姐住在哪儿,我让府里的人送你回去吧?”   “我嘛……住在天印城吧?不过没关系,我暂时还不想回去。难得我第一次过来这地方,想四处走走看看这里与天印城有什么不同。”   白露点了点头:“金元镇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郊外风景也十分怡人。只不过我就不能留下来陪姐姐啦……”她吐了吐舌头道:“其实我出来有点久了,怕家里人会担心,打算明日回去。”   她赶紧罢手:“啊啊,你别担心我。我出门的时候身上带着银两,到附近找客栈住下并不是问题,再说我也只逗留个几日罢。”   “咦?没关系哦,牧姐姐可以在这里住下来,住多久都没关系!反正我也要回去了,这宅子的人不会全都随我离开,他们得照看这房子。”白露微微笑着,不知为何牧惜语总觉得她是一个教养非常好的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一种贵气,和她这个粗俗的人比起来实在……   “那个,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不会,府里的人也很欢迎你啊!嘿嘿,牧姐姐今日将我救回来可是帮了他们大忙,他们肯定很乐意让你留下来,你就别客气了。”   于是,她最后决定在白露的家里留宿几日。白露还让下人给她安排了舒适的房间,对她款待有佳,让她能够在金元镇舒服地度过。   牧惜语真心觉得此次是自己捡了便宜啊。   不过,墨清言找不到她的话会不会发怒?要不要派人通知他一声……?   想想还是罢了,反正她也只是待个几日就回去,就让他着急吧!再说他不是整日觉得自己很本事吗?那就看看他能不能找到她。   这一晚她和白露聊了不少话题,真心觉得对方是个单纯可爱的姑娘。她最后依然没好意思问人家身份背景,当然她也很低调地没有将自己身份说出去。   她希望府里的人带着平常心对待她就好。   平日里在天印城睡得惯了,隔天的时候牧惜语差点来不及起床送白露离开,还挺狼狈的。白露这丫头临走前还托人给她弄来了几件好看又合身的衣服,又不收她的钱,搞得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白露看出她的无奈,笑道:“多亏牧姐姐我才能好好在这儿啊,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好吧,谢谢你的衣服。这次回去小心些,祝你一路顺风!”   马车嘎啦嘎啦载着白露离去,她抱着衣服缓缓叹了口气,觉得实在可惜。   白露是个好姑娘,本来想着她若能逗留久一些要带她去天印城看看的。那里比较热闹,也有很多美食,还能介绍她肥皂……   算了,现在是她一个人的时间,就好好玩儿吧!   金元镇只是一个镇子,比天印城小了很多。只是她发现这里的人似乎都比较淳朴,说话做事都挺直率,没有大城里那种勾心斗角,连做生意的人都是互相照顾的。   真好。   她在金元镇转了几天,把所有好玩和好看的地方逛了一遍,还尝了府里人介绍给她的美食。为了感谢他们的照顾,她很大方地请他们大吃了一顿。   准备回城的前一日,她来到镇子外一座漂亮的湖处,叫元心湖。这名字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啦,就是风景很美很适合……小情侣过来散步?   咳咳,公子哥和姑娘家一起过来聊聊天什么的,大概就是这样?   牧惜语摸着下巴想,以后要不要干脆过来这里住好了?白露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是个安静又漂亮的地方,好像可以考虑考虑的样子。   再说,这里若要去天印城绕路也不过是半天车程,不算太远。将来若要照顾天印城的生意,两边跑也不是不行。   主要是,能够离开墨清言的视线就好了吧?   倒不如说……是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站在湖边垂了垂眸,最后受不了地抱头低低埋怨了一声。   简直快疯了,数一数她不过来这里玩了四天?结果每一天做什么都会想到那欠揍的王爷是怎么回事?   想着他如果在的话会如何大煞风景,又或是为了在人前秀恩爱不客气地土豪一把,虽然最可能的是直接和她说‘本王日理万机,竟然还要陪你在这儿闲逛’之类的话?。   “……”果然,这家伙一点也不浪漫。   她撇了撇嘴,即使如此,一个人果然还是很寂寞。   话说,他也真逊!都四天了,竟然还没找到她,差评!   明明是出来散心,为何到最后变成了讨寂寞?醒醒,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啊,简直要疯了,那个家伙!”绝对不能喜欢上,不然会……   待牧惜语察觉到身后多出了一人气息的时候,那人已伸手将她的嘴给紧紧捂住,在她吃惊的目光下一把将她往后拉去。   她原本已经张口准备咬住那人的手,却是在跌入对方怀里感受到熟悉的味道与气息后,止住了动作。   随即,耳边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带着微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道:“那个家伙……是在说我么?”他说着,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   牧惜语握了握拳头,脸上也泛起浅浅的红晕,心跳……有些快速。   他搭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收紧,继续贴在她耳边用着那好听又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对她说:“玩够了吗?是不是应该回来了?”   微风轻轻吹着,俩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   “嗯……痛。”   却是突然间,一声低吟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与沉默。   墨清言无奈地看着怀里的人,她还真对着他的手咬下去!   ☆、第 64 章   痛还不放手?   牧惜语面无表情地看着依旧捂住自己嘴的手,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身后的墨清言看了她几眼才缓缓将她放开,可腰际上的那一只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你一直都知道我在金元镇?”解脱后牧惜语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句。   揽住她的人只是低低笑了几声,并没有回答。   她咬了咬牙:“你自我逃走那一日便知道了吧?”   墨清言这才出声反问:“你觉得呢?”   看他这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需要说她也大概知道了,就是这么一回事。简直想抓住他胖揍一顿,所有事情都掌握在他手里,她却还在为能够让他着急而感到嘚瑟。   沉默了片刻,墨清言才将她放开说:“回去了。”   她撇了撇嘴:“本来就打算今天回去。”这样也好,她只需要乖乖跟着墨清言离开,不需要再去找什么马车了。   坐在马车前面的俩人分别是穆青和穆云,她挑了挑眉心想这俩人估计早就接到墨清言的命令,潜伏在她周围观察她了吧?   唉,真是郁闷呢。   无聊地看着外边的风景好半响,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懒洋洋地倚靠在车厢内朝另一边的人询问:“摄政王大人,你不是每日都忙得不知昼夜的吗?竟然还有空出来找我?”   说着,她扬嘴一笑:“莫非是怕我食言而逃?”   墨清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发一语,深邃的眼神让她顿时有种想逃走的预感。   奈何,她现在正处在一辆马车里,根本没地方可去。   就在她表面淡定内心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人时,他却只是笑着开口反问:“若本王说,是因为想你了呢?”   牧惜语盯着墨清言好几秒,才淡淡地回答:“那你不是忘记吃药就是发烧了。”   车内随即传来一阵轻笑,墨清言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悄悄放松下来的人,眼底悄悄爬上了一抹不明的神色。   说实话,他并不全然是在开玩笑,他确实想她了。   好不容易又回到独自一人的日子他原本应该感到舒适,却是此时才发现自己早已习惯身边多一个人。犹记得昨晚半夜醒来发现身旁人不在,害得他即刻下床欲换上衣服去找人,走了没几步才想起她人还在金元镇。   于是,他今日一退朝便亲自过来了。他确实怕她逃走,但并非担心她走了之后找不到墨子临,而是……   墨清言眸光一沉,以掩耳不及的速度趁牧惜语毫无防备的时候挪到她面前并牢牢将她扣住,笑容冷冽中带着几分邪气。看着她略带惊恐的目光,他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想要在她身上留下仅属于他一人的痕迹。   如此想着,他笑着捏起了她的下颚,低头对着她的嘴狠狠印了上去。   牧惜语的瞳孔骤然一缩,心中仿佛有一万匹那啥马奔腾而过。   第二次!这家伙他丫的第二次强吻她了!   什么叫强?就是没经过人家的允许就做出那种事!   墨清言趁着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撬开了她的牙关肆意加深这一吻,她暗搓搓地想着他的技术比起上一次好像又好了那么一点。   可很快的,牧惜语脑子就开始陷入当机状态了。本来想说这姓墨的应该只是心血来潮又要戏弄她,结果他这一亲就亲了好久。   待他将她放开的时候俩人早已面色微红,趁她轻喘着气的时候他低笑了一声,声音微微沙哑地在她耳边道:“本王……绝不会让你逃走。”   更可怕的是,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晓得在何时被他抱了起来,此刻正坐在他怀里。   牧惜语怒瞪了墨清言一眼羞愤地想要从他身上离开,奈何他双手正环抱在她身后限制住了她的行动。他微眯着眼睛注视她,带着浅浅红晕的脸上还残留着一种极为诱惑的神色。   “别乱动,不然本王真会在车上要了你。”他语气极为慵懒平淡地说着,好像在说今日的天气非常好那样,却叫人听得面红耳赤。   “……”墨清言今日究竟在发什么疯?莫非吃了什么药所以兽性大发?   但现在情势她心里还是有点清楚的,乱动的话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走那什么火,而且她相信墨清言就是一个说得到做得到的人。   所以,她只好僵硬着身子保持同样的姿势坐在他怀里,企图用目光抗议。   奈何因为方才的举动,牧惜语并不晓得她用一双充满雾气的眼睛来瞪墨清言,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诱惑。   为了防止自己真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只得将目光移开然后闭起眼睛:“别吵。”   种种心理活动正验证一个事实,即使他对这方面的心思在不了解,此刻也明白了他想要什么。   牧惜语简直不敢相信墨清言还真的一路抱着她回到了天印城,而且还闭上眼睛睡着了。睡着也就算了,本来想趁机从他身上下来,奈何即使他在睡梦中身子也条件反射地将她紧紧揽住,她完全无法挪移。   她应该感谢他临睡前允许她将坐姿换成没那么尴尬的那种,不然要她一路这样回去简直不是人干事。   不过,他这是没睡好吗?难道宫里事情太多了?那他为何还出来找她……   牧惜语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墨清言了。还有,刚才那个究竟是什么意思?亲完了不解释就直接睡着,差评!   马车上这一小憩,是墨清言这几日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多亏了牧惜语不在,他都没怎么睡好。哪怕让穆青穆云跟着照看了,但想又担心她一个人会不会又出什么意外。   如今人安全接回来了,他自然能够放下心好好休息。   待他醒来之时怀里人却是睡着了,他神色淡漠地看向车外,目光深邃地思索着。   那日为了带入去救牧惜语而导致与金国生意告吹之事,原以为要为此事在朝上与墨子佑争辩一场,不料在丞相汇报此事后,墨子佑很难得地站在他这里替他说话。   虽说是好事,可还真让他感到有些不快。   尤其在得知墨子佑与牧惜语前世的关系匪浅,这世还想打她主意之后。   墨子佑对墨子临做出了那种事,他将来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至于牧惜语……   他低头看了怀里睡得沉的人一眼,扬嘴一笑。   此时不急,慢慢来便可。既然让他盯上了,自是不会让她有逃走的机会。   回府后牧惜语才知道当初捉走她和白露的人贩子老早就被墨清言给拿下了,带到衙门好好审问一顿后才得知他们从事这行多年,期间害惨了不少女子,甚至女童也不放过。   随后给这群人渣每人行了杖法之后,墨清言还命人将他们衣服扒光游天印城示众整整三日,再收押与牢狱中。因为所做的是捉走女人并卖掉的行动,甚至还对王妃下手,他眼睛眨也不眨就说择日将他们命根子给割了。   “……”实在够狠。   不过想想有多少姑娘因为他们而失去清白,终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不觉得这些人渣可怜了。   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这类人。   另一边墨清言最近也正为一些事情感到烦恼。自从墨子佑得知牧惜语安全归来后,一直想找个借口到他王府去,都被他给推掉了。   按牧惜语的说法,前世墨子佑也是因为她救了他一命所以才会喜欢上她。可如今不仅没救命了,反而还赏了他妃子一记耳光,究竟是如何引起他的注意?   想着,墨清言眼神一暗——难道这就是俗话说的缘分?   如果说拿站在一旁准备将刚端进来的糕点放到书桌上的小太监看到桌边的王爷突然被一种阴暗的气场环绕,心里只是害怕的话,那在他见到王爷将手中握着的空杯子捏成碎粉时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墨清言看了一眼跌坐在旁边的小太监,皱了皱眉问道:“你在做什么?”   “回回王爷,没没没没什么!”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离开了书房。   半个月后,天印城一家新香坊开张了。   讨论了好久都没有意见合一的名字,最后言书拍案定下一个简单粗暴的名字——香坊。   没错,就是这两个字。   第一日的生意出乎预料的好,估计是早在开张前就有放出风声说这是言书名下的产业,而这两个字在天印城本来就很出名,自然是引来了许多人。   最开始大家本来也只是抱着看看的心情过来,却没想到会被香坊里五花八门的香料种类给吸引,几乎离开的人手上至少都会带回一种香料。   香皂柜台那里也很是热闹,毕竟是大家没见过的新产品。为了这一刻,言书早就请了个人负责在那里介绍香皂,并当场做示范,成功夺人眼球。   因为是新且稀有的产品,这价格言书是有意调高了一些,但也不太过分。为了让一些普通人家的人买得下手,他同样为香皂划分出了不同价格的品级。   然而,这生意一好嘛,同行的自然会是眼红。   敖家的人,比她想象中还要早找上门。   ☆、第 65 章   这一日,陈宋带着他家那凶悍的老婆来到了香坊,牧惜语正好也在铺子里。   铺子已经开张了近十日,生意总算也开始稳定了下来。虽然没有第一天来的人多,但还是不少的。尤其香皂这东西在城里可是大受好评,都赶不出货来了。   陈宋一进来就走到柜台处大力拍了下,语气讽刺地对陈昊说:“哦?大哥,前阵子不是还指着我和你弟媳大逆不道背叛陈家,把祖传香方卖给了敖家吗?”   他老婆打量了香坊一眼嗤笑道:“就是。当初还斥责我和你弟弟,转身你不也是将咱陈家祖传香方卖给了其他人?不错嘛,竟然傍上了言公子。”   似乎早预料到陈宋会过来找他麻烦,陈昊一脸平静地回答:“我并没有将香方卖出去。”顿了片刻,他才面不改色地继续:“我不过是请言公子将香方不足之处稍作修改。”   “若不信你可到香料前边去看,底下确实列着原香方来源。”说着,他指向其中一个陈列所有陈家香料的柜子。   陈宋大步走过去瞧了一眼,在见到柜子处确实说明了原配方为他们陈家之后气得满脸通红。牧惜语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的,就怕他一个不小心气得爆血管还是怎的……   在铺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后陈宋才气冲冲地指着陈昊说:“大哥,我说你这是不是故意的?朝国如此之大,那么多地方你不去怎么偏偏就要挑天印城?明知道城里已经有敖家香坊,这么做是存心想抢生意吗?!”   “没错。”   不等陈昊回答,铺子后边就传来一道轻快的声音,紧跟着一名身着深蓝色锦衣的男子便走了出来。   那句话是言书说的,出来见到陈宋之后似笑非笑的,像是怕他没听清楚又补了句:“生意自然是要互抢,才有趣不是么?”   牧惜语看着言书,心道:“这个歪理恐怕也只有你才会说。”   陈宋深吸了口气尽量露出一抹还算友善的笑容:“言公子,都是做生意的,何必相互为难呢?”   言书微微一笑:“兄弟一场,你又何苦为难自家兄长呢?”   陈宋觉得自己会被言书气死。   看着自家哥哥在这里混得如此之好,还得到掌管整个香坊的权利,与他在敖家低声下去阿谀奉承相比,实在好太多。   不得不说,他确实有些羡慕。想着当初若将手里的上等香方卖给言书,今日在这家香坊里主持大局的人是否就会是他了?   更何况,他那些香方给了敖家之后就算在敖家名下了。他哥哥这里的情况却是不同,没想到言书竟然能够大度地将原香方出处光明正大地列出来。   陈宋的老婆把他拉到一旁,懊恼地低声对他说:“哎,你怎么就不学你哥聪明一些找上言公子呢?咱们手里的香方可是上等的,若遇到言公子,咱受到的待遇肯定比你哥来得高!”显然,她也很不满他们如今在敖家的情况。   陈宋白了她一眼道:“我哪知道人家言公子要开香坊?!”   牧惜语看着陈宋夫妻俩在一旁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而一旁的陈昊早就招待其他客人去了。言书做人比较低调,倒是没什么人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在见到他和陈宋说话的时候往他这儿瞄了几眼。   陈宋和他妻子聊了好半响才转过身子,支支吾吾地绕了一大圈说着有的没的,牧惜语倒是听出一些端倪来了。   哈,看来他们俩在敖家那里似乎过得不是很好,有意跳槽的样子,说手里还留着几份香方云云。   牧惜语暗自想着他们俩这副白眼狼的性格,言书应该不屑答应的吧?再说,他现在并不缺香方啊,墨清言写给他的有好几份都还没正式拿出来卖呢。   没想到言书竟然笑了笑回答:“这个,本公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陈宋和他妻子俩似乎也为言书的如此好说话感到惊讶,听到可能有机会之后他俩惊喜一笑,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牧惜语瞪了瞪眼睛目送他们离去,直到身影消失后才转头问言书:“不是吧?你真打算收下他们?”   却不料言书想也不想就回答:“并没有。”说着,他侧头目光意味深长地朝她低声道:“俗语说,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是?”   “与其当场拒绝他们,倒不如一直给他们叠加希望,最后再让他们摔下来……不是更好玩么?”言书眯着眼睛嘴边挂着狐狸般的笑容,嘴里说着算计的话。   “更何况,本公子也很好奇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牧惜语嘴角抽了抽,这副奸诈满腹黑水的样子总觉得很像某人啊!   感受到她的注目之后,言书笑看了她一眼:“怎么?因本公子太好看而看得失神了?”   “……你想太多了,只是觉得你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每天对着墨清言,她已经养成了对美男子有极大的免疫力。   言书挑了挑眉:“哦?什么人?”说着他缓缓加深嘴边的笑容询问:“是你喜欢的人?”   不等她回答,他就自顾自笑着继续:“那正好,证明让你喜欢上我的几率又更大了一些。”   “……言公子你今天没有其他事情要忙吗?”怎么那么闲呢?!   他想了想,双眼带着戏谑的笑意反问:“今日确实没有,你想约我?”   她一脸淡定地看着他:“那太好了,我还有事情就先回府了,再见。”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香坊。   言书站在铺子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牧惜语离去,眼底狡诈的笑意更深了。   牧惜语回到王府的时候,墨清言如预料那般还没回来。她倒也没怎么在意,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自从从金元镇回来,墨清言对她的态度就变得有点奇怪了。咳,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反正就是感觉上。   她扶了扶额,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发现自己对他好像也开始产生了一种她不想要有的情愫啊!   简直,不能更郁闷了。   此时,皇宫内——   平妃生病了,墨子佑正在她宫殿里陪她。   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与墨子佑哭诉自己近日来总是做恶梦,梦里朝国祖先还告诉她宫里不干净,所以才会害得她病得如此严重。   墨子佑本来是不想随意相信她这般鬼话连篇的,奈何她又提到朝国祖先,而且病重的样子也不是假的,只得顺从她让她从外边找来了一位巫师。   罢了,她爱怎么玩就由她去,反正也只是为了求个心安。   平妃生病是真的,但不是因为所谓的皇宫不干净生病,而是因为这几天她因为墨子佑对牧惜语的态度感到不满,一直没睡好吃好。加上再三从墨清言那里受气,一来二去的就把自己给憋出病来了。   却是因为这一点,让她想到一个好好报复牧惜语的方法。   托人从宫外找来的巫师,自然也是与她串通好的。   墨子佑面色不耐地看着平妃找来的巫师在宫里四处游走最后来到华宁宫,沉思了片刻道:“宫内确实混入了一股邪气,最重的便是此处。”   说着,他摸了摸胡子朝墨子佑询问:“敢问皇上近日可有用此处来接待过任何人?”   墨子佑愣了一下回答:“上个月朕确实在这里办了一场皇室宫宴。”说着,他皱了皱眉询问:“你这话的意思可是要说皇室里有人是妖物?”他的语气有些不满。   巫师佯装镇定地摸了摸胡子,看着手中所谓的‘测妖仪’说:“草民不敢擅自定夺,不过可凭借此物找到邪魔之气的来源。”说着他抬头看了天边一眼,语气肯定地说:“那邪物如今就在天印城,请皇上容许草民出宫一趟。”   平妃可怜兮兮地披着棉袄,面色虚弱地屈了屈身子:“请巫师大人定要将危害朝国的邪物找出来,这,这样臣妾也才能对皇上感到放心。”   墨子佑对这些事本来就不甚了解,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见平妃病了还依然关心他,抿了抿嘴后挥手道:“随你。”   那名巫师就这样捧着‘测妖仪’一路从皇宫来到了天印城,最终停在奕亲王府面前说:“就是此处。”怕是墨子佑不相信那般,他还指了指王府上方说:“这里邪气冲天,影响了平妃的身子的妖物就住在这里,若不尽早处理可能还会影响整个朝国!”   墨子佑看了王府一眼怒道:“大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巫师见他大怒便赶紧跪了下来:“回皇上,草民并不知道啊,只是如实说话罢!”   这般说着,不远处正好走来一名姑娘。她似乎刚从大街回来,正要往王府里走去。巫师眼睛一亮,指向那名女子道:“皇上,邪气就是来自她身上!”   牧惜语不过是像平日那样出去晃了一圈终于尝到那麦芽糖,抱着兴奋的心情回到王府。正要进去的时候,前方突然就冲来一人指着她说:“何方妖物,速速现形!”   循着那人背后看去,她看见了一脸惊愕的墨子佑还有面色苍白的平妃,似乎有点明白面前这看起来像神棍的家伙是怎么回事了。   ☆、第 66 章   光天化日在王府前指着王妃说是妖物也是醉了。   牧惜语一脸淡定地看着面前的神棍,这种时候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好。话说墨子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低级了?随随便便找个人来驱邪是什么东西?   不用说,这肯定是平妃的注意。   她将目光方向那一脸苍白披着大棉袄的平妃,虽然现在秋天是有点凉,但还不至于包得像一个粽子吧?啧啧,难道是真的病了?   借病来说受到脏东西影响所以找了神棍过来想趁机陷害她一把,还真是这个女人能够做出来的事。只不过这一次入宫的时间与前世不对,她的智商看起来也没前世来得高呢。   还是,因为没人在宫里陪她斗所以智商叠不起来?   巫师见牧惜语一脸平静完全没有受惊的样子,想着皇帝还在身旁,急了便又胡编道:“我看见了,你身子里住着与你身子截然不同的东西!何方妖物,竟敢夺人舍?!”   牧惜语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心里却因为神棍的这句话激起了波澜。   因为,他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她不禁皱了皱眉头,莫非平妃真的找来了有本事的神棍?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胡扯还是真的能够看穿她真实的身份?   风溯雪的话不经意间在她脑里回荡,犹记得他说这个世界里似他这般本事的,绝对不仅有他一人。   倒是旁边的墨子佑在见到巫师说牧惜语是妖物之后终于看不下去了,怒道:“放肆!你可知这地方是奕亲王府否?又知不知道你所谓是妖物的人可是当今摄政王的王妃?!”   巫师心里虽害怕,但顾忌着平妃,更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定,便低声朝墨子佑道:“皇上,恕草民斗胆问几个问题。”   见墨子佑没有说话,他就壮着胆子说:“皇上近日见到王妃之时,可有觉得浑身不对劲或是心绪不宁心跳加速脑子混乱的情况发生?”   听到这句话,墨子佑倒是愣了一下没有直接怒斥,而是认真地思索起来。   确实,自从他见到牧惜语之后似乎就开始有了这样的反应,脑子里时不时还会滑过她的身影。仔细一想,她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为何会让他对她有着如此深刻的印象?   这些话自然是平妃教巫师说的,作为旁观者墨子佑对牧惜语的心思她是在清楚不过了,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何墨子佑会对牧惜语如此上心。   那女人,明明是皇上最忌恨的七皇叔之妻,也没她漂亮,却能够让皇上这般对待甚至念念不忘。若非因为担心牧惜语将来会影响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她也不会急出病来。   见墨子佑的表情有些动摇,巫师便赶紧趁机继续洗脑:“皇上,这便是那妖物的邪术啊!如今的王妃可不是原来的王妃了,她已被妖物夺舍,不仅会为朝国带来危害,甚至还会影响皇上的龙体及运势呐!”   “皇上,此等妖物必须早日解决,请勿要被她的邪术可蛊惑了心智才行!”   “这……”墨子佑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仅凭巫师嘴上判断是否过于轻率?这话说出去,谁信?   巫师显然也看出了墨子佑内心的想法,便从身上挂着的背带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圆球:“若皇上不信,草民能够证明给皇上。”   “这是伏天琉璃珠,只要测试的对象为妖物,珠子就会立即变成黑色。”   墨子佑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他记得小时候似乎也见过前任国师使用此类物品。若真为国师使用过的法器,出来的结果应该也比较能叫人相信。   牧惜语无奈地站在原地看着前边的几个人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在心里暗暗吐槽一番见他们似乎没什么要事的样子就转身想回王府,不料那巫师却在此时朝她大喊了一声。   “妖物,别想逃!”   左一声妖物右一声妖物听得她来火,直接怒道:“我说这位神棍大人你真是够了!此处可是王府,你无缘无故跑来撒泼也罢,指着我说妖物又为哪般?口说无凭,你莫非还想单凭一句话就断定我的身份?”   这巫师八成没有真正的实力,若真看出她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早就说得一清二楚了,不可能这么含糊。瞎扯也能让他扯对,也是一种本事吧!   对方只是神态高傲地摸了摸胡子,手里捧着一个很像路边卖的廉价玻璃球的东西说:“如此大言不惭,好,我现在就用此物来证明你的身份!”   语落,他握着那颗玻璃球对着她念了一大堆听不清也听不懂的东西。过不久,他手中原本透明剔透的玻璃球慢慢涌上了墨黑色的气体,随即将整颗玻璃球染成了黑色,明亮得像黑珍珠。   身后的平妃暗暗露出一抹奸笑,旁边专心盯着玻璃球的墨子佑眼里闪过了惊讶之色。   牧惜语盯着那好像魔术般变成了黑球的东西,皱了皱眉头心道:“这次又是什么?”   巫师这才满意地摸着胡子说:“皇上,草民就说她是妖物,如今伏天琉璃珠已经证明了!”   原本默不作声站在后面看的平妃突然剧烈地咳了几声,那样子就像是要咳出血来一样,美丽虚弱的样子看着叫人心疼。   墨子佑身上扶了扶她,稍微平复下来后她才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难怪臣妾觉得在奕亲王府待着会感到不适,原来是因为……王妃身上的邪气。”   墨子佑皱了皱眉头没说话,神色复杂地看了不远处的牧惜语一眼。平妃抓了抓他的手臂摇头道:“臣妾不怕死,就算邪气入侵也没关系。臣妾担心的,是皇上的龙体啊!”   任何人见到一位美女如此关心自己都会心动,更别说是疼爱平妃的墨子佑。巫师见火候差不多了,就冷着脸道:“皇上,如今妖物身份已经泄露,唯恐她会逃走请务必将她暂时收押天牢,再由草民将她驱除。”   说着,他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只不过……”   沉默了一会儿,墨子佑才道:“你说。”   “……唉,怕是妖物驱除之后,真正的王妃也救不回来了啊!”   墨子佑扶着平妃的手紧了紧,眼神有些迟疑地看向牧惜语。虽然他不想相信这件事,奈何平妃的病是确确实实的,特意从别国请来的巫师指明了王妃是妖物,更有法器证实……   那法器他见过,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内心挣扎了好久,墨子佑才闭起眼睛道:“来人,先将王妃带回宫罢!”   牧惜语看着从皇宫过来的侍卫将自己押下,眼睛都瞪圆了,在心里踹了墨子佑一百八十遍。   丫的,墨子佑这个昏君还是这副德性!他就是耳根子轻,特别容易相信别人的话,偏偏信的都是一些假话和奸臣所说的。朝堂上也只喜欢听好话,朝国才会在他的管理下走向衰亡,墨清言前世逼宫简直理所当然。   她如果是摄政王见到自家皇帝这样自然也会恨铁不成钢!   只凭这不知从哪儿来的巫师说的话还有那不知真假的法器就断定她是妖物,简直太扯了。   即便她不愿意,即便王府的人也出来阻止,皇命依然不可为。想起前世她宫里的人也为了她被墨子佑杀死,唯恐这昏君一时恼怒又对王府里的下人做出什么事,她只好不再反抗,乖乖被押回皇宫。   宫里的墨清言在听见自家王妃被当成妖物收押的时候,简直气炸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   御书房里,黑衣男子沉着脸目光冷冽地盯着书桌另一边的黄袍男子,语气听起来压抑着愤怒。   墨子佑脸色也没有好到哪儿:“我不过是为了朝国好罢!皇叔的王妃已经不再是真正的王妃了,住在她身子里的是夺了她的舍的妖物。”   墨清言冷笑了一声反问:“区区不知名的巫师,你竟信了他的话?”   椅子上的人抿了抿嘴:“他是秋国的知名巫师,同时也用了法器向朕证实了妖物的身份!那伏天琉璃珠,国师手上也有,总归信得过吧?”   沉默了片刻,墨清言才低低笑出声来,看着墨子佑的双眼深邃不已。他扬嘴一笑:“是么?本王知道了。”说完,他便甩袖离去。   墨子佑神色复杂地看着那抹消失在御书房门口的黑色人影,心里也是有些无奈。   收押牧惜语,他也有些不好过。墨清言如此疼爱他的王妃,绝不会轻易作罢,也不知他会如何处理。   回到书房后墨清言就叫来了穆青,面无表情道:“立刻给本王将风溯雪找回来!”   前些日子听他汇报说事情已经处理妥当,建材也已经运达河堤整修处。既然工程已经开始那也没有他的事了,马上就能够回来。   巫师是吧?呵,他倒要看看那假巫师要如何应付风溯雪。   ☆、第 67 章   牧惜语郁闷地坐在牢狱里的角落,盯着特意为她清理过的地方,心中依然满满无奈。   她托了托腮心想,自身的灵魂不是来自这地方没错啦,但是被人误打误撞说出来的还真令人感到不快。那个平妃究竟想做什么呢?   真是奇怪,她这一世都不当墨子佑的妃子了,为何还要三番两次来找她茬?难道是因为发现墨子佑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对,多想之后就觉得她的存在会给她带来威胁,于是决定除掉她?   哈哈,在某种角度来说她还确实会给平妃带来威胁呢,这个预感倒是没错。踹掉墨子佑是必然,但她肯定不会放平妃继续逍遥,毕竟都不知道她这个祸国祸民的女人有什么目的。   哼,墨清言你就做梦吧!别以为踹掉墨子佑当上皇帝之后就能够左拥右抱,还有一大堆麻烦等着你处理呢。   “又在说本王坏话了?”   正当她蹲在角落暗搓搓地想着有的没的事情时,牢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大脑几乎下意识的就弹出一个名字。   抬头望去,只见墨清言负手站在外边背挡着昏暗的火光,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最清晰的唯有那双灼灼的目光。   她站起身子从容地扫了扫身上的尘土,走到门边抓住牢门撇嘴道:“王爷,我好委屈。”说着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墨清言瞥了她一眼,脸上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本王见你似乎在里面待得挺舒服?”显然是不吃她这一套。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道:“亏你眼睛那么好看,结果是有问题的!”他是哪一只眼睛见她很舒服了?   他挑眉一笑:“也是,不然怎么会娶你呢?”   “……”这姓墨的!   见牧惜语又气又郁闷瞪着眼睛想要在他身上捅出个洞来的样子,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语气不禁轻了下来:“就这个样子,怎可能是妖物呢?”   他看了一眼,眼底疏离般的神色不知何时换上了淡淡的柔和,嘴边笑意似有似无道:“连最基本的如何勾引男人都不会,若是妖物那也当得太失败。”   牧惜语心里一动,垂眸沉默了片刻才咬牙说:“啊,最好是!以后三天两头见到男人过来找我,还请王爷您千万别吃……嗷!”不等她把话说完,轻捏住她脸颊的手指就加重了力道,疼得她眼里都凝聚了泪水。   墨清言虽然没说话,可暗下来的眼神与嘴边带着几分邪气的笑意就像是在反问她:“你敢?”   在他松开捏住她脸的手后她一脸哀怨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就这样离开,用另一只手边揉了揉吃痛的脸颊边想着该怎么报复他。   想了想,她正好瞄见眼前那修长好看的手指,默默掏出帕子在上面擦了擦。   墨清言疑惑又好笑地看着牧惜语莫名其妙的动作,不知道她这是又要做什么。可不等他失笑完,就见她在收起帕子后张口对着他的手指就咬下了下去。   “嘶……”看着面前的人因为刺痛倒抽了一口凉气的样子,牧惜语心里就倍儿爽。   殊不知过了没多久,墨清言突然盯着她问:“你在做什么?”   然后她很理所当然地回答:“咬回去啊!”   墨清言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人半响,心里暗自呢喃:“刚刚说她不会勾引人呢。”看来是他错了。   舌尖不经意划过他手指传来的温热触感有点烫手,却又有点撩人。若是直咬那还没什么,可怕的是到最后牧惜语似乎因为害怕真的将他手咬断所以换成了轻啃,加上那带着水光的怒视目光,赤|裸|裸的诱惑。   他沉默着将手抽回,压下了心中升起的异样感觉后才开口咬牙切齿道:“若其他人欺负了你,绝不能这般咬回去!”   牧惜语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等她开口说话他就接着说:“风溯雪已在回来的路上,你且耐心等着,本王定会将你救出来。”说完,他就转身甩袖离去了。   等墨清言离开了片刻,她才猛然惊觉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直接抱头蹲下来整个人沉浸于懊恼的氛围中。   天啊,她无意间又不小心调那个戏他了!   另一边,巫师和平妃在墨子佑面前谈了牧惜语的事情,又抛出了各种说天生异象啦,皇祠崩塌之类指明牧惜语真是个灾祸的证据,说一定要将此人烧死。   墨子佑心中也是极其纳闷,虽说妖物这种事情不是没可能,但他依然认为就这样直接判牧惜语死刑,似乎有些不妥。   就这样说了好几天,直到某日巫师又过来郑重其辞地说牧惜语必死这种话的时候,御书房来了一人。   白衣飘飘眉眼带笑仙气十足的男子自通报后从外边走了进来,看也没看身旁那用着‘你是谁啊?’那副表情看着自己的巫师,朝墨子佑作揖行礼后仰首浅笑道:“皇上放着微臣这有着朝国国师身份的国师不用,而随意找来不知名的巫师,是对微臣的实力感到不信任?”   风溯雪虽脸上挂着笑意,可一双深灰色的眸子此时却毫无感情,反而还有些冻人。   他虽总是平易待人,但若把他惹火了,还是会发怒的。   本来被墨清言派去那么远的地方只为监督运材的事他都有些郁闷了,结果之后竟然还收到墨清言加急的信件说牧惜语被人当成妖物收押入牢他更是诧异。   原以为皇宫那里找来了他国的高人,他为对方是否看出牧惜语灵魂不属于这世界的身份而着急。匆忙赶回来见到那所谓的‘知名巫师’后,他心都凉了半截。   堂堂皇帝竟随意信任那三流巫师直接将语儿给抓起来,作为国师他都感到羞耻。   所以,风溯雪此刻的心情是非常愤怒的。奈何他还得救人,态度若不佳反而把墨子佑惹急的话,可能事情会更糟糕。   而椅子上的墨子佑见到风溯雪回来的时候,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这几日来那巫师一直在他面前碎碎念搞得他都有些疼,本想道平妃那里好好休息结果她不时带着病怏怏的表情向他提起牧惜语的事,现在他都暂时不想见到她了。   抿了抿嘴后,小皇帝墨子佑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问:“不知国师有何提议?”   原本还有些不满地打量着风溯雪的巫师在得知他是朝国国师之后整个背脊都发凉了。   朝国国师通天的实力是直接摆在那里的,和他这种有名无实的江湖骗子哪一样啊?!若皇上真提出要和国师比一比的话来,他肯定要败啊!   风溯雪面色平淡道:“微臣只想说王妃娘娘并不是什么妖物。”   他这句话才落下,外边人就报:“平妃娘娘到!”   墨子佑扶了扶额头,这下好了,连平妃也来凑热闹!   早在得知风溯雪入宫的消息时平妃就大概猜到他会来找墨子佑说牧惜语的事,好不容易把那女人弄进牢里关押着,她怎么会让他轻易得逞呢?   朝墨子佑行了个礼后她也不废话,对着风溯雪就说:“据说国师与奕亲王爷交情向来非常好,所以国师所言并不能直接相信!”   风溯雪似笑非笑地回道:“哦?那娘娘觉得随便找来的巫师便能信了?”   平妃捂胸咳了几声,看样子病情还未痊愈:“这位巫师大人可是拿出了各种证据证明奕亲王妃是妖物的事!”   风溯雪收回了放在平妃身上的目光,朝墨子佑道:“微臣自然也能拿出证据来证明王妃并不是什么妖物。”说着,他瞥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巫师,笑道:“这位巫师……大人?既然你说你有此等本事,那卜算天气对你来说并非难事了?”   听见自己被点名,巫师强压住心中的慌乱,摸了摸胡子道:“不错,我虽没有国师此等高大上的身份,实力却也是相当的!”   风溯雪脸上的笑容半分未减:“听闻你手里有个法器,与我师传法器相似?”   巫师仰了仰首:“那是!”说着便从小布袋里将‘伏天琉璃珠’掏了出来摆在风溯雪的面前。   这个可是他师父给他的,虽然并不是真的‘伏天琉璃珠’但也与真的无异!当然,前阵子所做的测试,他是动了手脚的。   见白衣男子踱步朝自己走来,巫师有些警惕地将手缩回:“国师想做什么?”   风溯雪微微笑着,将眼底的冷意压了下去:“巫师大人手中的法器不知可让我端详一二?真金不怕火炼,既然大人说它是真的,应该不怕我会看出什么不对来吧?”说着,嘴边的笑意深了深。   巫师在心中犹豫了片刻,想起自家师父说这东西仿造得跟真的无意,曾让道行高深的人见过都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便放心地交给了风溯雪。   哼,反正那些道法高深的老头子都看不出什么来,还怕这未及冠的国师不成?   风溯雪笑着接过巫师手中的‘法器’之后只看了一眼,抬手便直接那东西摔到地上,碎成了碎片。   墨子佑在上边看着心中忍不住一跳,风溯雪眼底那道冷意可不是骗人的,他还是初次见到如此愤怒的国师。   巫师大人的心也跟着那落地的法器碎成了渣渣,瞪大眼睛喘着气指着风溯雪开口说了个:“你……”剩余的话都还来不及说,就见后者另一只藏在广袖里的手微微抬起,目光高冷地笑看着他:“这才是真正的‘伏天琉璃’,为朝国世代国师传承之物。”说着,他手一反,手掌大小的白色透明琉璃球就直接重重地掉落在地,却完全没有碎裂的痕迹。   不需要多说便能看出真假。   可风溯雪显然不想直接放过那名巫师,脸上又露出一抹看起来十分温和的笑容:“许是大人在购得法宝的途中被骗了也不一定,既然大人说懂得卜算星辰天气,那不如来一场比试如何?”反问的语气却是冷冽得让人不敢拒绝。   风溯雪银灰色的眼珠子直直盯着面前的巫师,语气毫无感情道:“我们就算七日内天印城会下几场雨,又分别在什么时辰下,降雨量又为多少如何?”   ☆、第 68 章   因为自己前面把话说得太满,没想到风溯雪会提出这样比试的巫师一时愣住了。   偏偏墨子佑又因他们这样吵来吵去吵了几天没结果二感到有些不耐烦,直接扬手一挥道:“如此甚好,就这么定下了吧!”   他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更何况,如果在这时候退缩,不就表明了自己实力不足胡乱判定还在皇上面前乱说一通,绝对是欺君之罪!   虽说他自称是其他国家来的知名巫师,但他和平妃都知道这不过是胡编出来罢,他实际身份可是朝国子民,被皇上查出来的话铁定要治罪。   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解决的方法,墨子佑心情也愉快了不少,看向风溯雪的目光难得的没像以前那般充满敌意。他看了底下人一眼,道:“国师请说比试规则罢。”   风溯雪轻甩袖子:“还请皇上讲御书房借出作为卜算场地,请人搬来两张桌子一左一右摆放,再以屏风将我二人隔开。如此一来不仅能保证比试之间的公正,皇上亦能在位子上观察我俩可有使出任何小手段来获得结果。”   墨子佑点了点头:“来人,按国师所说去办!”   风溯雪眼眸微垂目光没有四处游移,只在原处站定不动。倒是一旁的巫师摸了摸八字胡,装模作样地走到御书房门口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掐指算了算,看似气定神闲实则心慌不已。   他目光瞥向了旁边的平妃似是在求救,奈何平妃却读不懂他的眼神,以为是自己给他多添了麻烦便回以一个带有歉意的笑容。   平妃认为算降雨量什么的对有钻研道行的人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罢,虽然她找来的人确实是类似于神棍一般的存在,但对方当初也有向自己保证说最基本的事情还是懂的。   卜算天气什么的,是最基本的事吧?   宫里人办事速度非常快,眨眼就将东西按照风溯雪所说的那样准备好了。   巫师面色有些纠结地看了风溯雪一眼,后者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不给他迈步直接走向其中一张桌子,充满仙逸的身影很快就没入了屏风之后。在心里暗叹口气后,他才有些沮丧地走向另一张桌子。   还有七日的时间,如果是现在直接坦诚自己没有那个实力的话是欺君,七日后被捉包也是欺君,多活七日也好!   墨子佑在上边看着,风溯雪就在他左手边,右手处则是巫师大人。反正他最近也正好觉得无聊,多来一些这样的事情解解闷也是不错的。   所以作为一名旁观者,对于事情的发展他感到喜闻乐见。   平妃也来到了墨子佑身边不远处站着,只因自己带病尚未痊愈所以不好太靠近他,省得传染。   他们俩站在那处,将下面俩人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相较于巫师看起来似乎有些笨拙的卜卦方式,风溯雪的动作行云流水熟练无比。   他算了一次,卦象出来后他只看了一眼便伸手将铜币收起,随即立刻拿起笔在白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随后墨子佑就再也没看见风溯雪算卦了,而是在纸上写字。待他终于停笔的时候,只是将纸折叠好确认看不清里边的字后直接让旁边的小太监呈了上去。   平妃见风溯雪动作那么快,心里不禁有点急。   另一边的巫师眼角余光见到风溯雪已经算好了,虽然还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心中也是慌。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了。   他虽然是个三流巫师,但是顶上有一个还算颇有实力的师父在。从他那里吧,他也多多少少学到了一些些事。至于靠卜卦来算天气什么的,仔细一想师父是有教过,流程他也算是大概记得,就是出来的结果他不怎么会看也不会解啊!   相较于风溯雪一次性的搞定,巫师则是算了好几次,似乎是一天一次的样子。墨子佑是看不懂没错,到这种时候他还是比较挺自家国师的。   好歹也是朝国册封的国师,若没真本事能随随便便当吗?   又等了好片刻,巫师终于顶着一额头的冷汗把结果给写了出来。他刚才出去外边看了一眼,万里晴空无云至少前几天是不会下雨吧?   再配合着自己胡乱算出来的东西,他只能硬着头皮填下前六天无雨,最后一日城内于申时至酉时之间会降下大雨。   一般天气过于晴朗好几天就会下一场大雨了,巫师是这么觉得的。   而且他还靠着风溯雪所限制的七日时限猜测的,为何那么个数字他不选偏偏选在七日后呢?这就可能表示,在第七日有什么特别的转机。至于时辰,他也是从那看不太懂的卦象猜测的,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胜算的样子。   这么想着,巫师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他不想死啊!那个,要不要叫师父过来救命呢?   椅子上的墨子佑拿到俩人分别送上来的纸之后分别在桌上摊开平放,看了一眼,嘴边随即露出一抹饶有意思的笑容。   这下可好玩了。   风溯雪写的东西和他为人一样干脆精简,纸上只写了四个非常好看的字——七日无雨。   而巫师那里倒是列出了一至七日,除了前六天下边都写着无雨之外,第七日那里倒是明确地指明了大概在什么时辰会下雨,甚至还报了一个可观的雨量。   墨子佑摸了摸下巴,并没有马上认定谁对谁错。毕竟论年龄,还是巫师要为年长一些的。风溯雪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担任朝国国师一职原本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他还是认为前任国师因为走得匆忙只传授风溯雪卜算国运的能力所以风溯雪才能通过考验。   来个这样的比试也好,如此精准的计算与一日只差的预测,他倒想看看究竟谁会胜出。若是国师赢了,那也是为朝国争光。反之,他便要听巫师的话除掉牧惜语,而且还能借机去掉风溯雪国师的职位。   虽说他是可造之材,奈何他是墨清言那里的人。   只要和墨清言扯上关系,便是与他为敌。哪怕逼于无奈得让他担任国师多年,他也不会打从心底去信任他并将重要事务交给他来办。   倒不如说国师如今这般散漫且不理国事的个性,反倒让他来得轻松一些。   墨子佑满意地看了几眼后才将俩人的预测公布出来,风溯雪道:“看来关键日为第七日。”说着,他将目光瞥向巫师一脸似笑非笑:“那便在七日酉时之后,定胜负。”说完,朝墨子佑作揖说了一声便退下了。   牧惜语蹲在自己前世差一点就要住进来的地方,托了托腮心想终究还是进来了。可因为王妃的身份还明摆在那儿,牢狱里的看守也不敢怠慢她,而且她住的那一间很难得的没有什么蛇虫鼠蚁。   要知道,她很怕这些东西啊……   蹲在这不见天日地方好几天,她只觉得闷得发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墨清言每日倒是会逮着空闲时间来看她,陪她瞎哈拉几句——虽然很多时候他都在用心努力调侃她。   今天靠在墙边目光涣散地盯着前方发呆时旁边又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阴影。她想也没想头也不抬就直接道:“王爷你的日子看着好清闲啊。”   牢外站着的人反常地没有立刻反驳回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就低声笑着。听到那熟悉却不属于墨清言的轻柔声音,她愣了一下侧过头看向外边,见到印象中那抹好看的白色身影后一脸惊喜道:“溯雪?!”他还真的回来了!   风溯雪笑看着她:“看来有人心心念念只想见王爷,见到我可是很失望?”   她晃了晃头:“才没有的事!从墨清言和我说你要回来的时候我就默默倒数着日子了,等了好几天都没见到你人影还想说是他骗我呢还是你骗他……”   不等她爬起来,外边的人就很大方地撩了一下衣摆蹲下,与她持平了视线语气悠闲道:“我怎会欺骗王爷?”顿了顿又收起了几分笑容,目光闪过一道冷意:“再说,咱们语儿被欺负了我岂能坐视不理?”   牧惜语同样蹲在里边抓住栏杆默默道:“唉,认识你这开了挂的国师,我觉得自己真幸运。”   风溯雪浅浅一笑,又给她一记神秘兮兮的目光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小包东西递给她:“路上顺手给你带回来的,无聊的时候啃着玩吧。”   她接过之后打开一看,双眼亮了亮:“花生糖?欸,好久没吃到这玩意儿了,谢谢!”   他垂了垂眸遮住了眼底带着愤怒的冷意:“若当时我在场,便能直接了事了。”   往嘴里送了颗糖后她双眼弯了弯:“没事,这里的人对我可好了,墨清言的妻子这身份,还是挺好用的。”   听到这里,风溯雪是放心了一些,笑道:“听你方才的语气,王爷可是每日都过来看你?”见牧惜语没有说什么似乎默认的样子,他又缓缓加深了嘴边的笑意:“知道吗?若是以前,王爷可是如何都不会踏入这种地方。”   牧惜语抱住双膝蹲在原地画圈圈:“我知道,虽然每次都得被他气得半死,但他每日百忙之中还抽空来看我确实很让人感动的。”   “那就以身相许吧。”风溯雪笑得一脸灿烂。   “……要许你自个儿去。”   “不,比起我,王爷应该会更希望是你。”   俩人就这样有趣地蹲着聊了好久,期间墨清言曾过来。只不过在拐进来之前听见二人谈笑的声音似乎很开心,脚步一顿,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第 69 章   风溯雪还和她说他与那巫师正在进行比试的事情,她握了握拳头道:“没问题的,对你来说肯定是小意思!”   估计是怕她太无聊,接下来的几日里风溯雪都会过来陪她聊天。真是难为他了,一个国师大人竟然要天天进来这种昏暗潮湿,空气不流通还脏兮兮的牢狱。   “嗯?你说王爷都没过来找你?”在听见她随意说的一句‘好几天都没见着墨清言啦’之后,风溯雪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诧异之色。   她点了点头:“是啊,估计是很忙吧?”说着,她罢了罢手道:“没事的,这不是有你在嘛!”说完,还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牧惜语虽然笑着,但心里还是有点空荡荡的。不知道为何墨清言没来看她她就觉得心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还有点寂寞。   风溯雪无奈一笑:“这可不一样。”这几日宫里并没有什么要紧事,而且他看墨清言都早早回府的样子,不像是很忙呢?   他掩去了眼底的疑惑之色,决定等会儿去见见他。   牧惜语掰了掰手指问道:“对了,这已经是第四日了,你和那巫师的比试情况如何了?”虽然她对风溯雪的实力很有信心,可难免还会有一些担心。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耍赖呢?   风溯雪将手伸进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微笑道:“没事的。”   俩人又聊了片刻,风溯雪才站起身子理了理衣裳对她说:“我今日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嗯,公事要紧!”牧惜语也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灰。   她之前和风溯雪说过直接站着聊就好,他偏不理她硬是决定蹲下来,还一脸正经地说这样说话比较亲切。她拗不过他就任他去了,到最后变成俩人直接坐在地上聊。   唉,还真是一位没有架子的国师。   墨清言正在房里批阅公文,心情与精神看起来都不是很好,时不时还会失神地想着什么。   直到房门被人敲响,他才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道:“进来。”   房门被人推开后,进入他视线内的人倒是令他有些意外。看着那抹熟悉的白色人影,他挑眉道:“看来,国师大人还没忘了我这位王爷。”   风溯雪笑笑没说话顺手把门给关上后才踱步走到他面前,他俩私底下也没有计较太多什么礼仪,所以他也没对他行什么礼而是直接微微仰首,目光意味深长地说:“王爷,很忙?”   “还行。”说着,他便将手中的东西搁到一旁,整个人放松了身子往椅背靠去。   “是吗?”风溯雪轻轻笑着,眼珠子转了一圈才说:“可我听说有人忙得连牢里的妻子都顾不上了。”   墨清言无视了他的调侃,沉默着盯着桌子的某一处看了半响才问:“她还好吗?”   虽然听着他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但风溯雪还是很给礼貌地回答:“一点也不好。”   椅子上的人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将目光收回了,也没有多问什么。风溯雪安静了片刻,才又道:“是真不好。”牧惜语的个性他也不是不懂,就算真想念墨清言她也不会说的。   他话语刚落下,面前的人就站了起来看着他无奈地说:“你这是何必呢?”   这话把他给问懵了,他眨了一下眼睛反问:“什么东西何必不何必?”   墨清言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扶着额说:“对不起。”   “……”原本就满头雾水的风溯雪更加听不明白了,可还不等他明白过来,就见到墨清言接着说:“我喜欢上她了。”   她?指的牧惜语?   风溯雪愣了一下,然后说:“很好啊。”简直喜闻乐见,他等的不就是这个吗?   墨清言抬眸盯着他反问:“那你呢?要怎么办?”   风溯雪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响,才有些不确定地说:“等……你们孩子的弥月酒席?”   “你不是喜欢她吗?”   这句话在风溯雪的脑子里转了三圈,他才反应过来,随即盯着墨清言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笑得不能自己。   墨清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笑什么呢?!”   他这么认真地和他讨论事情,他竟然笑?   风溯雪还是没能停下来,只能抬手朝他挥了挥,良久才笑意满满地对他说:“我是喜欢她,可和你的喜欢不同啊。”   这下子换墨清言发愣了,盯着风溯雪半天愣是没反应过来。风溯雪这才哭笑不得地对他道:“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避开没去看她吧?”   书房外守着的宫人们也不知道国师大人在里面和王爷说了什么,他们先是听见国师的大笑,接下来似乎是王爷有些震怒的声音,最后直接怒喊了一声:“比试你若没赢就别来见我了!”把国师给轰了出来。   一般人若是被王爷大骂,出来都得沉着脸或是丧气无比。原以为国师和王爷吵架了心情要很不好,不料当房门打开,那仙风道骨的身影走出来的时候却是带着满满的笑意。   出来后他还忍不住站在原地笑了几声,抬眸朝他们几人投来了一抹微笑后才心情大好地离去。   众人望着国师离去的背影,暗暗在心里擦着冷汗道:国师果然非一般人啊!   六日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他们很快便迎来了定胜负的第七日。申时未至,一众人已经在皇宫南边的城楼上等候。   巫师抬头看了有些阴沉的天气一眼,心中不禁大喜。   看这情形,今日肯定要下雨啊!哪怕真没让他蒙对时辰,但总比国师说的七日无雨还来得准确!   墨子佑同样抬头观察着天气,脸上表情虽然没变化,心里却是不禁皱起了眉头。   乌云一层接一层的看起来还非常厚重的样子,完全见不到云后的太阳,这确实是要下雨的样子。   难道,风溯雪果然还是因为年纪轻轻资历不足,算错了?   若真如此,那朝国这里还是有些丢脸的。毕竟,这比试可是国师亲口提出来,若败了岂不是要让人看笑话?   平妃的病已经好了,又恢复往日意气风□□亮自信的样子站在墨子佑身边。她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不怎么美丽的天空,看来连老天爷都要帮助她呢。   全场人里面,就属风溯雪最淡定了。众人心思各异,唯有他气定神闲地在向墨子佑请示并得到允许之后托人找来一张椅子,坐在一旁安静地看书,眼里的视线未离开书页半步。   墨清言并没有过来,而且在误会解开之后的几天也没有去找牧惜语,方才离宫前还和他说他先回王府等着,好接待牧惜语回去。   风溯雪无声一笑,他办事自然不会叫他俩失望。   巫师仰了仰首轻哼一声,心想这小子肯定是害怕了才用看书来强装镇定。   申时很快就到了,他们一直等着等着,乌云看起来已经堆积很多雨水了,非常厚重的样子却又迟迟不下雨来,惹得大家心中忍不住开始焦急。   当然,风溯雪依然从容不迫地看书。   就这样等着,申时过去了,酉时来了。巫师有些开始担心起来,若酉时过去了还不下雨,那在准确度上面就有了偏差。   不过,只要今日能够下雨,一切都好说。   墨子佑见风溯雪如此舒服也早就让人搬来另一张椅子坐下,还又一旁宫女端着水果盘供他享用。   又看了一会儿的书,风溯雪终于抬头看了天色一眼,才不紧不缓地将书合上收了起来。   同一时间,城楼上的几人都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有水滴在身上的感觉。   再三确认确实有雨水落下后,巫师脸上立即露出了喜色,嚣张地盯住风溯雪说:“如何?国师大人,这可是下雨了哦!”   风溯雪神情依然淡淡的,在听见他这句话后也没有正眼看他,只是似笑非笑地反问了一句:“是么?”   很快的,巫师就高兴不起来了。虽说是下雨了,但那雨水可是几滴几滴地下着,一直盼不大。   不仅如此,还未等到大雨就先刮来了一阵风,而且还又逐渐加强的趋势。   巫师原本是不担心的,他多希望来场暴风雨呢,那样便是他的胜利。可很快地他就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原本在天印城上方的乌云竟因为刮来的大风快速向着郊外移去。   他的心一紧,目光有些惊恐地看向风溯雪。   只见那白衣少年依然镇定自若地坐在位子上,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那般,眼神自信得无波澜。   大风刮了好久,酉时还未过去,天印城原本有些阴沉的天气早已复晴。阳光灿烂地映在城里,方圆几十里内不见任何乌云。   风溯雪倒也不介意多费一些时间,直到酉时完全过去了,他才站起来朝巫师露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大人,是我赢了呢。”   墨子佑虽然早因为浪费了两个时辰的时间而感到有些不耐烦,可朝国面子留住了他心情也好了不少,将目光瞥向巫师说:“巫师大人,所以你前几日与朕说的,都是谎言?”   巫师吓了一跳跪下,嘴里结结巴巴地说了一个字:“我……”目光时不时瞥向墨子佑旁边的平妃。   平妃见墨子佑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忙吓得花容失色:“皇上,臣臣妾以为他是信得过的巫师呐!”   风溯雪没有心思看他们在那里扯着有的没的,正要转身离去就见一名太监伴随着几名侍卫,将一个穿着道袍的白发老人给带了过来。   他心中冷冷一笑,这是刚解决了一个又来一个?   ☆、第 70 章   那老道士一出现,身后原本跪在地上的巫师眼睛一亮喊了一声:“师父,您终于来了!”   风溯雪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就这样看着老道士走到墨子佑面前跪了下来:“草民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墨子佑负手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朝老道士询问:“这位巫师大人,是你的徒弟?”   “是,都怪老夫教导无方,徒弟实力不足却硬要逞强。”这位老道士倒是见过世面的人,即使面对眼下的情况也能够镇定自若。   墨子佑指了指巫师道:“你可知你徒弟如今犯的是欺君之罪?!因为他一时错误的定夺,害得王妃差点失去性命,这事情可要如何向王爷交代?”   他现在可是气得不行,敢情巫师之前与他说的话都是假的?什么鉴定妖物的法器,那也是假的!他竟然就这样信了他,还差点真听了他的话判牧惜语死刑!   老道士一直跪在地上没起身,头微微低着:“老夫恳请皇上看在王妃尚安然无恙的份上饶我徒儿不死。他也是信了我给他的法宝才会作此定夺,说来还是罪在老夫,竟然找来一个假的法器!”   “欺君之罪,岂可轻易饶恕?!”说着,墨子佑生气地甩了下袖子别开头不去看那老道士。   平妃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不敢出声,脸色有些发白。她双手紧紧攥着手绢,只怕那巫师因为太害怕而直接将事情给说出来,那可就完了。   就在此时,那老道士突然看向风溯雪,做了个请求的姿势朝他道:“国师大人,徒儿有任何冒犯之处,老夫在这里向你赔罪。不知,老夫可与国师协商一件事?”   风溯雪将双手交叠在身后:“说罢。”   “老夫请求与你斗个法,若老夫赢了,就请国师大人不计小人过,替老夫的徒儿向皇上求个情,求皇上网开一面如何?”   斗法?还真是有趣,他很久没有玩过这样的东西了。   思索了一会儿,他微笑应道:“好。”   说到便立刻做到,他们俩很快就在城楼上摆起了坛,直接开始了斗法。   风溯雪虽然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信心,但也没有就这样轻敌。他可以感觉到,这老道士道法是不及他,但也有一两把刷子的。   等牧惜语被人从牢里毕恭毕敬地请出来的时候,她脑袋还晕乎乎的。今日一整天都没见到风溯雪也没见到墨清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放出来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比试中风溯雪赢了。   她笑了笑,不愧是朝国一级棒的国师大人啊!   离开皇宫的时候,王府安排的马车早在外边候着了,秀儿还跟来了呢。见到她平安无事地出来,开心地哭着抱住了她:“语儿怎么会是妖物呢!”   她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我很累,咱们赶紧回去吧。”   从皇宫回到王府的一段路不算太短也不算长,她在里面安静地看着外边的风景,想起自己初次离开皇宫的那会儿。   景色似乎还是没什么变化,不同的是因为秋天了所以街上人穿的衣服也更多。   牧惜语硬是忍住,才没有直接在马车上睡着。   回来之后府里的人都出来欢迎她,阿福眼眶也是湿润润的,嘴里还不忘记说:“太好了,王妃您终于回来啦!您都不知道王爷每日茶饭不思的,整个人都憔悴多了,快去见他!”   理所当然的,牧惜语并没有马上去找墨清言,而是先去洗澡填饱肚子才慢悠悠地走到书房去找他。   若非真的有点想念这家伙顺道看看他是不是真如阿福说的那般寝食难安,她是打算直接回房倒头就睡的。在牢狱里那么多日,都没怎么好好睡觉呢。   敲了敲门,无人答应。她又敲了几次,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眼珠子转了转,她悄悄推开了房门探头进去看了几眼,意外地发现墨清言似乎不在房里,书桌边的椅子上是空的。   她站在门外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走进房里四处看。   待在皇宫那昏暗的地方已经快半个月了吧?虽说不会太长,但总感觉好像很久没回来似的,东西看着竟然有些陌生。   想到这里,她暗自腹诽:“再过几日不见墨清言,估计都要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其实在牧惜语刚过来之前,墨清言就这么碰巧地离开了书房一下。等他回来看见房门半掩着的时候眉头还微微皱了一下,想说是不是有人不得他允许便进入他书房。   不料一推开房门,责怪的话还未脱口,就见到一人坐在他椅子上睡着了,姿势还挺随意的一点儿拘谨也没有。   主要是那个人,他太过熟悉。   随即,他嘴边扬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容。风溯雪做事,果然从不叫他担心。   他并没有立刻将椅子上的人唤醒,可以看得出她似乎非常累,一下子就睡得不知天昏地暗了。   脚步无声地走过去之后,他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见她在睡梦中微微皱起眉头后才弯了弯一双漂亮的眼,犹如一只狡黠的狐狸。   很轻松地在不惊动她之下将她抱起来后,他直接坐在椅子上将人紧紧锁在怀里微微眯起了眼睛,一脸满足。   梦里他可肆无忌禅地将她压在身下,现在却还不行,必须徐徐图之。   当然,并不妨碍他趁她睡着的时候做点什么。   至于想要害她的人,墨清言嘴边轻轻笑着,眼里泛着危险的光芒。   平妃是吧?他已经知道她是哪个国家派来的了呢。   牧惜语醒来的时候见到面前的书桌还愣了一下,后来才想起自己不小心在墨清言的书房睡着了。睁开眼睛扫了一圈,那家伙竟然还没回来?   她皱了皱眉头刚想挪动身子,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等她反应过来,头顶上方就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醒了乖乖坐好,别乱动。”   抬头见到墨清言那张脸的时候,牧惜语的内心是崩溃的,下意识就惊呼:“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他俩现在是什么奇怪的姿势?他们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了?   “本王还想问你呢。”墨清言没有看她,目光一直放在他手中的书上。   她张了张嘴最后没说出话来,确实是她擅自进入了书房来着……   “哎,不对啊,我是你妻子,自然是想进来就能够进来!”她每次看书写香料的地方都在这儿呢。   他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说:“所以本王并没有怪你。”   “……”瞪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好半响,牧惜语的脸突然红了一下,无声低下头。   说来,她刚才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好像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她梦见墨清言对她又亲又抱的还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什么,因为是在梦里所以没听清。可那微微带着沙哑的声音还有温柔得让人感到吃惊的语气,竟是让她完全不觉得反感,反而还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可是现在睁开眼睛见到自己躺在怀里,她突然又不确定了。   这个,姓墨的真没有趁她睡着的时候对她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如此想着,牧惜语又抬头若有所思地盯着一脸认真地看书的墨清言,心底是无奈又郁闷。   总不可能要她直接问这种问题吧?   就在她纠结着的时候,墨清言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了句:“嗯,做了。”   她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所以回答她了。   等等,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啊?   她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气的:“你都做了什么!”   他合上了书,很干脆地伸手揽住她笑道:“只要你能想到的。”   “……你,趁人之危!”突然有点想念没有墨清言的牢狱怎么破?   他挑了挑眉反问:“不是你自己先投怀送抱么?”说着又勾嘴一笑压低声音道:“先是不说一声进来我书房,之后还在我椅子上睡着……没直接把你抱到床上去,已是本王最大的忍耐。”   她心一慌,伸手推开他后从他身上跳了下来,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留下墨清言坐在椅子上轻笑出声来。   牧惜语直接就回到房里去了,给自己灌了杯茶水后她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气,脸上还有一些未褪去的红晕。   墨清言究竟是什么意思?心情好所以就戏弄一下自己?仗着他是他夫君的身份,所以可以对她乱来?   她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反而……还比较放心一些。   若是另一回事,她觉得有些大问题了。   先别提她对他的心如何,可她了解墨清言。如果他真喜欢上自己,那将来是绝对不会放她离开的。   牧惜语咬了咬牙,记忆中他好像还和她说了什么话来着,到底是什么?   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来,她最后索性不想直接爬上床去睡觉了。   墨清言一进来见到乖乖躺在床上睡觉的某人,简直哭笑不得。   直接就跑回房里了,不让他遐想也难。   ☆、第 71 章   牧惜语是后来听风溯雪提起,才知道他那天和巫师的比试出了结果之后并没有马上结束,因为那巫师的师父过来了。貌似是为了替自家徒弟求情,所以和他要求斗法。   巫师的师父是有几把刷子,可最后依然败给了风溯雪。   “那巫师怎么样了?皇上按欺君之罪来惩罚他了吗?”   风溯雪轻笑着回答:“欺君可是死罪,也许皇上本来是打算要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   “我并非为了见那人被判死刑才与他比试,一切不过是为了救你罢。他为何会对你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等事,你我都心知肚明。既然已经将你救回来,那老道士还为了自己的徒弟与我斗法而受伤,得饶人处且饶人。”   牧惜语点了点头赞同,谁在背后捣鬼不用细想也知道。说来那巫师也是倒霉,竟然被平妃找上做这档事。可他嘴倒也是挺严,情况危急死到临头了他都还没将平妃给供出来。   风溯雪看了她一眼,浅笑道:“你才刚解脱回到王府,不好好在府里陪王爷反而过来找我,不怕王爷生气?”   听到他这句话她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瞪大眼睛盯着他反问:“我们俩都天天见面来着,就这一会儿的他还能生什么气?”   风溯雪低吟了一声才说:“谁知道呢。”   她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沉默地想着事情。   说起来,风溯雪总是开她和墨清言的玩笑呢。一开始可以当他只是在调侃,久了智商再低也要发现一些不对劲了啊。   尤其是在遇上昨天那种事情之后,现在只要和姓墨有关的事情她都要胡思乱想。   那啥,风溯雪是不是知道什么?   正悠闲地品茶的国师见旁边的人突然没了声音,侧头一看正好对上她抬起头来的目光。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笑道:“问吧。”   牧惜语咬了咬下唇,说话很难得地支支吾吾:“我,我就是想问你……”   哎,这种话怎么可能好意思问出口啊?重点是,她也还没想好要怎么问啊!   风溯雪倒也不急,就这样边喝茶边等她把想问的问题说出来。   却不想等了片刻,面前的人整个人突然瘫软下来,有气没力地说了句:“没事了。”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也没有勉强:“好,那你什么时候想问了再找我便是。”   牧惜语心不在焉地点着头,心里郁闷地想着就算问了又如何?不管答案是什么,反正她和墨清言最后还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郁闷地托腮思索,自己如今的心情又是如何呢?要说对墨清言没好感的话那是不可能的,朝夕相对不说,他对自己也算非常好了。   嗯,可以肯定他不是渣男。   那他呢?总觉得他会不会因为把她当妻子看待了所以凡事都觉得要负责,才会有一些会让人会错意的举动?   想到这里牧惜语又心塞地扶了扶额,那各式各样的调戏又要怎么解释?   唉,闲着无聊没事做?好像有可能。   随手数一数,日子已经过去一大半了,一年之约还有几个月就到了。希望墨子临那里一切安好没有任何意外,至于墨清言……   那张好看的脸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抿嘴想了想,最终决定什么都不管了。   反正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她就会拍拍屁股走人从此与姓墨的人再无瓜葛。   最后,她只和风溯雪说:“对了,我过不久可能需要拜托你帮我找房子。”   风溯雪笑吟吟地看着她应下了,果然当旁观者是最开心的一件事。   在国师府里又待了一会儿牧惜语才离开,也没有去其他地方,直接就回王府了。   墨清言早已从宫里回来,她发现他最近似乎没什么事情做,几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赶在下午就回来了。想当初刚成亲的那一会儿,天不黑他都不舍得回来呢。   见到他难得悠闲地坐在客厅里的时候她才想起,明天又是十五,他又不需要入宫了。   ……总感觉这不会是什么好事的样子。   “本王今日才知道自己那么不被待见。”墨清言一下子就从她表情里看出她在想什么,不得不说心里确实有些不快。但是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眼底瞬间滑过了一道意味深长的光芒。   牧惜语轻咳了一声:“我什么都没说呢。”   墨清言挑眉反问:“本王有说那人是你么?”   “……”行,她自己对号入座是吧!   不等她咬牙开始和他吵起来,他就走到她面前似笑非笑地对她说:“本王明日休沐不需要早起,今日可以陪你玩得很晚。”后半句他还特意放轻了声音,让人听了不禁遐想非非。   “玩什么呢!”她怎么不知道王府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玩?   “哦?你觉得呢?”说着他又朝她凑近,将她揽入坏后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两个人在房里,能玩什么?”   “……”她很努力想要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从脑子里抛出去,但墨清言的语气实在太……   牧惜语就这样战战兢兢魂不守舍了一整天,见到墨清言就跟见到鬼似的逃跑。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墨清言把她叫到书房里面去的时候。   盯着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香料还有纸和笔,她脑袋空白了一下才朝悠闲地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子询问:“这就是你说的,玩?”这一个架势,是教她研究香料的节奏啊。   墨清言仰了仰首,语气有些轻快:“不然你以为呢?”说着他轻轻一笑:“还是,你希望我玩些什么?”   “不不不,这个就好,非常好。”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马上坐了下来,感觉好像很久没碰这些东西了。   一见到香料她就想起那开张快一个月的香坊,提到香坊就想起多日未见的言书,说起言书她就想到昨天在墨清言书桌处见到的账本。   “对了,我昨天无意间在你书桌上见到账本,好像是品香阁的……”为什么墨清言会有这东西?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脸上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很奇怪?”   不等她回答,他又接着道:“别忘了你如今还是本王的王妃,生意投资动用的还是本王的钱。”说着,他笑意浅浅地看向她:“我也很好奇他为何会让人把这些东西交给我,不过后来我就明白了。”   牧惜语好奇地问:“为什么?”没想到言书给他们备了一份不说,竟然还是私下拿给墨清言的。   眼前人双眼微微一弯,嘴边笑意收不住:“估计是觉得你看不懂。”   “……”深呼吸,牧惜语你要冷静,千万别一时冲动做出谋害亲夫的事情来。   心塞塞,下次见面她一定要和言书说清楚她以后是要和墨清言断绝关系的,之后与他合作的是她啊!   为了防止她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事情来,她便转了个话题,让墨清言教她弄香料。   虽然一开始只是为了香坊和言书的条件才学这些,可跟墨清言学着学着,她就觉得研究这东西也挺好玩的。反正在王府里的日子确实很清闲,如此一来她还多了一件可以忙的事呢。   他们俩就这样在书房里捣捣弄弄了很久,墨清言今日倒是没有写出什么新的配方来,半玩笑半认真地给她解释,还很乐意替她‘鉴定’成果。   “好了,这是最后一份了,鉴定完这个之后就收拾收拾休息去吧。”牧惜语边说边伸了个懒腰,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不知不觉都那么迟了呢。   不得不说,和墨清言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   “嗯。”他应了一声,似乎也有这个打算。   她最后配的香料是普通可以放在香囊里的那种,无需熏燃或多做处理,算是很简单的一种配方了。   前面她弄了几个,依然没有被这个眼光高的家伙认可,唯一一个他还说是可以考虑让言书放在香坊里当下等的来卖,简直把她搞得没脾气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在这方面是天才呢?   浅浅闻了一下她最后一件作品,墨清言在沉默几秒后破天荒地说了句:“还不错。”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错这两个字在你嘴里的评价算是很高了吧?”   他勾嘴笑着,脸上神情懒洋洋的:“大概。”说着又看了那香料几眼才说:“味道确实不错,而且不会刺鼻得让人发晕,反而有放松心情的作用。这些料掺杂在一起倒是不会成为迷香,至于副作用应该也没……”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就停了下来。   牧惜语本来正开心地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配方,听见他突然没了声音便抬头朝他看去。   他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些微妙的神色,表情也有些不对劲,然后缓缓沉了下来。   见此她不禁心中一惊,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绕到他旁边询问:“你你你没事吧?别吓我啊?难道配出来的……有毒?”   想到有这个可能,她的心跳顿时加快,眼里是满满的着急之色。   ☆、第 72 章   王爷生病了,王府里的大家只知道这么件事。具体是怎么病的不清楚,据说昨日晚上从书房里出来后整个人都不太好。   房内,牧惜语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男子,心虚地低下头没说话,只是偶尔偷偷抬眼往他那里看去。   墨清言倚靠在床边,乌黑色的长发没有束起而是直接披散在身后,身上也只穿着单薄的丝质衣袍。平日里满是傲然之气的脸难得覆上一些苍白,为他更添了几分不一样的气质。   房里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风溯雪,他是来给墨清言看病的。替他把了脉之后,他哭笑不得道:“体内倒是没有任何具体的伤害,好好休息一日就行了。”   在他说这话的同时,墨清言的目光就一直紧紧盯着牧惜语,却看不出那眼神的意思。   风溯雪说,是因为受到香气的刺激,墨清言的身子陷入了一种麻痹状态才会导致现在这副看起来很凄惨的样子。   简单来说他现在的情况就是不能动,什么也做不得。   想起他书房里一大堆等着处理的东西和每日必读的书本,牧惜语更心塞更良心难安了。   在她默默忏悔的时候风溯雪看完病也说完了话便站起身子,还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说:“嗯,怎么没发现你在这方面是天才呢?听说……之前你也曾无意用香料制成一种迷香?”说着,他还很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牧惜语哀怨地看着他,没说话。   他拿起了放在旁边凳子上的锦囊,轻轻晃了晃后说:“我就不打扰你们,先离开了。这香料我带走了,可以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说完,他便浅笑着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给她一记‘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听着房门被人关上的声音,房间一下子又恢复了诡异的安静。   然而,最先打破这份寂静的人是墨清言:“牧惜语,你是有多讨厌本王?”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这句话给说出来的。   她无奈地回答道:“我不是故意的嘛,谁知道这东西弄出来会变成这样……大不了,下次试香我也自己来?”   墨清言一脸‘呵呵’的表情看着她:“下次?还是罢了吧,本王怕你把自己给毒死。”明明是有些生气来着,可他此刻说话的语气却比平时少了几分严厉,有些失力的样子。   “……”虽然很想像每次那样反驳他,可想想好像是自己把他给害成这副样子的,她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好好好,都是她的错。   盯着她好半响,墨清言才仰了仰首似笑非笑地说:“你把本王害成这个样子,本王什么也做不了……你说,你要怎么办呢?”   牧惜语张了张嘴语塞了片刻,最后撇嘴低声道:“反正今日休沐,你整天都会在府里。我,我就不出门,好好照顾你行了吧?”见他还是没说话,她又补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反驳!”   看着眼前那低着头一副垂头丧气模样的人儿,在听见她说的话之后墨清言嘴边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双眼微微一眯,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   “给本王倒杯水过来。”他没有说好不好,倒是直接开始吩咐了。   牧惜语边站起身子边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若非他看起来确实很虚弱,她会怀疑他搞不好是装出来计划好要整她的。   想归想,她还是乖乖给墨清言倒了杯水还亲自送到他嘴边喂他喝下。   他是真的渴了。   心想他要待在房里一整天肯定很无聊,她便问:“需不需要我去书房拿一些书过来给你看?”   岂料他却直接拒绝了,用眼神示意了他旁边的位置一眼后说:“上来。”   “……蛤?”   “本王要睡觉。”昨天折腾了整个晚上,他都没有好好休息。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要睡觉就睡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轻轻一笑:“省得你趁着本王休息时偷偷出门。”   “……”   最后,牧惜语还是认命地爬上床去陪他了。反正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睡在一起那么久了,她已经没了当初那会儿的尴尬。   俩人齐齐躺下后墨清言低声朝她道:“躺过来。”   她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本来下意识就想开口拒绝来着,可见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后她想起自己不久前还承诺他说什么她就照做。   所以,她只得认命地挪了挪身子和他挨着。   虽然每日晚上自己估计都是这样凑到他身旁的,但那是睡梦中无意识的时候做的啊!清醒状态做出这种事,还是有点羞耻的。   不过墨清言似乎没有继续戏弄她,她刚凑到他身边,就感觉到有东西轻轻靠在自己头上。她眼珠子悄悄移了移没去看他,如此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令她面上不禁泛起了红晕。   很快的周围又没了声音,只剩下身旁之人浅浅的呼吸声,倒是挺平稳。   见此情况,她心底又更加愧疚了,这家伙昨晚没能好好休息呢。   说实话,在这种微凉的天气,窝在被窝里和他这样挨着睡……也挺舒服的。   平静的早上就这样过去了,等墨清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下午。感觉到怀里窝着一个带着熟悉气息的暖物,他低头一瞧,看见不知何时也跟着睡着的牧惜语。   休息了这么一会儿,他身子确实好了不少,虽然依然有些麻痹,但至少可以开始挪动手脚。   他无奈一笑,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还是第一次。   墨清言稍微挪了挪身子,窝在怀里的人因为这小动静而动了一下,微微蹙起眉头后又往他这里蹭了蹭。被她这么一蹭,他身子仿佛被一股电流飞速地电了一下,立即止住了动作。   他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咬牙低语:“往哪儿蹭……”   越想冷静的时候就越是不让你冷静,他虽停了下来,但怀中之人却又往他身上蹭了几下,惹得他最后忍不住开口把她给唤醒。   突然有些后悔在这时候把她喊上来陪自己睡。   被弄醒的时候,牧惜语脑袋还迷迷糊糊的,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可谓是睡得不知天昏地暗了。转头见到墨清言看着自己,目光有些隐忍的样子,她一愣:“怎么了?”   不等他回答,她感觉身子似乎触碰到什么硬物,下意识便伸手一碰,身旁之人却是倒抽了口冷气:“住手!”   一抬头她的视线就撞进了墨清言那一双漆黑的眼眸里,里边此刻像就是有股火在燃烧那般紧紧盯着她,就连那张白皙好看的面孔都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她在短暂的讶异之后陷入了沉默。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摸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见她似乎已经理解眼下的情况,他双眼危险一眯道:“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原本就沉稳好听的声音此刻有些沙哑,仿佛还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欲。   “又是我?!”她委屈地朝他投去一抹哀怨的目光,明明就只是好好在睡觉啊喂!还有,一开始嚷着要她凑过去的是谁呢?   他靠在她耳边轻喘着气,压低的声音带出一种莫名的邪魅:“你说,现在要怎么解决?”   她咬牙怒道:“你自己解决,我可以把房间让出来给你的!”说着,她就要从床上爬起来。不料她刚要起身,却发现他的手不知在何时已紧紧揽住了自己,而且眼下也并无松开之意。   墨清言低笑了几声,语气有些危险:“你惹得火要本王自己灭?”   “……”沉默片刻,她打量他一眼用眼神询问:“你这身子状态,总不可能要以那种方式解决吧?”   好半响,他才用着慵懒的语气说:“本王现在的身子状态你并非不了解。”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继续:“恐怕,得由夫人代劳了。”   “你!”她觉得她的脸可以煮鸡蛋了。   这人,这人脸皮怎么能那么厚?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这这种话!   虽然很想很想直接拒绝,但她现在根本就逃不了。真怀疑他身子的虚弱是不是装出来的,明明还能将她牢牢锁在怀里呢!   在内心进行了一轮的天人交战之后,牧惜语才认命般地……   她现在只想在心里大喊卧那啥啊,可造成这种情况的是她自己,怪谁呢?   这种时候她应该感谢还有被子这‘遮羞物’的存在吗?   墨清言离她很近很近,就这样贴着她,耳边都是他的低吟声,一声一声仿佛在撩拨着人的心。更糟糕的是他俩现在还维持着面对面的姿势,她红着脸咬了牙下唇怒瞪着他,真怀疑这货是故意的故意的!   眼前人的眼里的视线早已变得有些迷乱,底下是熊熊燃烧着的欲|火。盯着她好一会儿,他双眼微微一眯,在她来不及反应之下直接亲了下去。   气息有些慌促,却比之前的每一次更深沉,更加翻云覆海。   ☆、第 73 章   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牧惜语只知道自己开始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墨清言这家伙搞得没力气了。   俩人依然躺在床上,额头互相抵着,周围是低低的歇气声。墨清言目光微乱地盯着她,深沉的眼眸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暗暗窜动,带着微红的面色轻轻喘气,竟是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她咬了咬牙怒视着他,已经不想低头去打量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了。   相信若非因为墨清言身子现在不太使得上劲儿,她刚才就已经被他吃抹干净了。   回想起刚才的情况,她只觉得又羞又恼却又拿眼前之人没任何办法。   本来是无奈地想帮他解决问题,结果他一个情不自禁就摁着她的头狠狠地亲起来,从嘴到耳垂再到锁骨。要不是她极力阻止,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往下……   越想越羞愤,她刚喘了口气张嘴想说他,不料被他抢先一步开口问:“你也帮墨子佑做过这种事?”他声音微沉,仍旧带着一些沙哑。虽然是轻描淡写地询问着,但他眼底还是有难以掩去的郁闷。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原本快要散去的红晕又聚了回来。紧咬下唇片刻,她才硬生生地将目光移开,咬字不清回答:“没有……”   他伸手揽过她,朝她凑得更近的同时还低低“嗯?”了一声,周围都是他那挥不去的气息。   牧惜语低着头没好意思去看他,眼里满是纠结之色。好半响,她才直接将头埋入他怀里怒道:“你是第一次!”   周围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墨清言低低笑了起来,语气轻轻的:“你真狡猾。”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不经她允许就动手动脚的!   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低哑着嗓子说:“你就是趁着本王身子虚弱的时候,勾引本王的吧?”   “……喂,你要不要想一想是谁把我喊上来的?你一早放我离开房间不就没事了嘛,还至于擦、枪、走、火?”啧,说来说去还是他的错啊!   越想越生气,她干脆翻了身背对着他独自郁闷去了。可那双搭在她腰上的手依然没有放开的意思,她抿了抿嘴,然后有些懊恼地把整张脸埋进棉被里。   天啊,她都做了什么事啊?!   墨清言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笑看着怀里的人,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浅浅笑意。   半响,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又开始思索什么。   虽然他俩之间的关系进展看起来颇为可观,但他并不会满足于此。   总有一日……   他们俩又在房里待了好一会儿,因为刚才有些那啥的事情俩人都出了一身汗,这样待着倒是不舒服。对她来说只需要去沐浴就行,可墨清言似乎还不能自行下床。   “我把阿福叫进来好了。”说完,她刚想翻身下去却又被他紧紧扣住,转头便对上他有些幽怨的视线:“阿福?不必了。”   “本王有你这王妃在,这等事还轮得到其他人来做?”   “……”她就知道他又要耍流氓了。   “碰都碰过了,还怕什么?”   “……”她不想和他说话!   说是这么说,可她最后还是亲自把他扶到浴房里的浴池处,帮他擦洗身子去。   没办法,只怪她一时脑抽做出了早上的那种承诺,绝不反驳他的命令什么的……简直就是作死。   墨清言的恢复能力倒是挺快,直到晚上的时候就能够自行下床行走看书之类了。倒是她被他折腾了整日,很早就回房倒在床上睡得不知天昏地暗。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枕边人依然不在了,她无奈地坐在床上挠了挠头呢喃:“身子都不知道好了没就入宫,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秀儿的伤已经恢复了,在王府里很积极地和大家相处着。想起她曾经说过有机会也想好好看看天印城,牧惜语心想今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忙,便带着她出门去了。   一同跟着的还有穆云、阿福和几位家仆。阿福说正好需要采购一些物品,便顺道与他们一起出来了。反正怎么走都会顺路的,她便没拒绝与他们同行。   绕着绕着她正好经过了万卷书坊,想看看言书有没有在里边便与他们走了进去。不料就在此时,一旁突然冲出了几位黑衣人,二话不说直接和穆云打了起来。   穆云功夫深厚,哪怕八|九人同时上也没能伤他分毫。   秀儿和抱着一大堆东西的阿福都惊呆了,她也是一脸的诧异。   这是穆云的私仇还是墨清言的仇家?怎么想好像都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啊……   “天,光天化日的这是……”秀儿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担忧,双手紧紧抓住她手臂似乎怕她出事那般。她笑了笑,有人担心自己的感觉真好。   不管这些人是谁,应该不会把穆云打得太惨才是。再说大白天在街上打起来,过不久应该就会有官兵过来了。   可不等她看太久,另一边又窜出两名黑衣人。他们直接将站在她旁边的秀儿和阿福推开,趁着空隙抓住她之后立马带着她飞也似地逃走了。   她脑袋空白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黑衣人的目标是她!   但,但是为什么啊?!她应该没有四处与人结怨吧?要说有仇的,也就只有宫里的平妃。   牧惜语皱了皱眉头,心道莫非这些人是平妃派来的?   穆云早在阿福等人惊呼后发现她被人给掳走了,想要前来搭救却无奈被一大堆黑衣人围攻而无法动弹,只能有些着急地见她被人越带越远。   她挣扎半响无果,想起还藏着袖子里的小刀,正想把它拿出来防身之时只觉得被人从后边重重一敲,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视线陷入黑暗之前,她还暗暗在心底怒骂了一声。   怎么一出门就遇上各种事?简直不能好了!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待她再次醒来之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马车上,双手被人捆起来也罢,藏在袖子里的小刀竟是不见了。   “……”藏得那么好还能被发现。   不同于之前被人贩子抓走的马车,她现在待着的车子相对的更加豪华大气,连布帘都是用上等丝绸制成。宽大的车厢里只有她一人,凭着摇摇晃晃的感觉与窗帘掀起时见到不停倒退的景物,她得知马车还未抵达目的地。   可外边的天色早已暗下,只剩下几道还未散去的余光。   若是缺钱的人贩子,绝不可能会有这么上等的马车。这么一来,难道捉走她的人真是平妃?   这女人也真是的,一天到晚怎么就和她作对呢?真是不作就不会死啊!   得了,她还是想想自己在抵达目的地之后要怎么死吧。   外边的黑衣人倒是敬业,重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过话,期间只有一人进来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态度倒是比她想象中的好。   她自然是回答饿的,但双手被人捆着她根本就吃不了东西。本想让他们替她解开绳子,并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拒绝让他们喂食。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她发现这群人虽然把她给捉走,却好像没有要加害于她的打算,连给她准备的食物都是上好的,她突然又有些迷惑了。   这些人真是平妃派来的?感觉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   难道,他们是因为她就快死了所以同情她,让她饱餐一顿到地府的时候能够不做饿死鬼?   她有些不确定,所以才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不让她饿着,所以才想出那样的理由拒绝食物。当然,其中也有考虑逃跑的原因。   不过现在夜黑风高又在荒郊野岭,她并不觉得自己就算解开了双手的束缚后能有逃跑的机会。   像是早料到她会有这个理由那般,他把食物放下后掀开布帘出去拉了一位中年妇女进来。这下子牧惜语是真的震惊了,什么都准备好的样子,果然是预谋捉她的啊?   可这是为何啊?看着事情往诡异的方向发展,她突然为捉她的人而感到一头雾水了。   她肚子确实饿了,所以食物送到嘴边她也没拒绝。看样子也不像是会有毒的,味道还挺好,她便放心地吃了起来。   天印城奕亲王府内——   墨清言坐在书房里无奈地扶了扶额,脸上表情也是无语。   今日进宫的时候眼皮便一直跳,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他老早就把事情解决完回府。不料才刚到王府前,就见到从街道另一边跑来的阿福。   他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哭丧着脸朝他奔了过来,还顺道给他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牧惜语又被人给捉走了。   没错,又!   穆云随后赶了回来,身上带着几道浅伤,仿佛与人搏斗了一番的样子。他沉着脸听他们把事情说完,便下令让人去找了。   主要这一次对象是谁也不清楚,穆云也没机会在他们身上留下什么,只知道对方是一群黑衣人。   他目光微微一闪,黑衣人?   良久,他才郁闷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呢喃:“是不是应该多调一些护卫回来了?”   他的王妃如此抢手,只一名护卫似乎不够用啊。   ☆、第 74 章   牧惜语也不知道马车究竟跑了多久,她是因为无聊和那位给她喂食的妇人说话之后,才知道他们已经离开朝国进入了战国。   战国?!   听到这俩字的时候她都傻眼了,虽然没离开过皇宫但她还是听过这个国家的。唔,严格来说是比朝国小了一些些,但地理位置什么的也挺不错,资源也有,所以一直和朝国保持还算挺友好的关系。   好吧,哪怕两国之间有什么矛盾,也不可能会扯到她身上啊。难道战国的人和平妃有什么交情?还是,平妃就是战国派来的奸细?   不不不,是扯到了国家没错,但已经排除是平妃动手的可能性了。以她的性格,若真是她动的手,早在离开朝国的时候就让这些人把她杀死了,毕竟她是多么的讨厌她。   可刚才那位妇人和她说是她府上的‘公子’想请她到府里作客。虽然很想问如果只是请她过去的话不能用正常一些的方法吗?   不过……公子?她可不记得自己和战国的人打过交道啊?   牧惜语如今就是满头雾水的状态,一声不响地靠在车厢边想了一会儿,要说认识的公子的话好像就只有言书?   咦?难道言书其实是战国的人?这样的话倒是能够解释得通,因为大家一直都查不到言书的身份背景之类的,如果他身份其实是战国子民那就能够理解了。   思及此,牧惜语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把对方假设为言书的话确实能够解释,可认真一想又有些奇怪。倘若邀请她的人是言书,以他们俩的交情根本就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把她‘请’过去。   啊啊啊,到底是谁呢?!   就这样马不停蹄地赶了大概两天的路,一直奔跑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直至此刻牧惜语脑子都有些晕乎乎的,不得不说对方在这方面还是安排得极好的。食物人手都准备得十分充足,不仅不会把他们一车的人饿死,车夫一职也能够不停替换……   唉,即使如此她还是很在意对方的身份啊!   外边人掀开车帘带她下车,在见到面前的豪华大宅之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看来,她这位不知名的‘友人’还是个大土豪啊?   那什么,真的不是言书吗?不过,言书应该不会做这么变|态的事情吧……   另一边朝国那里——   当墨清言黑着脸解释为何需要风溯雪帮忙处理这几日的政务时,他很不客气地在客厅里笑了出来,而且是真的大笑。   墨清言倒也没有阻止他,就这样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直到笑够了,他才询问:“那么,知道犯人了?”可那张带着几分稚气的俊逸脸蛋还是挂着满满的笑容,询问的语气也很轻松,就像是意思意思问问罢。   他既然说要亲自去把人带回来,就肯定已经查清楚了,这点他倒是不需要担心。而且瞧他面色虽然不快却没有过于慌张的样子便可大概猜出,把语儿捉走的人至少不会对她做出任何会构成生命威胁之事来。   墨清言抿了抿嘴应道:“嗯。”没有多说什么。把主要事情都交代完之后,他就沉着脸甩袖大步离开了国师府,步伐与他来的时候一样匆忙。   风溯雪站在府里目送他离去,无奈地看着手中的一堆东西叹了口气,一副妥协的语气呢喃:“真是败给这俩人了。”看戏虽然很开心,但总是发生各种事情到最后忙的似乎也是他?   城里的普通百姓倒是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某日下午王爷突然就带着一队兵马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天印城,也不晓得要去哪儿。   墨清言依然骑着那气质与他相配的黑色千里骏马飞奔在最前方,他此行确实就是光明正大去要人的。   在牧惜语被捉走后不久他就推测出此事是何人所为了,而且暗卫调查回来的结果也确实如此。只怪他没早点想到对方会直接把人带离朝国,若早些想到他便能下令封锁所有能够出国的城门了。   只是这一次的对象背景有些大,大得让他更容易查到所有事情,很快就把对方在战国所有的大宅都找了出来,最后锁定在距离朝国最近的地方。   他的推测向来不会有错,也确实有人见过一辆看起来非常高级的马车在前往那一处的道路上奔驰。带这么多人过去确实会打草惊蛇,不过……   墨清言暗暗勾了勾嘴角,深沉的墨眸里滑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这就是他的目的。   ……   进了大宅被带到房间里之后他们就给她松绑了,让她好好在房里待着,说什么‘公子’还在过来的路上,要她耐心等待。   她有些郁闷,难道她回答说没耐心不想等他们就会放她走吗?囧,显然不会。   因为他们都直接守在房门前不让她出去了啊!说有什么东西和他们说一声就好,会立刻给她准备,简直了。   这么粗暴的请客法,会直接把客人吓走的吧?   她心情现在很哀怨。   她没想到这一等就是等了一天一夜。来到这豪宅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外边的人让她等着她就等啊等,都吃饱洗完澡了人都还没来,最后索性睡觉去。   结果隔天醒来的时候人还是没来,直到她有点怀疑这是不是软禁她的借口时,那些仆人样的家伙才和她说他们家公子过来了。   “终于啊,我倒想看看他是谁呢。”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一个家伙,会不会到时候对方见到她的时候一脸震惊地和他手下说:“你们捉错人了!”   不等她继续想象下去,那所谓的公子就开门进来了。   然后,在见到对方的时候,她瞬间傻眼。   “九九九雍?!”她简直想想大喊卧那啥啊,怎么想都没想过会是这家伙好吗!   等下,她和他关系什么时候那么要好了?竟然还请她来作客……不对不对,应该说他竟然是战国的人?而且身份背景果然不小啊,年纪轻轻就有一座豪宅还叫公子什么的。   九雍刚想和许久未见的牧惜语打招呼就见她怒道:“姓九的,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呢,竟然大老远把我捉来这儿你也真是够闲!”简直气死。   他脚步一顿,随即才笑了几声说:“牧姑娘,我想我应该再和你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姓白名雍九,九并非我姓。”   “……”好吧,这么一个大人物去到别人国家,是应该好好掩饰身份。   只不过,这和他把她捉到这地方来有什么关系?   他踱步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一脸温柔地说:“许久未见,我对你甚是思念,便让人强行将你带过来了希望你别见怪。”   见他画风一变化身温柔男子不说还直接伸手摸脸什么的……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即退后好几步,一脸警惕:“怎么可能不见怪?我现在很生气,请你马上放我离开!”   雍九收起笑容回答:“恐怕不行。”   “为什么啊?”   他深深看着她道:“你还不明白吗?老实告诉你,我的身份其实是战国太子。父皇和母后一直催我找个太子妃回去,还介绍了许多名门的千金小姐,可我根本看不上她们!”   “我喜欢你,我要娶你当我的太子妃,所以我绝对不可能再让你回去。”听起来好像有点荒谬,但他语气却是十分认真。   牧惜语闻言瞪大眼睛:“你疯了!”之前不是还讨厌她讨厌得跟什么似的吗?总小白脸小白脸地叫,现在突然和她告白是怎么回事啊?   雍九刚想抬步朝她走来,房门却突然响起。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快可还是转身过去开门了,对着外边的人没什么好颜色:“何事?!”   外面站着的人也是一身黑衣,像是早已习惯雍九这种态度,即使见到他发怒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低声和他汇报什么。   具体说了什么她不清楚,只知道雍九在听见那人的话后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心情看起来不怎么好的样子。沉默片刻,他才有些烦躁地让那人先下去,再关上房门。   雍九转身看向不远处的牧惜语,眼里目光骤然一暗。   没想到那奕亲王这么快就把他给查出来不说,还带着一队兵马往这儿过来像是准备抢人的样子。   他握了握拳头,人已经被他捉来了,绝对不会轻易就交回去!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那奕亲王估计会嫌弃她,最后他便能抱得美人归!   牧惜语看着雍九微微低着头站在原地不晓得在想什么,就是从他脸上的表情见到一些危险,正想找机会逃走之时不料他却突然冲了上来一把抓住她将按坐在床上。   她可是拼了很大的力气反抗才没直接被他按倒的。   想要抬脚踢他却被他用力压住了腿完全动弹不得,他眼底的神色暗得有些可怕,低头就要亲过来。她边缩着头边躲开他的‘攻击’,不停地挣扎着,心里是满满的恶心感。   她咬了咬牙,心里似乎有一道声音在怒喊:“不想被那家伙以外的人碰!”   就在她感到有些无助的时候,顶上突然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声音,接着抓住她手腕的人突然就停止了动作。她微微一愣,看见雍九那有些不好看的脸色。   半响,他突然放开她然后一副隐忍的表情伸手捂住了脖子,看起来好像很痛……的样子。   呃,难道是,扭到了?   “……”这,也是一门技术。   ☆、第 75 章   看着雍九捂着脖子一脸痛苦的样子,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   就在此时,房外突然传来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惹得牧惜语不仅愣了愣。   “哥哥,你在做什么呢,不是说要陪我玩的吗……”随着声音越来越响,外边也走来了一道人影。在看清来人之后,牧惜语的痛苦骤然一缩,心里无比震惊。   门外人的目光在扫向她的时候也是一副惊愕的样子,瞬间止住了说话呆呆地看着她。   这,这不是白露吗?!等等,她刚才叫雍九什么?哥哥?他俩是兄妹?那啥,雍九说他是战国太子,如果白露是他妹妹的话岂不就是……?   发现真相的牧惜语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而为何白露能够在朝国拥有宅院的问题也得到了解释。   雍九扭到了脖子,自家妹妹又正好在这时候过来,想做的事情自然是无法进行下去了,只得捂着脖子转身朝门外的白露笑道:“小露你来得正好,皇兄给你介绍介绍。”   “这位是牧姐姐,是皇兄喜欢的人,将来可要成为你的嫂子的呢。”   牧惜语面色沉了沉,这么不要脸的家伙她还是第二次见到。   第一个自然是墨清言。   白露站在外面又是一愣,不等牧惜语说话就灿烂地笑着说:“那我可以和姐姐一起玩吗?皇兄看起来似乎很忙的样子……”   雍九本来也正有此意,听见她这般开口,对牧惜语更是没有什么成见的样子便应道:“当然可以,想和姐姐玩什么都行,但只限在这房间内。若要出门,皇兄自然会带她去。”   他还转过身子伸手作势想要拍拍她的头的样子,却被她一缩躲开了。估计是碍于白露在场,他并没有再做出什么事,只是朝她笑道:“语儿你就在这里乖乖待着,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就会立即带你回宫。”   说完,雍九就直径走出了房间,还往外边人交代了一声绝对不能放牧惜语离开。   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奕亲王已经往这里过来,他绝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人。如今他要赶紧调动侍卫,将他给拦下,绝不容许他破坏他的好事!   房内,两位姑娘面面相觑,无人开口说话。   牧惜语的面色有些微妙,刚才白露在雍九面前装出与她完全不认识的样子,是把她给忘了还是别有目的?若真有目的,那又会是什么?   朝她这里走了过来后,她才轻声说:“牧姐姐,我还记得你呢!”   她愣了愣:“你果真是装作不认识我,可这为何?”   她比了个噤声手势道:“嘘,我们小声一些,外边有皇兄的人看着。”说着,她来到床边与她面对面坐着,皱起眉头询问:“牧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方才我皇兄所说何意?你,你不是朝国王爷的妻子吗?他怎么说……”   牧惜语给了她一记赞赏的眼神,这小姑娘定是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所以才会伪装,确实不错。   她咬了咬牙才回答:“是你皇兄硬把我捉来的,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事情。他把我捉来之前,我人还好好的与府里的人在街上走呢……”说到这里她就有些郁闷,每次出门就一大堆事。   总感觉回去之后,又要被溯雪那家伙笑话了。   还有,墨清言不知道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再也不让她出门?   白露闻言很是震怒:“皇兄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太卑鄙了!”   “唉,就是!幸好他还有你这个明事理的妹妹,都是兄妹呢怎么性格就差那么多……”她倒没有将雍九刚才想做的龌蹉事告诉她,总觉得她还小,不适合说这话题。   但她知道白露在的话,雍九也无法对她怎么样,于是便要求她:“白露,你是要和你皇兄在这里待上一些时日吗?”   她点了点头:“嗯,之后再和他一块儿回宫。”   “那我能不能拜托你,尽量每日都和我待在一起?你若要和我同寝也行,简直是再好不过!”   白露是个聪明人,也大概知道牧惜语正面对什么麻烦,马上就应下了:“放心吧牧姐姐,我一定会帮助你不让我皇兄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她抿了抿嘴,牧惜语对她来说可是救命恩人,若没有她,她可能早被人贩子卖到其他地方去了。更何况皇兄这一次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了,像是下定决心那般,她抿嘴道:“牧姐姐,我会帮助你逃走的。”   “其实是这样的,我刚才过来之前听见皇兄的手下说什么朝国王爷的事,我想王爷那么爱你,定是已经在来救你的路上了。”   牧惜语心里有些讶异,墨清言的动作倒是挺快,竟然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查出是谁把她捉走。这虽然是好事,但雍九肯定也不会那么简单就让他得逞,更何况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   她顿时有些担心墨清言了,希望他……没事才好。   有白露在她顿时安心不少,白露确实是个很好的姑娘,甚至还真的跑去和雍九要求说想和她睡同一间房。雍九虽然有些讶异她们俩竟然关系如此之好,但见她们没吵起来他还是挺开心。   主要是他不知道牧惜语救过白露所以没想到她们俩私底下的计划,可他知道自己妹妹向来有些善良,还是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过在询问她之后,他倒是放下了心。   因为白露和他说:“皇兄你眼光太好了,赶紧把事情处理完早点回宫吧,那样牧姐姐就能一直陪我玩儿了,我很喜欢牧姐姐呢!”   雍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难得有一位何你眼缘的姑娘,皇兄答应你会早日将事情办好,带你们俩一起回宫。”   墨清言的速度和他想象一样快,今早已经进入战国了。他虽然能派人去路上拦截,却无法直接下令封城不让他进来,这样做定会激动父皇,他还没有彻底解决牧惜语呢。   他伸手摸了摸依然吃痛的脖子,妹妹偶尔太黏她也会误了他的事啊……   唉,再等些日子罢。只要在那段时间内能够拖延住墨清言,待他脖子好了定会开始行事,到时候谁也无法阻止他!   白露还会时常带一些糕点啊或是什么玩意儿给牧惜语,一开始守在房门口的人会检查,几次下来发现真的只是一些普通的东西没用什么特别物品之后也就不再看了。   毕竟是主子的妹妹,自然也是站在他们那里的,是他们多想了。   这一晚,雍九因为有事情出门去了,暂时不怕他会过来找牧惜语的麻烦,白露便去厨房做糕点。   做完后她提着两个食篮走到牧惜语的房门前,笑吟吟地将其中一个篮子递给看守的两位大哥:“对了卫兵哥哥,你们俩每日坚守岗位保护我和牧姐姐实在辛苦,我这糕点做多了,只有我和姐姐肯定吃不完,就给你们吧!”   “一定要吃完哦,不然我和皇兄说你们欺负我!”说着她还做了个鬼脸,显然是和他们开玩笑。   白露亲近的性格是他们这些人都知道,因为和雍九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她自小便一直和雍九一起。相处久了,他们这些当下人的都很喜欢她善良亲民的性格,加上小公主是如此无害,他们对她实在讨厌不起来。   受宠若惊地谢过小公主递给他们的食篮后,他们才毕恭毕敬地打开门放她进去。   待他们把门合上,她才将另一个篮子放到桌上,把里边的糕点都拿出来后才从白布下边拿出一套衣服。那是这府里丫鬟们穿的,时机已经很成熟,她决定今晚就帮牧惜语离开。   牧惜语换了衣服一脸担忧地看着白露:“这样做,真的没事……?”虽然她是真的很想逃走,可若因为如此害得白露受罚,她心里会很过意不去。   白露摇了摇头:“没事的,我和皇兄的感情向来很好,他舍不得对我动手。再说还有父皇母后给我做主呢,这一次显然是他做错了,我只是比他更理智!”   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确实很懂事呢,战国有你这样的公主,绝对是幸运。”   白露闻言吐了吐舌头:“有我哥哥这样的太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幸。”   “噗,你损起你哥哥来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但是,还真爽快!   直到外边传来了一些动静,看门的人都倒下之后白露才催促道:“牧姐姐,就是现在,你赶紧离开吧!正好皇兄今晚带人出去了,府里看守的人不多,此时不逃就再没这么大好的机会了。”   说着,白露拿起了桌上的一块糕点。为防万一,她在所有糕点内下了药。待牧惜语逃走之后她自己也吃下一块,便能和门外的人一起昏迷,到时候皇兄自然就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待他问起时,她还能坦然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   牧惜语咬了咬下唇,伸手抱住她后感激道:“谢谢你了白露,有机会一定要过来找我玩,我一定会带你玩遍天印城好玩的地方。”   白露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俩人达成协议后,偷偷打开房门,看见外边的俩位小哥果然躺在地板上陷入昏迷状态。白露和他们混了那么久,自然是没想到她会在糕点里下药。   正如白露所说,今晚看守的人并不多,她又穿着府里丫鬟的衣服,绝对是逃走的大好机会。   送走牧惜语之后,白露暗暗在心里说:“老天请一定要保佑牧姐姐能够成功离开!”然后,她才将手中的糕点放入嘴里,吃了没几口也跟着昏了过去,趴到在桌上。   牧惜语小心翼翼地在偌大的宅子里穿梭,大宅的格局白露老早就给她说过一遍了,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逃走的路线已经好好记住,绝对没问题的。   就这样带着忐忑的心情走了好久,避开所有侍卫,利用丫鬟身份隐瞒过所有人之后她终于来到大宅的后门。因为雍九带人出门了,此时这里并无任何人看守。   她咬了咬牙正找到机会想溜走,不料脚步刚踏出去一旁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往旁边拉去,还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牧惜语瞪大眼睛,眼眶里难得泛出了泪水。   这就被发现了?明明只差最后一步!   不,不行,白露为她做了那么多,她绝对不可以在这里失败!   ☆、第 76 章   牧惜语刚想抬脚踹身后之人,就听见他飞速在她耳边低语说:“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与语气还有那每次让她听见就要眼皮一跳的两个字,在身后的人放开手之后她才咬牙道:“为什么又是你?!”   不用怀疑,那从背后偷袭她的人正是墨清言。听见她的问题后他还挑眉压低声音反问:“为何不是我?再说,你还希望谁来救你嗯?”   “……我的意思是,你下次要救人能不能别用这么吓人的方法?”她心跳都还在剧烈跳着呢,没被吓出心脏病来真是太好了。   墨清言抬手在她头上轻轻按揉了一下才说:“余下的事情回去再说,我们赶紧离开,他们应该快回来了。”说着他便一把将她拉到墙边,直接抱着她轻功一跃翻上了墙,黑色的身影在墙上划出一道弧度,眨眼他们就来到了大宅外。   墙外,墨清言的那匹骏马早已在外边等候,将她带上马护在怀里坐好后,他缰绳一拉,身下的马立即飞奔出去。   牧惜语窝在他怀里,盯着前方有些晃神。因为她记得传言说的是,墨清言带着一队人马过来要人吧?怎么现在左看右看,都只有他一人?   墨清言确实是带着一队人过来的,只不过途中他就悄悄与他们‘兵分两路’了。说是分两路,其实只有他一个人绕小道过来府上救人罢。毕竟风声放出去,雍九定是让人盯着大队,怎样也不会想到他会独自过来。   只不过舍弃了大路,他就必须要花更长一些的时间过来。雍九带人过去若没见着他,定会立即赶回来,他们还未彻底安全。   他刚沉着目光想完,后边就传来了一些骚动声。回头一看,是大宅里的侍卫追上来了。   牧惜语也发现了这一点,估计是他们正好在她房间附近巡视,见到了倒在房门外的卫兵。她咬了咬下唇,其实这时候才发现也算比她预料的还要慢了,她在逃跑的途中也是用了不少时间的。   墨清言伸手拍了拍身下的黑马:“跑快一些。”   马儿还真听得懂他的话,加快了速度。   途中牧惜语都没有说话,尽量让自己不影响墨清言。她也知道事关重大,这里是战国,他们俩现在逃跑的路线还是小路,雍九的人要静悄悄把他们杀死还不让其他人知道是非常简单的事。   如今走大路肯定会遇上雍九的部队,墨清言自然只能择小路。而且他也早已安排好一切了,顺着路走下去将会进入一片林子。出了林子再跑不久就会见到一条小河,那河严格来说是朝国与战国之间的分界线,战国的河岸边是满满的建筑物,在夜间特别热闹。   因为那里有许多类似青楼之类的酒馆,河上更有不少贵公子们享乐的船只。只要到那里人一多,即便是雍九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乱来。他也已经让穆云他们在那里安排了一艘船,只要找个机会上了船混入人群里就安全了。那条河的宽度是只有三艘船那样宽罢,过了河就回到朝国,雍九他们自然无法继续。   只是身后穷追不舍的卫兵们也不是省油的灯,甚至还有训练有素的弓箭手,骑在马上还能朝他们射箭。纵然他们俩的马跑得再快,后边的人却有开挂的远程攻击。   墨清言揽住她的手紧紧一收,边护着她边利落地躲开了那如雨般落下的飞箭。奈何飞箭数量有点多还很集中,哪怕墨清言再厉害也好,依然被他们伤着了其中一只手臂。   牧惜语紧咬着下唇硬是将惊呼声给压了下去不扰乱身后的人,晚风迎面吹来,在风拂过她耳边之后一道微沉的声音也随之落下:“我没事。”   她撇了撇嘴低声呢喃:“谁担心你了……”说是这么说,但她吊着的心在听见墨清言的话后是放下了一些。   又跑了好久,他们终于进入了树林,身后的追兵却依然紧紧跟着,着实缠人。   牧惜语原本还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却发现搭在她腰上的手似乎越来越无力,身后也传来低低的喘气声……   “墨清言!”   另一边,雍九在带队去大路拦截人,打到一半才发现墨清言根本不在。本想立刻掉头回来,奈何墨清言带来的人不好对付,被他们缠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甩开。   一回到大宅,雍九发现宅子里似乎少了不少人便有种不祥的预感,大步走到关住牧惜语的房间之后才见到昏迷在桌上的白露。他有些惊慌地将她晃醒,抓住她肩膀直问:“你牧姐姐呢?”   白露突然被叫醒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啊?不知道呢……”却依然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雍九愤恨地握了握拳头,咬牙说:“给我去追,派人在所有通往朝国的地方拦着,绝对不能让他们回去!”   可恶的墨清言,竟然被他摆了一道!   ——   牧惜语转头看向面色有些苍白的男子:“他们的箭……竟然有毒!”也太可恶了吧?雍九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全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为何偏偏盯上她?   墨清言见将追兵甩得有些远了,才拉了拉缰绳让马儿停下,带着她翻身下马。   虽然在这种时候不应该要她继续留着陪自己,可要让她一人独自乘马到约定的地方,他更加不放心。雍九发现了事实之后定会下令派人看守各种离开战国的地方,只让牧惜语一人过去,估计逃不过。   他淡定地看了早已将箭拔除的伤口一眼,无奈一笑朝身旁的人道:“我可能需要歇息片刻。”   牧惜语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回答:“就算你不停下我也会让你停的。”   轻笑了几声,他才拍了拍黑马的头说:“你知道要怎么做,去吧。”   看着墨清言的马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继续往前跑的样子,牧惜语觉得有些惊奇:“你的马怎么能那么聪明那么有灵性?”   难得他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你都说是我的马了。”说完,就带着她离开了林里的小道,往一旁的灌木丛林深处走去。   说实在,大晚上这么黑暗暗的地方,如果要她走的话她是觉得很害怕想拒绝的。也许是因为墨清言在的关系,她竟然没有想象中那般畏惧,而是紧紧扶着他和他一起走。   她也没有问他究竟要去哪儿,就这样跟随他的脚步,对他更是没有一丝怀疑。   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这样下去不妙啊……”即便如此,她却依然不想放手。   牧惜语沉默着,约定的日子若到了,她真的还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那样离开吗?突然,有一点不确定了。   带着她走了好一会儿,墨清言才背靠着一棵粗壮的大树坐了下来,额头上早已布满了一层细汗。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离小道太远,这个距离依然能够看见小道上的一切动静。   他们俩安静地坐了片刻,不远处才传来那黑夜中特别响亮的声音。牧惜语躲在暗处看着,直到那一群追兵都跑过没有多做停留,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转头一看,才发现倚靠在树边的墨清言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见到他这般笑着她就不由得一怒:“还笑,都受伤中毒了!”   “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说着,他还真的合上了眼睛。   周围恢复了安静,她有些不安地看着他,直到他低声开口说:“放心,我还没那么快死。”   “……”   不过,墨清言看起来似乎很累呢。想想从朝国到这里,再快也要个几天的路程。天印城本来就有些远,他又这般马不停蹄地赶来,肯定不曾好好休息。   牧惜语默默低下了头,感觉从遇见他到现在都在一直给他添麻烦的样子?他最初留着她不过是为了墨子临的消息,可现在,却为她做到这个份上……   她没那么笨,到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她只是不想继续往下想罢。她承认自己就是小心眼,以前或许是不够爱墨子佑,所以哪怕他后宫三千她也没怎么在意。   可墨清言不同,若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她真的没办法接受与其他女人共享他。哪怕穿越至今已有快七年之久,这种思想不是说改就改得了的啊。   至少,趁现在为他做点什么吧。   墨清言合上眼就忍不住睡着了,自牧惜语被捉走到现在,他还真没好好睡过觉。所以,他并不知道牧惜语趁机撕开遮住他伤口的衣袖,替他把毒血给吸了出来。   若他醒着,哪怕她真再三保证绝不会把毒血咽下去,他也定不会让她这么做。   待墨清言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午夜时分。他愣了一下才猛然惊觉自己竟是不小心睡着了,刚想挪动身子才发现怀里安静地趴着一个人。   他目光一柔,嘴边不知不觉扬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容,直到他发现手臂上不知何时被人用撕下的布条绑住了伤口,连毒似乎都被清掉的样子……   眼里的瞳孔骤然一缩,墨清言低头边晃了晃怀里的人边唤:“语儿?语儿,牧惜语!”语气似乎有些惊慌。   牧惜语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他这么一叫给惊醒了,迷迷糊糊地跳起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这下子倒是换成墨清言目光一怔,半响才询问:“你没事?”   ☆、第 77 章   牧惜语愣了一下才反问:“你都没事我还能有什么事?”   墨清言冷着脸没说话,目光紧紧盯着好片刻才缓缓抬起受了伤的手臂:“你做的?”   随着他的动作,牧惜语的视线也移向了那被她包扎得好好的伤口,有些自豪地笑着说:“除了我之外还能有别人吗?”不过,她也大概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放心吧,我在这附近找到水源,都清干净了,保证没有咽下半滴毒……”话还未完全说完,她就突然被他给拉入怀里,紧接着一道微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下次,别再这么做……”   她微微一怔,才低声回答:“知道了。”   俩人就这般安静地相拥着,直到好久好久墨清言才开口说:“再有一次,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说完,他才将她放开,脸上早已恢复那有些欠揍的似笑非笑表情。   牧惜语瞥了他一眼:“敢问王爷,我们什么时候才要离开这个地方?”已经不早了吧?   他这才站起身子理了理衣裳:“现在。”   追兵早已经过此地好久,也完全没有发现他们俩就躲在这里的样子。她不知道墨清言现在打算怎么办,只不发一语第跟着他走,心里却是默默在想:“徒步走到目的地好像有点不可能啊。”   原以为墨清言那匹马不晓得已经被他赶到什么地方去了,结果在走到林子口的时候,竟然见到它默默站在旁边等着,牧惜语都看傻了。   这么乖的马她还是第一次见过。   墨清言方才是让他的马独自往前跑,跑到林子外的不远处才停下。追兵见到它的时候,可能会以为他们俩弃马而逃或是躲在那附近,如今他的马回到此处,就表示那些追兵已经离开了这个范围。   都过那么久了,他预计那些追他们的侍卫因为跟丢了他们所以先打道回府,而雍九肯定也派了另一批人在所有能够离开战国,他们很可能会经过的地方守着。   他估计雍九没那么笨,肯定也大概知道他会选那条河逃走,毕竟是最方便的了。所以现在,才是真正的逃离计划。   带着牧惜语翻身上马后墨清言稳了稳俩人的身子,在让马儿奔跑之前轻笑一声道:“牧惜语,你真是会给我添麻烦。”他已经很久没有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狼狈了。   牧惜语闻言低下头呢喃:“嫌麻烦你干嘛还要过来……”   “是啊,为何呢。”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反问自己。说完这句话,他们俩又开始了漫漫奔跑之路。   就这样跑着,躲开了好几个散布在路途中的眼线之后,他们也终于来到了一个城镇。这个镇子的东边是沿着一条很长很长的河,河上好些地方都建着一些建筑物,将河道弄得有些像迷宫,一些地方甚至只能窄窄地容纳一艘船通过。   有好几艘点着灯的船堆积在比较宽阔之处,当然也有零零散散在其他地方的。   牧惜语陪着墨清言躲在暗处,她往河道上看了一眼,不确定里边哪一艘才是墨清言安排好的船只。   只是,哪怕就这样随意看了几眼,也能发现周围有好多在看守以及巡视的侍卫,应该都是雍九派来的人。出城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在这种狭窄的街道上骑马奔跑,四处还都是人,肯定会大大减低前进的速度。   再说,被围攻的几率也有些大呢。虽然说这里人多,雍九他们不敢太过张扬。可仔细一想,别说这里都是战国人为多,就算有朝国的人在,大部分应该都没见过墨清言。到时候说他就是奕亲王,人家说没见过不认识的话也百口莫辩啊。   所以,在墨清言带伤的情况下还想突破层层侍卫离开战国范围,难度似乎有些大。   这样的话,他们应该怎么走才好呢?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想起墨清言的声音:“准备好了吗?”   她傻乎乎地反问:“准备什么?”   随即就见到他勾嘴一笑说:“我们要走‘水路’。”   不等她弄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被他一把拉着跳进了河水里,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被人猛地这么拉下水,任谁都会被吓一大跳。牧惜语把头从水里弹出来的时候拼命喘了几口气,双手紧紧抓住墨清言,脸上闪过了受惊之色。   “咳咳!”被水呛到了……   她刚开口想说话,就被墨清言给迅速拉到一座石桥下躲着。他还伸出食指轻轻抵在她的唇边,眼底笑意浅浅地盯着她。   上方传来好几人走过的脚步声,甚至还有人说:“方才似乎听见什么动静。”   “你听错了吧?”   看了几眼没见着人,水面似乎也十分平静,那些巡视的人就这样走远了。   牧惜语松了口气看向眼前的墨清言,她此刻正被他抵在墙边环在怀里,靠得非常近。她想了想,才低声问:“这就是你说的水路?”   “嗯,虽然有些麻烦,但这是最好避开眼线的方法。加上如今夜深,可见度更低,较为容易不被发现。”说着,他便拉住她的手带她慢慢游了出去。   幸好河道里的水不算太深,不至于淹死人。   不得不说墨清言在这方面还真是挺不错的,带着她还能一路避开不少密集巡视着的战国侍卫。只不过……   “呼……”刚从水里冒出来喘了好几口气,牧惜语面色通红地看着面前之人什么也没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他有些霸道地抵在墙边封住了嘴,带着些许情|欲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叫她不知所措。   亲了好片刻,他在将她放开后还特意凑到她耳边说:“别发出太大的声音,不然会被人发现呢。”   她怒视着他却没有开口说什么,毕竟眼下情况并不允许她开口骂人,虽然他已经这样来回了好几次。   他们现在不是正处在有些紧张的逃亡状态吗?为什么他还能在这种要紧时刻做出这么不正经的事情来?她简直理解不能!   对此,墨清言的回应是:“这地方,本来就应该做一些刺激的事。”说着,他又一把将她拉入水,然后紧紧揽在怀里。   待岸边几人经过后他又拉着她探出水,在她吸入一些空气后又封住了她的嘴,动作有些激烈。她甚至能感受到水中他那在她后背游走的手,气氛有些火热。   “够了……”当他再次将她放开之时,她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整个人也瘫软在他怀里,眼神有些哀怨。   他紧紧抱着她,压低了声音说:“不够,再多也不够。”   “……”如此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语,也就他说得出来了,还是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   虽然调戏她调戏得有些欢乐,但墨清言依然没有忘记他们俩现在的处境,还是带着她往目的地前进的。虽然,她不知道所谓的目的地在何处。   他说,只要上了船便安全。   可问题是,那艘船现在在哪儿?   第N次被他揽着浮出水面后,一旁缓缓移来了一艘看起来颇高级的船。牧惜语才刚见到船头,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说:“在这种情况还能调情,不愧是王爷。”   抬头一看,只见一人正以慵懒的姿势倚靠在船上望着他们,嘴边还挂着几分笑意。他身着白衣,长发如墨,深灰色的眸子在夜晚灯光照耀下如星眸一般闪亮。   “溯雪!”牧惜语见到他,整双眼睛都亮了。   墨清言倒是比较淡定,盯着他没有说话,嘴边却也挂着好看的笑容。   风溯雪伸手帮忙将牧惜语拉到船上之后才扶着墨清言上来,望着一身湿漉漉又显狼狈的俩人,他不禁觉得好笑。尤其是墨清言,平日里想见到这副样子的他实在太难。   他给俩人分别丢来了棉布:“擦擦吧。”   牧惜语好奇地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一般墨清言如果离开天印城,应该都会安排他在城里负责照看一切事务,所以他会出现在这里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意外。   风溯雪仰首一笑:“本来嘛,王爷是让我负责打理宫中之事的。只不过我有些担心你们,正好近日也没有什么大事处理,把琐事解决之后我便赶过来了。”说着他又看了墨清言一眼,笑道:“不枉此行。”   墨清言瞥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辩驳,就这样赶了一路早已费尽他的力气,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河道上四处都是船只,风溯雪让他们俩进了船舱,就这样慢悠悠地看似欣赏风景那般,让充当船夫的穆云划着划着划到了朝国的岸边。   此处再也没见到巡视的人,附近也有好几艘聚集着的船,根本很难让人注意到他们这里还带着墨清言与牧惜语俩人。岸边早已准备好回城用的马车,他们俩下船之后马上就爬到车上休息去了,还在对岸的马儿自然是让风溯雪带回来。   守城的人没具体见过墨清言骑的马,见到风溯雪一副温和无害更加不是需要留意的目标,很容易就让他过了城门关,放他回到朝国。   风溯雪过去之后还轻笑着说:“看来,我还是有用的。”   车里的俩人早已靠在一起睡着了,马车只有一辆,除了他于穆云之外,还跟着几位王府带出来的护卫。风溯雪没有进入车厢,而是与穆云一起坐在车外吹风。   穆云表示,和国师待在一起压力有些大!   ☆、第 78 章(修bug)   风溯雪看起来非常温和好亲近,可唯有与他进一步接触之后才发现他其实是个性格有些淡漠的人。若是不熟悉之人,他哪怕脸上依旧挂着浅笑却不会主动搭话,更是给人一种疏远的感觉。   哪怕作为墨清言的近卫,穆云与他依然没有很大的交好。一般来说若有不熟悉之人待在旁边,即使对方全程没说话他也觉得无妨,奈何国师气场过于强大,在无形中给人带来一种压力。   护卫群里都暗搓搓讨论过,最不想独处的对象就是国师大人了,和王爷待在一块都没那么让人有窒息感。   作为一名国师,风溯雪自然也是不怎么想出来吹冷风的。此行是他失策了,忘记要给自己备多一辆马车。因为不想打扰里边的两个人,他只得牺牲小我了。   又花了好一段时间,他们总算回到了天印城。牧惜语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王府,总觉得好像离开这里好久了。大门一打开,秀儿阿福等人就冲出来抱着他们又哭又笑的还跟她赔不是,当然阿福是被墨清言一脸嫌弃地推开了。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还是抱王妃好……”这话刚说完,他就觉得背后一凉,接着就听见一道好听却有些让人发寒的声音说:“你说什么?”   他赶紧转身朝那身着黑衣似笑非笑目光充满危险性地看着自己的男子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啊,小的说王妃能够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   牧惜语直接累得挂在秀儿身上:“终于回来了,好呛的感觉!”没想到捉她的人会是雍九也就算了,竟然还是为了那种理由捉她,她实在想不通。   好像和雍九认识到现在,她跟他一直都相处得不好吧?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啊?   还有,也不知道白露有没有安全地蒙混过去……   墨清言瞥了一眼又在走神想事情的牧惜语,一把将她从秀儿身上抓了下来再挂到自己身上,轻笑道:“娘子,要一同沐浴否?”   听见这句话她就忍不住想起之前在河道里的事情,整个人炸毛般地跳开说:“免了!”   说着她看向马车上的风溯雪,小跑过去道:“溯雪,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风溯雪从车上下来后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肩膀,托这俩人的福他也跟着一块儿折腾了。偏偏这个重色轻友的王爷,回府后竟然一声谢谢也不说,真是……   如此想着,他看着面前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笑吟吟地伸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拍:“还是语儿最贴心。”   牧惜语嘿嘿一笑,伸手一把将他抱住。   此次确实多亏了风溯雪,他办事非常周到,估计早预料墨清言会走‘水路’,连换洗的衣服都给他们准备好了才不至于一身邋遢回来。   至于墨清言,他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雍九。   在雍九得知墨清言不晓得何时带着牧惜语安全离开战国的同一时间,他也被自家父皇给紧急召回皇宫。   “放肆!简直太放肆!”   战国皇宫,御书房内,一名看起来非常有威严的中年男子站在书桌后边气冲冲地指着跪在他面前的蓝袍男子怒斥,他旁边还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似是在安抚他。   “你说说,你说说,怎么教出了这么个儿子!”中年男子气得将桌上的一大堆文件丢在地上,转头朝身旁的女人说道。   跪在地上的蓝袍少年就是战国当今太子白雍九,他低着头一脸倔强的样子像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妹妹白露站在书房的另一边看着他们,面上神色有些纠结。   毫无疑问,正在怒斥他的人便是他父皇,战国的皇帝。而皇帝身边的女人自然是皇后,雍九与白露兄妹俩的生母。轻轻抚了抚皇帝的后背之后,皇后也是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皇儿啊,你若不喜欢母后给你找来的姑娘直说便是,母后肯定会再替你找来你看得上眼的姑娘家,何必把脑筋动到人家王妃的身上呢?”   雍九抿了抿嘴:“母后,可儿臣就是喜欢她啊!”   刚要冷静下来的皇帝在听见他这句话后又是一怒,指着他“你!”了一声,气得不晓得该说什么的好。   原本朝国奕亲王派人向他投诉此事的时候他还半信半疑,不相信自家儿子会那么不稳重。如今把人召回来后他倒好,连撒谎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承认了,能叫他不气吗?   “真是,逆子!人家王妃是王爷名正言顺娶回去的,你竟然直接到朝国把人掳走!这事情若闹到人家朝国朝廷上,不仅两国之间的关系会受影响,你这个太子到时候也不用当了!”   雍九撇了撇嘴没说话,这一次吃了瘪他倒也不敢再乱来,毕竟这事情闹大的话确实对他名声影响不好。这宫里可不是只有他一位皇子,多少人觊觎着太子这个位置。此次也多亏父皇将事情压下,墨清言也没有把事情闹得天下人都知道,才不至于走漏风声。   “罚你两个月不许离开房间半步,直到你将那些礼义廉耻的书都抄了五十遍才出来!”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战国皇帝就将他给轰出御书房了。   虽然雍九这次确实有点太离谱,但白露还是不想见到她皇兄落得被废的下场。在雍九离开了御书房之后,她才上前去跪下来战国皇帝说:“父皇,你就看在儿臣救了王妃的份上,再给皇兄最后一次机会吧!儿臣下次定会好好盯住皇兄,绝不让他再做出那种糊涂事了!”   ——   “生意好像已经稳定下来了嘛!”即使刚从雍九手上逃回来,牧惜语依然有空就会出门。墨清言知道她喜欢也没阻止,只是暗中多派几个人保护她。   香坊内,陈昊与他妻子正在招呼一些客人,见牧惜语过来还朝她笑了笑说:“牧姑娘好久没过来了呢。”   她回以一抹好看的笑容,心道:“看来他们并不知道我被雍九的事呢。”   原以为她回来的时候城里得闹得沸沸扬扬的,结果仔细一探才知道外边人根本不晓得这件事,倒让她松了口气。这事情得以保密,估计也是多亏了墨清言。   毕竟古代的思想比较保守,要是让大家知道她被战国的太子捉走那么多天还关在私人宅子里,也不知道有心人会怎么传。   她没有解释太多,而是问:“言书呢?他这几日可有过来?”好像也挺久没见到他了,还真有点想念。   送走一位看起来挺富有的客人后,陈昊才回答:“言公子的话,前一段时间有来过一次,应该没那么快再过来了吧?”   她摸了摸下巴心想确实也对,当初要见言书的时候都得配合他的时间,前阵子会时常在是因为香坊刚开张,需要照看吧?如今生意已慢慢步入轨道,肯定专注其他事情去了。   只是她比较好奇,不在城里的时候他都干嘛去了呢?难道他没有固定的居所吗?话说,一直都忘了问他是不是朝国的人啊……   看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对了,敖家香坊呢?他们怎么样了?在那之后,还有没有过来找麻烦?”   陈昊的妻子神色有些奇异地看向她:“欸?牧姑娘不知道吗?”   她微微一愣才回答:“啊,我这几日不在城内,所以有好些事情都不知道……”才不在个几日,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原来如此,敖家那里确实出了一些事。前阵子吧,好像是有人上门闹说他们香料偷工减料,使用廉价的材料不说,配方也和以前有些不对。据说当时是购买了香料的人因为那些假料搞得身子出了问题,家属便愤怒地过去闹说他们这是要害死人。结果经官府一查,才发现他们香坊里的香料有些问题。”   陈昊这会儿才接着道:“嗯,听说这都是敖家那入赘的女婿做的事。好像是偷偷收了不少钱,还有人说他用那些钱在外边偷偷养了另一个女人……”   敖家入赘的女婿,是在说何奇吧?这个人渣,当初抛弃妻子入赘了敖家,现在竟然还贪污包养女人,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陈昊的妻子看了一脸纠结的陈昊一眼,和她说:“因为这事情闹得很大,二叔夫妻俩这几日来得特别勤快,还不断献殷勤。碰巧他们每次来的时候言公子都不在,我们二人也无法做主,便让他们离开了。”   牧惜语托了托腮:“这两个见风使舵的……言书哪敢要他们呢?既然他们能够背叛敖家,不保证他们下次是不是也会对我们做出一样的事情来,若真收了他们就等于养了白眼狼。”再说,言书之前也说了没有要他们的意思呢。   陈昊点了点头:“我们也是这样想的,虽然兄弟一场,可怎么说这也是言公子的生意,可不能因为这点而害了公子啊!”   他们正聊着,外边突然就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   “嗯?你们在说本公子的坏话么?”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人穿着淡色锦衣走进了香坊,双眼因为脸上的笑容而微微一弯,就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   ☆、第 79 章   “竟然还发生这种事?”   牧惜语与言书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走着,边走边聊俩人这段时间的个别经历。她倒是没有对言书多加隐瞒那日的状况,不晓得为何,大概就是觉得他信得过吧?   这人是轻浮了一些,不过还是能够相信的。   听完她的叙述,言书止不住笑出声来。看他样子心情似乎还不错,她想起之前那一次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便问道:“话说你那一阵子是怎么回事呢?生意遇上了麻烦?”   言书似乎没反应过来,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哪一阵子?”   “就之前啊,我本来就遇上一些事情心情不好,找你出来的时候想顺道看看你有没有空来着,结果你自个儿也阴沉沉的,话说不到几句就走人了,真是……”记得那时候好像是为了墨子佑的事情和墨清言闹了点不快?   啊那家伙也是,早点说开不就没事了嘛!   言书似乎想了一下,才笑道:“我也忘了发生什么事呢。”   朝他投去一记鄙夷的眼神之后牧惜语也没继续这个话题,毕竟都那么久之前的事了,她只是突然想起才问的,倒也没必要追究。毕竟心情不好的时候,谁都会有吧?   话说,好像还没见过风溯雪生气?   他们俩就这样无目的地随意走着,一个不小心竟来到了敖家香坊附近。还未等他们走近一瞧,就听见那里传来了争吵声。与言书对视了一眼,他们才走上前混到人群中看热闹。   只见一个男人正跪在香坊外,双手紧紧抱着那娇艳女人的腿,嘴里哭着哀求:“娘子我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如此,求你别赶我走,更不能休了我啊!”   一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不要面子地说这种话也是让人咋舌,只是在看清那人是何奇之后,她顿时了然。   刚才还听陈昊他们说起他的事情,现在想想也难怪他得丢了脸皮这么做。因为他因为身份的关系所以素来与敖家低声下气,他能有那么好的生活,高高在上使唤下人,也是敖家给他的。   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只能怪他咎由自取吧?不晓得在山上书院读书的何逸在见到这一幕时,会作何感想?反正她的话,是觉得有些……痛快啦。   这种渣男,她实在同情不起来,真不明白敖家小姐当初是为何会看上他?也许是因为他愿意入赘?然后又有那么点点学历?   “给你机会?我们敖家香坊因为你的一时鬼迷心窍搞得名声扫地,出了一大堆状况,你竟然还有脸在这里求我们?”不等敖欣开口,她父母就气冲冲地从香坊里边走出来,还让人把何奇从她脚上拉开,再补踹几脚。   牧惜语与言书默默看了一会儿才抚着下巴呢喃:“我倒是有些好奇,这何奇估计也不是刚开始做这样的事情了,能搞得现在才被发现手段也是挺高啊……”   言书轻轻一笑,将她从人群拉了出来不再继续看那哭哭啼啼的闹剧:“好歹也是金榜题名的人,智商也不会低到哪儿。若非陈宋夫妻俩在背后捣鬼,他估计还能隐瞒得更久。”   听见陈宋的名字,牧惜语有一些惊讶:“你的意思是,陈宋夫妻二人联合出卖了何奇?”   言书没有否认而是接着说:“他们俩当初带着配方投靠敖家时没少受何奇的气,如今既然决定要背叛敖家,当然也要把这事情炸出来。不得不说,他们手段也是挺狠的。”   牧惜语囧了囧:“所以啊,这样的人我们怎么敢要呢?”   言书轻笑着:“此事交由我来办就好,你们无需担心。”   “说来,我们都已经认识好一段时间了,你对我的身份背景可谓是了如指掌,我对你却是一无所知,真的不打算分享一下你个人背景吗?”   言书将双手交叠在身后,边走边侧头思索,脸上神情似笑非笑的:“你想知道什么?”   “随意啊,至少告诉我你是不是朝国人吧?我有点好奇,你是住在天印城吗?”   “嗯……我是朝国人,也住在天印城。”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在加深嘴边笑容后道:“但我还不打算告诉你我住在何处,你不必担心我无家可归。”说着,他还抬手按揉着她的头,让她有种说不出的陌生又熟悉。   “谁担心你无家可归了啊!”这人生意做得那么大,随便住客栈也没问题吧?   因为敖家香坊的没落,天印城如今最火红的香坊便是言书开的那家,这让许多生意子弟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对言书又多了几分佩服。   时间过得挺快的,眨眼春节就到了。期间她与墨清言倒是没有再遇上什么麻烦事,就连宫里平妃也稍停了一些。倒是听墨清言说,前阵子金国的使者又过来了。   也因为这事情她才知道当初被人贩子捉去那会儿,向来以国事为重,眼里只有政务国家利益的墨清言竟然为了救她而放弃了一笔大生意。据说他当时还说了有点重的话,把使者给气走了。   只是没想到,金国的国君在听见自家使者说的事情之后,对于使者不敬的态度感到愤怒。他不仅把使者怒斥了一顿,更是指明决定要和朝国合作了,还让人带上赔礼向墨清言道歉……   还听说,朝国官员们听见此事时都不由得感到震惊,连墨清言也是有些讶异。   原以为这生意早已告吹,他忙于国事,更是早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没料事情竟然有转折。   细问之下众人才得知金国国君很欣赏墨清言这种态度,才会直接拍定要和朝国合作了。还说什么朝国有此摄政王,绝对是个强盛的国家。   牧惜语坐在书房里看着面前那悠闲地倚靠在椅子上的男子,面色有些微红:“所以?你告诉我你这些丰功伟绩的意思是……?”   人家都说做人要谦虚,做了好事情自己默默知道就好。墨清言倒强,春节放假没事做,直接把她叫到书房给她说了当初为了她而弃掉生意的事情,让人听得耳根发红。   他托了托腮看着她,嘴边的笑容带着几分戏谑:“所以,不打算给我奖励么?”   她横眉竖眼回道:“老天已经替我把奖励给你了,你瞧金国这不是因为你的态度,所以决定和朝国合作了吗?”   双眼微微一眯后他才朝她凑近说:“我想要私人奖励。”   不晓得从何时开始,墨清言私底下对她的自称从‘本王’变成了‘我’。   牧惜语无奈地看着他:“你还缺什么啊……”   岂料他直接调戏道:“缺你。”   ‘砰——’   待墨清言回过神一看,面前的女子早已消失,再看向被人打开后又重重关上的房门,他心中不禁觉得好笑。以前似乎不管他如何调戏她,她都能够淡然地面对,现在却知道害羞了呢……   是好事么?   最后,牧惜语被他磨得无可奈何,答应元宵节那天陪他出去逛街。她倒是有些郁闷,这家伙不是向来很讨厌这种人多又热闹的地方吗?这个提议还是他自己提的呢。   只是,她现在有些开心不起来。等春节一过,就要开始准备接墨子临的事,这也意味着她快离开了。   在之前从战国回来之后,她就大概已经搞清楚墨清言对她的感情了,只是没有说破而已。他倒也一样我行我素,做他喜欢做的事情,日子照样过,依旧脸部红心不跳地调戏她。   至于她自己……对墨清言的话,应该还是喜欢的吧?她自己也很清楚,这种喜欢不是当初对墨子佑的那种喜欢,甚至比她曾经有过的恋情还要多。   唉,怎么办?她该继续放任自己放任他吗?   随着牧惜语的考虑,元宵那日就这样悄悄地到来了。一大早起床她还是那样依偎在他身旁,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她甚至都懒得挪动了。   只是墨清言今天心情看起来有些好,才睁开眼就见到他脸带浅笑地看着自己,也不晓得在想什么。只是他眼底的笑意让她有些发寒,总感觉他又在暗暗算计着什么了……   她抿嘴想了片刻,语气有些不确定地询问:“今日也就只是逛街……对吧?”   他微微低头轻轻蹭了蹭她,语气有些轻快地回答:“娘子你若还想做其他不可说的事情,为夫也不介意。”   牧惜语强压下想要直接把他踹下床的心情说:“你休想!”其实在和她提出陪他逛街之前,他本来想要的‘奖励’更过分来着,说什么要不就再重复一次之前的事……   她才不会挖坑给自己跳好吗?!那次是因为他身子虚弱无法对她做什么她才能够安全,这一次再做这种事,他肯定要忍不住。   背对着墨清言被他揽在怀里,周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气息让她有些失神,也有点眷恋。就这样赖了一会儿的床,她感觉到腰上的手在缓缓收紧之后突然将她放开,接着便感觉到他翻身下床的动静。   墨清言将挂在屏风上的外衣拿下随手披在身上,墨色长发柔柔地披在他身后,几缕发丝落到他胸前与脸颊边,发丝下脸上的神情隐隐约约。   他垂了垂眸,面上似乎带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绯红。   ☆、第 80 章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出来啊?”   望向身旁那站在人群里面色不是很好看却执意要逛街的家伙,牧惜语只觉得无奈又好笑。   明明那么讨厌这种氛围来着,偏偏坚持一定要今晚出来,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为了不引起太大的注意,墨清言此刻穿的衣服比较低调,质量也没有平日里的那么上好,特意让人给做的。只是,牧惜语觉得他即使压低了光鲜的外衣也没用,毕竟他夺人眼目的本来就不止是衣服……   看着周围姑娘们面色微红地盯着他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她瞥了他一眼心道:“说什么要出来陪我逛街,其实是来物色美人的吧?”有谁不知道元宵是什么日子呢。   再抬头看向身旁的墨清言,因为少了几分笑容的俊脸变得有些冷峻,可又多了几分沉稳和不同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目光。   墨清言扫视了周围一眼,才牵起她的手回答:“还需要问吗?”说着,拉起她就往前走去,叫她不禁愣了愣。   牧惜语看着面前人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缓缓低下了头咬牙低声道:“真是奇怪的家伙……”   走了片刻,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她说:“你带路吧,我还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走。”   “……蛤?”他不是在天印城长大的吗?竟然不知道天印城该怎么走?怎么还需要她这个刚熟悉这地方不到一年的人来带路?   面对牧惜语有些茫然的神色,墨清言抚了抚额才别开头说:“我是说,今晚应该做什么玩什么,由你决定。”   “……哦。”她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与他站在大街上像白痴那样对望了好一会儿,才挠头回应:“因为是你提议要出来,我还以为你已经计划好要做什么了,突然间让我做主,我好像也不知道要干嘛。”墨清言真是笨蛋啊。   感觉心跳有些快,明明不是第一次和他单独这样出来……约会了,不知为何却感觉比之前还要尴尬,连被他握着的手都有些滚烫。   更可怕的是他们俩明明还是夫妻!   她悄悄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后才贼兮兮地笑道:“不然你说说你讨厌什么,我们就把它们给做一遍!”   墨清言神情有些抽搐,半响才伸出另一只手在她头上重重按了一下:“就这么想破坏气氛?”   最后,牧惜语还是带着他瞎逛了一通。正好遇见了麦芽糖的大叔,她就让他给他们弄了两个,意外地发现墨清言竟然不讨厌甜食,反而还吃得挺欢的样子。   吃完了麦芽糖他们还买了一对糖画,一男一女的,墨清言很厚颜无耻地直接凑过来咬掉了她手中女孩儿的糖画。她瞪大眼睛怒道:“喂喂,你怎么能吃我呢?”   他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意味深长:“那我也让你吃如何?”说着,还把他手上的那个男孩儿的糖画凑到她嘴边。面色微红地盯了片刻,她才闭上眼睛狠狠地在他的糖画上咬了一口。   墨清言双眼微微一眯,里边似乎带着浅浅的笑意,连嘴边也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虽然一开始俩人有点迷迷糊糊不知道要怎么玩,不过很快就开心地四处逛了起来。不知为何,牧惜语觉得今天好像特别开心,特别想压榨墨清言,就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奈何人家财大气粗,那点小钱对他来说似乎不算什么。   “好吃吧?”逛得累了,他们就在路边卖汤面的摊子处找了个位子坐下,老板还附赠了一碗馄饨。这汤面牧惜语偶尔在出门时也会过来吃,一开始是见到这面瘫生意特别好,吃了才发现果然好吃得令人感动。   墨清言低头看着面前有些普通的汤面,像这样坐在街边吃小摊子卖的食物,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不过,正如牧惜语所说,这面确实好吃,在这有些冷的天气里给人一种暖呼呼的感觉,有点舒服。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多说。   主要还是因为他对面坐着的人是她,否则这面再好吃他也不会浪费时间坐在这里。一个人的话,怎么吃都没意思。   他们逛了很久,原本打算等看完烟火就回府,没料到途中遇见了一位很缠人的摊贩,抓着他们说了一大堆还把元宵节日的历史什么都搬出来了。还是后来和他买了两个祈愿灯,他才愿意放他们离开的。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手里的灯:“真是愚蠢的玩意。”   牧惜语倒是挺开心:“别这么说嘛,若你不信这个的话,把它当成一种娱乐也行啊。我猜,你肯定还没放过这种灯。”其实这祈愿灯,也就是天灯之类的东西。   墨清言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仿佛是默认了。他们俩最后来到了城外辽阔的空地处,除他们之外也有不少人抱着祈愿灯在那里等着,待时辰一至再一起放。   他们抵达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准备了,所以牧惜语有些手忙脚乱的。倒是墨清言很快就把他的给弄好,还在上面写了几句细小的字,要近看才看得见。   当然,牧惜语并没有这个机会。   “欸欸,这个到底要怎么弄啊……”眼看大家的祈愿灯都开始放飞了,牧惜语哭丧着脸看着自己还没弄好的灯,很是着急。   “你真是……”墨清言好笑地将自己的灯交给她,然后三两下替她把灯给弄好了,脸上的表情似乎写着‘你看,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也不会呢?’。   牧惜语的眼睛闪亮亮地,笑吟吟地对他道:“一起放吧!”   “嗯。”语落,俩人手同时一松,祈愿灯就这样从他们手中离开,与周围五颜六色的灯一起往天上升去了。整片夜空顿时被从四面八方升起的天灯覆盖,很是漂亮。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在上面写了什么啊?”   墨清言目光放在那早已飞得很高的天灯处,面色淡然地回答:“方才还把灯交给你暂管,你竟不会趁机偷看一下,偶尔果然还是挺笨啊。”说完他便侧过头,笑容浅浅地看着她,深沉的目光反射着天灯的光芒,像是有许多星星落到他眼里那般。   她忍不住看得失神,半响才突然惊呼一声,瞪大眼睛道:“完了!我,我刚才因为太着急,所以还没在灯上写上愿望就把它给放了!”   墨清言目光也是一愣,随即才忍不住轻笑起来,将她一把揽入怀里后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嗯……那你把愿望告诉我,我替你完成如何?”   听着他那带笑意且充满磁性的声音,她放在他手臂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没有马上推开。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墨清言目光沉静地盯着前方,嘴边虽然挂着轻笑,眼底神色却有些深邃,没有半点笑意。   待他们俩人一起走回王府时,已经是子时了。牧惜语揉了揉眼睛看起来有些累的样子,和辛苦等他们俩回来的秀儿与阿福打了声招呼后就拖着疲惫的身子沐浴休息去。   反倒是墨清言,他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先去了一趟书房,不晓得在里面做什么,但也没有待很久。待他沐浴完回房时,累垮的牧惜语早已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并没有马上躺下去,而是坐在床边安静第看着她,脑子陷入了回想之中。   昨日下午,他趁着有空便去找了风溯雪一趟,与他讨论一些不算太重要的事情。只是没想到那么巧,牧惜语在不久之后也过来了。   他本来想大大方方直接待着的,也有点好奇牧惜语见到他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一个表情。可他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到后边躲了起来,风溯雪还笑道:“自家王妃,还得躲起来?”   他很淡定地回应:“只是想看看你们俩会不会趁我不在说我坏话。”   牧惜语进来的时候神情似乎有些严肃,连风溯雪也愣了一下:“语儿今日过来找我,是有要事?”   她无奈一笑:“哎,什么都瞒不过你。那个,我确实有点事情要你帮忙,除了你之外我也不知道能找谁了。”   “哦?你说吧。”   厅内的女子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溯雪,我要你替我在金元镇找个房子。唔,不需要太大,能住几个人的就好。虽然你之前和我说过,在事成后我随时可以到你国师府住下,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天印城。”   “也不太远,只要……不会常见到他就好。”   风溯雪怔了怔才答:“是没问题。”   牧惜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嗯,那麻烦你了。还有,这事情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墨清言!反正他到时候肯定以为我逃远了,绝对不会想到我就在这么近的镇子。我也决定换另一个身份继续过日子,这个你有办法吗?”   风溯雪微微笑着:“当然,都是小事。”   “千万千万别说出去啊,尤其是墨清言,绝对别让他知道!”   “好好,我不会说的。”   交代完这些事情后牧惜语就离开了,风溯雪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默默道:“我是不会说啦,不过本人听到的话好像也没办法……呢。”   墨清言盯着熟睡中的人儿,黑色的眸子里泛光一道冷冽的光芒,嘴边却是扬起了一抹笑容,整个人宛如被一种阴沉的气场笼罩着。   呵,想走?他怎么可能会如她所愿呢?   真是好大的胆子呢,竟然还试图瞒着他!   他伸出手,手背在她脸颊边轻轻抚过:“那就,好好陪你玩罢。”   ☆、第 81 章   春节眨眼就过去了,那充满喜庆的红色像是被一阵风吹走了那般,消失在大家眼前。在王府里的日子与之前无异,墨清言也开始了忙碌的日子,连言书也说要有一段时间不在天印城,让她帮忙照看铺子。   关于陈宋夫妻俩的事情她倒是不怎么清楚,因为都交给言书来办,她与陈昊等人也就没有在操心这件事。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陈宋和他有些凶巴巴的妻子了。   牧惜语微微一愣,心道:“该不会是言书气不过,所以直接杀人灭口了吧?”然后再以出城办事为理由,实则逃避官兵的眼线?   咳咳,脑洞不小心有点过头了,言书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才对。   唔,虽然香坊现在是他们一家独大,不过敖家好歹也是老招牌了,还不至于这样就立即被打垮。更何况此事是因何奇还有陈宋夫妻俩而起,如今敖家已将这三人扫地出门,相信把事情处理好之后,他们会慢慢再振作起来的。   嘿嘿,正好迎合她与言书的心意呢,做生意就是要有对手才精彩。   她有些无聊地托着下巴坐在品香阁二楼看着外边的街道,眼神有些涣散,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话说回来,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呢。和他们俩约好了吧?明日在府里谈……   呃,应该能够顺利的吧?风溯雪也已经替她把房子找好了,只要他们见到墨子临的话,她就完成任务了。主要还是希望,溯雪没有把这事情告诉墨清言……   她握了握拳头,咬牙道:“我可是很相信你的啊!”可是,她有点不相信自己哎。   这么做,究竟是正确的吗?   不管她怎么犹豫,隔天晚上,他们三人还是聚集在墨清言的书房里商讨此事。直到这一日她才知道,墨清言的书房里竟然还有密室。   他说为防隔墙有耳,凡事还是小心一些为妙,所以就决定进入密室讨论了。如此一来,就算有人躲在外边想偷听他们说话,也听不见什么。   “你说,在皇庙?”   密室的桌子边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面色有些严肃,像是在谈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牧惜语看着目光有些惊愕的墨清言,点头道:“不然你以为会是在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风溯雪倒没有墨清言那么惊讶,反而认真地分析:“确实,把墨子临移到那种地方,谁也不会想到。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之处,皇庙的确是我们不会最先考虑的地点。”   她点了点头:“墨子佑就是这么想的,更何况皇庙那里有安排侍卫专门看守,而且就算是皇室的人也不会时常过去那里,将墨子临关在那里指不定最为安全。要不然,你们也不会到最后都没能找到那个地方去了。”   墨清言微微皱了皱眉头:“若非你说出来,我与溯雪确实很难想到那里。毕竟我们完全没有关于子临的任何线索,溯雪也无法追踪……”   风溯雪轻轻一笑:“现在不就知道位置了吗?语儿,这一次若真能找到墨子临,还得感谢你呢。”   她目光有些恍惚,意味深长地盯着风溯雪半响才回以一个笑容:“没什么,本来就和你们说好的嘛。”说着,她托了托腮笑容不减地说:“虽然我没见过这位前任太子,不过看起来他对你们来说似乎挺重要的,否则也不会不惜供养我一年也要知道他的消息。”   墨清言双眼微微一弯,仰了仰首回答:“那是。”   虽然感觉他的目光莫名地有些冻人,但牧惜语和他待在一起那么久了,早已有些适应,所以对于他的目光她也能一脸淡定地面对。   风溯雪默默坐在旁边,看起来很想说什么却又不能说的样子,有些痛苦。最终,他直接开口另外找了个话题:“具体时间是?”   牧惜语侧头想了片刻,慢慢在桌子下掰了掰手指后才回答:“大概五日后吧。”   墨清言挑眉反问:“大概?”   “咳咳,我所知道的那一日是在五日后,而在那之前墨子临估计已经在那里了。具体什么时候到我不清楚,但绝对不会离那个日子太久。”   “那么,准备暗访还是光明正大地过去?”风溯雪虽然看着她,不过很显然这个问题是在问墨清言。   后者几乎想也不想就回答:“明着去。”   她倒是有些犹豫:“没问题吗?墨子佑肯定时时刻刻关注那个地方吧?如果你和他说要去皇庙,他肯定会让他安排在那里的人戒备,没那么容易让我们找到人的。再说,就怕他为防万一直接又将人给挪到另一个地方,到时候我可就真的不知道要上哪儿找人了。”   墨清言只是神秘一笑:“我自有办法。”   她和风溯雪对视了一眼,后者才摊手道:“那好吧,就交给你了。”   至于对策什么的好像没有,计划的话墨清言说交给他来办就好,她与风溯雪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五日后陪他出门一趟。墨子佑那里他也会搞定,严格来说她与风溯雪倒是挺轻松的。   这么决定好之后,他们三人便离开了密室,在书房里聊了起来。当然,墨清言是坐在书桌旁边忙公事边附和他们几句的,很多时候还是她和风溯雪聊的多。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让她松了口气。怎么说呢,自从暗搓搓让风溯雪在金元镇帮她找了间房子之后,她对上墨清言就有些心虚,和他说话总会想到其他的事,心里就会开始不舒服。   送走风溯雪后,牧惜语抚了抚额呢喃:“再这样下去我就快疯了。”   “什么东西快疯了?”不料她还未转身,身后便响起了墨清言的声音,叫她整个人一僵,好片刻才转身哀怨地说:“别突然站在人家身后说话啊,会吓死人的好吗?”   他倚靠在门边,目光带笑地看着她,语气听不出情绪:“哦?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何要怕我?”说完就转身离去了,留下她慢慢从门外走了进去,心跳砰砰砰地跳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因为她近日有意避开他,所以总觉得他最近看起来有些可怕。嗯……认真说的话又说不出到底可怕在哪儿,他好像还是与往常无异吧?每次说话还是那么欠揍,偶尔依然调戏她,但就是给她有种危险的感觉。   牧惜语咽了咽口水,他会放她离开的……吧?仔细想想,如果他当了皇帝,突然不让她走了那怎么办?呃,她是不是应该找白露帮忙,让她在战国找个容身之处?可如此一来,与言书的生意合作又……   啊啊啊,怎么那么麻烦呢?   就这么想着,一直到出发去寻找墨子临的前一天时,言书竟然派了陈昊过来找她,说要与她见一面。   “真是难得呢,这可是你第一次说要见我。”许久不见,言书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整个人看起来依然满分状态。   言书和她来到品香阁他们俩每次会面的厢房,笑道:“我是听陈昊说你明日要出远门,可能好几日不在城内,便赶着先见你一面罢。”   她嘿嘿一笑:“你有心了。话说,难得你只是单纯来找我聊天的?”   他同样笑着回答:“有意见么?”   “那倒没有。”说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没什么精神。   言书给她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后询问:“怎么了吗?又和王爷吵架了?你看起来,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呢。”   她趴在桌上摇了摇头,只露出一双带着迷茫的眼睛回道:“没有,只是有些烦心事罢。”   “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倾听者。”   牧惜语闻言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子,他正带着浅浅的笑容看着她:“有些事情,也许说出来会舒服一些。你也不需要害怕我告诉其他人,毕竟我四处游荡,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认真来说,也就只有你对得上这一个称呼了。”   听到言书这么说,她心底倒是有些感动:“谢谢你。”   俩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无奈地笑着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就和王爷有关吧,虽然没吵架。”   言书轻轻一笑,抬起眼眸对着她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喜欢王爷么?”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牧惜语愣了好半响才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不知……呃……”咬了咬下唇,她才有些懊恼地低着头回答:“喜欢的……吧。”   又安静了片刻,她才呢喃:“就是喜欢才会那么纠结啊……”语气还带着满满的无奈。   她不想那么自私,逼墨清言在自己和皇位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可要她妥协,她也做不到,真是哎!   言书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微垂的眼眸底下似乎有一道光芒流过。   回过神之后,她有些疑惑地问:“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言书看了她几眼,才笑着回答:“啊不,我就是想再确认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罢。”顿一会儿,他又似笑非笑地继续:“王爷若听见你这么说,不知作何感想。”   她咬了咬牙:“我知道你们偶尔会见面交账簿什么的,你别告诉他啦!”   言书笑吟吟地看着她没有答话,只是安静地喝茶。   入夜,牧惜语想着明日要出门,准备早点沐浴休息的时候秀儿却突然捧着一套新衣服来到她房间和她说:“语儿你把这衣服换上吧,王爷在后边水榭为你设宴,说什么要感谢你的帮忙……唔,你帮了王爷什么呀?”   她有些发愣地盯着秀儿手中的衣服,设宴是什么东西?   ☆、第 82 章   虽然对墨清言所做的事情感到有些疑惑,但牧惜语还是接过秀儿手里的衣服,在房里把它们给换了。   只不过,她好像完全没听墨清言提过这件事情啊?再说,所谓的设宴是什么样的宴会啊?从刚才回来到现在,好像没见到有其他人进来王府的样子呢?   就这样边想边朝秀儿所说的水榭之处走去,她原以为会见到越来越热闹的场面,却没想到与之相反。越接近目的地,周围的人就越来越少,只是有些地方安排好了府里的卫兵看守。他们见到她的时候都毕恭毕敬地弯了弯腰,好像早知道她会过来似的。   牧惜语挑了挑眉,墨清言又在搞什么东西了?   还未完全抵达,她远远就看见水榭那里点着灯,宽阔的地方只隐隐约约看得见一个黑色的人影,背对着她所在的方向安静地坐在桌子边。   呃,难道今晚的‘宴会’只有他们两个人?   事实确实如她所想,当她走到那里的时候,桌边的人只是朝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双漂亮的眼睛因为笑意而微微弯着:“终于来了么?”   她并没有马上坐下来,只是有些纠结地站在原地盯着他问道:“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桌边的人神情慵懒地看着她回道:“秀儿没告诉你吗?我说了要设宴款待你,感谢你的帮忙。”   “说是说了,只是这个宴会似乎有点……”反正所有事情都有点出乎她预料啊!   桌上确实摆满了不少她喜欢吃的食物,全部都很丰盛的样子,好像是认真想要招待她的。思索片刻,她还是走到墨清言的对面坐了下来,一时无言。   话说回来,墨清言是知道她要离开的对吧?明天就要出城去找墨子临了,他也还没告诉她和风溯雪究竟怎么和墨子佑说的,只让他们俩准备准备。   期间他也没用找她谈关于去留的事,直到今日才说要设宴款待什么的,看样子他是尊重她的决定咯?   这样的话确实是件好事,对她来说。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好像隐隐约约感到有些失落?也是,对墨清言来说她不过是一个过客,严格来说相处还未满一年,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牧惜语就这样低头安静地想了好一会儿,墨清言也没有出声打断她的思绪。直到她满意了,才抬起头朝面前人道:“王爷言重了,这本来就是我与你们约定好的事,这一年来你也对我照顾有加,已经非常足够,无需再设宴款待之类的。”   既然早就决定要这么做,对方也成全她的选择,那就不需要再烦恼太多了。看样子,她和言书的生意可以继续,也不需要搬离朝国,大可安心住在金元镇。   墨清言只是眯了眯眼睛扬起嘴角轻笑:“王爷?”第二个字的尾音似乎还有些上扬,不晓得为何总觉得他笑声里好像还带着怒意,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过,应该没理由吧?他还能生什么气?   她有些正襟危坐地看着面前之人,他穿着一身黑色华服坐在摆满食物的矮桌子边,哪怕滴酒未沾却已经给人一种微醺的危险感,似乎还带着一些些邪魅。他黑色的眸子正紧紧盯着她,好像还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笑意与深意。   感觉被他这么一盯背脊有些发寒,她轻咳了几声让自己稍微镇定一些之后才说:“那个,你别这样看着我,有什么话就说吧,太多的感谢之词就不必了,太客套的话我还真受不了。”感觉他们俩好像从来就没有客套过,除了刚见面那会儿装出来的毕恭毕敬之外。   墨清言单手撑着脸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后语气颇轻快地问道:“哦?你觉得本王有什么话能说?”说罢,他就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些菜:“吃吧。”   牧惜语微微一愣,心道:“真的只是找我来吃东西而已?”   唔,怎么说,总感觉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她有些犹豫地拿起自己的筷子夹起墨清言给她的食物,并没有马上下嘴。后者看了她一眼,笑吟吟地说:“怎么?怕我给你下毒?”轻笑了几声后他吃了几口,才继续:“没事的。”   看着满桌子的佳肴,牧惜语却食不知味。好像好几天没有认真和墨清言聊了,他在忙他的事,她则是因为自己的心理问题。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没想到这一切看起来如此顺利。   但她还是觉得姓墨的有些奇怪啊,似乎早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可认真来说他却又没有做什么不对劲的事,果然还是她想多了吧?   不得不说墨清言确实很有心,都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给她特意准备了。王府里的厨师厨艺自然是顶级的,吃着吃着她很快就放下心来,他真的只是想好好招待她而已。   周围没有任何侍女待着,整个水榭只有他们俩,连卫兵也是站在有些远的地方像是不想打扰他们,不得不说气氛还真有点说不出的浪漫。问起他的时候,他还一副淡定的样子说:“我只是想与你单独待着罢。”   看吧,关键时刻还是一点也不害臊。   墨清言全程也没有说太多话,吃的也不算多,目光倒是一直放在她身上,让她莫名有些尴尬,脸颊都滚烫烫的。见他又握着酒杯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她在喝了杯酒深吸口气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些之后也停止了进食的动作,眼珠子转了转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   难道吃饱直接站起来说‘谢谢招待,我吃得很开心’之后就走人了吗?感觉,好像有点不合礼仪啊!要不,聊聊天吧?反正再过几天,就没这个机会了。   墨清言就这样看着面前的人,在见到她有些发红的面色后缓缓勾起一抹笑容,双眼也泛着一些不明的波光,似乎藏着满满的算计。   这边牧惜语刚想以墨子临的事为话题开口,他却是先一步出声询问:“语儿,你热不热?”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传来,还带着些许的沙哑与性感。   “……蛤?”本来都已经想好要说什么的她突然被这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给弄得愣了一下,刚想反问什么东西热不热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滚烫得有些不对劲。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他依然优雅地坐在自己面前,嘴边笑意浅浅。他身上独特的气质与好看的面容搭在一起美得就像一幅画,让人不舍得将视线挪开。   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有些迷乱,她咬牙怒问:“你,你还说你没下|药?!”说完的时候却惊愕地发现自己连说话都带着微微的喘气了,让她原本就有些绯红的脸上又添上了一层红晕。   他这才轻轻放下手上的酒杯说:“我是没在食物里下毒,不过是在酒里下了药罢。”说着,他还加深嘴边的笑容询问:“要不要猜猜,我下的什么药呢?”   牧惜语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哀怨地怒视着墨清言。   不需要多想也知道那添加物是什么!   只见他站起身子踱步绕到她身旁之后蹲坐了下来,动作有些轻柔地将她揽入怀里后在她耳边低笑着:“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你不知道这么做只会让我更想欺负你么?”   听到他这句话她脸色又更红了,奈何全身却渐渐变得无力,而且还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尤其在他将她带入怀之后。   周围全是他那熟悉又带着些许霸道的气息,她只能乖乖地躺在他怀里,似乎还能感觉到他正在轻咬着她的耳垂,伴随着让人耳朵怀孕的低笑声。   她有些郁闷地喘了几口气:“你……你明明也喝了那壶酒!”   他的动作微微一顿,不一会儿又边继续边回答:“嗯,所以……我正在压抑。”说完的同时,他将她的脸轻轻掰向他的方向,低头便印上了她的唇。   一切如他所说,她似乎能够感觉到他压抑着的欲|望,身子所被他触及之处都变得有些滚烫,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早已被他压倒在地。   不晓得就这样被他按压着亲了多久,连锁骨都被他留下了不少痕迹,她整个人已经是晕乎乎的状态,更加不敢相信他身上的衣服是被她给扒掉的。   在他彻底进入之前,她保留着最后的意识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咬牙询问:“等下,你要在这里……?”虽然水榭上有间房而且就在边上,但他们现在是在房外,随时都会有人过来,马上就会被看见的!   ……等下,重点不对,她不是应该极力反抗吗?还是她已经放弃治疗了?   墨清言看着她低声笑道:“怕被发现的话,你就别发出太大的声音。”   她无奈地将头埋入他怀里,就知道他会说出类似这样的话。双手紧紧抓着他双臂好半响,她才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那你快点……”   丫的墨清言,竟然给她下|药,害她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偏偏他还戏弄着她,在她耳边询问:“快点什么?”   她心中一火,直接怒道:“你真的不信我会直接出去随便抓个男人解……啊!”   头上传来呵呵般的轻笑声,她听见他语气有些危险地反问:“你——敢——?”   牧惜语无奈地张口在他肩膀轻咬了一下,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屋顶。   她就说墨清言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吧?!   被做这种事情,她本来应该要很讨厌才是。可为何一想到是他,她心里就一点也不抗拒了?   ☆、第 83 章   睁开眼睛,牧惜语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身子有些酸痛,盯着床顶发了好久的呆才想起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心里顿时五味参杂,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哭的好。   感觉到身旁传来熟悉的气息,自己还被他揽在怀里,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墨清言做事还真是乱来,竟然直接强上的。不过,这才符合他丫有点变态的作风吧?早看到那什么鬼只有两个人的宴会时她就应该意识到不对劲了,只是他平日里也就是这么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没想到那里去而已。   说实话,她倒也没那么抗拒,谁都不行,可只有墨清言他……   得了,她就是栽在他手中了。   不过这家伙也真要命地狠,在外面把她轮了两遍后还带进房里继续!当时认为他这是体贴地要让她好好在床上休息的她简直不要太天真!   咬牙将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移开之后她才安静地翻身下床,然后就那样坐在床边盯着地板好半响。   ……骨头竟然还没散架真是奇迹,这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   也不知道是不是墨清言早就安排好的,昨天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打扰,外边也非常安静,让她有种恍惚感。   终究还是被他给吃了,吃得透透的。现在她要怎么办?当做没事那般直接离开?还是乖乖留在他身边看着他坐拥天下,后宫佳丽三千?   说实在的,她心真的没那么大。   刚想伸脚穿鞋下床,她却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拉,再来……又不能动弹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轻呼了几口气,咬牙朝那在自己脖子处轻蹭吹气的家伙问道。   他轻笑几声,声音有些沙哑地反问:“亲了摸了房也洞了,想不负责?”说着,放在她腰上的手又稍微收了收。   “……”等等,爷你这台词是不是说反了?这句话本来应该由她来说才对吧?   不等她回答,他就压低声音道:“你若敢不对我负责,下次不仅是下|药那么简单了。”伴着几声有些勾魂的低笑声,他接着说:“还要把你绑起来,做得让你哭着求饶。”   她闻言脸一红,怒道:“墨清言,我今天总算看透你了,你丫果然是个大变态!”   他扬了扬嘴:“嗯。”   又任他这样抱着自己好久,她才无奈地问:“什么时候放我下床?别忘了今日还和溯雪约好要去找墨子临的。”话说现在什么时候了?   墨清言懒洋洋地将头抵在她肩膀上:“说好的下午,现在还早着。”   说归说,他最后还是把她放开让她下床先沐浴去了。看着连浴房都准备好的房间,她默默想着他是不是已经规划很久了?这里可是水榭啊水榭!   昨天被墨清言这样又那样了好几次,牧惜语觉得自己还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从水榭走回府里客厅,再上了马车,也是不简单。   似乎知道她身子的轻微不适,墨清言上车后挨着她坐,手稍微揽着她轻轻按揉,嘴边笑意止不住:“不舒服就靠在我身上。”   牧惜语瞥了他一眼,凑上来的福利她没理由拒绝,所以就直接靠过去了。   风溯雪上车的时候抬眸看了他们几眼,似笑非笑道:“我好像是多余的?”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感觉这俩人今天的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   简单来说就是能够闪瞎人。   这么想着他又往墨清言身上看了一眼,见他心情不错的样子,便意会地笑了笑没有多说。   牧惜语是很想起身直接欢迎风溯雪,可她现在确实有些乏力,只得朝他笑了笑说:“没事,你不在的话我还怕等会儿和姓墨的吵起来之后没人陪我说话。”   风溯雪轻笑了几声:“也好,我不想又待在外面吹风。”   看着他们的马车很顺利地出了城,周围似乎也没有什么卫兵多加紧盯,牧惜语有些好奇:“墨清言,你究竟怎么和皇上说的?”   风溯雪只是看了墨清言一眼,好像也有些疑惑。确实,墨子佑看起来对他们此趟出行毫不关心。   墨清言一手揽着牧惜语,另一手放在旁边无人的位子上,食指扣起后在位子上敲了敲才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告诉他我想出城到偏远的城镇巡视巡视。”   “偏远的城镇?”这句话是风溯雪问的。他挑了挑眉,据他所知皇庙虽然与天印城有段距离,但绝对不足以称得上偏远。   墨清言仰了仰首:“嗯,不过这要‘巡视’的人,自然不是我们。”   “哦?”牧惜语来了兴致,总感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有些好玩。   其实也没有太复杂,墨清言是这么安排的。待他们来到距离这里有一天半的行程的秋水镇之后,便借口找地方落脚休息。趁着这个休息时间,他会让早已安排好的人穿上他们的服饰前往与墨子佑所说的目的地。   而他们三人,则悄悄从秋水镇往皇庙所在的天临镇过去。墨子佑人在宫中自然无法时时刻刻紧盯着那地方,基本也就派人看守。待他们人到了皇庙所在之处,即使被看守的人发现,也无法及时通知宫里的墨子佑了。   墨清言笑着眯起了眼睛,也许他们根本不会有来得及通知的机会也说不定。   牧惜语这会儿才恍然大悟:“我就奇怪你怎么把秀儿也带出来了,是要让她假扮成我的吗?”他们并没有与他们待在同一个车厢,而是在另外一辆马车内。   “没错,只要他们不需要太常离开马车就没关系。我到时候会稍微替他们易容,也许不会完全与我们想象,但七分还是做得到的。再说,皇上肯定也没这个闲工夫一整日派人盯着我们的行踪,只要确定我们的车子前往的地方与皇庙无关就行了。”   风溯雪点了点头:“只有我们三人过去皇庙?”   “嗯,穆云穆青等其余的护卫必须留下来,以防马车出什么意外,还有人能够照顾及保护车子里的人。”   确认了墨清言的计划之后,牧惜语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整个人也懒懒的不怎么想说话的样子。而且靠在他的怀里也挺舒服,哪怕路上偶尔有些颠簸,她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风溯雪靠在车厢的另一边,看了牧惜语几眼后才朝墨清言笑了笑道:“贺喜王爷,看来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墨清言倒是没有否认,只笑着回了句:“谢谢。”   一路从天印城到秋水镇他们也算挺顺利,途中也没遇上什么麻烦,如期抵达了目的地。安排好住处之后,墨清言便将那将会替代他们的三个人唤进了房间。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弄的,待那三人出来的时候,她都震惊了。   这什么要命的易容还真不是吹牛的啊,乍看根本就看不出他们原本是谁啊!就连秀儿都已经不是秀儿的样子了,不得不说确实与她真有七分的相似度。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墨清言:“这都是你一个人弄的?”   他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否认,她心情更复杂了。   王爷,敢情你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的?   临走前她有些担忧地抱了抱秀儿:“路上小心一些啊,出了什么事就交给穆青他们,好好躲着就行了!”   秀儿笑了笑:“放心吧,虽然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其他事情要做,但我们会好好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的!”   他们三人比王府一行人迟了一天才离开,而且装扮非常低调。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夺人眼目,墨清言与风溯雪都稍微弄了一下,将原本绝顶的容貌给硬是弄成了上等。   她倒是觉得自己不需要再搞这些东西,可在墨清言的再三坚持下,她的样貌也被弄得不那么出色了。这会儿她才知道所谓的易容什么不是真往脸上贴了张皮,主要是类似化妆之类的,但技巧再高超一些。   他们雇了普通马车一路往天临镇前进,从秋水镇到那里只需要半天的时间,他们很快就到了。周围也没用什么人注意他们,只是她觉得还是有人会多瞥墨清言与风溯雪几眼,因为他们身上的气质可不是什么易容就能够遮掉的。   看着在河边将脸上的妆容给卸掉的俩人,牧惜语有些纠结:“你们真要带着我一起?感觉你们是要硬闯的,我岂不是你们的累赘?”   墨清言擦了擦脸:“就上面的人,还不至于让你成为我们的累赘。”   风溯雪轻轻笑看着她:“语儿,可别小看我这位国师。”   “不,我从来没小看过你们……”就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人啊!   本以为他们至少会走小路还是什么的溜进皇庙,结果人家没有啊,人家直接大大方方走正门进去啊!   皇庙的侍卫都是筛选过的,基本也见过墨清言与风溯雪几面,加上他们俩人身上还有身份证吗的令牌,见到他们的时候大门处的守卫直接傻眼了。   “王,王爷!”他们脸上的神情有些惊慌,并不只是单纯见到摄政王突然到访的惊慌,好像还害怕什么事情被发现那般。   牧惜语目光亮了亮,虽然很多事情和前世有些不一样,至少墨子临的消息是对的!   看也不看就伸手朝旁边一位正要悄悄离开大殿的卫兵投去一个暗器止住他前进的脚步后,风溯雪浅笑着理了理衣裳,脸上表情依然温和可亲,仿佛刚才那带着满满杀意的暗器不是出自他手。   墨清言扫视他们一眼,才勾嘴一笑说:“不好意思,本王也许需要让你们暂时好好睡一觉。”   ☆、第 84 章   其他人在听见墨清言的话之后都纷纷举起武器防备着,只有本人还悠闲自在地踱步朝里面走去,却偏偏没有人敢率先上前动手阻止他。   牧惜语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她本来以为他要直接大显身手放倒这批人,现在看样子他似乎有自己的计划?   只见他走到殿中,往桌上的香炉里倒了一些粉末之后点火燃起,同一时间她也被一直默不作声待在旁边的风溯雪给捂住了鼻子。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身后的大门不晓得在何时被人给闭上了。   那些卫兵不晓得墨清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看着王爷走进来说了句像是要打一场的话之后突然走上前自顾自地熏起了香,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纷纷用眼神询问着:“难道王爷还有打架前先弄好气氛的习惯?”   可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殿里的卫兵们就一个接一个身子一软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牧惜语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情形,直到所有人都倒下,她被风溯雪还有墨清言带出了大殿之后才有机会询问:“这是……?”   墨清言从怀里拿出一小包的东西晃了晃:“这种香料点了会让人脑袋与神经立刻松弛下来,进入昏睡状态。”   “……”原来如此,所以他的好好睡一觉还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啊?!   将那包东西收起来之后,墨清言才扫了扫手说:“好了,剩下的直接解决吧。”说完,他就直接迈步走入前面的长廊,也不管是不是墨子佑的人,只要见到卫兵就直接揍。   风溯雪也是这样,而且她到今天才知道他原来也会打架,只有她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走廊上看着他们将周围的卫兵放倒之后才默默跟着离开,眼里似乎还有未掩去的震惊。   墨清言转头看了她一眼询问:“知道具体位置?”   她停了下来,低头手抵着下巴慢慢回忆:“你让我想想。”   因为那个时候是被吵醒的,她整个人也在迷迷糊糊状态,只隐隐约约听见墨子佑不晓得和谁说起了墨子临的事。她记得他说什么挪到了皇庙,好像还询问那个人有没有藏好,对方似乎回答很妥当,期间倒是没有什么密室之类的词出现。   只是,按照墨子佑那小心翼翼的作风,哪怕很少会有人想到皇庙来,他也绝对不会将人随便藏在普通房间,那地方必须是非常隐蔽的。   不过,她不管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根本不了解这里能有什么藏人而且又是露天的。   想了好久,她才无奈道:“具体位置我不清楚,而且印象中没有任何有关密室的词句出现,我觉得他应该不至于让人在皇庙挖了个地道之类的地方。”   思索了片刻,她突然惊呼:“这地方可有什么林子茂密的地方?还是……什么什么鬼禁地的?”   她想起来了,好像曾听见什么禁地,然后又说那个地方树木非常茂密又很深入,哪怕是墨清言也不会随意进去的。   墨清言微微一愣,看了风溯雪一眼:“溯雪?”   虽然不明白为何提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要看向风溯雪,不过可有确定的是这里的确有那个地方。   风溯雪难得皱起了眉头:“嗯,藏在那里吗?”低头沉思了片刻,他才说:“如你所见,皇庙虽然没有很大,可这整座山头都属于皇室的。从皇庙后院继续走的话,确实会进入一大片林子。”   “那里确实可算是荒郊野岭之地,一般即使有祭祖,也不会有人要过去那里的。当然,所谓的禁地并不算是真正的禁地,只是很久以前有传言说后边深林里住着祖先之灵,所以即便是皇室之人,大家也会劝说尽量别到那里打扰它们。久而久之,那里便成了大家嘴里说的‘禁地’。”   说着,他微微一笑:“认真来说,那里不过就是普通的深林罢。”   “原来是这样……如此的话,墨子佑确实极有可能将人藏在那里。”   墨清言应了一声:“那片林子我与溯雪曾经去看过,确实没什么特别之处。如今知道了确切的地点,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过去罢。”   风溯雪赞同道:“没错,虽说以我们三人的身份大可光明正大地在周围行走,但不保证皇上是否留有后手。安排在此处的卫兵数量之多,单凭我俩也无法保证没有任何漏网之鱼,如今速战速决实为上策。”   达成了共识之后,在墨清言与风溯雪的带领下,他们挑了一条卫兵最少的捷径来到了皇庙后院,从偏门溜进了林子里。这深山野林的并没有什么好走的路,也没用特意开辟什么小道,一时间他们突然又不晓得该往哪个方向前进了。   趁着他们俩商量的时候牧惜语便四处张望,结果不小心让她瞥见远处有个正在慢慢走动的人影。一开始她以为是卫兵找上来了,可仔细看之后她才发现那似乎是一名女子,手里正提着一个篮子背对他们往林子更深之处走去。   盯着她看了几眼,牧惜语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在成功引起墨清言与风溯雪的注意后指着那名远去的女子道:“跟着她走就对了!”   既然把人关在这种地方又不要让他轻易死去,墨子佑肯定会派人在墨子临身边照看着他。即使没有安排人手,肯定也会有人定时给他送些饭菜什么的。看着那女子的穿着,应该只是普通人而已。   这里是归属皇室的地方,普通百姓怎么能够随意进来?而且看她提着篮子似乎要去什么地方的样子,目的地又是林子的深处,多半是去见墨子临了!   遇上这种事只能说他们三人太好运,不然不知道还要在这地方耗多久才能讨论出个结论来。   墨清言与风溯雪俩人都没有异议,于是他们三人便紧跟着那名熟练地在林子里走动的女子前进,走了好一会儿果真见到了被人踩出来的小道。随着小道延伸望去,灌木之间似乎隐约可见到一间简陋的房子。   房子周围竟然没有任何人看守,远远见到那名女子直接走进屋里,牧惜语眼睛亮了亮说:“墨子临应该就在里面了!”   屋里——   厅内摆着简陋的竹制桌椅,一名身穿素色衣袍的男子坐在桌边,目光沉静地看着手中的字画,脸上神色清冷无半分笑容。可即使如此,也无法掩盖他长得好看的事实与与生俱来的雍容气质,举手抬足间都充满了贵气。   哪怕他深褐色的长发只简单束起,衣着平淡普通,却也给人一种出身高贵的感觉,冰冷的眼眸里更是带着几分傲气。   待他将手中字画卷起时屋外也正好传来些许动静,见到走进来的女子之后他冷漠的脸上才出现了些许笑容:“回来了?”   穿着粉嫩色衣衫的女子点了点头,水灵的眼睛里也涌上了一些笑意:“我取食物去了,听说今日有荤菜!”   男子站起来后抬手轻轻按揉了女子的头,眼底同样笑意浅浅:“好,都给你。”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女子慢慢将篮子里装着的,分量不多的食物取出来,他脸上笑容少了几分,语气满是无奈:“清衣,你本不应该跟着我受这些苦。”   被唤作清衣的女子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才笑道:“你又在说这种话了。”   把餐具都摆好后,她才抬起头神色认真地盯着他说:“反正我一个姑娘家离开这地方也不知道要怎么过日子,回家的话随时会被人害死,我跟着你还不愁吃住呢。”   “再说了,是我自己不愿意离开的,和你没有关系。”说着,她抓着篮子的手握了握:“没事,我相信总有一日我们一定能够从那些人的手下逃开的。”   男子刚想开口说什么眼神却陡然一变,低声道:“有人来了。”   清衣直接挡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望着门口处,咬牙道:“他们又要过来逼问你了?”   牧惜语站在屋外,有些纠结地看着墨清言,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他也没有着急,就站在前面似笑非笑地等着她回答。   她进去做什么呢?看他如何对付墨子临?还是看他如何与他谈判?又或是,看着他如何把人给杀了……?不管是哪个她都觉得有些心虚,毕竟这消息是她告知墨清言的,如果墨子临会死,认真来说也是她害的。   风溯雪见她如此纠结,笑了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进去吧,没事的。”说着朝墨清言看了一眼。   接收到他的目光后,墨清言便笑着迈步朝屋内走去,而她则是被风溯雪半拉着进了屋内。   屋里,站在他们三人面前的是一男一女俩人,女子便是方才他们跟踪过来的女子,至于男的……   牧惜语有些惊讶地看着那气质不凡甚至可说有些高冷的男子,半天说不出话来。对方在见到他们之后眼里毫不掩饰地滑过了惊愕之色,瞳孔更是蓦地一缩,看起来非常震惊。   天啦噜,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前任太子?这,这和墨子佑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啊!先别提那压迫人的气场了,就连颜值也够甩他几条街!   那名粉色衣衫的女子她也是现在才见到她正面,是一位看起来漂亮可爱的姑娘。只是她此刻正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眼里似乎也闪过了一丝诧异,随即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身后的男子给制止了。   短暂的沉默后,那名男子终于往前走了一步开口:“……七皇叔?”微沉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的不确定与不可置信。   ☆、第 85 章(捉虫)   想象中的可怕画面并没有出现,牧惜语有些惊讶地看着太子殿下在见到墨清言之后露出震惊中夹杂着欣喜的神色。再看看墨清言,他脸上倒也没有出现什么杀意与敌意,眼底的笑意似乎也是发自内心的。   欸欸欸?!   墨清言仰了仰首调侃:“怎么?一段时日不见,连你七皇叔长什么样也忘了?”说着,他走上前抱住墨子临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辛苦你了。”   墨子临冷峻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满满的讶异,连沉稳的语气都变得有些颤抖:“七皇叔,你是如何……?”   “你得感谢你皇婶婶。”墨清言回了一句,放开他之后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牧惜语。   墨子临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点惊讶:“皇叔成亲了?”问完他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她。   突然就对上墨子临的目光,牧惜语回过神后讪讪一笑,一时之间也没什么话可说。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前任太子墨子临,她现在的心情有点微妙啊。最要紧的是,墨清言和他看起来感情似乎很好,不像是会想要杀掉他的样子?   呃,莫非就是因为墨清言与他感情好,所以这位太子对他什么事情都很好商量?他此趟找到了墨子临,也许对方会为了感谢他而将拱让皇位,甚至还把藏着掖着的皇室秘密都告诉他。   啧啧,墨清言这一招果真高明啊,原来在那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讨好墨子临,打这个主意了。   一旁默不作声的风溯雪在见到牧惜语又想入非非的表情之后忍不住笑了一声,无奈道:“语儿,你还不明白吗?”   “啊?不明白什么?”   风溯雪看了一眼正在叙旧的叔侄俩,无声将她拉到外边后道:“王爷他由始至终就没有打算当什么皇帝,急于找到墨子临是为了替他将朝国从墨子佑手上夺回来罢。”   “到时候推翻了墨子佑,当皇帝的人自然还是先皇选好的太子墨子临。这么说吧,他如此坚决一定要把墨子临找回来可以说是因为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嗯,可以实话告诉你,王爷他虽然很认真在处理国事,但这也不过是碍于摄政王的身份罢。实际上……他还是挺懒得处理这些事情的。”   “再说,太子从小就让他看到大,也算是他一直精心栽培的皇位继任者,手把手将所有知识教给他,对他来说……不能算上儿子,但肯定有弟弟那么亲。”   说到这里,风溯雪看着一脸呆愣的牧惜语笑道:“所以你放心吧,你想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说着他又侧头一想:“至于前世你见到他带兵逼宫,估计是因为六年下来还找不到太子殿下,眼看着朝国就快被皇上搞垮,才逼不得已亲自动手罢。”   牧惜语风中凌乱地将这个事实消化之后才问:“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他明明都知道她一直以来都在误会这件事!   风溯雪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这还用问么?定是想见见你知道事实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她不知道要说什好了。   不过,在知道事实之后她虽然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的感觉,尽管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松口气。   墨清言与墨子临在屋内说了什么她不大清楚,因为她和风溯雪都在外边聊天。聊了片刻,方才他们跟随的姑娘才从屋内走出来,朝他们鞠躬道歉:“方才对你们的态度有些不善,实在抱歉。”   风溯雪与她对视了一眼才笑道:“没事,你这也不过是为了保护太子殿下,我们应该感谢你才是。”   对方愣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嘴边带着梨涡,果然很可爱。   牧惜语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啊,我叫清衣。清风的清,衣服的衣。”   她点了点头:“清衣姑娘怎么会与太子殿下待在这个地方?”看她与墨子临的感情似乎挺好的样子,而且她也很维护墨子临的样子,应该不是墨子佑派来的人。   “这个……说来话长。”   经清衣的简单诉说,他们才得知清衣其实是当墨子临还被关在其他地方时候遇见他的。当时她正离家出走,为了躲过家里派来的追兵误入了深山野林。就在她逃得精疲力尽快倒下的时候突然见到林子内有一间破旧的房子,房子周围似乎还有卫兵样子的人看守。   她当时有些害怕,就躲起来了。只是她真的太饿太累,绕到屋子后面的时候还是不小心被那些卫兵给抓住了。说来也是巧,当时房子内的墨子临正好在屋外走动才会发现她,否则平日里即使外边传来再大的声响他也不会特意出来看的。   见那些卫兵因为清衣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而就快被杀死,他便出声制止了。虽然清衣活了下来,但作为代价就是要和墨子临一起被软禁在那小破屋内。   这就是为什么,清衣会和墨子临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有了清衣,那些人都直接把她当成墨子临的贴身丫鬟看待,很多关于墨子临的事情都直接交给她来办。   听完清衣的话后,牧惜语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好。反倒是风溯雪,他突然陷入了沉默打量着清衣好半响,才开口询问:“莫非,你就是洛清衣姑娘?家里……可是经营布庄?”   清衣闻言面色微变:“国师怎么知道?”   风溯雪这才回答:“若干月前曾有一对夫妻到我国师府想要我帮忙寻获你踪迹,我给拒绝了。当时除了是因为发现你的情况与殿下有些相似之外,主要还是发现那对夫妻居心不良。”   “想来,你会离家出走很大原因是与你亲戚有关吧?”   经风溯雪这么一说,牧惜语顿时也想起来确实有这件事。记得她那会儿正要去国师府找他,就见到他站在大门口与一对夫妻谈话。当时风溯雪也说过那位姑娘的情况与墨子临有些相像,都是无法直接卜算出他们所在之处。她好像还随口问说会不会那失踪的姑娘与墨子临有关系,没想到她还真的与他同被关在此处了。   不等他们继续,墨清言与墨子临从屋里走了出来,面色有些严肃地说:“有什么话回去之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是在更多援兵过来之前离开。”   风溯雪点了点头,一行人便开始往回走。要离开这地方除了通过皇庙之外就没其他办法了,这座山头实在太大,贸贸然走进山林里不仅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况且他们若耗费太多时间寻找出路,被卫兵发现逃开了搜寻再逮获,到时候被杀死在里面也无人能知。   与其做这些没把握的事,墨清言与风溯雪俩人更偏向于直接闯。他们刚才已经的前殿闹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动静,如今估计是要被发现了。   果不其然,他们一行人才刚顺着小道走没多久,就见到一队人马举着刀枪往他们方向过来,见到摄政王与国师大人的时候脸上止不住的震惊。   墨清言知道这时候即使拿身份出来压制也无用,毕竟都是墨子佑的人,便也没有多说而是直接开打了。也不知道风溯雪用了什么东西,随手一洒那些人就直接痛苦倒地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牧惜语瞪大眼睛看了看觉得那些卫兵的模样怎么看起来有些熟悉,就听见风溯雪在前面回头对她说:“这粉末还是多亏语儿之前所调的香方呢。”   ……确实,她记得风溯雪当时是将那香料拿走,说是想要回去研究研究。原以为他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还真弄出来了。   有了类似‘开挂’的药物存在,加上清衣常年来回走熟知前往皇庙的路,他们很快就突破了林子回到皇庙处。事情如他们所料,卫兵的数量似乎有所增加。   而且没错的话,估计已经有人赶回去通知宫中的墨子佑了。   墨清言笑了笑,他倒是不介意让墨子佑知道,这事情本来就是墨子佑的错,如今被他发现了这惊天秘密,他是应该心虚才对。   更何况,他从来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就直接出宫过来救人。只怕墨子佑在收到消息的同时,也是自己的灾难之日。   牧惜语有些担心,周围的人如此之多,哪怕墨清言与风溯雪再本事也不可能以一敌百。只是没料他们打了没多久,山下突然又冲上来另一队人马。原以为是对方的援兵,没想到新来的兵马竟是与墨子佑的人打了起来。   看了墨清言悠然淡定的表情一眼,她才明白他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   她无奈一笑,似乎是自己担心太多了啊。就与前世一样,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如果要做,他肯定暗中把所有事情都布置好,全盘掌握一切。   不过,这一次他又坑她的账,她可是不打算就这样算了!   ☆、第 86 章   当墨子佑收到关于墨子临被摄政王等人救走的消息时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   他那会儿正在御书房了,得知消息之后还没来得及惊讶以及吩咐下去做任何事,御书房的房门就被人给打开,左相带着一大堆精兵进来将他包围在内,把他与正和他调情的平妃给吓了一跳。   “你们这班逆臣是在作甚?!”看着左相与好几位官员将他包抄的情形,墨子佑眼皮一跳,整个人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左相只是拱手道:“臣等人只是按照奕亲王的话办事罢,还请皇上配合。”   “放肆!”墨子佑勃然大怒:“都反了不成?你们可是忘了谁才是真正的皇帝?你们可知道现在所做的事情是犯了叛国之罪?!”   即使墨子佑放话,左相面色依然非常镇定:“臣等人也只是收到了消息说皇上私自伪造太子殿下已逝,实则将他软禁于暗处,只因为了得到继承皇位的资格。”   墨子佑闻言面色一红,是被气的:“胡说!”哪怕已经收到墨子临被救走的消息,但他依然嘴硬道:“墨清言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们便信了他,说实话你们可是打从一开始就没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左相依然保持着同样的表情与姿势说:“此事的真假,还得待王爷回来之后再定夺。在那之前,还请皇上先多多配合。”   不管墨子佑如何再里边怒斥左相等人,他依然与平妃一起被关在御书房里。外面自然是有属于墨子佑那一派的人领兵前来与左相那里的人争吵,一边说他们拿不出证据,就要打起来的样子。   可墨清言还未回来,他们同样也没有证据证明左相所言为虚。更何况之前传来墨子临死讯的时候,确实是没找着他的尸体。对于墨子临还活着的事情,许多朝中之人都是今日才得知的。所以此刻他们也无法真的争辩说墨子临是否已死,加上左相也没有做出真正伤害皇上的事,他们也无法动手。   其实就连左相也没有真正见过墨子临,这都只是墨清言所交代的罢。然而他相信墨清言从来不会随口胡说,做没把握的事。如今他能为做的,也就只有带着一大半人马与右相那方的对峙,撑到墨清言回来为止。   墨清言果真没叫他的人失望,虽然路上遇到不少前来阻挡的援兵,但他自己本身也带着一大堆人马归来,外加护卫护送,他们是浩浩荡荡入城的。   似乎是为了将事情闹得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策马回城的时候,专派了一人领在前方大喊:“皇天庇佑,先皇亲传太子尚在人世,如今得摄政王亲自寻获,奉天之命归来!”等话语,其中还说了类似于死讯实为有心人假传,虽未指明何人,但足以令百姓们遐想。   由于事态紧急,墨清言并没有与牧惜语他们一起回来。他是与墨子临另外骑马加快速度回城的,无论路上遇到什么麻烦,入城之后追兵们也不敢再乱来了。   他们就这样一路引起城里人的注意直奔皇宫,守在宫门口的门卫见到匆忙赶来的墨清言与另一位不怎么有印象的男子时都是一愣。但他们的职责就是只要有令牌就能放行,墨清言身上有摄政王的令牌,所以他们俩很顺利地入宫了。   宫里此时早已一片混乱,正当两派人马还在僵持着时突然有人赶来报告说:“报!据说摄政王已带着太子殿下回宫了!”   御书房内的墨子佑听到这句话时脚一软,无力地摊倒在椅子上,心中暗骂:“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区区俩人也没法在路上将他们拿下!”   墨清言这摄政王自然也不是白当的,宫里支持墨子佑的人有,支持他的自然也有。当然,还要算上一些保持中立的。如今墨子临人活生生走在他们眼前,实在无法不让他们惊讶,甚至有老一辈的臣子已经开始热泪盈眶了。   踏着稳定的步伐走在宫里,根本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墨清言与墨子临俩人前进,倒不如说大部分人还真的已经被还活着的墨子临给吓傻了。   就这样一路通行无阻地来到御书房,最多官员聚集之地。见到那气质有些冰冷态度稳重的男子时,左相等人也是瞪大了眼睛。   墨清言嘴边依然挂着浅笑,坦坦荡荡地迈步走进御书房,仰首看着面目惊慌的墨子佑:“皇上见到太子殿下归来,不知有何感想?”   墨子临冷冽的目光落在墨子佑身上,袖子下的手似乎因为愤怒而不禁握成了拳。   他的皇弟,自小他便一直对他疼爱有加,哪怕同父异母,他待他就像是嫡亲的弟弟那般。因为历代下来的规定,唯有出自皇后的皇长子才能得到继承皇位的资格,他便对几位皇弟有些许的愧疚。   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即使他待墨子佑再好,他却始终能够狠下心来对他下毒手。被他软禁的这些年来他并未受到好的对待,甚至是为了得到皇室的秘密,这位皇弟更是狠心地对他施予皮肉之刑。身上留下的伤痕数不清,再痛也不及他心中的创伤。   他曾想过如有一天能够从他手中逃出来,定要将这些日子所受的痛苦加倍奉还。可如今他真的解脱了,却在见到眼前的墨子佑时,没了当初的那般想法。   因为现在的墨子佑所需要面对的是更大的责罚,为他所做的事负责。如今,他只需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就能够狠狠打击他。   在陷入片刻的沉默之后,较为激动的一位老文官就对着墨子佑开口了:“皇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既然没死,为何当初又传来了殿下的死讯?”   “王爷说太子其实是被皇上给软禁在某处,这可是事实?”   墨子佑即使是皇帝,但现在终归只是一位十五岁的少年,被众人这么逼问他瞬间就慌了:“朕……你们可别相信他们胡说,太子已经死了!这,这人定是奕亲王随意找来的,只是面貌与太子殿下有些相像罢!”   似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墨清言摊了摊手:“既然皇上要这么说本王也没办法,只不过此次的证人似乎有点多,皇上你确定真要与本王作对?”   墨子临上前一步紧盯着墨子佑道:“皇弟,事到如今你为何依然执迷不悟?”   “你不是我皇兄,可别乱喊!”   叹了口气之后,墨子临手轻轻抬起,亮出了手心里的一个翠白色玉牌:“这是先皇御赐太子令牌。”   见其牌如见其人,这是最好的证明身份的东西,即使还存有几分怀疑的人此刻都已经跟着大家一起跪了下来:“见过太子殿下!”   墨子佑眼睛一瞪:“你怎么会有此物……!”当初将他捉走时他早已将他身上所有东西一并收走,当初一直没在他身上找到这块玉牌,还以为他出门忘了带!   墨子临面色淡然地看着他:“那日出宫前我就已经有些许不安的预感,为防任何状况发生,我在内衫缝上了暗囊,将玉牌藏于其中,且以柔软布料覆盖让人难以察觉。你当初搜我身,只搜外氅,不曾想我早已有防备之心。”   而且墨子佑刚才因为激动而脱口而出的话语以及表现,足以让在场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他确实是为了皇位将墨子临给软禁起来了!   在得知墨清言是从皇庙那里找到太子殿下的时候,众人无一不露出震惊之色。只凭墨子佑恐怕无法想出如此妥当的计谋,最后在墨子佑认罪下来的时候又供出了右相及好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说是他们帮忙谋略,大家都有这份责任。   更甚的是,经墨子临一说大家才知道先皇之死竟有隐情!   没想到墨子佑为了得到皇位是下了那么狠的心,捉走太子殿下不说,更是联合外人在先皇身上下了蛊毒,所以先皇当时身子才会如此虚弱,不管御医开了多少药都治不好。   估计是没想到墨子临会有被人发现并救走的一天,墨子佑在一次与他见面谈话的时候不小心吐露先皇临死前唯有他在场,是他为了逼先皇盖下传位诏的盖印,才将他给气死的。   墨子佑面色发白地站在桌子边,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书桌发愣,没想到这些事有被公诸于众的一天。他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也以为墨子临会问他那些话不过是想知道一些真相。   他过于自满,以为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一时嘴快就将所有事情给说出来了。不曾想,墨子临自打那个时候开始就在为将来有一天脱离他掌控而做准备,一步一步套他的话!   先皇是墨清言的亲哥哥,虽然对墨子佑早有怀疑,但亲口听见是他害死的时候他的脸色还是沉了下来。   皇宫因为这场风波而大乱,就连宫外也早已对墨子佑的恶行传得沸沸扬扬,这三个字在短时间内成了众人怒骂的对象。   真相掀开之后又是一段时间的忙碌,如今朝中形势有些不稳,加上因为墨子佑的关系而押下了好几位重臣,剩下的人尤其是文官们都忙得焦头烂额,宫外的奏折是一批接一批地进来。   因为墨子临已经回宫了,墨清言也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马上就拉着他帮忙处理政务了。待他真的闲下来有时间回自己的王府时,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   只不过,感觉王府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第 87 章   王府里的下人们还是按照日常的分配工作,只是他回来的时候给他开门还有站在大门处迎接的阿福与秀儿等人就是一脸纠结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看了他们一眼,眼皮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仔细一想的话,搞不好还是与牧惜语有关系。   说来,他已经半个月没见到她了。她倒也不是那种会亲自做糕点或是特意到宫里去看他的姑娘,不得不说从表面上来看她确实一点也不体贴,但严格来说……就是手段还挺高的。   墨清言挑了挑眉,就因为她从来不会亲自找他或主动献媚,才会让他甚是思念。   “说吧,又怎么了?”他一走进王府,就边走边询问着跟在他身旁的阿福。只见后者身子一僵,与旁边另一名家丁对视一眼后才齐齐哭丧着脸跪下来道:“求王爷饶命,我们真不是故意要隐瞒此事的!”   他眸光一沉:“可是王妃出了什么事?”难道她气不过自己瞒下寻找墨子临的事实,一时赌气做出了类似一哭二闹三上吊之事?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牧惜语确实不做这样的事情,她要玩就玩更大的。   墨清言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张纸,面色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就连眼眸底下的神色也隐藏的非常极致。   纸上并没有啰嗦地长篇大论,也没有用着哀怨的语气控诉他的不是,只非常潇洒地留下俩字:“走了。”   众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家王爷,一时间不敢出声。   其实牧惜语在几天前就离开了,并非他们不愿派人进宫告诉王爷这件事,只是牧惜语早已吩咐下来绝对不许告诉他。先别说她自己的私人目的,主要是她还拿出了很好的理由说:“你们王爷现在在宫里忙着,想想他正忙得焦头烂额脾气暴躁,你们突然又给他送去这么一个消息,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左思右想了片刻也觉得牧惜语说的有道理,他们商量了半天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横竖早说晚说都要被骂,宫里如今关键时期他们也清楚,加上国师大人也过来劝说先让王爷将宫里事情忙完,他们最后只能默默祈祷王爷早点回府过来发现这件事。   原以为墨清言在看见那张纸条的时候会非常生气地将他们给怒骂一通,没想到他在盯着那张纸条好半响后突然勾嘴一笑,目光深邃得叫人背脊发寒。   王爷什么也没说,很淡定地将纸条放下后头也不抬地朝他们道:“都下去吧。”   “是,王爷!”只一眨眼的时间,书房里已经没了其他人影,阿福是最后离开的,还很贴心地替墨清言将房门给关上。   送走府里的下人后,墨清言坐了下来,盯着纸上两个精神奕奕笔锋有力的字无奈一笑,眼底似乎还有一些难以察觉的宠溺之色:“真的生气了啊……”嗯,想当初她的字龙飞凤舞难以入眼,不知不觉间她也已经练出一手不错的字了。   他单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放在桌上食指扣起轻轻敲打着桌面,心道:“该怎么哄呢?”   原本是打算在找到墨子临之后给她一个惊喜,告诉他自己从来就没有当皇帝的意思,他的目的不过是要替朝国打造一个好的未来,让她能够安心地继续与自己在一起不需要离开。   思及此,墨清言双眼微微一眯,嘴边笑容意味不明。   反正天涯海角,他也会把她给抓回来。找到之后,是不是应该小小惩罚她一下?   另一边,牧惜语确实离开了,而且是一个人离开的。秀儿本来打算跟她一起,她想了想还是给拒绝了。秀儿现在在王府里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她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出去跑。   主要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她已经很清楚了,以墨清言的能力,自己是没可能逃出他手掌心的。反正迟早也会被抓回去,她现在只是和他闹个别扭罢。   哼,当初说好的酬金都还没跟他拿呢!   虽然之前让风溯雪替自己在金元镇找了间房子,他也确实办到了,而且还找了间不错的。只是她还是悄悄将房子给卖掉了,并在卖掉房子之前在同镇内买下了一间比较小一些的房。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她搬进去的时候是先给了定金与首期款,直到过几日将风溯雪找给她的宅子卖掉后才一并付完。不是她不相信风溯雪,她是觉得风溯雪与墨清言关系那么好,从他手下查很快就会查到这里来。   再说,当他们查到那房子的主人已经将房子给卖掉的时候肯定会以为她往其他城镇去了,绝对没想到她其实还在同地方买了房。   话说回来,这一次太子殿下的事情闹得挺大,墨子佑这个名字在民间已经彻底黑了,走在路上都能够听得见大家在骂他。虽然她人现在在外面,但人民们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这几日她不停从外边听见大家讨论此事,也知道他将会被处于死刑。   毕竟他不仅犯了软禁太子对太子动用私刑的罪,对墨子临的所作所为以及先皇的事都可算得上谋朝篡位了,这可是大罪。   牧惜语有些无奈地坐在房子里,若有所思地回忆着前世与墨子佑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没有很怀念,但总归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前一世他也是败在墨清言手中的,更别说这一世的墨子佑尚小,简直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只能说他不作不会死吧,不过这个时代嘛……帝皇权势强大,宫内皇子之间的争斗原本就波涛汹涌的。   好歹也是曾经相处过六年的人,哪怕没有把他当成爱人看待,多少也曾经将他当成弟弟对待吧。事情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牧惜语独自坐在客厅里想了很久,在之前的大宅时,里边有风溯雪给她找来的下人。不得不说他办事确实非常周到,她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有让他们跟过来一起照顾她。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据说再过不久墨子临就要接管皇位登基了,希望朝国与前世相比能有所改变吧?不过就这样看着,墨子临确实比墨子佑沉稳多了,看起来也比较可靠。   “唔,现在难得解脱了,我应该做什么好呢?”身上的银两也是有限的,能撑多久还是个未知数,可期间若能联络到言书的话就不一定了……   只是现在她躲在这种地方,是要怎么联络上他啊?再说了,这家伙来无影去无踪,都不知道要上哪儿找呢,难道还要特意回一趟天印城?   啧啧,这是一回去就甭想回来的节奏。   想到墨清言,牧惜语的脸又忍不住一热。   说实话,在从风溯雪口中得知他真正的目的之后,她当下确实是非常震惊的。只是不得不承认,她心中确实有那么一种松了口气,‘不需要离开了啊……’的感觉。   就是被摆了一道让她有些纳闷,她才不想要就这样顺着墨清言的意思发展,所以就趁着他忙的时候跑出来了,临走前还好好交代府里的人千万别到宫里给他透风,就要他回来后自己发现。   想到这里牧惜语又有些纠结,虽然墨清言看起来不像是个渣,但严格来说他已经得到她了,会不会突然就有‘既然已经吃抹干净,这女人跑了也罢’的想法?   她握了握拳头:“姓墨的你要是特么敢这样想的话,我绝对要把你揍得连溯雪都认不出来!”   在金元镇的日子就是这么悠闲,她也没指望墨清言会立刻就找得到她。就这般晃悠了几日顺道想着该怎么找到言书商量生意之事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打开门见到外边站着的人是言书时牧惜语脸上的神情是满满的惊讶,对方似乎也没想到过来开门的人会是她,愣了愣才不确定地开口:“牧姑娘?”   “哎,你怎么会在这儿?”真的是言书啊,竟然就这样从天上掉下来掉到自己面前了!   他身上还带着包袱,像是刚从什么地方回来的样子。听见她的问题后,他轻笑了一声:“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看了她一眼,他双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怎么?和王爷吵架了?”   牧惜语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算是吧……啊,进来吧,我正好也有些事情想和你谈呢!”   经她一问才知道言书是从其他地方采集一些货物回来,途经金元镇见天色已晚不便赶路就要留下来歇息,没想又逢客栈已满的情况,只好打算到附近人家询问能否借宿。   没想到就这么刚好,问到的是她家!   他还意味深长地朝她道:“看来,我与牧姑娘的缘分也是挺深的。”   已经习惯了他开这种玩笑的牧惜语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任何不快或是脸红,只笑道:“可以啊,你想借宿多久都没问题,反正这里目前就只有我一个人。”   “嗯?”他托腮挑眉看着她:“孤男寡女共处,你还真不怕我把你给怎么着?”   牧惜语朝他笑了笑:“咱们都孤男寡女共处好几次了。”说着她站起身子:“我正好要去做饭,你赶了整夜的路也累了吧?先去沐浴,好了咱们就能够吃晚饭了。”   言书应了一声目送她往厨房方向走去,眼底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深邃,嘴边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后才转身去沐浴。   这一晚上因为有言书相伴,牧惜语倒是过得没这么寂寞。晚上临睡前她特意给他整理了客房:“好啦,赶了整天的路你肯定也累了,有什么话我们明早再继续聊,不打扰你休息了。”   牧惜语伸了伸懒腰也打算回自己房间去睡觉,转身就朝门口的方向走去。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迈出去,房间突然暗了下来,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时房门就‘啪’的一声被人给关上。   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身后揽住,随即那人还抬手将她的嘴紧紧捂住,不让她发出声音。   房内的烛火不晓得在何时熄灭,她感觉到黑暗中身后紧紧贴着一个人。   他靠在她耳边低低笑着,说话的语气似乎与平日的温和似乎有些不同,甚至还有几分危险:“我说过了吧?我是真对你有意思。”   ☆、第 88 章   黑暗的房间里,牧惜语听见自己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以及身后人及其贴近的呼吸声。   言书说的话语在她耳边徘徊,大脑仿佛有一瞬间的当机。   她挣扎了几下未能挣脱,想要抬脚往后攻击身后之人,对方却好似看穿了她所有动作那般轻而易举地躲开了。不等她有下一部动作,他突然就轻轻啃咬着她耳垂,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放手!”她有些激烈地挣扎着,后边人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兴奋,温热且柔软的触感不停往下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她的脖子处。   不等她开口他就直接捏住她下巴把头往旁边一转,紧接着便感觉到嘴边贴上了一个软嫩而有些温度的东西。她尝试反抗了几下无果,对方很快就将她带入自己的步调,她眨眼就处于被动的状态。   不晓得亲了多久,他终于将她放开,然后又贴着她脸颊温柔又霸道地亲吻着,慢慢又回到了脖子处。牧惜语深吸口气,咬牙道:“放手,我叫你放手,墨清言!”   身后之人在听见她这句话之后终于停下了动作,黑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俩人的喘气声,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良久,他才低笑了起来,声音失去了几分轻柔多了几分深沉:“怎么?终于发现是我了?”说完,他又继续那不安分的动作。   “……”靠,她现在只想骂人!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能够给我一个解释!”疯了,她就觉得言书的身份背景果然神秘得不正常,结果没想到会是这个混蛋!   他一手紧紧揽住她,另一只手不晓得在何时早已解了她的腰带。他就这样将头靠在她耳边低声‘嗯?’了一声,语气里好像还有一些恶作剧。   她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怒道:“妈蛋啊你,先是在墨子临的事情上骗我也就算了,现在又告诉我言书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你……墨清言,你真不怕我去战国找雍九?!”气死她了!   “给我解释,为什么要扮成言书来骗我?”坑爹啊,简直。   墨清言停下了动作,挑眉反问:“我骗你?你可是忘了,当初是你自己找上言书的。”   她闻言一时语塞,确实是她听见了关于言书的风声所以才去品香阁说要找人。等等,那个掌柜果然知情的吧?所以在听见她是王妃之后才答应替她给言书带话,所以言书才会答应与她合作!   她又咬了咬牙:“你是不是忘记吃药呢?一大王爷易容跑去经营生意,还让我请你自己帮忙调香方!”说到这里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现在回想起来怎么就觉得是一个精分蛇精病呢?   墨清言将她抱起放到桌上,接着外边的月光细细看了她几眼,狐狸一般的双眼才微微一弯:“用我自己的身份去经营就没意思了,而且也会有些难度。我原本在想要通过什么方法让自己能够与‘言书’这个身份合作,进行投资,没想到你自己就找上了门……怪我么?”   牧惜语目光哀怨地怒瞪着他,未注意到自己经刚才经他戏弄身上早已衣衫凌乱,只能一阵无语:“……”这只狐狸!   多日不见墨清言原本对她就甚是思念,如今见到她这般模样目光直接暗了下来,沉声笑着询问:“倒是你,怎么就发现是我了?”虽然这本来就在他预料中,不过他还是想亲口听听她怎么说。   面对他这个问题,牧惜语沉默了片刻才无奈地将视线移开选择不回答。他却是将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让她更加贴近自己:“嗯?为什么?”   被他整个人抱住,她脸微微一红,纠结了片刻才低声说:“你,身上的……味道。”平时她和言书再接近都只是肩并肩在街上走动,从来没那样被他紧紧抱住过。   就在刚才被他这么一揽,她立马就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了。也许以前为了在她面前掩饰他会稍微挂些香包在身上之类的隐藏,可今日他似乎原本就有心要她发现……   想到这里,牧惜语整个人都不好了。   墨清言在听见她的话之后目光渐渐爬上了柔和之色,眼里笑意也越来越深,最后直接狠狠将她抱住。就这样抱了好久,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胸膛处激烈且有力的心跳,然后她才听见他在她耳边低声说:“语儿,我要你。”   “……”事到如今,她拒绝有用吗?吗?!   “放心,明日绝不会让你有机会下床。”   “……”她不想和他说话,真的。   饥渴的某人直接把她压在桌上就来了一次,然后她终于忍不住和他说:“你能不能把脸换了再继续?”   “你这样我会有一种在偷|情的感觉,我怕我一不小心就喜欢上这种感觉,以后就要爬……唔!”   墨清言的目光有些危险:“爬墙?你敢?奸夫来一个我杀一个你信不信?”   “……心累!”   隔天醒来的时候虽然不至于无法下床,但也是浑身乏力腰酸背痛。她无奈地坐在床边双眼有些出神地靠在床柱旁,心里默默想着事情怎么都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现在跑的话还来得及吗?   她刚想完,房门就‘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是早已起身难得没有继续装睡赖床的墨清言。见到他,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锐利,像是要将他吃掉那般。   可这眼神对墨清言来说就跟软绵绵的羊似的,他只是笑了笑将从外边买回来的东西放到桌上:“洗好了出来吃早点。”   她看着早已洗掉脸上妆容还穿着一身普通衣服的男子,沉默了片刻才询问:“今日不是十五,你不用入宫?”还以为他大早起身是为了先回城办事,结果他竟然还在这里……   不过想想也是她一时失算,即使大早起身也来不及赶回天印城啊。   听见她的话,墨清言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轻笑了几声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抱住好半响才说:“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我偶尔偷个懒也无妨。”原本他是和墨子临说等他登基就把所有事情兼执政权都交还给他,如此一来他就不需要管太多了。   没想到墨子临直接拒绝了,说是他自认自己年纪经验尚且不足还无法独自一人撑起如今有些混乱的朝政,加上他不在有些宫里有些时日,许多事情都还未摸清楚,就要求他暂且继续担任摄政王辅佐他。   墨清言有些纳闷地应下,看来想要好好和他娘子有多一些时间过日子还得再等一等。可如今墨子临比墨子佑靠谱了不少,事情刚处理妥当,一两天不回去也没关系。   牧惜语窝在他怀里默默叹了口气:“欸,真可惜,以后你在府里的时间就要便更多了啊……”   头上传来了某人的冷笑声:“怎么?不满?”   “……不不不,开心,我开心得不得了,真的!”   墨清言无奈地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好了,现在事情你都已经清楚,不需要担心我会坐拥什么三千佳丽管理天下,是不是应该乖乖跟我回去了,娘子?”   他最后俩字说得无比认真,叫她的脸忍不住发烫。良久,她才低头支支吾吾说:“本来就没打算跑多远,反正不管去哪儿也会被你抓回来。”   墨清言两眼微微一弯:“不过你倒是挺聪明,竟然还把溯雪找来的房子给卖了。若非我太了解你,搞不好真的会被你给骗了。”   听见这话,她握了握拳头:“啊啊啊,风溯雪那家伙还真敢背叛我,把事情告诉你!”心塞,她可是打从心底相信他的呢!   “你倒是别怪他,他确实没告诉我,是你自己不注意。”   经墨清言解释,她才得知原来那天去找风溯雪的时候这家伙是在的,所以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计划,还装傻呢!   牧惜语不怒反笑:“总觉得手有些痒呢……”想揍人啊,偏偏又揍不过!   她好像真的应该考虑往战国跑一趟了,白露那里肯定会欢迎她。   看穿她想法的墨清言轻轻一笑,在她耳边低语道:“语儿别生气,只是要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脸皮真是厚啊,这家伙什么时候还会说甜言蜜语了?大白天的,突然说这种话也不知道害羞。   他们俩人就这样和谐地在金元镇过了两天,期间还四处逛,把之前她独自看过的美景都再和墨清言去一遍。最后墨清言说把房子留着顺道找了些人过来定时打扫看顾,说以后有空可以过来住个几天,毕竟金元镇确实是个很安宁的地方。   见到墨清言把牧惜语带回王府的时候风溯雪并不觉得意外,反而还笑着说:“怎么拖到现在呢?”   她朝他投以一记哀怨的眼神,虽然错不在他但知情不报也是共犯,一个两个都那么坑。还有,他肯定也早就知道言书就是墨清言了吧?竟然还联合起来一起逗她,这两人简直……   “对了,在宫里有些混乱的半个月里,平妃不晓得趁什么时候逃走了。”风溯雪云淡风轻地说道。   ☆、第 89 章   平妃?   听见这俩字,牧惜语才想起了还有这一号人物的存在。她不禁在心里囧了囧,日子最近过得太舒坦,也没了像前世那样三不五时就会和平妃碰面吵架的时候,她就稍微放松了。   她怎么能忘了呢?除了解决墨子临的问题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头痛的人物呢。只是听见她趁乱逃走了她倒是有些意外,这就更加笃定她有问题了。   无奈地看了风溯雪一眼,她才道:“这下子还真有点麻烦呢,早知道就在搞定墨子佑之前先将她身份背景什么的查明。前世我虽然曾怀疑过她,可却始终对她一无所知,就怕她掌握了什么重要信息……”能够帮助她嫁祸于自己,不用怀疑平妃背后之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不料风溯雪在听见她的话之后只是淡定一笑:“是么?”看起来没有很紧张的样子。还未等她将心中疑问说出口,他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刚回来早点休息吧,今日暂时不打扰你们。平妃的事情你无须担心太多,目前当好你婶婶的身份,专注于太子的登基大典就好。”   说着,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墨清言一眼,笑着调侃:“那些麻烦事,交给你夫君来办就行。”   听到风溯雪这么说,牧惜语也大概明白了。原来从头到尾忽略了平妃事情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啊!看样子,墨清言肯定很早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平妃的事情了,他们俩又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估计并不完全没有收获。   她笑叹了口气:“好吧,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好。”   风溯雪这一趟过来也只是确认她与墨清言的状况,见他们二人安然无恙,再与墨清言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牧惜语边地头摸了摸下巴边在心里想:“不过还是很好奇平妃的来历啊,接近墨子佑的目的倒是没有什么悬疑,多半是为了弄垮朝国吧?”前世拜她所赐,墨子佑果然成了昏庸无道的君主,墨清言别无他法又一直找不到墨子临,只好亲自篡位。   说来,平妃那会儿怎么样了?哎,可惜她死得太早,多撑个几日搞不好就能够知道平妃的下场如何呢……   牧惜语有些失神地想着前世的事情,突然就被人从后边揽住了,随即便听见墨清言询问:“在想什么?”   她眼珠转了转,语气故作轻松:“没什么,在想墨子佑。”   身后之人在听见她这句话后面色果真沉了沉,搂住她的力道也不禁加重了几分:“才刚回来就惦记别的男人?”不得不说,哪怕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但牧惜语曾经与墨子佑在一起过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哪怕知道她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可回想起来依然让他心中有所不快。   墨清言沉默着,她说过自己是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据她所说,他们俩前世仿佛活在两个世界,没有太多的交际,哪怕见面也是相看两厌,只因双方立场的不同。   牧惜语没有开口打断他的思绪,也没有继续往前走。   他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了她要怎么走?!不过嘛,见他如此郁闷她心里也稍微舒服了一些,谁让他总是坑她呢!   良久,墨清言才开口问:“那你想要去见他吗?”   愣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是谁,就墨子佑吧。没记错的话他的罪已经成立了,还在那么多人面前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人证物证俱全,根本无法逃过死刑。   虽然前世最后了解了性命的人是他,可让她能够在宫里有一席之地,给予了她一段时日的宠爱的人也是他。要说在得知他快被处死时候心里完全没有一丝感觉的话,是不可能的。   感觉到身后的墨清言放开了自己,她才慢慢继续往房间的方向走去。走了好几步,她才转身朝停在原地看起来有些委屈的男子露出一抹坏笑:“啊,既然你那么希望我去,那就勉为其难去看看好了。”   墨清言略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心道有些后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正当他有些懊恼的时候,站在面前不远处的人突然朝他小跑过来奔入他怀里,紧紧抱着他说:“不去了,虽然有些心塞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倒不如说对这一世的我来说根本不存在。”她不知道她过去看他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好歹在他对她好的时候她也多少将他当成弟弟看待过。   感觉到怀里的人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哭腔,墨清言心中一软:“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之前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完,今晚咱们分房睡吧!”   “嗯?这可不行呢娘子……”   因为墨子临说还没好好见过牧惜语想和她谈谈,这一日她就和墨清言一起入宫了。不过想起太子殿下与墨清言有几分相似的气场,她顿时有些紧张:“你说太子殿下想找我谈什么呢?”   说实在她根本就不认识墨子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会不会很强势,看不起她曾经是宫女的这一个身份?他会不会做出那种“给你一笔钱,立刻离开我七皇叔”的事?   墨清言无奈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你多想了,太子人很好也绝对不会对你胡来,更不会发生因为你的身份所以要求你离开我身边的事情。他既然说想和你谈,估计真的只是谈天。”   她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知道了是我找到的他?”   墨清言倒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地点头:“嗯,我与溯雪早已将此事告诉他,也许是为了感谢你也说不定。余下的事情你无须担心,太子若有什么疑问你如实告诉就行。”   “……他信?那什么见鬼的重生事情。”这种话,本来墨清言与风溯雪会相信是因为后者的神通,如今太子殿下不过是尚未及冠的少年,他竟然信了?   “他能不信么?”墨清言笑了笑反问。   牧惜语沉默着,难道墨子临就是因为相信了她重生的事情觉得她很危险,怕她做出什么背叛他的事情来于是打算先给她来个下马威?   墨清言一眼就看出牧惜语又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忍住了笑意提醒:“我们到了。”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不便陪你,而且太子殿下也说了是要与你单独见面,我就不打扰……”说着他顿了顿,抱住她压低声音说:“如果他看上你了我定会与他打起来。”   牧惜语瞥了他一眼:“这个理由最不可能好吗?!”她还是看得出来的,这太子殿下身旁跟着的姑娘与他感情似乎不错呢。   出乎预料的,在她进去之后才发现房里只有墨子临一个人,就连那日见到的清衣也不在。见她进来,他便从位子上站起亲自迎接,还俯首作揖道:“多谢七皇婶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子临无以回报。”   她倒是被他这毕恭毕敬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太子殿下你言重了!”咳咳,想当初会说要救他主要还是为了离开皇宫什么的……感觉好像是很远的事情了啊!   不过,感觉墨子临应该不可能只是找她说这些感谢的话而已?   果不其然,在道谢之后墨子临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才说:“实不相瞒,今日会找皇婶入宫主要是有事想请皇婶帮个忙。”   墨子临说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太多笑容,若非因为她的身份以及救了他的事情,估计他给她的感觉应该会更加疏远冷漠。他给人的感觉与墨子佑截然相反,相较于后者的急性子耳根子轻还有那些幼稚的行为,他果然是沉稳大度多了。   看来墨清言如此挺他,是有原因的。   她笑了笑回答:“有什么问题殿下直说无妨,若能帮到你我定当竭力而为。”   另一边,在牧惜语与墨子临谈话的时候,墨清言和风溯雪正在他平日办事的房间说话。   “你今日找我过来,是要与我商讨平妃的事?”风溯雪问着,脸上笑意浅浅。   墨清言扬嘴一笑:“与你说话最省力。”顿了一会儿,他才继续:“早前就已经让人查出来了,平妃的身份。”   “嗯……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她吧?毕竟,她可是曾经对语儿做了那样的事呢。”   墨清言没有回应他的话题,只是眯了眯眼睛说:“我还发现她应该曾经打算给墨子佑下蛊。”   风溯雪倒是没有表现得十分意外:“看来事情与我猜测的相差不远,即使是前世那会儿,她的目的恐怕不止是当上朝国皇后那么简单。”   面对这个问题,墨清言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无奈:“她的事情没有那么好解决,更何况她人在我们这儿的时候没有做出任何太过分的事。”   风溯雪不置可否,只道:“她身份同样也是月国的人?”月国与朝国相比虽然不算太大,可野心却是不小,三番两次打他们的主意。   墨清言应了一声:“岂止是月国之人,她身份可是月国公主。”   ☆、第 90 章   牧惜语和墨子临说完话之后就离开了,正要去找墨清言的时候路过皇宫某一座水榭,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刚从宫外回来的清衣趴在水榭的木栏边,整个人看起来挺没精神的,手里还握着一堆不晓得从哪儿弄来的小石头,正在打水漂。   想了想,她脚步一拐朝清衣的方向走了过去。其实她能够明白清衣一个姑娘家突然就和太子扯上关系还入宫的心里感觉,就跟她当初突然穿越了人生地不熟那样。只不过她幸运了一些,原主平日也没有和其他宫女结仇,她日子还过得不算太糟糕。   “怎么一个人闷闷不乐地站在这里呢?”牧惜语说着,和她一块儿凑到木栏边趴着欣赏水榭边的风景。   也许是因为在发呆想事情的缘故,突然听见她声音的清衣吓了一跳,盯着她愣了好几秒才赶紧屈了屈身子给她行礼。她在心里囧了囧道:“这里没有其他人,就别跟我计较这些礼仪了。”   话说回来,这姑娘的事情她刚才从有墨子临那里听到了一些。据说是离家出走的,好像是避免为了被杀害之类的?而且风溯雪也说过当初前来找他,求他帮忙卜算出清衣下落的夫妻并不是什么好人,总感觉这姑娘日子也过得不容易啊。   听见她这么说,清衣也没有推脱,只是礼貌一笑询问:“王妃怎么会在宫里?”看起来倒是有些害怕的样子。   她想了片刻还是没有告诉她实情:“哈哈……当然是过来找王爷。”给墨清言听到这句话他准要嘚瑟半天。   清衣眼里似乎闪过了羡慕之色:“王妃和王爷的感情果然如大家所说那般非常好呢,听说当初还是王爷在朝上当着大家的面前说喜欢您,也不在乎您的出身。”   对于清衣的这句话她只是笑了几声,毕竟事实有点残酷,还是留给她一些幻想的空间好了。见她一副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她一时好奇便问道:“听太子说你这几日回去处理家务事了,家里一切安好?”   “啊,还凑合吧,也就这样了。不过这一次确实是要感谢太子殿下,虽然他宫中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却依然应了对我的承诺,派了一些人陪我回去。”   也许是憋得太久,如今身边也没几个要好的人能够说,清衣就一边靠在围栏上一边道:“不瞒您说,我家里事情确实挺复杂的。家族是经营生意的,最赚钱的珠宝行传给了我爹。我爹就只有我一个女儿,小叔叔他们原本就对爷爷当初没将珠宝店穿给他们感到不满,而我爹身子不太好,娘的性格也有些懦弱,他们就起了歹念。”   “在父亲直接宣布将权利交托于我的时候,我无意中得知他们二人谋划将我杀死。原本还有几分怀疑,直到与我交情非常好的丫鬟为了救我而吃下那盘有毒的糕点我才信了他们真能狠下心杀我,只得连夜逃走,之后的事情王妃您也大概知道了。”   “这一次回去就是为了彻底解决这件事的,有太子殿下的圣谕,而且我确实带了不少宫里人过去,小叔叔他们一时害怕就全招了,如今已经被押入大牢。”说到这里,她似乎是松了口气那般:“万幸啊,否则我娘还担心着将来他们会害了我未来的弟弟或妹妹呢。”   牧惜语微微一愣:“弟弟妹妹?”刚才不是说只有她一个女儿吗?   清衣笑着朝她眨了眨眼睛:“这一次回去时我娘偷偷告诉我她有喜了,不久的事,还瞒着小叔叔他们的。这事情若让他们知道,定会对我娘和她肚子里的胎儿下手。如今他俩已经被收押,我娘总算是能安心养胎了。”   “哎,这是好事啊那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她还以为事情没能解决呢。   清衣嘿嘿一笑:“我也只是在感慨世事无常还有小叔叔他们的所作所为罢!”   “你也别太介怀,做人总得向前看!我认识一对夫妻,男的被亲弟弟害得凄惨落魄,可最后遇见了贵人,现在当了某铺子的掌柜呢!反倒是他弟弟因为做人不厚道还是个白眼狼墙头草,结果最后……”   于是一整个下午牧惜语和清衣就一见如故那般在水榭边聊了起来,直到墨清言派了身边那小太监四处找人最终找到她的时候,她才想起原本说好见完太子就要去找他的。   和小太监说了一声让他先回去与墨清言报一声平安,她才准备与清衣道别。   “既然王爷找你,我就不便打扰啦!”说着,她收起了嘴边几分的笑容:“谢谢王妃陪我聊了那么久,你人真好!只可惜这一次之后,不晓得何时才能有机会与你畅谈了。”   牧惜语愣了愣:“你想找我的话,随时到王府来就行啦。再说,皇宫与王府相隔不远,太子殿下总不会不让你出宫吧?”   清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王妃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在宫里待那么久呢?不久便是殿下的登基大典,见证他成了朝国皇帝之后,我就要离开啦!咳咳,若非当初与他说好我会亲眼看着他当皇帝,搞不好在解决小叔叔的事情后我就不回来了。”   牧惜语闻言又是一怔,不等她开口清衣又无奈地继续:“我家与天印城相隔有一段距离,回去之后估计也要开始学习管理经营珠宝铺子,也许很难得才会有时间过来。”   沉默了片刻,她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这样啊……”她心里此刻其实是万分震惊的!   太子殿下简直和她开玩笑呢,明明在处理政务上都是非常睿智沉稳的,怎么在感情上也是一个……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形容才好。   敢情他这是打算先斩后奏的节奏?刚才在房里和她说了那么多,结果事实是他竟然还没跟人家挑明!   牧惜语瞬间有些凌乱,慢慢平复心情之后她才拍了拍清衣的肩膀说:“你也不容易,听说和殿下一起被软禁的时候你也没少吃苦,甚至免不了被一阵毒打……”想想都好痛,他们对清衣姑娘家还算轻了,墨子临身上都是伤痕,简直触目惊心。   唉,墨子佑也太狠了吧?这家伙,绝对是个暴君啊!可要说暴力吧,他对待宫里的人却又杜绝虐打,都搞不清楚他究竟想怎么样了。   清衣赶忙罢了罢手:“没事,若不是太子殿下将我救起,我恐怕已经没命站在这儿了。再说太子殿下将来会是一位明君,仔细想想我也算是为拯救国家出了一份力!”   她刚还想继续说什么,身后突然就传来一道稚嫩的叫喊声,接着一个小人儿在她转身的时候扑入她怀里蹭了蹭:“皇婶进宫了怎么没告诉我呢!”说着,怀里的小姑娘就抬头朝她灿烂地笑了笑。   是许久不见的墨锦舒。她抱住她笑了笑后突然看见她身后的清衣,眨了眨眼睛询问:“这位姐姐是谁呀?”   清衣显然也对墨锦舒的身份感到疑惑,她便给她们俩相互介绍了一番,最后眼珠子转了转目光有些狡黠地低头在墨锦舒耳边轻声说了什么。清衣倒是没注意这一点,只是在得知那比自己仅小了个两三岁的姑娘竟是公主,便赶紧屈了屈身子行礼:“民女夏清衣见过公主殿下!”   墨锦舒笑得很温和,两眼似乎因为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而闪闪发亮的:“免礼免礼,赶紧起来吧!”   随后她又转身和牧惜语说:“皇婶,我本来要去找七皇叔的,只是突然想起大皇兄回宫至今一直在忙还没什么机会与他好好聊一聊,不如我今日就先和清衣姐姐去见见大皇兄?”   “行,你七皇叔那里我会和他说的。”说完,墨锦舒便拉着有些茫然的清衣离开了,临走前清衣还有些无奈地说:“啊不,其实我这次没打算去见太子殿下啊……”   望着俩人离去的身影,牧惜语双手叉腰笑叹了口气才转身去找墨清言。   墨子临刚才找她说想要请她帮忙的事情和清衣有关,他一脸淡定地和她说什么在登基之后要把清衣留下来,说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希望接下来能够帮忙照看她,有空时候带她逛逛天印城。他甚至还询问应该准备什么的好,是否要直接立她为妃之类的听得她一惊一乍。   看他一副非常镇定,一点也不尴尬还非常认真地与她讨论着事情,她还以为他与清衣俩人相依为命多日早就已经说开并在一起了,结果听清衣刚才那些话……   她只想掀桌说太子殿下不带这么玩人顺道给他点一排蜡烛。   不过他确实挺有范儿的,连讨论起这些事情来都没有少年懵懵懂懂的样子反而还有条有理……   为了享受一下风溯雪每次以旁观者的身份看戏的感觉,于是她刚才再三犹豫还是没将实情告诉清衣。哈,同为女人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对太子的心思?只不过毕竟墨子临身份特殊,一般人自然是不敢高攀的。清衣就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没敢往下想太多,估计她刚才的一脸怅然也是带了一些小心思吧?   就这么边想边偷着乐,她很顺利地来到了墨清言的办公处。   ☆、大结局啦   牧惜语才打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房里的情况就被人猛地往里边一拉,身后的门被人‘啪’地一声给关上了。   她有些无语地抬头看着面前将她抵在门边的男子,一脸鄙夷:“姓墨的,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都在发|情……”好歹也要看场地啊,这里可是皇宫还是他的办公处,等等有人敲门进来怎么破?   墨清言听了不怒反笑:“没办法,谁让有人以前让我等了那么久?”他边说边用手指轻轻玩弄着她脸颊边的长发:“谁能相信一个男人与一女子成亲多时还每日同床共枕,对方又总是主动投怀送抱,偏偏到不久前二人还是清清白白呢?”   他轻捏起她的下颚,目光促狭地笑着说:“姑娘长得如此漂亮,我若是再放着你不下手,估计可以去庙里当和尚了。”说着,他另一只揽住她腰的手开始有些不安分起来。   咬了咬牙将他推开后牧惜语怒道:“喂喂,看清楚场合好吗?”啧,早知道他要乱来她就直接回去王府了。   他轻笑着将她抱起转身放到了书桌上,文件噼里啪啦地撒了一地。他却仿若不见,目光微微一眯就直接将她按在桌上询问:“方才又到哪儿去玩了?原以为太子殿下有什么大事与你相谈,谈了那么久,结果派人去问才知道你早已离开,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她撇了撇嘴:“我在宫里待了那么久怎么会迷……”说到这儿她突然一顿,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墨清言,见他面上表情没有露出太大的变化才解释:“遇见清衣,便和她聊了一会儿,正好太子找我说的事情也与她有关。”   说完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沉默着似乎在想什么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就献媚一笑伸出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语气略轻浮地说:“怎么,才一会儿你就想我了?”   见牧惜语画风突然一转,墨清言愣了一下才挑眉打量几眼:“你真是我的语儿么?”   “哈哈,最好不是哇!”   沉吟了片刻,他又道:“那么……你是真觉得我不会在这地方办了你?”   她笑了笑:“听说朝国摄政王总以国家大事为重,不问儿女私情,更容不得别人在处理公事的地方胡来……”   “嗯?你都会说是别人了。”   “……喂喂等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在这里啊,随时会有人过来的!”她就爱作死!   墨清言仰了仰首:“何人那么不识趣?再说,早知道你要过来我方才便已对外边的人下令,若无要事绝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   “……”敢情他这是所有事情都已经准备好,就等她自己落网了?   牧惜语再一次觉得自己刚才应该直接先回王府让他自个儿在这里等的。   墨清言心满意足地看着被自己压在桌上无法动弹及反抗的人,俯身便立即封住她一切言语,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暧昧火热。   然而,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特别爱在要紧关头破坏气氛的人,现实永远不缺他们。   正当墨清言准备将某人‘就地正法’,在开餐前先好好啃一遍的时候,房门突然响起了‘叩叩’声。牧惜语赶紧趁机将他抓住,止住他有些霸道的动作:“有人来了,赶紧放开我!”   墨清言却是不想搭理,目光深沉地盯着她:“不管他们。”   “……”这王爷有时候也挺任性的!   可敲门声却在停顿了片刻后又响起,牧惜语暗自在心里觉得幸好墨清言刚才锁上了门,不然她觉得外边的人可能会直接开门进来。   好吧,不管是谁她都想感谢对方在这时候过来,得救了!   墨清言哪会不知道牧惜语在想什么,只能心塞塞地恨恨将她放开,整理好有些散乱的衣服之后才阴沉着脸过去开门。结果在见到门外人之时,他差点想直接抬脚将对方踹飞。   门外的风溯雪见到他的时候微微一愣,在瞥见房内倚靠在桌边表情有些促狭的牧惜语之后才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的好事了么?”   墨清言站在门口处,一脸愤恨:“姓风的,你最好是有急事跟我说!”不然他绝对要把他大卸十八块。   风溯雪沉默了片刻后默默退一步:“那我还是先行一步?”如果他说他其实只是在回去之前突然想晚上要过去王府作客所以过来通知一声,会不会被揍得很惨?   不等他们二人开口,牧惜语就突然跑了出来,笑吟吟地对风溯雪说:“哎,溯雪是终于决定晚上要过来了吗?那正好,我先和你一起回府招待你,等王爷把事情忙完再自己回家!”   风溯雪瞄了一眼牧惜语挽住他手臂的手,再看看墨清言彻底沉下来的脸色,心里实在哭笑不得。他还真想晃着她问:“语儿你是故意的,是故意的对吧?”   哎,他前几日找了个机会跟她说当初在宫里把她往剑上推的人是自己,她沉默了片刻才一脸灿烂地笑着和他说没关系,语气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当时他就觉得大事不妙,果然现在就被她找机会给报仇了。   他无奈一笑认牧惜语将他拉走,再看看墨清言一副想杀人的目光,只觉得接下来有一段时间又不能赖在家里享受人生了。   “语儿我错了,要不你看看咱交情不错,而且还因此让你拐到了王爷的份上,饶了为兄吧?”   牧惜语微微一笑:“溯雪你说什么呢,咱感情那么好,我又怎么会怪你呢?你想多了!”   “……”果然,得罪谁都好就千万别得罪女人啊。   当然,他们那天晚上还是在王府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接下来的几天内牧惜语就懒洋洋地窝在家里没出门,也不知道清衣和墨子临怎么样了。再次见到他们俩的时候,是在墨子临登基的那一日。   场面十分严肃,甚至还有一些老一辈的臣子在见到墨子临终于苦尽甘来的时候默默擦泪。墨清言看起来还是那一副表情,不过眼里也是写满了欣慰的神色。   牧惜语和墨清言一起默默看着墨子临的登基大典,觉得有些恍惚。时间似乎过了很久,而其实却不过是一年。有时候她会想,她真的和墨子佑在一起过吗?还是那一切都只是梦?她是不是真的重生了?   如果她真是重生的话,这又是为何?是老天心疼她明明穿越了却还死得如此凄惨便给她再一次机会,又或是朝国的先祖不忍看着墨子佑带着朝国走向灭亡还杀死了墨子临,所以才让她重生回来改变一切?   她缓缓叹了口气,算了,想再多也是没有个答案,也许真的要等到她死了才能知道真正的原因了吧?   墨子佑于昨日被斩杀了,她没有去看,不过据全程站在旁边目睹一切的风溯雪说,他似乎至死依然不知悔改,精神似乎也变得有些失常。想想,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也是让人无奈。   令她惊讶的是见到清衣与他们站在一起,一副热泪盈眶十分感慨的样子。原以为墨子临那日找个时间给她说了,结果经她一问才发现太子殿下竟然什么也还没说。   牧惜语有些心塞:喂喂,再不说老婆就要跑了啊太子殿下,我都替你急!   却是突然间,墨子临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正确来说是朝清衣所在之处走来。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墨子临很难得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目光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问:“你可愿意留在宫里等我?待我有能力独自撑起朝国一国之君的位置,就立你为后。”   清衣比她好多了,至少家世清白父母健在,而且爷爷也曾经当过朝国的将军,身份还算是挺高贵的。所以即使墨子临看上她,也没有多少人反对。再说她一个女子陪墨子临吃了那么多苦,依然如此坚强,哪怕挨打也不带吭一声,着实叫人佩服。   清衣原本就与墨子临相互有意,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整个人是愣住了。她有些纠结:“可我家那里……”   结果墨子临行动还真快:“你爹娘那里我已经派人与他们谈妥,他们也无异议。至于家业,你爹娘让你无需烦忧,你可是忘了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他笑了笑:“那些事,交给他就好。至于你……乖乖待在朕的身边足矣。”   过程中最无奈的人就是风溯雪了,面前站着闪瞎双眼的墨子临和清衣,旁边还有被墨清言全程揽在怀里宣布所有权的牧惜语,他有些纳闷:“我是不是也应该去找一个了?”   牧惜语嘿嘿一笑:“是应该啊,就不知道谁家姑娘儿如此幸运了。”   待典礼结束,墨清言牵着她的手准备回去的时候,他悄悄在她耳边说:“我帮你出口气了,要怎么感谢我?”   出气?出什么气?她会说现在身边最想坑的人就只有他和风溯雪吗?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墨清言对付的人竟然是平妃。经风溯雪和他推测,前世若没猜错的话平妃应该是故意怂恿墨子佑把朝国整治得乱七八糟,继而惹起墨清言不满然后起兵反抗,最后打得双方两败俱伤的时候她所在的国家——月国,便会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这一世月国计划失败,原本平妃在逃走之后带上边境一些机密情况,打算趁朝国在忙着处理墨子临与墨子佑的事情一片混乱的时候攻击一番。没想到风溯雪早已将他们的计划看破,先是按兵不动装作毫不知情,实际上却是在埋下陷阱准备坑他们一把,请君入瓮再四方围剿,让月国偷鸡不着蚀把米。   墨清言还做了一件令她哭笑不得的事,也就是让人偷偷将平妃掳走带进林子里悬挂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据说她在里边这样过了两三天才终于被人找到,那会儿已经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他一大男人做出那么幼稚的事,却只是为了替她出口气。   见墨清言一副等着被顺毛夸奖的样子,她眼眶一热直接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怀里半天都没说话。   她觉得吧,重生之后最大的收获就是拐到墨清言一只。她一个女人也没有什么鸿鹄壮志,只希望可以和他相守到老就很满足了。   良久,她才抬头开口对他说:“我什么也没有,把自己给你了要不要?”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一副倔强的样子,仿佛他若说不要就真的会走人那般。   墨清言望着她目光一柔,嘴边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既然如此,我就委屈一些收下了吧。”   她闻言咬牙:“这么委屈?那就算了啊,本姑娘行情也没那么差,你若不要我还是能够找到人嫁的!”说着,她将他放开后转身就要大步离去。   他却是又将她一把拉回了怀里从背后将她环抱住,在她耳边用着好听的嗓音对她道:“语儿,给我生孩子吧。”   她脸一红,低声呢喃:“……一点也不害臊。”   他应了一声,语气特别欠揍:“在你面前要脸无用。”   她怒视着他道:“哼,你容我考虑考虑!”   墨清言轻轻一笑,趁她躺在他怀里转头看他的时候低头亲了下去,动作不急不缓有些温柔,抱住她的手仿佛想要将她揉入身子里好好护着。   听见周围路过的宫人发出的唏嘘声,牧惜语原本有些红的脸变得更红了,一副恨不得张口咬人的样子让墨清言双眼忍不住弯了弯,狡黠得似狐狸。他压低声音,笑意满满地说:   “既然娘子害羞,那不如……我们回家继续?”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